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利戰地記者親歷:基輔試圖「殺害儘可能多的人」

2022年9月21日

「我們之中仍舊留在那裡的那些人清楚,烏克蘭炮彈任何時間都可能落在任何地點。這是報復性襲擊:它們懲罰的是普通人,僅僅因為這些人住在這裡,」在烏克蘭襲擊頓巴斯期間受傷的TeleSUR和HispanTV電視台工作的專職記者亞歷杭德羅•柯克(Alejandro Kirk)在接受衛星通訊社採訪時說。

「9月17日,周六,大約正午時間,我們聽到市中心的爆炸聲。像在許多其它情況下一樣,我們與其他同行們跑去拍攝。當我們趕到市中心廣場也就是列寧廣場時,不遠處發生了另一起爆炸,一輛有篷運貨汽車起火了,」柯克對所發生的事情進行了介紹。「我向有篷運貨汽車走去,以便捕捉更確切、信息量更大的畫面。車裡有兩個人。憑經驗,我不認為,還有一發炮彈會落在同一個地方,但我犯了錯誤,」他補充說。

「我聽到富有特色的155毫米炮彈的呼嘯聲,以及距北方几米遠的爆炸,在阿爾喬姆大街上,正是在那裡,在公共汽車行駛的地方,我掉轉了攝像機,看到了起爆,此後立刻感覺到,右胳膊上受到打擊。沒有噪音和痛苦。右眼也受到打擊,周圍一切都開始漂浮。」柯克回憶說。

「我繼續拍攝,打電話給同事,我們發現,傷口在大量流血。眼睛也在流血。我摘下太陽鏡,發現一個碎片刺穿了鏡片,可能正是太陽鏡防止了碎片進入眼睛內,」柯克介紹說。

——您如何評估頓巴斯的醫療支持?您已經做手術了嗎?您的狀況如何,您對自己康復的預測是怎樣的?

——在我個人的案例中,醫療救助是模範性的。我的同行們把我運到國立醫院,幾分鐘後我的傷口就得到清潔,對我進行了檢查。然後拍了X光片。我周末被送往醫院觀察,從周一起進行門診治療,每日觀察。之後在傷口癒合後,將決定何時取出碎片。

沒有人曾經問我索要過證件,也沒有人問我要過錢。對我來說,這是在公共衛生領域你是誰以及你有多少錢不重要的鮮明例子,這裡排在第一位的是人性,而不是生意,在我看來,這是蘇聯體系最重要的遺產之一,這種遺產在這個共和國依然存在,而且繁榮發展。順便說一下,對我進行觀察的醫院也遭到了多次炮擊。我自己報道了一次炮擊,當時我從烏克蘭導彈擊穿的地方,從一個產房門口進行了報道。

——您對所見所聞的感想如何?

——炮擊這樣厲害,以至於在我的肩膀上造成了直徑約一英寸的小孔。炮擊傷到了我的肋骨,結果我骨折了。炮擊發生在距離臉部和頸部15厘米處,距離心臟25厘米處。肋骨救了肺部,而太陽鏡則救了眼睛。這是極大的勝利,不是嗎?

因此我不由自主地思考,這種事情可能很容易發生,而且事實上在頓涅茨克每天都發生在許多人的身上:但他們不走運,碎片殺死了他們。這是些拎着袋子購物的人,剛結束舞蹈課的小女孩,為人們烹調午餐的廚師,或者例如,往一個方向走着似乎因忘記什麼東西而停下的姑娘,或者只是下班回家的某位婦女。

這是我曾經見過或寫過的人們。這就是為什麼我總是想到這些人,他們只是輕易就成了無懲罰消滅的敵人。我想,這麼做是為了播種恐怖,迫使人們離開家園,使所有人感覺到經常性的威脅。這個城市的每個人都知道,如果他上街,就存在無法回來的可能性。這就是為什麼當您詢問他們時,幾乎所有人都呼籲在軍事行動中採取更積極行動的原因。

——頓涅茨克當前的情況如何?

——遺憾的是,頓涅茨克的居民生活在恐懼中。許多人離開了,而我們之中那些仍然留在這裡的那些人清楚,烏克蘭炮彈在任何時刻都可能落在任何地點。這是懲罰性的襲擊:它們懲罰的是普通人,僅僅因為他們住在這裡。似乎,防禦體系無力發現和防止這類恐怖行動。我們知道,這是移動式遠射程炮系統,非常難以發現。這就是為何許多人要求更為堅決的行動,不是針對軍隊和武器,而是針對那些在基輔和烏克蘭其它地方指揮這種野蠻行徑的人。

——您在頓涅茨克呆了多久?您還看到了什麼?

——我在去年3月來到頓巴斯。我到過兩個自行宣布獨立的共和國,以及諸如赫爾松扎波羅熱等烏克蘭南部解放區。我是馬里烏波爾鬥爭以及當前恢復過程的目擊者。在盧甘斯克——我目睹利西強斯克和被頓涅茨克等城市的解放,以及波帕斯納的悲劇。我在一個名為「大圓麵包」(Bukhanka)的人道主義援助項目中幫忙。項目取這個名稱是為了紀念俄羅斯烏里揚諾夫汽車製造廠(UAZ)生產的綽號為「大圓麵包」的廂式載重汽車,它把食物和水運送到政府援助尚未到達的最近獲得解放的小村莊。我們大多時候無人陪伴,也沒有軍隊在場。這個由記者尼基塔·特列季亞科夫(Nikita Tretyakov)推動的獨立項目讓我能夠與數十名普通人交談,他們向我們講述自己的故事,而這個故事總是一樣的:烏克蘭當局的漠不關心,與俄羅斯士兵或頓巴斯民兵的人性形成鮮明對比,後者經常與他們分享他們的口糧。當然,並非在所有地方都是完全一致的,但值得注意的是,在最困難的條件下,在地下室中生活了幾個月的人,除了一個人之外,從來沒有告訴我他們更傾向於烏克蘭軍隊或極端民族主義營的回歸。

——您受傷後計劃繼續在頓涅茨克工作?

——我的編輯們現在正在評估局勢,但我具有留下來的最大程度的堅定性和意願。最後,我也在這片土地上拋灑了自己的鮮血。

——您是否能夠介紹不久前的古比雪夫襲擊。在您看來,基輔當局追求的是什麼?

——有9枚155毫米的炮彈落在了古比雪夫,其中一枚炮彈在正午時分擊中了9個人。

烏克蘭電視頻道上對此大肆歌功頌德,把這種情況當作高效的例子來援引。炮彈對準各條街道,而不是建築物,以及據估計人類密度更高的地方。我看到頓涅茨克的兩個學校在9月20日(周一)上午11點同時遇襲,當時父母和老師聚集在一起。9月16日(周五)晚上普希金林蔭道上發生襲擊,這條路上有幾家餐館。正午時分在同一條路上也發生了襲擊,各個家庭在這裡散步。頓涅茨克的古比雪夫區、基輔區、彼得羅夫區和列寧區日日夜夜都在遭受襲擊。所有這一切不可能是有創意的炮兵指揮官的主意,無疑,這是最高層的政治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