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前的中蘇邊境衝突,我巡邏隊28人全部陣亡,僅存一人成了叛徒

2008年6月,一個來自萬里之外的河南農民,獨自一人穿越茫茫戈壁,來到了位於中國和哈薩克斯坦邊境,一處名為鐵列克提的地方,這是一個終年苦寒,人跡罕至的無人之地。

鐵列克提

來到此處的河南農民,在一處山坡上擺上煙酒祭祀然後跪地叩首,嘴裏一直念念有詞,他說的是,跟我回家吧,我的戰友!

這個男人名叫袁國孝,他是一個普通的河南農民,又是一個被村民背後議論了40多年的國家叛徒,而在他右肩上那個被子彈,對穿身體的兩個傷疤,則又讓我們忍不住去打聽他背後那段,隱藏了40多年的秘密!

1969年三月,中蘇珍寶島戰爭驟然開打,兩個大國的武力衝突,瞬間轟動了整個世界,在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需馬革裹屍還的,社會氛圍下。

時年17歲的河南柘城小伙袁國孝,同幾十位老鄉一起,光榮入伍,到達部隊後被分到了,新疆塔城地區的某騎兵部隊。

在那裡,袁國孝同戰友們一起要進行為期3個月的新兵訓練,然而訓練剛過去了40多天,一天夜裡,他們整支部隊,便被緊急調防到了中哈邊境的鐵列克提邊防哨所,這是一個前出可以制約阿拉山口的戰略要地,也是當時中蘇邊境對抗的最前沿陣地,當珍寶島勝利的消息從東北,傳到祖國另一端的軍營時,初入軍營的袁國孝和戰友們,彷彿也看到了建功立業的時機。

據史料記載,在上個世紀60年代初期開始,位於中哈邊境的蘇聯軍人,便會時常越境驅趕我方牧民的羊群,嚴重時期甚至出動了直升機和裝甲車。除此之外蘇軍還在我境內步步蠶食,私自搭設界標等舉動,然而這一切挑釁行為,在中蘇關係沒有全面破裂之前,我方一直以和為貴,最多也是雙方在邊境巡邏的戰士,會互相較勁而已。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1969年初,當年5月,我邊境地區的牧民要在夏季轉場之時,浩浩蕩蕩的羊群以及五十四個牧民,與蘇軍前來驅趕的士兵發生了直接的衝突,在打鬥中我牧民和趕來支援的邊防士兵繳獲蘇軍3支步槍,回來檢查後卻發現槍內並沒有一顆子彈。

這突發的情況,讓彼時袁國孝單位的領導認定,蘇軍多年來的挑釁實際上,就是虛張聲勢。他們根本沒有膽量和勇氣做好開第一槍的準備。

最終在層層彙報之後,1969年8月,邊防部隊決定派出一支小分隊,出其不意的搗毀蘇軍在我境內設立的界標,以及奪回被蘇軍侵佔的牧場。與此同時這個作戰決定,也被上報到了北京有關部門,在獲得批准之後,眾多得知消息的媒體,紛紛要求上前線實時採訪這場作戰任務,經過層層申請,最終包括北京電視台在內的二十多家媒體,緊急趕到了中哈邊境。

然而,彼時我方的這一系列行動,竟全部落入了蘇聯人的眼睛裏面。

1969年8月蘇聯邊防線上,發現中國部隊向邊界迅速聚集,在觀測到我方的異常調動後,蘇聯邊防站立即進入警戒狀態,緊急在前沿哨所修築了掩體,兩輛裝甲車被悄悄部署在側翼,對於蘇軍的精心準備,很遺憾的是當時我方一無所知。

隨着大戰的日期將近,前線的戰士們學習也越發密集,中俄歷史上一系列不平等條約,在戰士們心裏背的都爛熟於心,朗朗上口。

那段時間,袁國孝在邊防生活的主要內容就是,白天做各種戰前動員,晚上天天聽廣播加強對蘇軍多年來的仇恨意識,而戰前的軍事訓練,反而只佔了一小部分時間。

對於袁國孝他們這群新兵們而言,射擊技術也是臨時到邊防一線後,才突擊完成的訓練。總共打了15發子彈,而實戰中要用到的手榴彈。袁國孝也只扔了5個,學了三天。

當然軍事技術的不足,在那時的袁國教和戰友們看來,並不值得擔心,畢竟一群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對於即將到來的上陣殺敵,早已經躍躍欲試。

最終,一九六九年八月十三日凌晨兩點,袁國孝和戰友頂着新疆夏夜的寒意悄悄啟程。隨行的還有十位記者,在到達預設陣地後,袁國孝和同鄉戰士尹清啟,新疆電影製片廠記者溫秉霖一起,負責蹲守在一處無名高地的東北角,這座石山寸草不生,既無自然地貌做掩護,也無法用鐵鍬挖掘掩體。

寒夜裡袁國孝和戰友只能趴在碎石上靜靜等候,戰鬥命令的發起。然而這一待就到了上午七時。

彼時天色微明,蘇軍一架巡邏機突然出現在我方陣地上空。看到這一幕,記者溫秉霖頓時眼前一亮,他站起來決定抓拍下這個畫面,可很顯然對於根本毫無軍事訓練的記者來說,他的這一行為直接讓潛伏在此的袁國孝等人暴露。蘇軍在飛機上的戰士直接發現了我方的整個潛伏。

上午九時許,隨着三發信號彈的升空,我方先頭由十一人組成的巡邏隊率先前出,可還沒進入指定位置,山坳裏面突然出現了三輛蘇聯軍車,將巡邏隊包圍,緊接着密集的槍聲便四散響起。

巡邏隊的領隊裴應章頸部中彈,當時便倒地不起,而三十七歲的他也是隊伍中年齡最大的老兵。

他原本希望這次的任務,可以為他的軍人生涯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而直到身邊的戰友倒下,袁國孝才真正感覺到戰爭的殘酷,遠遠超出他的想像。

有着重型武器的蘇軍沒有給中方士兵任何肉搏的機會,數輛裝甲車開着猛烈的炮火快速突擊,完全靠徒步的我方戰士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在空曠的陣地上,瞬間變成了血腥的屠場。

袁國孝和潛伏起來的戰友見狀,急忙朝裝甲車打出一發榴彈,但很遺憾,對於戰前只打過15發子彈的兩個新兵來說,這一槍沒沒有命中,面對急速駛來的裝甲車,無處可躲的袁國孝和戰友,抄着步槍便沖了上去,但很明顯,步槍的子彈根本對裝甲車構成不了絲毫的傷害。

最終無可奈何的袁國孝,拉響了攜帶的兩枚手榴彈,可還沒等他扔出,密集的子彈便將他打倒在地。隨着一聲巨大的轟響,袁國孝也當即失去了意識。

一九六九年八月十三日下午,當袁國孝從昏迷中醒來時,發現自己身在一列火車之上,和他並排躺着的是被蘇軍第一槍放倒的巡邏隊隊長裴應章。此外還有記者溫炳林以及戰友尹清啟,這三個人都身負重傷,依稀尚存。

當火車靠站後,袁國孝被送到了蘇軍醫院接受治療,在這期間,除了醫護人員,每天還有大批蘇聯記者舉着相機,爭相圍觀被俘的他,畢竟蘇方需要用袁國孝被俘虜的身份,來噁心我國人民。

在那個時候 ,雖然語言不通,但袁國孝還是從蘇方的動作上讀懂了一切。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在被俘期間,蘇方並未對袁國孝酷刑折磨。一名蘇聯軍官曾審問過他幾次,問他叫什麼名字,想不想家。等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

袁國孝牢記軍令,對蘇軍的提問一概不答,也對自己的命運做了最壞的打算,他做好了被槍斃的準備。然而蘇軍卻一直沒有動手的打算。 也就是在醫院的日子裏,袁國孝才慢慢知道了,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來戰鬥打起的當天,蘇軍已經準備的非常充分,秘密調集了十輛裝甲車,三百餘名步兵,而我方的軍人主要靠徒步,唯一的重武器就是手榴彈。

在巨大的兵力火力差距之下,鐵列克提之戰呢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四個小時的戰鬥,我方二十五名戰士以及三名隨軍記者全部犧牲,在火車上依稀尚存的記者溫秉霖和裴應章以及尹清啟,後來也在蘇軍醫院全部不治身亡。

以至於袁國孝成了那場戰鬥中,事實上唯一的一名倖存者。而為了避免再度發生大規模衝突,九月八號,中蘇兩方在北京進行了會晤,雙方達成了維護邊界現狀、避免武裝衝突的臨時協議。

新疆軍區在戰後,為犧牲烈士舉行了一個隆重的追悼會。袁國孝的名字也赫然在領,只因為我方到此時,仍不知道袁國孝尚在人世的消息。

一九六九年九月二十三日,蘇軍通知袁國孝,他可以回國了,在中蘇邊境國門前,袁國孝將蘇軍的衣服鞋子全都脫了下來扔掉,混身上下,僅剩下了一條內褲。

一入國門,原本滿懷恥辱和忐忑的袁國孝,卻看到路邊擠滿了歡迎他回國的人群。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令他恍然如夢。四天後,在塔城軍分區召開的大會上,袁國孝照着部隊為他整理的稿子做了重點發言。當然這個發言上,他根據上級要求,並未提自己被俘的事實,而是把自己說成了被蘇軍綁架。畢竟這個用用詞稍微好聽一點。

當然這一切讓袁國孝無地自容,可不斷的巡迴發言,讓他從珂珂巴巴的念稿子,到聲情並茂慷慨激昂,袁國孝逐漸找到了當英雄的感覺。十月一日,袁國孝被請到烏魯木齊參加了建國二十周年觀禮,一時間成了新疆軍區盡人皆知的英雄。

袁國孝的父母也在得知兒子生還的消息後,連夜趕到了新疆與他相見。演講間隙,袁國孝和父親來到了托里烈士陵園,這裡埋葬着鐵列客提之戰的二十八位烈士。

他們中最大的三十七歲,最小的十七歲,其中有九名新兵和袁國孝同時入伍。這是他們第一次上戰場,卻是最後一次。

半年後,原本在眾人眼中有着大好前程的袁國孝,卻向部隊領導提出希望回家照顧母親。只因這一切的背後,面對犧牲的二十八位戰友 ,袁國孝始終無法說服自己,去當一個英雄。

兩年後,他的復原申請被批准。十九歲的袁國孝返鄉成了一名普通的農民。然而,返鄉後,袁國孝卻發現他的英雄光環早已褪去,他曾被俘虜的經歷,也讓村民們紛紛對他冷眼相看,直到最後開始有村民當眾叫他國家的叛徒。

鄉親們無法理解為何只有袁國孝一人生還?

面對種種質疑,袁國孝選擇了沉默。在當時那個年代,被定義成了叛徒,袁國孝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艱難。不但被全村人孤立,而且還時不時被人欺負甚至毆打。

在那段近乎絕望的日子裏,袁國孝說他只能遠走他鄉,恨不能苟且偷生。他不明白也不理解,他浴血奮戰,為什麼卻成了叛徒,難道就是因為他活下來了。

一九九一年蘇聯解體,當年的中蘇邊境現在已經變成了中國和哈薩克斯坦的邊境。

一九九九年,中哈兩國領導人簽署了聯合公報,當年發生激戰的爭議地區,被一分為二劃給了兩國。在這期間袁國孝也通過自己的努力,成了老家遠近聞名的種植辣椒大王,生活也變的開始富有。

可被稱為叛徒的稱號 始終是他心頭,難以接受的痛。

二零零八年,已經人到中年的袁國孝,時隔三十九年,再一次回到了鐵里客提去祭奠戰友。

在硝煙早已散去的戰場之上,作為那場戰爭中,唯一的倖存者,袁國孝說,他覺得自己有義務讓更多的人知道這段歷史,這樣戰友的血才沒有白流。

成為辣椒大王之後,富起來的袁國孝,也開始定期組織鄉里的老兵聚會,而且自掏腰包舉辦了鐵列克提之戰的紀念活動。並自費對當年犧牲的28名戰友家裡,都寄去了五千到一萬不等的慰問金。

近些年雖然叛徒的留言,漸漸的消除,但是袁國孝還是覺得心裏不踏實,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一個真正的戰士。我想這個問題也是我們全民需要探討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