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27日凌晨,央視報道了那麼一條消息,在河南汝州的人工湖裡捕捉到了兩隻鱷雀鱔,為了捕捉這兩個傢伙,整整用了五天時間,為此還把五個總面積近50.54萬平方米的人工湖,裏面的水全部抽干,可以說是大費周章,不睡覺不吃飯,用盡全力也得活捉這兩條鱷雀鱔。
存活上億年,是「活化石」還是「惡魔」
這鱷雀鱔究竟是什麼來頭?哪怕費勁人力、物力、財力也得把它們收入網中,很多網友都覺得為了這兩條魚,有點小題大做了。
其實這鱷雀鱔啊不是咱們中國本土的產物,它的老家是大洋彼岸的美國。說起來這還是個「活化石」,在地球生存了上億年,和恐龍一個時代,小行星撞地球都沒讓它從地球上消失。這種常年喜歡在淡水群生活的東西,長得嚇人就算了,主要是太能活了,而且它的殼還特別硬,得用電鑽才能鑽開,生存能力極強。
來到中國之後,一看沒有什麼天敵,那在河流或者湖泊里,看見這些成群結隊的魚群跟看見自助餐一樣,上去就是一頓飽餐啊。之所以這次,一定要不遺餘力地把這兩條鱷雀鱔抓住,就是為了避免它在這裡泛濫成群,造成種族入侵,破壞當地水域的生態環境和生物鏈。
跨越太平洋,為什麼偏偏盯上廣東?
既然不是本土生物,鱷雀鱔是怎麼到達中國的呢?要知道,如果通過自然演化的方式,一個生物從美洲到亞洲,怎麼也得經過幾萬到十幾萬年的時間,所以這肯定不是自然因素導致它來到這片土地上的,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人為因素。
這個事還得追溯到上世紀80年代,鱷雀鱔作為一種觀賞魚引進到中國市場,而廣東省又是中國最大的觀賞魚貿易中心,很多商家們一看,這個東西好啊,一個鱷魚嘴巴,還拖着長長的尾巴,引進來肯定能大賺一筆。那時候為了打開國內市場,還給這東西取了個非常有意頭的名字——福鄂。這一時讓很多老闆都覺得,這東西名字寓意不錯,再加上有些獵奇心,如果在自己的公司放一條鱷魚,感覺一定非常有震懾力,很多人就紛紛下單。但沒想到這東西養着養着,就長到一兩米那麼大了,再養養一個魚缸也放不下了,那怎麼辦啊,僧多廟小,乾脆放生了吧。
這一「善舉」差點讓着傢伙在廣東泛濫成災,鱷雀鱔對環境還有點挑,喜歡濕熱環境,不喜歡寒冷,天一冷的話根本繁衍,巧了嘛這不,廣東這亞熱帶氣候很適合它的生長繁殖,珠江流域的淡水資源這麼豐富,還沒有天敵,簡直就是天堂啊!而且這傢伙喜歡在洪水季繁殖,夏天的廣東頻頻下雨,更是非常適合它。所以有段時間裏,新聞上總能看到這傢伙在廣東出沒,比如2019年1月的廣州白雲湖,2020年10月的番禺七星崗公園等。目前在廣東的廣州、深圳、佛山、肇慶、汕尾等地,都能頻繁地看到鱷雀鱔的身影出沒。而它的足跡更是一路北上,不僅在兩廣雲貴地區轉悠,包括湖南、江蘇、上海、河南、山東、北京等地它都大搖大擺旅遊了一個遍。
鱷雀鱔儘管還沒有被列在《中國外來入侵物種名單》種,但是它對生物鏈破壞的潛在危機仍然存在着,在2022年,由農村農業部等相關部門,制定了《關於印發外來入侵物種普查總體方案的通知》,對包括鱷雀鱔在內的,十種主要的外來水生生物,進行全國性的普查。2021年4月15日,也正式實行《中華人民共和國生物安全法》,其中第81條就對隨意放生外來物種做出了相關規定,也就是說如果誰要是未經批准放生鱷雀鱔,可就要面臨1萬元到5萬元不等的處罰。
在中國萬人嫌,在美國本土也「人人喊打」
一邊在中國當個「混世魔王」遍地開花,一邊在美國本土差點瀕臨滅絕,鱷雀鱔究竟有什麼魅力,能讓這個生存上億年,和恐龍同時代生活的「活化石」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從體型來看,這個傢伙就有兩米左右長,重130公斤左右,比如1910年在密西西比州發現了長約3米的鱷雀鱔,1956年在阿肯色州捕捉了一條重約74公斤的,迄今為止,全世界範圍內捕捉到的最大的鱷雀鱔,是2011年的時候,在美國密西西比州發現的一個大傢伙,它的體長達到2.572米,體重更是達到驚人的148公斤的,相當於兩個半成年人。而像這麼大體型的生物,一般也都會生活在海里,很少生活在河流湖泊這種淡水區域中。
想想看,如果哪天去河溝里玩,要是發現個這麼碩大無比的怪物,誰不害怕啊。對這種未知的巨型生物感覺到恐懼,也是人類的本能。關鍵這個傢伙長得大就算了,它身上的鱗片堅硬到要用電鋸才能切開,因為形狀還是兩頭尖銳的菱形,也使它鋒利無比,很多美洲的原始土著居民曾用它的鱗片來做武器。這種琺琅質的鱗片結構類似於人類的牙齒,也正是因為這個外殼很難被擊碎,就算受到攻擊,也能完美地保護好身體內臟器官,刀槍不入,所以它才沒有被恐龍當做食物,也憑本事躲過了生物大滅絕。
除了這些鋒利的鱗片之外,更嚇人的莫過於它非常長的喙,這裏面長得一排密密麻麻的牙齒,要是不幸掉進它的嘴裏,就算有十條命也沒了。事實上,鱷雀鱔並不會用這些牙齒來咀嚼東西,它們只會用牙齒撕咬獵物,然後像蛇一樣,把獵物一口吞下。它們並不會對體型超過自己1/4的動物造成傷害,更不會惡性傷人。
然而,在上世紀的美國,大家對這種生物一無所知,只能感覺到恐慌。所以在美國南部地區,鱷雀鱔的存在根本就不是動物,而是怪物!儘管從來沒有對鱷雀鱔是否會傷人這件事,做過相關調查和統計,甚至都沒有相關案列的記錄,但是人們如果在河邊被巨型怪物咬傷,那麼一律會把這個帽子扣在鱷雀鱔身上。
《新奧爾良報》上曾經就有筆者發表過,一篇名為《比食人鯊更危險的鱷雀鱔》的文章,裏面就把鱷雀鱔形容得罪大惡極,食人鯊有多恐怖大家都知道,而鱷雀鱔在人們心裏甚至比食人鯊更兇狠。事實上,在美國南部地區生活的大部分人,都對鱷雀鱔非常害怕、抵觸,甚至想消滅它。而且鱷雀鱔經常會把水中的魚吃個精光,尤其是對人類來說非常有價值的魚,比如黑鱸魚、鯰魚等等,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鱷雀鱔還被歸為了「垃圾魚類」。
時間來到1933年,為了順應民意,解決這個禍害,美國得克薩斯州漁獵委員會,就開始着手處理鱷雀鱔,立馬展開了一場大滅絕行動,為此還發明了一種電動捕殺器,在上面裝配了能達到200伏電壓的電網,甚至當地居民看到了鱷雀鱔之後,還會用推土機推走,或者用槍直接擊斃,總之一切能消滅它們的辦法統統都用了一個遍。在接下來的30年里,數百萬條鱷雀鱔的生命,都結束在這場大屠殺中。1930年以前,鱷雀鱔的活動範圍並不僅僅局限於美國境內,包括拉丁美洲和加拿大都有它們適合的棲息地,而現在它們只能在美國的密蘇里州和田納西州的布特希爾地區苟且偷生。
先屠殺,再保護,生死轉折還是惡性循環
這場史無前例的大屠殺運動,差點讓這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滅種,直到21世紀,美國漁業協會突然注意到,在美國境內的絕大多數州內,都很難發現鱷雀鱔的蹤影了,於是又把它列為了瀕危物種,開始對這個物種進行保護。
就這樣,鱷雀鱔從人人喊打,變成了被人保護的角色。但是它對人造成恐慌影響,依然存在。即便美國也曾呼籲過保護鱷雀鱔,但是大家依舊對它很討厭,甚至還會把它的肉用來油炸。至於口感,應該是不怎麼樣,畢竟油炸鱷雀鱔在美國的銷量並不是太好。
不要提起吃就認為在廣東泛濫成災的鱷雀鱔,也能走進千家萬戶的餐桌,事實上作為外來入侵物種的鱷雀鱔,身上攜帶了很多細菌和病原體,而且它的卵更是劇毒。它能產生一種名為魚鱗毒素的蛋白質毒素,其原理是組氨酸與組氨酸脫羧酶結合,通過反應產生了一種天然毒素。這種毒素雖然致命率很低,但是會讓人產生頭暈、嘔吐、腹瀉、低血糖等癥狀,也夠人難受一陣子的了。而且這種魚肉處理起來還非常麻煩,有着非常大的魚腥味,就算放上蔥姜料酒也難以掩蓋。
背負罵名,也可以將功贖罪,專治種族入侵
雖然是個「活化石」,但是不管在美國還是在中國,鱷雀鱔這傢伙真是一點好名聲都沒留下啊。不過,也不能說人家真的一無是處啊!其實在某些時候,人家還是大有用處的。
同樣發生在美國,上世紀70年代的密西西比河流域,就遇到了一個非常頭疼的生態問題。水中有大量的水華、水藻等浮游植物,怎麼打撈都打撈不完。這時候美國聽說亞洲鯉魚能解決這個問題,專門吃這些水中植物、蝸牛什麼的,於是開始大批量進口亞洲鯉魚來到密西西比河。好消息是,亞洲鯉魚確實把這些水中泛濫的植物解決了,但是誰也沒想到,就這種淡水魚,在美國竟然沒有天敵,而且繁殖能力特彆強,差點對美國的五大湖流域造成了生態環境的威脅。
趕走了煩人的浮游植物,但亞洲鯉魚卻大面積的入侵,一時間讓很多專家學者們都束手無策,這時,大家突然想到了本土的剋星——鱷雀鱔。這個傢伙不就是吃這些淡水魚的嗎,於是就開始陸續地把鱷雀鱔,投放到亞洲鯉魚遍布的水源中,沒想到成果顯著,果然因為有了這些「天敵」的存在,這些亞洲鯉魚也變得老實了。這個舉措,也讓大家開始對鱷雀鱔刮目相看。不過到不用擔心鱷雀鱔會不會在美國泛濫成災,畢竟密西西比河就是它的老家,這裡棲息着很多鱷雀鱔的天敵。
嚴防種族入侵,保護生態環境
所以,對於外來物種的入侵,以及本土生物的保護,也成為了各個國家都非常重視的問題。可能在一個地方面臨瀕危的物種,換個地方確實能繁衍生息,但卻會對當地很多生物造成一種致命的影響,而保護生物,也不能隨意從物種引入的角度來入手。最好的方法還是要從當地,給這些瀕危物種建立一些它們適合生存的環境。
隨着進出口貿易的發展,不管是人為的,還是無意中,都會有很多動植物進境,給我們的生態環境造成威脅,比如最近發現的「一枝黃花」和「蜚蠊」等等。雖然海關對這些進境動植物的監督,做到了嚴格的檢查檢疫,牢牢地守住國門,但仍有很多漏網之魚,出現在了我們的身邊。
目前,我們國家也出台了很多相關法律法規,同時也對入侵物種做好無害化處理。比如用物理方法或者化學方法,讓這些外來入侵物種本身不再產生副作用,影響生態環境。以及對它們身上攜帶的病原體和細菌做好清理工作,防止感染其他生物。在維護生態環境上,也絕對不能馬虎,對目前的環境要求上,也是希望能保持現有的生物鏈,不能讓這些外來物種對環境產生太多干擾。
回到開頭的話題,也就能解釋,為什麼即便要把五個人工湖的水抽干,也要活捉這兩隻在水裡的鱷雀鱔,儘管它們並不會對人類造成傷害,但如果它們一旦在適宜的環境中開始繁衍生活,那麼這個後果根本不堪設想。所以如果某天,要是想放生個小寵物什麼的,還是要找相關部門了解一下,別因為好心,釀成了大禍。有可能你的一個無意之舉,就會讓很多當地的生物遭受滅頂之災,甚至還會產生種群泛濫。這後果真是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