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2月21日，因不滿政府對巴以衝突所持立場，荷蘭政府部分僱員在外交部靜坐示威。 （法新社）
●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李 勇 ●任 重
在一封2日發表的聲明中，超過800名美歐公職人員質疑西方的親以色列立場，嚴厲指責他們的政府所推行的政策「有可能助長了嚴重違反國際法的行為以及戰爭罪，甚至種族清洗或種族滅絕」，並強調西方國家在世界上的「道德地位」因此被削弱。參與聯署或支持這份聲明的公職人員來自歐盟機構以及12個國家，外媒紛紛用「非同尋常」來描述他們此次「協調一致」的行動。曾在美國國務院任職的喬什·保羅對《紐約時報》稱，西方政府和機構在戰爭問題上的政治決策，與那些公職人員所擁有的專業知識、承擔的職責之間形成了「前所未有」的緊張關係。卡塔爾半島電視台政治分析人士比薩拉2日表示，這是西方公職人員加入社會其他階層呼籲結束戰爭的重要一步，「給一直虛偽得驚人的西方政府增加了壓力」。
他們大多來自外交部門
據英國廣播公司（BBC）2日報道，在聲明中，這些公職人員說他們在政府或機構內部提出過自身擔憂，但其專業關切往往「被政治和意識形態因素所否決」，「我們有義務代表國家和我們自己，竭盡所能不去成為本世紀最嚴重的人類災難之一的同謀」。一名參與聯署、擁有超過25年工作經驗的美國官員接受外媒採訪時稱，這份聲明顯示出「我們所有人目睹的深切擔憂、憤怒與震驚。日復一日的老生常談並不能解決問題」。他告訴BBC，聯署者的擔憂被「持續忽視」，政府「沒有傾聽那些了解該地區和相關動態的人士的聲音」。
「德國之聲」引述聲明內容說，以色列在加沙開展的軍事行動「沒有底線」，其實施的政策不僅無助於加強其自身國家安全，而且對地區穩定也是有害的，西方提供的外交、軍事支持「缺乏實際條件或者責任」。該聲明認為，西方目前的政策削弱了其自身「道德地位」以及在全球範圍內維護自由、正義和人權的能力，削弱了他們為烏克蘭爭取國際支持，以及應對中國、俄羅斯、伊朗等國家的努力。聯署者呼籲他們的政府「動用一切手段」推動停火，並停止宣稱以色列的軍事行動是基於戰略性考量、有合理依據。
這份聲明並沒有列出聯署者的姓名，只是稱它由歐盟機構、荷蘭和美國公職人員「協調」發表，並得到比利時、丹麥、芬蘭、法國、德國、意大利、西班牙、瑞士、瑞典和英國公職人員的「支持」。一名美國官員告訴CNN，許多同僚擔心自己失去工作。《紐約時報》2日引述知情人士的話說，該聲明已在多國政府內部中「悄悄流傳」，800多人為其背書顯示出，美歐領導人的親以政策在多大程度上激起公職人員的不滿。一名組織者稱，聯署者中有大約80名美國人，來自國務院的人數最多。其他國家的參與者大多也在外交部工作。BBC稱，近一半的參與者擁有至少10年的政府工作經驗。
歐盟：正在調查
據BBC報道，對於上述聲明，歐盟委員會表示正在「調查」。荷蘭外交部向CNN回應稱，儘管荷蘭公職人員擁有言論自由，但根據該國法律，他們也受到一定程度的相關限制。「社會上關於以色列和哈馬斯衝突的辯論在我們部門同樣存在，這是自然的事。」
這並非西方公職人員首次對他們政府的以色列政策提出抗議。《紐約時報》2日列舉稱，去年11月，來自約40個美國政府機構的500多名僱員致信總統拜登，批評後者在加沙戰爭中採取的立場。這些公職人員在信中也沒有透露他們的姓名。另外，美國國際開發署的1000多名僱員曾發表過類似的公開信，而數十名國務院工作人員向國務卿布林肯發送過至少3份內部異議電報。
據美國《赫芬郵報》2日報道，在被以色列視為關鍵國際盟友的國家政府內部，安全專家的失望情緒正處於「最高水平」。本周早些時候，布林肯在一次會議上被告知，國務院的工作人員每天都能收到來自加沙地帶的信息，發送信息者是參與過美國政府項目的人，他們詢問，美國還能做些什麼來結束這場衝突。
在歐盟，數百名工作人員已分別針對歐盟領導人聯署了至少兩封抗議信。《紐約時報》稱，多數歐盟國家政府是「親以色列的」，只有愛爾蘭、西班牙、比利時等少數國家一直呼籲夥伴國和歐盟對以色列提供適度支持，並推動停火。
「看看我們都做了什麼」
對於本國政府在巴以問題上採取的政策，一些西方公職人員也以辭職表達不滿。曾在負責武器交易的美國國務院政治軍事事務局工作的喬什·保羅去年10月辭去職務。《紐約時報》引述他的話說，片面支持以色列在加沙的暴行，忽視巴勒斯坦人的權益，這是道德上的失敗，也是政策上的失敗，「因為它對西方在全球的利益造成損害」。
「荷蘭假裝是世界上的國際法治和人權之都，看看我們都做了什麼。」曾在約旦河西岸工作過的荷蘭前外交官范德伍德說，2日發表的公開聲明顯示出，那些專家、有外交經驗者、多年來忠誠地為國家服務的人「非常擔心」，「如果不是很嚴重的事情，他們永遠不會選擇這樣做」。范德伍德是一名衝突與維和專家，於去年11月從荷蘭政府辭職以示抗議。
美國前駐阿爾及利亞大使羅伯特·福特對BBC稱，在他觀察外交政策領域的過去40年里，如此眾多與政府意見不同的公職人員採取協調一致的行動前所未有。一名參與聯署的英國高級官員說，公職人員「越來越不安」。他提到，位於荷蘭海牙的聯合國國際法院在大約一個星期前發佈初步判決和緊急命令，要求以色列採取一切措施，防止在加沙地帶出現種族滅絕行為。「我們的外交大臣將南非提交的這一案子斥為『無益』，這讓（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處於危險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