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軍進入昆明,陳賡感嘆:老同學立大功,可惜救不了他

2022年07月14日08:27:07 軍事 1629

1949年12月9日夜間10時,盧漢將軍率領雲南省軍政人員,在昆明通電全國,舉行起義,並扣押城內的第八軍軍長李彌、第二十六軍軍長余程萬等人。

可國民黨反動並不死心,蔣介石將在雲南境內的國民黨第八、第二十六軍合編為第十九兵團,委任第6編練司令部副司令曹天戈取代李彌為第八軍軍長,讓他立即前往兵團部所在地沾益。

到了沾益後,曹天戈見到了陸軍副總司令湯堯,才知國防部在兩天之中又給湯堯加了一個官銜,兼第十九兵團副司令。

曹天戈不得不佩服蔣介石的「精明」,蔣介石知道第八軍與二十六軍有嫌隙,怕二十六軍不願接受曹天戈指揮,才特增設了一個副司令的交椅,讓湯堯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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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堯見曹天戈一身風塵趕回來,喜出望外,馬上召集第十九兵團參謀長梁筱齋、第八軍參謀長楊也可和各師長開會。

幾頂青天白日徽的大蓋帽在煙霧的瀰漫中沉浮了兩天,一個猙獰惡毒的作戰計劃,在漆黑的初降寒霜的滇東北小鎮之夜出世了。

這些傢伙雖是殘敗之徒,但還不是烏合之眾,在這個計劃驅使下,從滇東北到滇南,半個雲南處在煙塵滾滾之中。

公路上,鐵路上,驛道上,全是穿黃衣服的國民黨士兵。在「打進昆明允許自由行動三天」的慾望驅使下,下級軍官和士兵被裹在急行軍的喧囂和灰塵之中。

曹天戈的吉普車也在這喧囂和灰塵中爬行。由於橋面太窄,人、車爭道,一輛炮車翻到水裡,幾十個士兵正在水中拚命推拽。

沒有翻車的司機們在這兒都減慢了車速或乾脆停車觀看,於是,道路很快被堵死了,曹天戈跳下車氣得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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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哪部份的?媽的,你們連長呢?營長呢?」一個矮個子軍官趕忙跑來供見駕,他是這個部隊的營長。

「混帳,趕快把道路疏通,耽誤了軍情拿你是問……」曹天戈指着矮個子的鼻子罵。

「突突突突!」一輛通訊摩托飛馳而至,在曹天戈面前嘎然而停。從車上跳下來的機要參謀給曹天戈敬了個禮,遞上一份電報。

這是國防部電示,准許空軍參戰,並重申在攻下昆明後,發獎金十萬元。

但對湯堯、曹天戈所提的「在攻下昆明後,為持久作戰進退有據打算,應在必要時西渡怒江」的建議,沒有批可。、電文還指示,顧祝同擬親來沾益指揮,為此,令湯堯速返沾益,不必到前方指揮,切實控制沾益機場,準備警衛事宜。

「媽的,還沒上陣就拆台,打什麼毬仗?」

怒火衝天,把電報擲還給機要參謀,「湯副司令在什麼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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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天戈

「離這兒還有十五公里。他已帶着陸軍總部直屬部隊折回沾益了。

「往回撤倒快!」曹天戈在心裏恨恨地罵。

「這兒還有一份電報,二十六軍彭佐熙軍長來的。」機要參謀小心翼翼地說。

「什麼內容?」

「彭軍長報稱,二十六軍部隊駐地過於分散,加以道路崎嶇,十六日以前不能集中完畢,懇展限至十八日開始攻擊。

「唉,這幫飯桶。」曹天戈嘆了一口氣,「算了,他想多久到就多久到吧,光剩下八軍也打得下昆明,電復彭佐熙照準他的請求,

機要參謀騎着摩托走了。曹天戈掏出手槍,對空鳴了三槍,然後站在橋上,命令所有車輛按順序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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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下橋的那輛車不要了,凡是在橋兩端無故停下堵住道路的,該部長一律撤職。

道路又通了,貪婪、兇惡的長龍又蠕動着身軀向昆明逼進。

曹天戈還在馬過河聲嘶力竭地指揮他的人馬「過河」時,昆明已響起了武裝衝突的槍聲。

槍聲來自昆明東郊十八公里的大板橋鎮,鎮上駐着李彌的教導師和警衛團以及留守的家屬。

湯堯布下了一個陰謀,他要求起義部隊將第八軍在大板橋的家屬接入城中加以保護,同時又通知,若警衛團起義部隊劫持家屬,必須拚死保衛。

於是,當起義的保安八團前往大板橋接家屬時,教導師和警衛團已早有戒備,一齊向保八團開槍,將保八團打得暈頭轉向。

保八團團長火冒三丈,即令架起迫擊炮還擊,同時令人趕緊回五華山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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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正在召開臨時軍政委員會會議的盧漢拍案而起,「出爾反爾,居心何在?」

不過,當桌子上茶杯中的水還沒停止搖晃,他又坐了下來。此時,任何感情衝動都可能導至不可收拾的結局。

盧漢逐漸平靜下來,決定由龍澤匯去策動李彌的老婆,要其前往勸告停止軍事行動,接受起義。

當天傍晚,伴隨着蕭蕭北風,龍澤匯派出的載着李妻的吉普車駛進了教導師軍營。

在一雙雙驚異的,疑惑的目光下,她慌慌忙忙地奔進師長李禎乾的辦公室,李禎干伸給她的是一支青筋鼓暴的涼冰冰的手。

「師長,你們加勁打吧!打得越凶,炳仁出來就越快,你們不打,炳仁就無法出來了。現在昆明城裡十分空虛,正是你們進攻的大好機會,不可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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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彌夫婦

鬼使神差,這粉臉女人竟是這麼「勸說」。

「打,奶奶的,盧漢欺人太甚。」李禎干首先表態。

「不放出軍長,決不停止進攻「打,老子窮了這麼久,攻下昆明發財去。」幾個下級軍官也紛紛響應。

第二天大清早,郊區的田壩蒙上了一層白霜,找留在田裡的稻樁以及路旁的野草都裹上了一層鹽,氣溫又下降了兩度。

或許由於身上脂肪堆積太多的緣故,粉瞼女人不怕冷,仍穿着單薄的旗袍上了車。

當她進入被看守的李彌的屋子時,額頭上竟然冒着細細的汗珠。也不知什麼原因,李彌這兩天被轉移到龍澤匯家,單獨住一間房子。

她悄悄看了看四周,哨兵背對着他們正在打火抽煙。她趕快撩起旗袍讓李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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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時候,竟然來逗他,這女人瘋了?李彌扭開了臉。

「哎呀呀,你這死人,看這上面。」粉臉女人把旗袍撩得更高,急切地湊了過去。

「幹什麼?這兒是囚室。」李彌焦燥地提醒她。

她着急地用手指了指翻過來的旗袍里子,他才看清,那上面寫着李禎乾等決心攻佔昆明的誓言,李彌此時不得不佩服這女人的機警。

李彌剛要說什麼,哨兵抽着煙踱了過來,他便沒在吭氣。

粉臉女人則提高了聲音,裝模作樣地說:

「反正你已簽了起義通電,真心實意擁護盧主席,就不要再愁眉苦臉了。我現在就去見盧主席,看他還有什麼指示沒有。」

一個小時後,粉臉女人果然見到了盧漢,假惺惺地抽抽嗒嗒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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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主席,怎麼辦呀?各部隊長不肯聽我一個婦人的勸告。我願代李彌為質,叫李彌親自出去制止才有辦法,嗚嗚。」

「別哭了,你先回去吧。李軍長那兒也會照顧好的,你放心。」盧漢態度和藹地將她打發走了。

「主席,石補天請求見你。」李妻剛走,楊適生進來報

「昨天才放他出去,他有什麼事?」

「他說,他回去做了一六一師的工作,該師決定起義。但是,部隊缺乏經費,伙食都維持不下去了……」

「他是來要錢?」

楊適生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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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漢沒說話,輕輕敲打着桌面,開始沉思。

石補天被扣後,表現得很好。他說二十六軍要打打不了,要逃逃不脫,只有起義才是唯一出路,一般官兵都看得清,只要一開導就行了。並主動要求回去動員二十六軍起義。

盧漢答應了,並讓警備司令部派了一輛吉普車和一個中校參謀送他出去。現在,他又回來要錢。

沉思了片刻,盧漢毅然地說;「我馬上要到龍澤匯那兒開會布署軍事,不見他了。給他兩千元大洋,讓他趕快令部隊停止抵抗,參加起義。」

然而,盧漢估計錯了,石補天是來騙取錢的。他一直受李彌、沈醉的指使,偽裝積極,被盧漢送回後又發動蔣軍進攻昆明。

不過,當他騙到錢再次回部隊後,彭佐熙已調呂維英接替了他的師長職位。他沒再得到信任,最後隨敗兵逃入了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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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佐熙

十二月十六的日曆對於昆明人來說,是在既春風滿面又爐火積薪下翻開的。

這一天,人們從收音機里聽到,毛澤東主席抵達莫斯科訪問。這是起義後人們聽到的有關毛澤東活動的第一個重大消息。

當然,對昆明來說,更重要的是反擊當面之敵的進攻。

是的,情況異常緊急,當天傍晚時分,在昆明南郊起義部隊防守的跑馬山陣地前,響起了激烈的槍炮聲。

這還不是第八軍發起的進攻,而是從開遠趕到的二十六軍的先頭部隊,大約有兩個營的兵力,在炮火掩護下,想佔領昆明南邊的制高點。

守衛跑馬山的是龍澤匯部八三四團的一個營,他們在濃煙與烈火、詛咒與冷靜中頑強地抵抗着,雙方的屍體都在不斷地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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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蔣介石從台灣發來電報,任命李彌為雲南省主席,余程萬為雲南綏靖公署主任。

動亂時代的烏紗帽到處都是,路邊、河邊、墳場邊,蔣介石可以隨手揀幾頂給你,但戴上就得為他賣命。

此時,蔣介石明知李、餘二位大員還被盧漢扣着,他也照送不誤。反正,兩頂烏紗都是空中樓閣,只不過為了讓其他賣命者不寒心而已。

真正手握實權的省主席盧漢眼下正在警備司令部里坐鎮指揮。

他知道,二十六軍進攻跑馬山只是昆明保衛戰的序幕,第八軍還在集結兵力,還沒動手,惡戰還在後面。

為此,他一方面命令龍澤彙集中全力組織跑馬山的防守,一方面熬了一個通宵,沉着冷靜地部署城防。

天已經快亮了,此時,龍澤匯又大步進來報告,跑馬山陣地激戰一夜,我傷亡很大,已不能堅守,不得不撤至小板橋一帶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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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澤匯

而且,第八軍也已從東邊和北邊包圍了昆明,剛才,其搜索部隊已和我警戒部隊發生火力接觸,看來,敵人的全面總攻即將開始。

盧漢神色嚴峻,站起來說:「你馬上派人通知安恩溥、許義浚等人來碰個頭,再研究一下兵力部署問題。」

人員很快到齊了,在明晃晃的電燈光下,一雙雙眼睛裏都有或多或少的血絲。

盧漢沒有功夫一一觀察大家的神色,他靠牆站在全是密密麻麻線條的作戰地圖面前,進行戰情分析:

到現在為止,敵情動態已很清楚。第八軍為右翼縱隊,擔任昆明東北方面的攻擊任務。

這個軍兵員不足,訓練也差,但武器精良,均為美式裝備,且配屬有照兵學校的炮兵部隊,火力配備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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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軍為左翼縱隊,兵員訓練較第八軍為優,尤其是九十三師為老部隊,戰鬥力較強,軍有山炮兵一營,火力也較優良。

總的情況是:敵軍兵力約六萬左右,武器裝備好,但士氣低落,軍紀敗壞,補給也不容易,不能持久。

起義部隊在昆明兵力不到兩萬人,還有好些團是新成立三至六個月的部隊,裝備訓練都差,尤其沒有炮兵,輕重機槍也為數不多。

但我們士氣旺盛、補給充足,有人民支持,只要守住十天以上,敵人糧彈缺乏就不攻自破了。

何況解放大軍不消十天就能趕到,在他們屁股背後一打就完蛋。

「現在敵人迫在眼前,各位都發表發表高見,看看怎麼更好地保住昆明。」

盧漢說完,坐在椅子上,點燃一支煙,等待大家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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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恩溥首先發言:「看來形勢對我們有利。我軍佔領了主陣地,只要加強防禦工事,敵人是不容攻進昆明的。」

「對,禦敵於大門之外,這是上策。」「控制住這一線制高點,昆明就不會丟失。」多數人都贊同安恩溥的意見。

「我不同意以現陣地為主陣地。」昆明警備副司令許義浚說了一句,大家都把目光驚異地投向他,盧漢也扭過身子注視着他,聽他說下去。

他不慌不忙地接着講:「我認為現陣地正面過寬,我軍僅龍軍長一個軍的兵力,防廣兵單,以致形成一線配置後,沒有縱深,處處發生空隙,易被敵人突破。」

「而敵人突破一點,我軍沒有預備隊支援,敵人就有長驅直入的可能,使我有來不及退守城防工事的危險。為此,我建議縮短防線,作縱深配備。」

「怎麼配備法?」安恩溥不屑一顧地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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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恩溥

許義浚目不斜視,盯着地圖繼續說:現陣地為前進陣地,主力撒守官渡、小板橋。這樣逐步抵抗,消耗敵人,至萬不得已時,才撤至城防工事固守。」

安恩溥仍堅持己見,激動地站起來說,「如果縮短防線,距市區這麼近,故人的炮彈一旦落到市區,將影響市內人心慌亂,不利於鞏固後方秩序,而且,要死傷好多無辜市民。」

雙方據理爭執,相持不下,都把目光投到盧漢臉上,讓他定音。

「你們都講完了嗎?」盧漢巡視了他們一眼。

「講完了。」兩人同聲回答。

「好,這個會沒白開,大家都動了一番腦筋。你們都是蔣介石的陸軍大學、洋學堂畢業的,只有我是雲南的土學堂出來的,我也談一點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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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縮短防線,節約兵力,發揮城防工事的作用。以逸待勞,又可以控制有力的機動輒隊,支援重點。」

「打起仗來,中幾顆炮彈,死傷幾個老百姓是避免不了的,不能因小失大。如果讓敵人佔領了昆明,那就不是幾顆炮彈打死幾個人的問題,而是大屠殺的問題了。」

安恩溥見盧漢拍了板,也就沒再說什麼。盧漢吸了一口煙,又接着布置,讓許義浚馬上到陣地指揮,變更防禦部署。並把他的圖章交給許義浚,嚴肅地說:

「你能處理的,就大膽處理。該下命令的就直接下達。蓋上我的圖章,代我指揮戰鬥,不必事事向我請示。不能處理的,才向我請示。其餘的人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十七日清晨,巫家壩機場一片寂靜,空氣里瀰漫著清新的寒氣,跑道兩旁半黃半綠的草莖上垂掛着一顆顆露珠兒,停機坪上的幾架銀灰色的飛機也是濕漉漉的。

這是一個飛行的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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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時期的巫家壩機場


國民黨空軍二十大隊三十中隊上尉飛行員李加誼走在跑道上,卻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這是起義後的第八個清晨,機場已經屬於人民。

在這前後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他覺得自己簡直象狂風巨浪中的一葉扁舟,被沖卷得差不多暈頭轉向。

李加誼是十一月下旬從台灣新竹機場調駐四川新津機場的。十一月三十日重慶解放。十二月八日上司通知他們飛昆明。

可是,昆明機場的飛行員宿舍剛剛留下他們一夜的身影,昆明盧勢又發生了劇變。

十二月九日下午四點,龍澤匯的保安部隊的一個營突然開進機場,空軍警衛連被解除武裝,嵐哨全部換成了保安部隊。

空軍第五路軍副司令沈延世在機場總站站長蔣紹禹的陪同下,被請到五華山開會,深夜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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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家壩機場航站樓

晚上十點多鐘,保安部隊的十多個軍官帶着一排人,到招待所的各個房間,氣宇軒昂地將空勤人員的手槍全部收繳。此時,李加誼才明白,雲南起義了。

十號早晨,盧漢將蔣紹禹釋放,要他回機場組織空軍人員起義。

蔣紹禹回到機場後,卻沒有及時給「弟兄們」傳達,他只是通知所有空勤、機械員到各自的飛機上將油艙里的汽油放掉。

李加誼和所有飛行員一樣,一邊幹着一邊忐忑不安,心急如沸。自己的命運將如何安排?飛行員有翅膀,可以遠走高飛的。

八點多鐘,陳納德空運隊的飛機起飛了一架,幾個飛行員不見了。九點多鐘起飛了一架,又有幾個飛行員不見了。將近十一點鐘第三架飛機起飛後,有十多個飛行員也不見。

李加誼沒有走,他在猶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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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納德

中午十二點過後,龍澤匯全身披甲到機場視察,蔣紹禹才急忙集合在場的空軍三十多人,宣布擁護雲南起義。

完後,蔣紹禹眨巴着眼小心翼翼地提出,說由於昆明戒嚴,機場的食品已很緊張,現各架飛機上都還有一些食品,希望去取下來。龍澤匯點點頭,同意了。

於是,蔣紹禹讓李加誼開着汽車,他也坐在車上,兩人一起上飛機取東西。

「小李,好多人都走了,你有什麼想法?」蔣紹禹親切地問。

"我……沒有什麼想……」

「不要怕,車到山前自有路,水到渠頭自然彎。So?哈哈!」蔣紹禹乾笑着。

頭一架飛機上有雞、雞蛋、蜜桔和廣柑,都是從四川起飛時帶來的。反正,能吃的東西都往車上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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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二為蔣紹禹

取到機場南邊接近跑道頭的第五架飛機時,蔣紹禹一連捧了幾捧桔子給旁邊幾個年輕的衛兵,讓他們盡情吃。衛兵們高興極了,一個個都在埋頭剝桔子。

趁此時候,蔣紹禹幾步躍進駕駛艙,並給李加誼使眼色,讓他趕快上飛機。李加誼驟然明白了,這傢伙上飛機取食品是圈套,他馬上要跑。

李加誼剛剛平靜的心一下子又被攪騰起來,走?還是不走?他問自己。

走了,飛回台灣,是在危難時忠於黨國的表現,會得到國民黨的信任和獎勵。

而且他多年的積蓄大部份都在台灣,從美國、日本等買回的結婚用品,也在台灣,那位美貌的未婚妻更是在那兒對他望眼欲穿。

此刻,他只要一抬腳,幾個小時後就可以和她見面了。而失去這個機會,說不定此生此世就將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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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到,前一年他在台灣入了黨,黨組織給他的任務是找準時機駕機起義,他不能違背自己的誓言。再說,台灣肯定很快會解放,那時再與未婚妻團聚。

「我不能走!」李加誼下定了決心。

蔣紹禹已將飛機發動,原來,這架飛機的油是他有意沒放完的,油量足夠飛到海南島或台灣。

李加誼想制止已經來不及了,飛機已滑進了跑道,此時,守衛機場的士兵們才想起開槍,然而,已經晚了

龍澤匯趕到跑道上的時候,飛機已升到滇池上空,他氣得大罵,既罵蔣紹禹,也罵那些嚇得呆若木雞的衛兵。

然而,罵,終歸也解決不了機場亂鬨哄的問題。想了想,他直奔值班室,給盧漢打電話。

除報吿剛才發生的情況外,並建議立即成立機場司令部,以保安司令部參謀長張有谷為司令,負責管理空軍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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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張有谷早已到達機場,他和昆明地下黨派來的郭佩珊一起,站在一架運輸機旁邊等候李加誼。

張有谷輕撫着銀灰色的運輸機,心緒難以平靜。他這個雲南航空學校第一期的畢業生,曾在龍雲手下當過防空副司令、鶴慶專員。

現在在起義的新形勢下,他又和航空業打上了交道。

昨天,他派人到李加誼的家中,通知李加誼一早到機場接受任務。

李加誼來了,額頭上冒着細汗。

「加誼,你來得正好。我們等你來商量,能不能用運輸機擔負轟炸任務?」張有谷矜持地問。

「轟炸?」李加誼覺得奇怪。

「是這樣,"郭佩珊微笑着補充,「為了使國民黨空軍不能來進攻昆明,我們計劃將沾益和蒙自機場破壞掉,只是,沒有轟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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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飛行員時的張有谷


李加誼沉默了。用運輸機當轟炸機使用,這是他既未聽過,也未見過,更沒有學過和做過的事情。

不過,他腦子靈光,轉了轉眼珠,馬上產生了一個設想,用有分寸的語氣建議:

「我想,用一扇門那麼大的光滑木板,投彈時將炸彈放在木板上,抬起木板的里端,使炸彈沿着坡度往外梭出去。"

「對,木板兩側再用木板固定加個幫。」郭佩珊補充。

「好,你們再規定一下投彈時的信號和聯絡方法,馬上開始行動。」張有谷指示,「先炸沾益機場,聽說,第八軍很囂張,要逼盧漢把李彌放出去,那就先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請司令放心,保證完成任務。」李加誼滿有信心地回答。兩個小時後,李加誼駕駛着「轟炸機」起飛,直搗沾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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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這時,一輛美式吉普亦從昆明東門駛出,亦直奔沾益。車上,坐着毫無表情的李彌。

為減輕昆明的軍事壓力,盧漢決定將李彌放出來,希望第八軍實現起義諾言。

此時,李彌還不知道他的位置已被曹天戈代替,更不知道從頭頂掠過的飛機是去轟炸他的老巢的。

他還做着他的美夢——回軍部後立即把部隊拉到他的家鄉滇緬邊境,以便取得英、美支援,等待時機東山再起起。

李加誼並沒看到這輛小車,所有地面的景物在他眼底只是一晃而過。他只是集中精力,盡量柔和地操縱着飛機,避免急上急下和急轉彎,使炸彈不致在機內滾動。

約三十分鐘後,飛機已快到沾益上空,他將機頭對準了跑道,發出了準備投彈的信號。然後,猛然又降低高度,命令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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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益機場

機艙內,六個人猛掀木板,兩枚重磅炸彈順艙而下,一聲巨響,跑道上騰起衝天濃煙。

兩枚炸彈爆炸的同時,李加誼又拉起機頭,繞機場再次飛了一圈,讓後艙的人將炸彈搬到門口,第二次通過機場,又投下兩枚炸弾。

就這樣,一共通過機場三次投下六枚炸彈,沾益機場一片鬼哭狼嚎,跑道已全部被炸壞。李加誼才覺得背上一片汗濕。

說也巧。駐在蒙自的二十六軍經理處曾於十六日得到台灣電報,謂於十七日下午派飛機給該軍空運經費大洋十萬元。

這天剛吃過午飯,經理處長即率同軍需人員和警衛部隊先期到機場等候接運軍款,並鋪好了布板信號。

當李加誼的飛機飛抵蒙自機場時,機場上人員以為運軍款的飛機到達,紛紛奔到跑道邊上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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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知,飛機上突然丟下幾枚炸彈,濃煙滾滾,彈片橫飛,霎時,跑道上的「歡迎者」死傷一大片……

傍晚時分,台灣真正的運款飛機到達,但跑道已被炸毀,無法降落。飛機盤旋了幾圈,只得將銀元箱子拋丟下來……

據說後來在蒙自、開遠一帶流通的銀元多數是彎彎扭扭的,就是因為這次「空投」碰壞的。

空軍順利轟炸了蒙自機場和沾益機場的消息報到五華山,盧漢高興得連聲叫好,獎勵李加誼一千銀元。

1950年,李加誼又駕駛着C-46運輸機擔任了飛行西藏的試航任務。

他和機組人員大膽沉着,戰勝重重困難,終於突破空中禁區,首次試航成功,在人民空軍的建軍史上開創了先例。

西南軍區首長賀龍接見了他們。有關部門據此事迹,拍攝了《飛越天險》的電影。這也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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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彌的汽車顛簸到沾益時,迎接他的是湯堯不冷不熱的面孔。

湯堯和曹天戈並不接受李彌把部隊拉到中緬邊境的意見,力主進攻昆明。

李彌已完全明白,他們要求盧漢放自己出來,只不過是進攻昆明的藉口,並不是希望自己回來掌兵權。

他們以為盧漢不會釋放李彌,便可以以「營救」李彌為理由向昆明發起攻擊,「名正言順」。李彌一回來,部隊卻不歸他調了。

「李軍長,你受苦了,先在軍部休息兩天。總裁有令,讓你任雲南省主席,余軍長為雲南綏署主任。雲南的天下還是我們的。」湯堯皮笑肉不笑地說。

「哎,亂世宮街如糞土。但願你們馬到成功就是了。」李彌話一說完,才發現湯堯轉身走了。

顯然,他已成了多餘的人物,第八軍的天下,已屬湯、曹之輩矣。他明白,自己已成一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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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彌的哀怨憤恨,只是一個人在行軍床上夢吃般自我發泄而已。而此時國民黨軍進攻昆明的炮聲,卻是在地動山搖中進行的。

也許是飛機轟炸沾益、蒙自機場引起的憤怒,進攻的首要目標便是巫家壩機場。

機場司令張有谷已預感到情況不妙,敵人要進行報復,他決定將能飛的飛機於拂曉時飛走,疏散到祥雲機場,以免被破壞。

凌晨三點,張有谷便趕到機場,準備指揮起飛,可是,敵人的槍聲已經逼進,他和飛行員以及機組的一些人只好在營房的大門前先行觀察情況。

大門頂上,一盞電燈明晃晃的亮着,突然,一梭子子彈氣來,將電燈打得粉碎,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趕緊趴在地上。這時,機場的兩翼也響起激烈的槍聲。

顯然,機場已被包圍。如果此時起飛,兩頭均會受到敵軍密集火力的阻擊,危險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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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在空中往地面投炸彈時,雖然威力無比,但停在地面卻無所作為,就象被折斷了雙翅的鳥,任人欺凌。

張有谷只好向盧漢請示,該怎麼辦?日夜坐鎮五華山的盧漢已經知道機場的危情。

他一方面命令龍澤匯趕快到機場親自指捧,一方面叫人通知張有谷,所有空勤人員暫時撤離機場,回城隱蔽,以保存飛行力量。機場由陸軍死守。

天亮後,龍澤匯帶領衛隊馳至機場,只見防守機場的保六團猶如一群驚恐的野羊,正在往城內紛紛潰逃。

「不推退!不準退!」龍澤匯震怒了,他拔出手槍,紅着眼睛站在路中央,橫眉立目,擋住後撤的土兵。

有兩個士兵還在跑,他氣憤已極,扳動扳機,幾發子彈射了出去。逃跑的士兵們都被鎮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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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你們團長呢?」龍澤匯衝著一個下級軍官咆哮着。

「軍……軍長」這時一個滿身泥土的中年軍官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他就是保六團團長李達人。

「媽的X,你們打的什麼毬仗?」龍澤匯用槍口點着團長的腦門罵。

「報……報告軍長,我們在誘敵……深入。」李達人結結巴巴地說。

「胡說!你們這樣搞會影響全線的。立即組織部隊頂住打,守住陣地。」龍澤匯下達着命令,並率先衝到了前面。

敵人的迫擊炮彈密集地發射過來,不斷在附近爆炸,熱烘烘的氣浪和炸起的泥土衝擊得使人幾乎站立不穩。

龍澤匯不為所動,仍沉着地指揮部隊反擊,全團士氣大震,奮勇拼殺。

正在這緊張時刻,從滇西趕運來的余建勛74軍先頭部隊保五團趕到,於是,兩團官兵合在一起,勇猛發起反擊,終於將敵人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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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建勛

此時,四周又槍聲大震,炮彈更加瘋狂地傾瀉過來,敵人吶喊着又開始了大規模地反撲。

為了避免過度消耗兵力,盧漢命令放棄機場,退守城內。敵軍踏着自己人的屍體和血跡,浩浩蕩蕩衝進了飛機場。

十九日凌晨,第八軍和二十六軍同時從東南兩個方向發動了全線總攻擊,戰鬥發展到白熱化。

在濃密的、呼嘯的槍弾聲中,敵軍進行着波浪式的衝鋒,象一群群惡狼,聲勢兇猛。

起義部隊則依據堅固的城防工事,構成嚴密的交叉火網,予敵以猛烈的集中射擊。敵人反覆衝殺,仍不能突入陣地。起義前趕築的城防工事,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又一個血與火的夜晚降下了帷幕,趁着暗夜,敵人組織了「敢死隊」。

在「城裡有黃金、白銀、美女,打進城自由行動三天"的口號蠱惑下,「敢死隊」像一群群瘋狗,不顧一切地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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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備部隊則利用電筒、松明等作照明設備,把射界照得通明,敵軍進入射界以內,即集中火力,予以殲滅性地打擊,「敢死隊員」們的屍體一個個支離破碎,橫陳在陣地前。

南線的柳壩、南窯一帶,也是炮火連天。東線的敵第八軍一部已攻到鐵峰庵、湧泉寺一帶,被張秉昌師英勇阻擊,形成拉鋸。

在敵人猛烈的攻勢面前,一些人動搖了。尤其是機關首腦,一些人將汽車加好油,準備隨時逃之夭夭,有的向警備司令部要通行並,有的四處打聽消息,準備撤走……

驚惶不安的氣氛在擴大。

盧漢已經兩夜沒很好合眼了,實在困得不行時,就在沙發上靠一會。他真想抽兩口鴉片,提一提神,可是,又強忍了。好不容易戒了一段時間,不能前功盡棄。

突然,東寺街陸軍監獄電話告急,關在該監獄的特務以為敵軍己攻入市區,舉行暴動,妄圖裡應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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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傢伙集體狂亂叫喊,繼而拚命撞擊鐵門,一些鐵條己被扭曲,管理人員鳴槍警告,亦無濟於事,更吼叫得凶。威脅說,「如果你們不開門,等二十六軍打進來就要你們的命。」

「媽的,將機關槍架上,再制止無效,就開槍掃射,寧可把他們打死在獄內,不能讓他們衝出來搗亂。」

「是!」管理人員回答得很響亮。

掛了電話,盧漢愈發覺得身體沉重,不過,只是一瞬間的感覺,伴隨着東南方向又一陣激烈的槍炮聲,他又很快恢復了敏捷的神思,謀划著下一步的戰術。

午夜以後,敵人雖一再衝殺,但均未能前進一步。遠處,一些民房在燃燒,戰鬥卻漸趨沉寂。各防守部隊都趕緊利用戰鬥間隙,進行整補,準備來日的戰鬥。

天剛拂曉,第八軍在炮火掩護下,突進到東城一帶,二十六軍在巫家壩飛機場的山炮陣地,也開始向市區轟擊。起義部隊退至東站、南壩一線與敵人展開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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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安恩溥上五華山向盧漢詢問情況時,盧漢臉上地積着愁雲,搖着頭說:「看來,我們只有以五華山為墳墓了。」

「我看,還可以在二十六軍方面想想辦法。上個月時雨樓來彙報,說二十六軍中已有好幾個營連長結盟待機起義。」

盧漢知道時雨樓,他是余程萬軍部的參議。經隴生文推薦,安恩溥曾讓他做二十六軍的起義工作。

「你的意見怎麼辦?」盧漢問。

「將余程萬放回去。」

「李彌回去也沒起作用。」

「據我所知,余程萬曾多次流露出厭戰情緒,和李彌相比,他沒那麼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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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個人反覆無常,有時願意靠攏我們,又不肯和蔣介石割斷關係,老在十字街口徘徊。」盧漢緩緩地說。

安恩溥笑了笑回答:「那時,蔣介石還有勢力呢。現在,形勢又不同了。」

「讓我再考慮一下吧。」盧漢還下不了最後決心。

就在安恩溥走後不久,龍澤匯來電話報告,巫家壩的前沿陣地送來了一個自稱投誠的班長,口口聲聲要求見盧漢。

龍澤匯叫人仔細捜査他的身上,只有一封二十六軍一個叫羅伯剛的團長寫給余程萬的信。

信中表示該軍為了營救余程萬,一走要戰鬥到底。哪怕只剩一人一彈,也要血染滇池,在所不惜。

盧漢當即叫人把送信人帶去見余程萬。這個班長見到余程萬放聲大哭,余程萬也淚流滿面,悲切凄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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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漢決定親自見余程萬一面。

他在楊文清的陪同下,來到余程萬的舒適的「囚室」,頗有點禮賢下士的風度。

余程萬見盧漢到來,以為要遭遇不測,不免驚慌失措。以致將一個茶杯碰翻在地。

盧漢推心至腹地說:「余軍長,我過去追隨蔣介石,這是大家知道的。現在大勢所趨,人心所向,我也毫無顧忌地宣布起義,你們又有什麼所顧忌的呢?」

「再說,二十六軍多為兩廣人,更沒有什麼與雲南過不去的嘛。為避免兵禍,我們決定讓你回去,抓一抓部隊。」

余程萬以為盧漢在試探他,始終沉默不語。盧漢於是掏出了解放軍第四兵團司令員陳賡一個禮拜前給余程萬的信。

余程萬和陳賡是老相識了,他倆都是黃埔一期的同學,還是同一個宿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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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活潑好動的「老廣」不同,余程萬為人老實忠厚,幽默機靈的陳賡老是捉弄他,弄得余程萬哭笑不得。

不過余程萬也確實佩服陳賡,特別是東征的時候,余程萬身負重傷,還是陳賡力排眾議,和另一個戰友親自抬擔架,疾馳十幾公里,將他拉回後方醫院。

因此陳賡對於余程萬來說不只有同窗之誼,還有救命之恩。

成王敗寇、世事無常啊,余程萬感慨,當年那位經常捉弄自己的老同學,現在是解放軍兵團司令了,而自己在前一年才混上雜牌軍軍長。

陳賡在信中說:蔣介石的幾百萬軍隊均已被打垮,現在這兩個軍又算得了什麼?蔣介石的親信都已逃到台灣,留你在這裡當替死鬼,對國家對你有什麼好處?

想想常德之戰,你率部浴血奮戰,殺敵無數,贏得虎賁之名,可蔣介石怎麼對你的?把你抓了關起來,如此賞罰不公、是非不分之人,你還有為他賣命的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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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同窗的身份,懇請余同學以雲南一千三百萬人民為重,擁護盧主席,共同為解放大業之前途努力!

看了陳賡的信,余程萬感激零涕,指天發誓,「上天在上,我出去後一定要率全軍起義,決不辜負陳司令、盧主席的厚愛!」

「好!」盧漢欣喜的說,「你出去後,馬上把二十六軍移駐宜良、開遠一帶,改變番號,通電起義,並接受新職。待部署妥當後,望即返昆明行使軍政委員的職務。」

為此,當日上午,盧漢便人送余程萬出巫家壩。

下午四點,隆隆的炮聲稀疏了,余程萬才從隱蔽的車裡鑽出來,藉著炮擊的間隙,爬上了巫家壩附近的一個土堆,手搖直旗,氣喘吁吁地高聲呼叫言 。

「我是余軍長……你們不要……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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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步兵看見了小白旗,並從望遠鏡里看清了是余程萬,一位連長率領着一個班的士兵沖了過來,接走了余程萬……

余程萬回部隊後,盧漢又立即派人攜帶黃金七百多兩,半開銀幣五萬元和一卡車大重九香煙、火腿皤頭、大頭菜等土特產,作為慰問品,送往駐在呈貢的二十六軍部隊。

盧漢做到了仁至義盡。

當余程萬還在吉普車裡膽顫心驚地躲避炮彈時,第八軍已佔領了昆明以北一帶的高地。

此時的第八軍軍長曹天戈在指揮所里得意洋洋,在四周不絕的槍炮聲中,他拿起電話,用十分肯定而自得的語氣向湯堯報告:明早拂曉,准可入城。

曹天戈的美好願望很快破滅了。正當戰鬥十分激烈之時,東郊二十六軍方面突然沒有了槍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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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天戈


原來,余程萬被盧漢放出來後,即在呈貢召集營長以上軍官開會,分析了當前的形勢和處境,號召大家起義。

在會上多數人都贊成並簽名以示決心。彭佐熙的軍長癮大槪還沒過夠,陰陽怪氣地在會上說:

「盧漢在起義前什麼都瞞着我們,把我們看作眼中釘,欲除而後快。因此,要起義也不能跟盧漢跑,我們單獨干!

可起義是人心所向,加上余程萬在二十六軍的威望,最後部隊還是撤出昆明外圍,往宜良開撥。

余程萬還啟用了盧漢頒給的暫編第十軍新印信,同時遣散隨軍之中央人員,每人發給銀元5枚,令其各自逃生。

二十六軍撤出昆明外圍陣地的消息很快被曹天戈知曉,他的心一下子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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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程萬肯定已經和盧漢合流,如果他們聯合起來對付第八軍,第八軍將立即成為瓮中之鱉。加上二十六軍與第八軍向來不和,余程萬更不會手軟的……

曹天戈越想越氣,也越想越怕。他斷然下達命令:第八軍第一線部隊迅即向大板橋後撤,集結待命。鏖戰數日的昆明郊區終於恢復了安寧。

按之前的約定,二十六軍撤出昆明外圍、使用起義部隊番號後,余程萬要返回昆明擔任軍政委員會委員一職。可余程萬認為自己寸功未立,打算把部隊完整地交給解放軍。

這一耽誤就出了事。

第二天一早,湯堯氣急敗壞地從沾益趕到大板橋,中午時分,他已站在第八軍指揮所的地圖前。

「曹軍長,」湯堯解釋說,「局勢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把丁作韶帶來了。萬一餘程萬一意孤行,彭佐熙也不會跟他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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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堯(中)

這個丁作韶是蔣介石派到雲南進行反共宣傳的大特務,與余程萬交情較深。盧漢起義後,曾下令懸賞半開銀幣五萬元緝拿丁作韶。

丁作韶奉命帶十九兵團兵團部警衛連趕到宜良後,一方面勸說余程萬「回心轉意」,一方面與彭佐熙勾通籌劃,挾持余程萬。

彭佐熙從丁作韶口中知道湯堯的態度後,便重新召集營長以上軍官開會。會上,他首先發言,聲淚俱下,慷慨陳詞:

「呈貢會議是被迫贊成的,不能代表全軍官兵的意志,如果我們不撤退,現在已經佔領了昆明。何必象喪家之犬般地奔命……」

一部份軍官已和彭佐熙、丁作韶事先串通,極為贊成彭佐熙的意見。一部份人仍然贊成余程萬的主張。

余程萬剛要講話,彭佐熙拔出手槍,「啪」的一聲擺在桌子上,厲聲說:「向解放軍投降,是喪失革命軍人的氣節。如果有人再提起義,我就要用手槍執行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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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兵團警衛連的大兵立即從屋外湧來,各個荷槍實彈,那些打算起義的軍官一看情況不對,立即改口,宣布支持和解放軍打到底。

余程萬看着殺氣騰騰的彭佐熙,不敢再提起義之事。他知道這傢伙心毒手狠,說一不二。

在湯堯的指使下,余程萬從此就被軟禁起來了,1950年1月更是被挾持送往台灣。

後來余程萬又以返回大陸打游擊、戴罪立功為借口,去香港和家人團聚。1955年8月27日遭遇匪徒搶劫,中槍身亡。

士氣可鼓不可泄,二十六軍這一撤,第八軍和第二十六軍眾多官兵都不願意再打回昆明了,加上解放軍快打到曲靖,湯堯也只好籌划著往開遠方向撤退。昆明就此轉危為安。

1950年2月20日,陳賡率解放軍進駐昆明。當他得知了昆明保衛戰的前因後果後,無不遺憾地說:「昆明解放,老同學是立了大功地,可惜我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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