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商報 | 作者 郭秀娟 張君花
空瓶千元回收，大牌化妝品造假成了一門生意。6月27日，「3000元化妝品用完後空瓶竟賣300元」登上微博熱搜，據報道，部分二手交易平台，高檔化妝品空瓶回收交易時常發生。北京商報記者發現，閑魚、小紅書等平台，確實存在大牌化妝品空瓶回收的情況。不論是與傳媒公司合作還是為造假售假廠商準備，空瓶回收背後的利益不低。高利益下，買方與賣方不斷出現，大牌化妝品造假生意熱度不減。
黑繃帶值千元
臉部皮膚過敏，小靜將用了三分之一的赫蓮娜黑繃帶掛在閑魚二手交易平台上低價出售，出乎意料的是，買家沒等來，引出一批又一批收購空瓶的人。「剛掛出沒十分鐘，就有人問空瓶出不出，出價300元。」看到這個價格，心動的小靜將50ml的黑繃帶面霜挖空，加上包裝盒一共450元賣給了後來的加價者。
黑繃帶空瓶可以賣錢，聽到消息的木子將家中100ml的黑繃帶空瓶掛在了閑魚和小紅書上。「小姐姐，黑繃帶空瓶可以賣給我嗎，帶盒1000收。」剛掛上不到一天，收購者找上門，簡單溝通得知，對方收購空瓶是為了做裝飾品，木子便通過閑魚將空瓶賣給了對方。「再賣兩個又能買一瓶新的黑繃帶回來了。」木子很樂意做這個賣方。
這樣的買賣在化妝品回收圈很是平常。在閑魚、小紅書平台，有着大量回收高檔化妝品牌產品空瓶的賬號。歐萊雅旗下赫蓮娜、雅詩蘭黛旗下海藍之謎、寶潔旗下SK-II以及資生堂旗下的悅薇、紅腰子等都在回收榜單。只不過品牌不一樣價格也不一樣，黑繃帶為上，海藍之謎、SK-II次之。
「黑繃帶最值錢，其他牌子也收，但價格沒有黑繃帶高。」在小紅書常年蹲守收購高檔化妝品空瓶的小館給出一個數，黑繃帶有多少收多少。
小館介紹，收空瓶有一套流程。「先拍瓶身，再拍瓶底，然後進行報價。」對於經常收購空瓶的小館而言，什麼樣是真的，什麼樣是假的，基本看一眼就能明白。報價也有講究，九成新50ml的黑繃帶基本在300元以上，沒有瑕疵再帶包裝盒的100ml黑繃帶一狠心千元也能收。
就如小館所說，在閑魚、小紅書等平台收購賬號中，黑繃帶空瓶的價格在300-1000元之間，海藍之謎、SK-II的則在100-300元之間，資生堂等的在50-150元之間。基本上賣出三四個空瓶子就能抵得上一瓶新品的價格。
高價之下，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擋住誘惑，這也導致對化妝品空瓶在二手交易平台被高價收購這事兒，消費者的態度兩極分化較為嚴重。不少消費者表示，四五百元賣空瓶，回血後可以繼續買新品，血賺，為什麼不賣？這部分消費者從不會擔心市面上制假售假產品經過流轉最後回到自己手中。「只要在專櫃和旗艦店等正規渠道購買，就不怕有假貨。」
另一部分消費者則堅決抵制，寧願毀了、砸了也不願高價賣出。「倒賣空瓶只會助長造假情況，讓越來越多的假貨出現在市面上，早晚會自食其果。」
空瓶去處成謎
小館經常蹲在小紅書尋找出售空瓶的消費者，幾乎每一個博主曬大牌高檔化妝品的帖子下他都會評論一兩句：「小姐姐，出不出空瓶？」雖然被很多網友拉黑過，但小館屬於越挫越勇類型，在他看來，收空瓶可是一門好生意。
「如果產品是從專櫃買的，可以去官網兌換積分，如果是免稅店或者其他渠道的，可以和傳媒公司合作，提供給美妝博主、測評博主擺拍、測評，以此來吸引粉絲。品相差一點的、有瑕疵的，直接賣給測評博主，用來砸空瓶表演，這也是吸引粉絲的方式之一。」不管是哪一種方式，空瓶都不會砸在手裡，小館也能賺上一筆。
與小館處理空瓶的方式不同，一些人會將收購來的空瓶賣給制假售假商家。小熏，一位普通的消費者，因過去幾年在平台買過假貨，從而堅決抵制回收空瓶。根據小熏回憶，幾年前，通過小紅書一位博主，以1280元入手了一款50ml的赫蓮娜黑繃帶。剛開始諮詢時，該博主分享的瓶子圖片都是真的，可後來收到產品後，發現包裝盒字體批號完全對不上，最後經過鑒定是假貨，後來緊急聯繫退貨，對方來回扯皮最後不了了之。在赫蓮娜官方旗艦店，50ml的黑繃帶預售價需要3780元。
在小熏的介紹中，當前市面上很多回收的空瓶基本都用來造假，在裏面填充假料體後回到市面上繼續銷售。「有親戚之前就是做這門生意的，因為仿瓶子對成本、技術要求很高，一般的廠商很難仿得像，所以為了保證是正品，一些制假售假商家會收空瓶，添加假料體進行二次銷售。這是違法的，親戚就因為干這個被抓了。」
在閑魚平台，存在大量黑繃帶、海藍之謎面霜1∶1復刻料體售賣的情況。一位自稱「高端護膚品內料定製」的商家對北京商報記者表示：「黑繃帶面霜，對版對味對膚感，相似度98.2%，同等功效。」在商家口中，相似度98.2%的黑繃帶面霜一公斤為188元，購買料體後可自行罐裝銷售。
同樣在小紅書、閑魚等平台，存在大量以「瑕疵品」「臨期品」為由進行低價銷售的高端大牌化妝品，價格幾乎比官方渠道正品低一半。
深圳市思其晟公司CEO伍岱麒表示，商家之所以不惜高價收購空瓶，主要是因為部分廠商直接製作難以達到大牌包裝的工藝水平，容易被消費者發現為假貨而不購買。如果產品單價高，其利潤空間還是很高的。所以制假者才會高價回收空瓶。「不過這樣的制假售假是違反法律法規行為，應予取締。平台不該睜隻眼閉隻眼，而是得發揮一定監督作用才行。」伍岱麒說。
SK-II官方對北京商報記者表示：「SKII品牌不會對瑕疵或臨期產品進行銷售，請消費者在購買時認準正規銷售渠道。」這也意味着第三方渠道銷售的低價瑕疵品或臨期品來路不明，真假不明。
品牌方啟動回收計劃
針對市面上存在的制假售假情況，SK-II官方回應北京商報記者稱：「此非SK-II品牌官方行為，品牌不做評價。」
事實上，關於空瓶的處理，近兩年各品牌陸續推出了空瓶回收計劃。SK-II官方對北京商報記者表示：「SK-II始終強調地球命運、人生命運與肌膚命運，SK-II推出空瓶煥新回收計劃Project Mottainai，旨在通過回收玻璃瓶，減少垃圾，並進一步減少製造新瓶所需的能源。」
據了解，目前消費者可以將使用過後的SK-II產品空瓶通過SK-II線下指定專櫃進行回收，每個空瓶可以獲得相應積分。自7月1日起，SK-II該計劃擴展到所有中國門店。
歐萊雅集團旗下也已有12個品牌參與空瓶回收項目。譬如，科顏氏在2018年起就發起了「空瓶回收計劃」，呼籲消費者在買入產品的同時，也要注意空瓶的回收再利用。2021年7月，赫蓮娜正式開啟空瓶回收計劃。歐萊雅官方表示，回收的空瓶將100%被重新利用。
目前各品牌的空瓶回收兌換積分計劃，確實吸引不少消費者參與其中，譬如蘭蔻在官網推出空瓶回收兌換積分計劃，一個正裝空瓶可兌換300積分，1500積分便可以換一個7ml的小黑瓶。
但也有消費者吐槽，各品牌僅限於專櫃或官方渠道購買的產品回收計劃存在一定局限性，像免稅店、海外等其他渠道購買則無法兌換積分。有不少消費者對此抱怨道應該放寬限制，只要是正品都應該能兌換積分。
吐槽歸吐槽，各品牌的空瓶回收計劃對遏制制假售假行為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在盤古智庫高級研究員江瀚看來，各大牌推出的空瓶回收兌換積分計劃在一定程度上能夠遏制制假售假現象，不過，要想徹底杜絕還需要加強監管力度，加大打擊力度，同時也需要提高消費者的辨別能力，提高警惕性。
SK-II官方表示：「建議消費者從官方渠道選購SK-II產品以保證產品品質，同時正規渠道也有完善的售後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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