都在？(小小說)

從紀委約談開始，他跟外界失聯了整整一個星期。幸好他只是領導的秘書，從來只吃獨食的領導，讓他僥倖逃過一劫。

但麻煩肯定是有的，就像現在，他必須馬上行動配合調查。撥通鄉下老家的電話，接電話的是母親，聲音略有一絲顫抖。「那兩條錦鯉還在嗎？」「在，都在！」

當初收下這兩條價值不菲的錦鯉時，領導很是犯愁，覺得養在家裡太顯眼。身為秘書，他當然要為領導分憂，於是建議放老家讓他父母代養。錦鯉送到老家，他只對父母說了一句話：好好養着，這兩條魚就是我的命。

「那龍狗還在不？」「在，都在！」

領導對藏獒本身不感興趣，感興趣的只是藏獒的別名——龍狗，偶爾帶出去遛遛，多麼彰顯身份。他把力大兇猛、野性尚存的藏獒送到鄉下，知道父母肯定有辦法養熟它。比兒子命都重要的龍狗，父母一定會殫精竭慮照顧好。

「我馬上開車回來接走。」「多少人？」母親話里含着試探，「要不要準備飯菜？」「不用，就我一人。」「哦，那好，那敢情好。」母親長出了一口氣。

回家不過一小時車程。母親沒有騙他，錦鯉在玻璃缸里歡快地擺着尾巴，藏獒在院子里龍行虎步。他端着魚缸牽着狗，快步上了車。關車門時，他看見母親的嘴巴蠕動了幾下。來不及多問，他開車上路了，紀委的人還在等他呢。

「只有這些東西在，你的一切才會在。」路上，他突然腦子一激靈，想起父親的這句話。每當他叮囑父母養好這些寵物時，父親就會這樣說。回趟家沒來得及見父親，也該問候一下的。他把車停在路邊，撥通電話。

還是母親接的，聲音抖得更厲害，「錦鯉缺氧了？」「沒呢。」「龍狗跑了？」「哪能啊，別往壞處想。」「那你打電話做啥？」「我爸呢，咋不見他？」

「你爸他，他不在了。」

「什麼！」他叫起來。

「你被紀委隔離那天，你爸氣不過，踢了龍狗一腳，龍狗追着他咬，他被絆倒了，腦溢血。臨走時他說要先瞞着你，讓你安心交代問題……」

文:摘自官場筆記(侵刪)

圖:源於網絡搜索(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