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中國來了！福建號背後的福建：中國海軍的搖籃與夢想

2022年06月28日18:31:03 軍事 1246

【悲壯的馬江海戰，讓洋務派卧薪嘗膽建立的第一支現代化海軍瞬間灰飛煙滅|來自網絡】

沒有永不沉落的航母，只有永不言敗的海軍！當年的福建篳路藍縷創辦了中國近代海軍的重要力量，今天，我們要用勝利的姿勢，慰藉那些為了中國富強而不斷努力和犧牲的仁人志士！深海，中國來了！
——吾球商業地理

采寫|朱亞棟

主編|王千馬

圖片|朱亞棟+網絡

編輯| 大腰精+喲嚯

製作 | 粉紅女佩奇

6.17對於中國人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127年前這一天，台灣正式納入日本的殖民統治。如果說這是痛，那麼，1967年的這一天，我們的氫彈爆炸成功，則是喜。而更具有意味的是，2022年的這一天，我們第三艘航母福建號下水了。

8萬頓的排水量，規模與美國海軍的小鷹級航母相差無幾，但是因為採用了先進的電磁彈射器，極大提升了航母艦載戰鬥機的出勤率，間接增強了航母的戰鬥力。不得不說，從改良版的遼寧號到自己自主生產的山東號，再到如今與時俱進可以與世界級海洋強國同台競技的福建號，我們又擁有了深海亮劍的利器！

【恭喜福建號下水，開啟電磁彈射新時代|來自網絡】

航母熱的背後，其實一直藏着中國在海洋防禦上的痛。一直以來，我們都是有海無防，也習慣了敵人從陸地上來，從來沒有想過海上的敵人才是最大的威脅！

當我們想起來要重視海軍，建設海防的時候，我們與世界級海洋強國的海軍發展已經有百年的差距了！我們常說：三十年陸軍，五十年空軍，百年海軍！

中國人是一支對土地愛得深沉的群體，所以我們一直都自稱是農民的兒子。開墾土地和深耕細作是中國人所擅長的，而對於海洋在過去則是恐懼和抗拒的！對於水，中國從來考慮的都是如何去治理，而沒有想過如何去探索！所以中國人長期以來都是在內水和近海活動，對於深海之外我們一直是知之甚少！所以我們水上武裝力量，也大體上就是內河航行的水軍到近海活動的水師，而海軍則要等到西方列強和東洋日本從海洋上無數次打過來，三破國都之後我們才知道它是什麼！當然，中國真正意義上的海軍，得等到新中國成立以後才建立起來的，確切來說，我們對於海上武裝力量的重視和對於海洋的探索也就是從現代才開始的！

提到水師，自然不會忘記北洋，南洋和福建、廣東四大水師，它們一度是為晚清續命的洋務運動的「大手筆」，不過也只有北洋和福建水師能夠撐點門面，而且它們最終也成為地方漢族地主督撫和中央滿清權貴的博弈的利器。所以導致各自為政，互相拆台，最終變成了威震亞洲的「紙老虎」，一捅就破！但是，也正因為在甲午海戰中的潰敗，以及馬尾海戰中的悲壯，讓中國人進一步認識了海洋的重要性和海軍這個海上力量的重要性！於是也才有了中國海洋軍隊的建設從水軍內湖折騰，到水師近海探索，再到如今的海軍深海野望發展！

【當年福建水師的旗艦「揚武號」巡洋艦|來自網絡】

也正因為福建在中國海軍事業上的先行一步，讓我們今天的第三艘航母的命名，有了根源，同樣，它也是一種致敬！

問題又來了，為什麼福建會在中國海軍事業上先行一步？為什麼今天還有很多人找不到具體位置的馬尾，會成為中國海軍發展史上的重要地標？

說起福建和海洋最早的聯繫，就要從福州說起——福州，位於東南沿海，最早在秦漢時期名為「冶」，後因為境內一座福山而更名「福州」。這的確是一座「福」城，一方面與中原有重山阻隔，可以自成一體，所以在東晉衣冠南渡時，成了中原世家大族的落足之地。另一方面，在封閉當中，由於閩江的存在，讓它和外界依舊保持着交流的暢通。武夷山的茶葉可以順着閩江，一路到達福州，然後再漂洋過海。某種意義上，這也是在鴉片戰爭之後，福州被西方看上，並闢為通商口岸的一個重要原因。而更早，它則成為了中國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

《後漢書·鄭弘傳》有一段關於海上絲綢之路起點的重要記載：「舊交趾七郡，貢獻轉運，皆從東冶泛海而至。」「舊交趾七郡」就是「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即今廣東、廣西、海南和越南等地。「東冶」就是《史記·東越列傳》記載的閩越國冶都，「漢（高祖）五年，復立無諸為閩越王，王閩中故地，都東冶。」也就是說，兩千多年前的漢代，往北的陸路未通，關山阻隔。廣東、廣西乃至東南亞的越南等「舊交趾七郡」貢獻轉運都要經過福州東冶港，南來北往形成了漢代東南亞的海上絲綢之路。

位於福州之南的泉州，亦是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節點，在唐朝，泉州是中國對外貿易的四大口岸之一。宋元時期，「刺桐港」被稱為「東方第一大港」，與100多個國家和地區通商貿易，呈現出「市井十洲人」「漲海聲中萬國商」的繁榮景象，被譽為「世界宗教博物館」。

這無疑會推動着福州造船業發達、航海技術先進。1396年，福州三十六姓開始遷居琉球，鄭和艦隊也選擇長樂縣太平港作為停泊基地、物資採辦地及開赴西洋的起點，而大批幹練的福州籍水手則活躍在鄭和艦隊中。此後福州海外貿易逐漸復蘇，1474年成為福建市舶司的所在地。福州還是中國和琉球交往的樞紐，福州柔遠驛專門用於接待琉球使者、商人。嘉靖年間福州府倭患甚重，戚繼光曾兩度入閩平定倭寇。自明朝晚期起，歐洲的葡萄牙、西班牙、荷蘭、意大利等國同福州的接觸漸趨頻繁，1624年底，艾儒略將天主教傳入福州。

還需要記上一筆的是：明末，福建南平鄭芝龍私人海上武裝力量稱霸日本和東南亞，能夠和荷蘭等西方殖民海上力量相抗衡！在清朝入主中原統一天下的過程中，也是福建人施琅帶隊攻佔台灣，收復失地的！

1844年，福州作為五口之一正式開埠。自1845年南台島的英國領事館建立起，先後有17個國家在福州設領事館。台江地區沿江和上、下杭一帶成為進出口貿易中心，而福州的茶葉出口更佔到中國茶葉出口總量的35%。外資、民營與官營的銀行、企業、商號等相繼在福州開辦。1847年，基督教新教開始在福州傳播，並在此後創立了許多教會學校和福州最早的報紙和期刊。洋務運動興起後，1866年（同治五年），清政府在馬尾設立了福建船政局（後改福州船政局）以建造現代艦船，並開設福建船政學堂培養相關人才。

這裡就要說到馬尾。作為福州的市轄區，它傍水而生，依水而興，正位於閩江的入海處，可以說是福州的水上門戶。常有人顧名思義，以為其像馬的尾巴。不過，它的得名也的確和馬有關，但是是一頭藏於江中的「石馬」——石馬潛藏在近岸的江水中，實際是一叢暗礁，明代正德年間所修的《福州府志》對這匹石馬有簡明扼要的記述：「有巨石如馬，潮去則見，潮來則沒」。後三保太監鄭和為了消除航行患害，曾在石馬上鑿石立柱，每到日落時分更在石柱上置燈。這樣一來，變江上大害，為當地的一處重要標誌。而馬尾的得名，則因為其位於石馬北側的江岸，南側，亦有馬頭村。

福州船政局放在馬尾，既跟馬尾的地理優勢有關，也跟福州造船傳統有關。自1868年開工製造「萬年清」號至1907年的40年間，此地共造輪船40艘總噸位4.7萬餘噸，占當時全國造船總噸位的74%。其中軍艦和輔助船船32艘、商船8艘；按建造工藝劃分為木質19艘，鐵脅9艘，鋼脅12艘。1877年下水的「威遠」號炮艦是中國第一艘鐵、木合構船，1883年下水的「開濟」號是中國第一艘自行製造的巡洋快船。此外1870年船政局開始自製主機，首先研製功率150匹馬力2汽缸豎式蒸汽機，安裝於第5號輪船「安瀾」號上。其它如羅盤、望遠鏡、氣壓計、經緯儀等精密儀器，到清末船政局都實現了自製。

【馬尾大致地理位置|來自網絡】

但是船政局剛開辦時就遇到了一些阻撓，主要是當時許多大臣認為中國工業基礎過於薄弱，建立海軍應以外購為主。之後隨着清廷的重視馬尾船廠和船政學堂開始步入正軌，1879年7月4日清政府詔令福州船政局利用自研軍艦先行練成一軍，由此福建水師宣布成立！不過，水師甫一成立，便面臨外敵打擊。

為控制越南，中法戰爭爆發，孤拔率領法國艦隊強闖馬尾軍港，而馬江海戰是1884年中法戰爭中雙方唯一一次海上較量。孤拔認為要想在中國東南沿海佔據主動，就必須消滅當時中國唯一一支近代海軍——福建水師。當孤拔艦隊強行闖入馬尾港時，福建水師主力艦也全部停泊於此。福建水師大部分官兵為船政學堂畢業，還有一些人有過留學經歷。因此見到孤拔艦隊氣勢洶洶，再結合兩國軍隊已經在越南交火，故而主張對其主動攻擊。

但是令人無比氣憤的是當時主持福建工作的幾位軍政大員，對國際法常識一無所知，同時對於近代海軍的相關作戰原則更是一竅不通。他們向北京中樞請示後清廷發出了非常模糊的指示「彼若不動，我亦不發」。所以當地軍政大員嚴令福建水師官兵：「無旨不得先行開炮，必待敵船開火，始准還擊，違者雖勝猶斬。」

戰略失誤加裝備差距太大，馬江海戰遂呈一邊倒的戰局，開戰大約半個小時後，福建水師揚武、濟安、飛雲、福星、福勝、建勝、振威、永保、琛航9艦被擊沉，伏波和藝新兩艦艱難搶灘擱淺；同時運輸船19艘也全被法艦擊沉。福建水師官兵共陣亡521人，受傷150人，下落不明者51人。中方戰報法軍死5人、受傷27人，但法軍資料顯示其無人傷亡。自此福建水師落下帷幕，但是福建水師的人才和其餘艦艇依舊在為中國的水師和海洋服務！

【1870年代法國報紙刊發的船政全景銅版畫|來自網絡】

正如「吾球商業地理」在福建號下水時的評論（周為筠采寫）所說，福建可謂近現代海軍發源地，從施琅平台開始留下了福建水師，進而發展為清朝三大水師主力，清末民初閩人支撐了近代中國海軍幾乎全部將領士卒。

只要去過福州著名的三坊七巷，我們就會發現，巷陌里生長着中國海軍眾多奠基人，其中就包括晚清名臣沈葆楨——也正是他，出任船政大臣在福州建了馬尾船政學堂，而這所近代第一的海軍學校就是以福建人為班底，他們成了馬尾海戰、甲午海戰浴血主力。

甲午海戰中大清12艘參戰軍艦至少有10名管帶是船政學堂第一期的同班同學，其中，鄧世昌拒絕救援自沉殉國，劉步蟾自毀戰艦以身殉職……甲午戰敗消息傳來，福州三坊七巷家家戶戶縞素披麻。三坊七巷有個嚴復求學於馬尾船政學堂，成為精通西學的第一人；有個薩鎮冰是水師里倖存者，後歷經民國、新中國活成一部海軍活化石。

所以，「福建作為中國海洋探索的見證和近代中國海軍和造船業發軔地，今天這艘航母叫福建號名至實歸。」

當然，我們在復盤「福建號」命名的由來時，還要關注的是，這艘航母的舷號18和航母艦徽地圖正中的北美洲！關於18，曾經到達延安後的中共領導的革命武裝主要力量在政府軍的序列中就是「18」，也就是我們熟知的八路軍，這支武裝力量從江西開始行程兩萬五千里在延安落腳後，開啟了扶搖直上之路，打日本，敗國民黨，單挑四常，最終站上了世界輕步兵巔峰，讓世界各國思量再思量，如今這個編號給予海軍福建號航母，未嘗不是代表着用曾經陸軍的滿路荊棘，最終成神的傳奇經歷激勵海軍勇敢亮劍！

而北美洲的出現，則意味着福建艦的戰略任務和範圍相較其他兩艘有了巨大調整。也是我國海軍走向深藍的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