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2022年4月14日，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正式宣布設立離岸難民處置中心。此前，澳大利亞也曾設置離岸難民拘留中心，並因此飽受批判和指責。此次約翰遜政府離岸處置政策的出台在國際社會引起軒然大波，政策的暴力和對難民人權的侵犯將英國移民、難民政策的殘忍程度推至新高，同時，這也揭示了近年來英國的相關政策考量背後的毒瘤——經英政府長期渲染而深深融入英國底色的仇外與排外。
一個激進分子扮作約翰遜，手舉撕成兩半的「歡迎難民」廣告牌
「當國家政策就是要孤立你、打擊你、逼你放棄的時候，你只能收拾鋪蓋選擇離開。」數年前，一位化名為戴安娜的難民如是描述英國的移民體系，而她所言的確屬實。長時間以來，英國移民政策的首要目的便是把移民逼走。為此，許多人甚至為了逃出英倫三島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那些勉強留下的人，也被複雜深刻的、虐待性的官僚主義噩夢纏繞着，被困在一無所有的無望和無助中。
可保守黨政府似乎仍不願止步於此，他們甚至還在思索如何將政策的殘酷性上升到新高度。早前，被捲入又一個政治醜聞的英國首相約翰遜宣布，英國計劃將特定尋求庇護者（起初只是單身男性）裝進船隻和貨車中，送至6500公里之外的盧旺達「處置」。
這已然無異於國家暴力壓迫。「處置」、「拘留」難民的便是如澳大利亞長期所使用的離岸處置中心，其中使用的暴力和虐待手段在國際社會上早已臭名昭著。在他邦尋求庇護的難民們賭上性命穿越國界，而到了英國後，離岸拘留又將給本就脆弱的難民們帶來進一步重創。
離岸處置政策的「三尺之冰」並非「一日之寒」。即使不是籌謀多年，英國政府也投入了數月的準備，為這一殘忍政策的出台夯實了地基。在部分英媒的推波助瀾之下，英國國家領導人大力引發和激化民眾歇斯底里的情緒，製造國民和橫跨海峽來到英國的難民的對立，並以此為由推出更加殘酷、嚴苛的邊境控制政策和移民政策，聲稱這是面對「入侵」的唯一解法。
英國國防聯盟在紐卡斯爾市遊行，要求遣返難民
然而，密不透風的國界線和充滿敵意的移民政策並不能解決問題，恰恰相反，正是它們造就了上演在英國海岸線上的一系列問題與悲劇。難民逃往英國的路線大都艱險重重，鮮有安全路線可循，因此許多避難者除了冒險乘小划艇和貨運卡車外別無他選。更糟糕的是，在英國政府的遊戲規則下，這些唯一可選的路徑恰恰會將他們尋求庇護之舉劃定為非法行為。
「不可行、不道德、門檻高得具有脅迫性。」這是英國工黨（英國主要反對黨派）對當局政府離岸處置計劃的描述。自由民主黨人也認為該政策是「無用」和「無效」的。這些評價聽起來都太過於節制和禮貌了。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既不是官僚系統的失敗，也不是一次不幸的失策，更不是政府的無能，而恰恰是政府的故意殘暴。與世界上許多國家的政府一樣，英國政府在其仇外情緒塑造上，也經過了精密謀算和深思熟慮。
英國政府對排外政策和排外觀念的巧妙包裝足以證明，離岸處置只是又一個以仇外情緒謀奪政治資本的政策。
英國政府起初只將男性避難者遣返盧旺達，這一決策背後大有原因可循。多年來，英國保守黨派托利黨人都在給人民灌輸一種種族主義的，通常也是恐伊斯蘭的觀念——來到英國的黑色、棕色皮膚的男性避難者都是「騙子」，都是「對英國人民的明確威脅」。當政府使用「非法移民」這類非常去人性化的辭令時，他們不想讓民眾聯想到活生生的、需要保護和同情的人，而只想往民眾腦海中植入威脅與麻煩製造者的形象。
直面難題
約翰遜政府設置離岸難民中心的計劃並非例外，而是近年來英政府公開仇外、殘忍、非人道移民政策的最新表現。究竟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對於政客們來說，回答這個問題並不輕鬆。數十年來，出於對自己政治利益的考量，政治光譜上的不同群體，都一致地助長着公眾對難民的種族偏見。的確，在工黨上次執政的短暫時間裏，英政府便已採用強烈的反難民言辭，並頒佈了只有用「殘忍」才能形容的非人道法令。
我提及政治利益的因素並不是想要掩蓋保守黨在英國移民難民政策問題上應負的巨大責任——今天英國的移民難民政策殘忍至此，在政策制定中發揮領導作用的保守黨難辭其咎；更不是意圖忽視當前政策可能導致的災難性後果。我之所以強調工黨在構建這套仇外且殘忍的體系中扮演的角色，是因為這觸及到了問題的根源，而假若我們不去審視問題的根源，真正的改變也就無法發生。
在工黨和托利黨前任政府的努力經營下，仇外和排外現已成為英國的傳統。正是在反移民政治的背景之下，有恃無恐的約翰遜政府才會理所應當地提出眼前這套難民遣返計劃。
正如約翰遜首相本人所承認，這套政策的指導思想將會受到諸多法庭的質疑和由律師和活動家所組成的「強大軍團」的挑戰。然而，法庭上的抗爭並不足以使深陷仇外歧途的英國迷途知返。若要避免英政府將來重蹈覆轍，我們還需要着眼於改變民眾對移民們的看法——不論他們為何遷離故土，不論他們是何身份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