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泰國曼谷以北的法政大學醫院,接收了一個可憐的兒童患者。
那是一個8歲的小女孩,由她的養母納蒂萬·拉坤傑(Nattiwan Rakkunjet)帶來。她說自己在三年前收養了這個孩子,把她當作親女兒撫養長大,可搬過來後,女孩開始不停生病。
女孩經常嚷嚷肚子疼,吃什麼都沒胃口,有時候她還會吐血。
(法政大學醫院)
拉坤傑帶着她看了很多醫院,但醫生都查不出所以然,這次經人推薦來到這裡,希望醫生們能救救孩子。
法政大學醫院的醫生們一口應下,他們檢查了半天,發現女孩身體虛弱,但沒有明確的病因。
他們先讓母女倆回去,到那年12月,女孩因為急性胃痛和吐血第一次住院,身體狀況非常糟糕。
(病床上,拉坤傑的養女)
醫生們緊急治療,穩定住她的病情。幾周後,女孩順利出院,各項指標和普通兒童差不多。
讓醫生們沒想到的是,過了一個月,拉坤傑帶着女孩又來了。
這次的病情和上次一樣,甚至更糟糕,女孩到處吐血,肚子疼得滿地打滾。
法政大學醫院非常困惑,他們依舊沒有查出病因,只能按照老辦法治療好她,祈禱這種怪病不會複發。
可怪病還是出現了。
接下來的6個月,拉坤傑帶着女孩在醫院進進出出,連住5次院,病情一次比一次可怕。
到2019年8月,痛苦的小女孩終於撐不住了……她死於消化道出血、高血壓和腎衰竭,都是和內出血相關的併發症。
拉坤傑在醫院走廊里失聲痛哭,家人和醫護人員都在安慰她。
這些年,她為了孩子東奔西跑,籌款治病,大家都看在眼裡,她算很不錯的養母了。
(納蒂萬·拉坤傑)
拉坤傑和丈夫把女孩的屍骨帶回去安葬,之後一心一意撫養他們的親生兒子。
然而,到2020年1月,拉坤傑又來了……
這次生病的是她的兒子。
拉坤傑指着4歲的男孩說,他吃了魷魚後出現胃痛、吐血、嘴巴腫脹,她懷疑兒子是海鮮過敏。
法政大學醫院的醫生們感到非常驚詫:連着兩個孩子都胃痛吐血,這也太巧了一點吧。
(法政大學醫院)
他們把男孩的身體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發現他根本沒有過敏,而是有嚴重的胃部感染。
在他的嘴、胃和腸道中,醫生們發現一種腐蝕性化學物質的痕迹,而這種物質通常用在廁所清潔劑里。
也就是說,有人喂小男孩潔廁靈,而且餵了很長時間……
醫院懷疑上拉坤傑,他們禁止拉坤傑給男孩帶飯菜,她和丈夫看望孩子時,有醫護人員在旁全程監督。
男孩病情好轉後,醫院讓社會發展部照顧他。到5月18日,出院後的男孩再次入院,這次他患上肺部感染,急需手術。
一問才知道,原來拉坤傑又一次接觸到兒子。
事實變得很明顯了,讓孩子們生病的罪魁禍首,就是母親拉坤傑。
(拉坤傑被捕)
拉坤傑在2020年5月被捕,對罪行供認不諱。
她說自己從2015年,養女只有4歲的時候,就在飯菜里加清潔劑,一直加到她病逝。
對親兒子,她也毫不手軟,從他2歲起就喂清潔劑,餵了兩年。
拉坤傑沒有對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法院猜測可能是為了錢。
自從孩子們「生病」後,拉坤傑就在臉書上發佈他們的照片,用動情的語調寫下一家人治病的過程,希望好心網友能捐款。
這幾年,她從3000名捐助者那裡籌得1000萬泰銖(約人民幣190萬),一部分用於折騰孩子看病,一部分提升自己的生活品質。
法院命令她退還42000泰銖(約人民幣8000元),並且沒收了她用捐款買來的手機。
(泰國法院)
上周四,拉坤傑被泰國法院判處死刑。當地媒體和網友都把她叫做「清潔劑媽媽」,能為錢下如此毒手,實在世間罕見。
不過,也有人認為拉坤傑不是為了錢,而是因為有一種叫「代理型孟喬森綜合征」的心理疾病。
代理型孟喬森綜合征是指,為了獲得周圍人的關注和同情,故意捏造或促成他人(通常是子女)的疾病,手段包括下毒、故意感染和身體虐待。
這是一種非常極端的虐待兒童的形式,受害兒童的平均年齡是4歲,死亡率在6%到10%之間,傷害他們的人76.5%是母親。
全球最有名的代理型孟喬森綜合征患者是迪迪·布朗夏爾(Dee Dee Blanchard)。
布朗夏爾稱自己的女兒患有白血病、肌肉萎縮症、腦損傷、氣喘和多種慢性疾病,只能靠輪椅和鼻胃管過活,智力只有7歲左右。
女兒看上去確實很虛弱,她的頭髮和牙齒基本掉光,體重非常輕。因為耐心照顧女兒,布朗夏爾在社區里的名聲非常好。
2015年6月,布朗夏爾被女兒及其男友殺害,震驚全美。警方調查後才知道,原來女孩的身體和智力完全正常,沒有一點病。
20多年來,布朗夏爾給女兒喂亂七八糟的葯,做各種傷害身體的手術,只為了營造出女兒重病的樣子。如果不答應,她會在私下虐打女兒。
女兒最終受不了,把她殺了。入獄後,她的身體狀況好轉很多,頭髮茂密起來,體重增加6.4公斤。
萊西·斯皮爾斯(Lacey Spears)也是一個可怕的代理型孟喬森綜合征患者。
她每天在博客上更新5歲兒子的醫療歷程,吸引了上萬粉絲。2014年的冬天,小男孩在紐約醫院去世,死時血液中含有高濃度的鈉。
警方在斯皮爾斯的家裡發現,孩子的藥罐放在一個大罐鹽的後面。之前,斯皮爾斯讓鄰居去處理孩子的食品袋,那裏面其實是69袋鹽。
調查結果顯示,原來斯皮爾斯一直用餵食管給孩子喂鹽,讓他陷入鈉中毒。這種死法是非常痛苦的,在小男孩生命的最後幾天,他一直在病床上尖叫,斯皮爾斯在旁邊冷眼看着。
很多代理型孟喬森綜合征患者自己就懂醫學,知道怎麼瞞過醫生。
霍普·伊巴拉(Hope Ybarra)是一個前藥劑師,痴迷於裝病。她說自己戰勝過三次癌症,每一次都咬牙抗過,之後又會複發。
這勵志又心酸的經歷,讓她成為得克薩斯州媒體的寵兒,很多人都崇敬她。
在最後一次癌症後,看到媒體熱度下降了,伊巴拉說自己的小女兒也有病。但人們後來發現,是她用偷來的致病菌感染女兒,導致她出現過敏性休克。
伊巴拉讓小女兒做過30到40次完全不必要的手術,用鼻腔噴霧劑改變醫學檢測結果。有一次,為了讓女兒顯出重病的樣子,她用注射器一點點抽干她的血,讓她差點死了。
這些母親都很喪心病狂,那些隱秘扭曲的思維,也讓人很難理解。
好消息是這樣的人並不多,每一次出現都能登上新聞頭條,受到法律制裁。
好名聲、他人的同情、捐助資金,
也許,她們就是被這些迷住了眼吧,獲得它們的慾望太強烈,勝過自己孩子的健康,勝過本該有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