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冬天,駐徐州的日軍以其精銳部隊對淮北抗日根據地發動了33天大掃蕩,妄圖一舉消滅我新四軍4師主力及淮北黨、政機關於洪澤湖畔。
當時淮北區黨委及4師領導決定,主力部隊先跳出敵人的包圍圈,把處於內線作戰的被動地位,變為外線作戰的主動地位。根據地內留下一支部隊吸引敵人、拖住敵人,然後外線部隊再伺機打擊敵人。留下的這支部隊是羅應懷為團長的4師26團。
羅應懷
26團在內線作戰中,與地方武裝、民兵一起,堅壁清野、挖溝破路,積極打擊、襲擾敵人。自11月15日,敵人進入我淮北根據地後,沒有找到新四軍4師主力部隊,卻不斷受到襲擾。實在不甘心,派出密探刺探新四軍部隊。26團於12月7日強襲青陽鎮,激戰3個小時,大量殺傷敵人後,轉移了。
謝錫玉
12月8日,接到上級命令:10晚配合外線主力拔出鬼子金鎖鎮據點。26團接到命令,個個歡欣鼓舞:主力部隊打回來了!
9日黃昏,部隊到達離金鎖鎮只有12華里的朱家崗。
到朱家崗宿營後,部隊立即轉入為10號晚間攻擊金鎖鎮的戰鬥準備。部隊忙着準備攻堅器材,團部連夜召開連以上幹部會議,對如何消滅金鎖鎮的敵人進行戰鬥部署。開完會後,已是凌晨1點了。
鬼子炮擊
不想,26團的行蹤被漢奸特務發現了。10日佛曉前,日軍金子聯隊3個大隊加上少量偽軍1500多人包圍了朱家崗。
在四面槍聲中26團團長羅應懷、政委謝錫玉、副團長兼參謀長嚴光幾個領導商量後決定:堅守朱家崗,戰到天黑,等待援軍,待機殲敵。
26團原有600多人,經過20多天的反「掃蕩」戰鬥後,只有500多人了。平均每個戰士只有3、4排(5發一排)的子彈。
6點20分,伴隨着天亮,日寇開始進攻了。日寇炮擊,滾滾煙塵在朱家崗升起,鬼子摸清了26團機關駐在曹圩,重點進攻曹圩。
守備圩牆
曹圩和淮北叫做「圩」的村莊一樣,村外築有土圩子,圩外有水壕。東南門外的水壕上有條便道,是出入曹圩的唯一通道。圩子里有幾十戶人家,圩外緊靠東南門有一個寬闊的打穀場,場上有草堆、車屋,場邊還停放着兩輛笨重的三輪牛頭大車。
小戰士
從6時許到8時40分,150多名日本鬼子向4連3排堅守東南圩門發起攻擊。3排7、8班用機槍和步槍連續打退敵人3次衝擊。戰士曹金才沉着射擊,打死7個鬼子。
9時許,鬼子又集中炮火對東南門施以猛烈轟擊。然後,鬼子又衝上來了,3排7班8班在工事盡毀,圩牆坍塌的情況下,與日軍展開了激烈肉搏戰,不少戰士與敵人扭在一起犧牲了。一部分鬼子衝進了東南圩門,曹圩的26團團部是指揮戰鬥的中樞大腦,關係全局,情況很危急!指揮戰鬥的二營長張立業又受傷倒地
鬼子爬圩牆
就在這關鍵時刻,(團長羅應懷戰鬥打響不久,右腿被打斷骨折受了重傷)嚴副團長見這邊槍聲停息,發現鬼子衝進來了。馬上命令放在圩里的寶貝疙瘩似的重機槍射擊,封鎖圩門。機槍手紀永春不顧彈片橫飛,孤槍射擊,雙手大拇指按住擊發,不憐惜子彈了。馬克沁機槍發揮了600發/分的射速,比九二式射速幾乎高了一倍。子彈如瓢潑大雨把衝進圩門的鬼子打倒在地,重機槍子彈的近距離殺傷力是可怕的,被打傷的鬼子殘肢斷腿的在地上翻滾哭叫,圩門內外鬼子死屍遍地,鬼子衝鋒又被打退了。
26團四面接戰,3營被鬼子隔斷在孫崗,4連3排傷亡殆盡,其他地方戰鬥正酣,實在抽不出人了,嚴副團長只好把4連9班「小鬼班」派上戰場。
26歲的嚴副團長對他們說:「小鬼同志們,誰是窮人的硬骨頭,就這在最危險最困難的時候站出來吧!刺刀見血最英雄,殺敵立功最光榮!」
嚴光
小鬼班的小戰士們目光堅定:
「誰怕死,誰狗熊!副團長,布置任務吧!」
「我們一定能守住大門!」
嚴副團長把小鬼班分為兩個突擊組,一個搶車組,要他們出擊後,把圩牆外打麥場上的兩輛大車拖回來,擋住圩門。並把4連副連長尹作新從其他陣地叫過來指揮小鬼班。
小鬼班剛進入圩牆附近的陣地,鬼子又發動了一次衝擊。「小鬼班」戰鬥情緒高昂,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在圩內機槍、步槍掩護下,突擊組先向圩門外的敵人投了一陣手榴彈,把鬼子打亂,接着揮舞大刀,高呼着「為烈士報仇!」直衝敵群。鬼子正趴在地上躲手榴彈,冷不防,圩子內衝出一群手執大刀的新四軍,鬼子單發步槍,來不及瞄準,爬起來就跑開了。「小鬼班」的搶車組乘機把打麥場上兩輛大車搶回來,把炸毀的圩門堵塞起來。
圩門外,寂靜片刻。但可以看見鬼子的鋼盔在冬日的太陽下一閃一閃,鬼子們在地上匍匐接近。不一會,鬼子的炮彈帶着呼嘯聲,落了下來。在圩門附近「轟隆」爆炸,黑煙升起,泥土飛濺。鬼子的機槍也叫開了,歪把子機槍特有的「咕咕咕咕」響個不停。密集的子彈飛過戰士們的頭頂,打在地上激起簇簇土花。在強大火力掩護下,一個鬼子軍曹打着一面膏藥旗在前面引導,幾十個鬼子平端着刺刀沖了上來。敢情鬼子看到「小鬼班」年紀小,企圖用精神戰嚇唬人。鬼子毫無隱蔽的直起身子「班塞」喊叫着衝上來。
馬克沁機槍
「小鬼班」戰士們說不慌是假的,但是,他們看到副連長、指導員臉上帶着輕蔑的冷笑鎮定地趴在地上,也就平靜下來了。
只有3、40米距離了,尹作新副連長喊了一聲「齊射!」「小鬼班」的子彈準確地擊中了鬼子,這麼近的距離還打不中,那就給主力部隊的名聲抹黑了。30多個鬼子應聲倒地,回到了東洋老家;剩下的鬼子連滾帶爬,退迴路溝中,帶頭的鬼子軍曹死屍和那面膏藥旗丟棄在圩壕外面。
不等「小鬼班」喘息,鬼子又開始炮擊,炮彈紛紛在圩門附近爆炸,圩溝里紅色的水被炸得像大雨一樣劈頭蓋臉澆了守軍一身。
「同志們!和我們面對面的是最兇惡的日本侵略軍,他們幾年來在我國領土上姦淫燒殺,無惡不作,今天正是我們為死去的親人和鄉親們報仇的時候!」炮聲一停,指導員田臨才馬上進行政治鼓動,小鬼班確實有父母被鬼子殺害的。指導員的洪亮的聲音,激起「小鬼班」的戰士對鬼子的切齒痛恨。
「只要有我們『小鬼班』在,日本鬼子就休想進圩門!」
鬼子再不敢託大了,他們採用交叉掩護和分組躍進,又逐漸接近了圩門。
「節約彈藥!打不中敵人不開槍!」
只有2、30米了,機槍、步槍吐出火舌,像大風吹散稻草垛,鬼子像一捆捆黃色的稻草滿地翻滾。戰士們投出的手榴彈在鬼子群里爆炸,隨着騰起的黑煙,鬼子的殘肢斷臂飛上半空。一個戴眼鏡的鬼子,嚇昏了頭,沒有跟着他的同夥一塊逃走,卻跑向圩溝邊,被一個小戰士迎頭一槍,這個鬼子一個倒栽蔥跌進溝里。
下午2點多鐘,鬼子又在猛烈炮火掩護下,發起進攻。密集的炮火把構築的掩體大部轟平了,陣地上硝煙瀰漫,呼吸困難。尹作新副連長和「小鬼班」班長周茂松被炮彈先後擊中陣亡。復仇的火焰在小戰士心中燃燒。副班長小陳擔負起指揮全班的任務,戰鬥小組長高佩桐、機槍手高振興、戰士王啟年都像小老虎一樣頑強,他們不顧飢餓與疲勞,與日寇反覆爭奪圩門。兩輛大車被子彈打得像蜂窩一樣,「小鬼班」就以這兩輛大車為依託,十齣十進,反覆拼殺。有一次,兩個鬼子衝到大車前邊,一個從車上爬過來,被一槍打倒在地;另一個從車底鑽過來,一個小戰士突然跳上去,手起刀落,腔子里噴了一地血,戴着頭盔的頭顱與肩膀分離,在地上滾了幾滾。小戰士用大刀把車板敲得梆梆響,嘴裏高聲怒罵:「狗日的,不怕死的來吧!」
從早晨到下午3時,150多名鬼子對東南圩門進行了10次以上的衝鋒,圩門外死屍累累,槍支彈藥遍地。「小鬼班」像一堵銅牆鐵壁把鬼子擋住在圩門外。
鬼子們不禁望門興嘆。當他們還想孤注一擲再發動進攻時,圩內26團幾乎彈藥都打光了。正在危急關頭,11旅旅長韋國清帶部隊從外線殺了過來,給26團解了圍,朱家崗守衛戰取得了勝利。「小鬼班」初次上陣,他們的表現令人刮目相看。贏得了上下一致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