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26日13:50:14 熱門 1030

昨天北京、濟南等多地爆發沙塵暴，整個城市黃沙蔽日，人們彷彿行走在火星。

還有網友給街頭視頻加上了一點特效，看上去居然覺得合理多了：

霧霾對人體健康的影響

近期的沙塵暴導致很多地區的空氣質量不斷下降、霧霾天明顯增多，大家都想盡各種辦法防霧霾。空氣污染的確會對我們的健康產生不少潛在影響，從細微的生理變化到明顯的身體癥狀都有。環境流行病學研究已經發現空氣污染與多種健康危害存在緊密聯繫，包括肺功能減退、呼吸系統疾病、慢性支氣管炎、心血管疾病和腦血管疾病導致的住院、門診就診及早死。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2009年發表的《全球健康風險》報告，市區室外空氣污染已被列為2004年全球死亡人口的第十四大風險因素（前五名分別為高血壓、煙草使用、高血糖、缺乏運動、超重及肥胖）。

戶外空氣污染還會增加罹患癌症的風險。2012年，國際癌症研究機構把柴油引擎產生的廢氣從「可能致癌（第2A類）」列為了「人類致癌物（第1類）」。基於最新研究證據，該機構於2013年進一步把空氣污染列為了人類致癌物（第一類）。

常見的空氣污染物包括懸浮顆粒、一氧化碳、二氧化氮、二氧化硫、臭氧、鉛等。其中懸浮顆粒可以根據它們的空氣動力學當量直徑加以區分，例如PM2.5為直徑小於2.5微米的顆粒物，PM10為直徑小於10微米的顆粒物。前者的危害更大，因為吸入後可以深入肺部，對健康造成多種影響，比如增加呼吸病癥狀、減弱肺功能、引發慢性支氣管炎、損害心血管系統等。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報告：暴露於空氣污染，尤其是暴露於細微顆粒（PM2.5），是心肌梗塞、中風、慢性阻塞性肺病和癌症的一個重要危險因素。在室外空氣污染造成的死亡病例中，80%的人死於心臟病和中風，20%死於呼吸系統疾病和癌症。老年人各項生理機能逐漸衰弱，並且其中不少人患有心血管疾病和呼吸系統疾病，是霧霾天氣的易感人群，應盡量避免在空氣污染嚴重的日子外出。

兒童也很容易受到霧霾天氣的影響。總體來說，相較於大人，孩子花在戶外活動的時間更多、運動強度更大，而且相對於他們的個頭，兒童每分鐘吸入的空氣更多，這些都導致他們每單位肺表面積吸收的懸浮顆粒更多，增大了霧霾對肺部的不利影響。

如果孩子長期呼吸嚴重污染的空氣，患哮喘的幾率會上升；對於已經患有哮喘的孩子來說，空氣污染則可能加重他們的病情。研究發現，即使短期暴露於PM2.5，也可能導致哮喘兒童的呼吸道癥狀增加、肺功能下降以及服用藥物增多。

超細微的懸浮顆粒甚至可以很容易經由感覺神經元從呼吸道進入大腦，以及從遠端肺泡進入血液或淋巴。由於兒童和青少年時期是大腦發育的關鍵時期，因此也有研究者認為，兒童和青少年暴露於空氣污染可能會影響他們的行為、認知以及導致情緒變化。

除了懸浮顆粒，其它的空氣污染物，比如鉛，也容易對小朋友的健康造成不利影響。年幼的兒童特別容易受到鉛的毒性影響，尤其鉛會影響大腦發育，造成智商下降、注意力時間縮短以及學習成績下降，並且鉛帶來的神經和行為影響具有不可逆性。有研究發現，比起青少年和成人，兒童血液中的鉛濃度更容易受周圍空氣中鉛濃度的影響。

戶外空氣污染對孕婦和胎兒的影響

在霧霾的眾多危害中，有一項健康危害可能很少有人立刻想到，那就是對媽媽肚子里的寶寶的健康影響，特別是低出生體重（即新生兒出生體重低於2.5公斤）。越來越多的證據顯示，媽媽在懷孕期間暴露於空氣污染可能會影響寶寶的出生體重和其它一些妊娠結局。

國內外許多項研究都發現，媽媽懷孕期間如果生活在空氣污染較重的地區，更容易生下體重較輕的寶寶。其中一個研究來自北京，發表在了2015年《Environ Health Perspect》（《環境健康展望》）期刊上。這項研究基於一次難得的特殊機會：2008年北京夏季奧運會和殘奧會期間空氣污染水平短暫下降。

眾所周知，北京是我國空氣污染最嚴重的城市之一，導致空氣質量差的原因包括機動車尾氣排放、工業生產、燃煤等等。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殘奧會之前和期間的幾個月，北京市採取了一系列強有力的措施來改善空氣質量，例如嚴格執行車輛排放標準、車輛限行、搬遷和關閉北京及部分周邊省份的工廠，停止建築項目。這樣，2008年6月至10月期間，北京的空氣質量有了明顯改善，多項空氣污染物濃度包括PM2.5、二氧化氮、一氧化碳、二氧化硫、硫酸鹽等較奧運會前水平下降了18~59%。但奧運會結束後，這些污染物的濃度又開始逐步回升。

正是奧運會前後空氣污染物的對比，給研究人員提供了一個獨特的「自然實驗」機會。一支由中美研究人員聯合組成的科研小組對北京婦產科醫院2007年至2010年71803名足月新生兒（胎齡37~41周）的出生記錄進行了統計分析，這些新生兒的母親都來自北京西城區、海淀區、丰台區或朝陽區。研究發現，北京奧運會期間孕期正好處於第8個月的孕婦，她們生下的寶寶比2007年或2009年同一時期出生嬰兒的平均體重更重，增加了23克。

為什麼研究結果顯示空氣質量與懷孕第八個月（而非其它月份）的關係最密切呢？

研究者表示還需要進一步探索來找出原因。有一種可能是，胎兒在妊娠後期長得最快，這個階段如果暴露於空氣污染物可能會影響某些生理機制，比如影響胎盤提供營養物質的能力，從而阻礙胎兒生長。因此，從2008年8月8日到9月24日，共計47天，雖然空氣質量改善的時間很短暫，但質量改善顯著，仍然為當時已經八個月齡的胎兒帶來了平均體重增加23克的生長福利。

另一種可能是，妊娠初期的月份也很重要，那些奧運會期間處於懷孕早期的媽媽，儘管也趕上了當時的好空氣，但其對胎兒成長的好處可能被奧運結束後的空氣污染危害所掩蓋或抵消。

研究者認為，如果空氣質量改善的時間更長，比如持續數月甚至整個孕期，寶寶出生體重的增長可能更為明顯。

國外也有不少這方面的研究。一項綜合分析了來自12個歐洲國家超過7.4萬名女性數據的研究也發現，空氣污染和足月兒出生體重過低（<2.5公斤）有緊密聯繫。研究結果顯示，如果每立方米的PM2.5增加5微克，出生體重過低的風險就升高18%。歐盟國家規定PM2.5的年平均濃度不得超過25微克/立方米，但這項研究發現，即使PM2.5低於這一數值，出生體重過低的風險依然會隨着污染物濃度的上升而增加。因此，有人建議歐盟國家應進一步降低PM2.5的標準。

此外，該研究還發現，孕婦居住地附近的交通密集情況也與出生低體重風險有關。如果居住地臨近街道每天多經過5000部車輛，發生新生兒低體重的風險上升6%。

另一項綜合了來自北美、南美、歐洲、亞洲和澳大利亞九個國家約300萬名嬰兒出生數據的薈萃分析也發現了室外空氣污染與胎兒發育之間的關聯：孕婦吸入的PM2.5和PM10越多，其新生嬰兒體重小於2.5公斤的可能性就越高。該研究甚至發現PM10與出生體重之間存在線形關係：PM10每升高10微克/立方米，嬰兒出生體重降低8.9克（95%可信區間：-13.2， -4.6克）。

之所以有很多研究者關注出生體重，因為它是衡量新生兒健康狀況的重要參考指標。出生體重過低會給寶寶帶來一系列近期和遠期健康問題，其中包括出生後幾周內出現併發症甚至死亡的更高可能性，以及成長過程中和成年後的慢性疾病問題，例如發生肥胖、糖尿病、高血壓等的風險升高。

當然，新生兒也不是越重越好。如果出生時體重過重（≥ 4公斤），那麼母親不得不實施剖宮產的可能性增大、產後出血的風險也會上升。而且寶寶長大後也更容易肥胖和發生心血管疾病。

事實上，空氣污染對胎兒造成的不良影響還遠不止出生體重這一項指標。我和我同事曾對國內25個有關孕期室外空氣污染與部分不良妊娠結局（低出生體重、早產、死亡和先天畸形）的研究進行過系統評價。我們發現，二氧化硫和出生低體重以及早產有關；PM10則與先天畸形，尤其先天性心血管缺陷的關係更為緊密。但現有證據還不足以說明孕期暴露於空氣污染物和新生兒死亡有關聯。

面對空氣污染，我們能做點什麼？

環境很難改變，我們只能盡量在空氣污染嚴重的日子減少戶外活動強度和縮短在戶外逗留的時間。如果戶外活動無法避免，有人會選擇使用口罩。

雖然外科口罩和棉布口罩可以過濾較大的懸浮顆粒，但研究顯示這兩類口罩都不能有效過濾空氣動力學當量直徑10微米以下的懸浮顆粒（PM10），更無法阻擋直徑2.5微米以下的懸浮顆粒（PM2.5）。所以，毫無疑問，外科口罩和棉布口罩都無法為孩子提供防霧霾保護。

外科口罩對防霧霾作用不大

很多人比較熟悉的防霧霾口罩是N95口罩。它指的是一類符合美國NIOSH（國家職業安全和衛生研究所）標準的口罩，這類口罩可以阻擋至少95% 直徑為0.3微米的顆粒物（PM2.5為2.5微米）。經過測試，如果佩戴正確，緊貼面部，這類口罩過濾效果較好，可以過濾掉大部分的PM2.5。

在我國開展的一些研究已經顯示，使用N95口罩可以減少空氣污染對血壓和心率的不良影響。例如，一項來自北京的研究中，研究者讓98名患有冠心病的患者按照研究設定的路線行走，其中一部分患者戴了N95口罩，另一部分則沒有。研究期間對患者的疾病癥狀、運動情況、個人空氣污染暴露、血壓、心率以及心電圖進行了監測。結果發現佩戴了N95口罩的患者血壓和心率變異性都好於未佩戴組。

3M: N95

N95口罩有多款不同牌子可供選擇，比如3M是大家比較熟悉的一個牌子。不同牌子的N95口罩功能類似，區別一般只在顏色、大小和款式。

雖然N99，N100的理論過濾效果更好，但大家其實不必盲目追求更好的值，還是要考慮是否能夠和面部很好地貼合。如果不能很好貼合面部，口罩就不能達到理想的防護效果。

另一類比較常見的防霧霾口罩是EN-149。它與N95的區別在於，N95通過的是美國NIOSH認證，而EN-149符合的是歐洲標準。

3M: EN-149

根據過濾空氣中懸浮顆粒的能力（95L/min氣流時），EN-149可以分為三類：

FFP1 : 過濾80%的空氣懸浮顆粒
FFP2：過濾94%的空氣懸浮顆粒
FFP3：過濾99%的空氣懸浮顆粒

可以看出，符合歐洲EN-149標準的FFP2口罩與N95口罩的過濾能力最接近。

N95和EN-149口罩都能有效阻擋空氣中的懸浮顆粒，我們在挑選的時候主要看它們能否和面部貼合良好。但問題是，無論N95還是EN-149，它們一開始都是為成人設計的，很難貼合孩子的臉型。孩子佩戴時，如果空氣不斷從不貼合的縫隙漏進去，防霧霾口罩的效果會大打折扣。所以，找到一款適合孩子佩戴的防霧霾口罩非常重要。

一些公司已經生產了適合小臉型或者針對兒童的防霧霾口罩。不過要注意，目前兒童防霧霾口罩還沒有一套認證標準，只能選擇符合N95或者EN-149標準的口罩，並且大小貼合孩子的臉型的。

室內空氣污染同樣不可小覷

儘管室外空氣污染可能會對孩子的健康帶來不利影響，但室內空氣質量同樣重要，尤其注意不要讓孩子吸二手煙。

當室外空氣PM2.5達到100微克/立方米時，人在室外呆上24小時能吸入的空氣污染物一共是1100微克。但僅僅主動抽一支煙就能吸入10000~40000微克PM2.5懸浮顆粒。因此，室內二手煙給孩子帶來的危害也不可小覷。

霧霾天的戶外活動建議

目前很難找到適合幼兒（<5歲）使用的防霧霾口罩（注意：嬰兒無論室內室外都不能使用口罩），當PM2.5為101～150時，最好的辦法是減少體力消耗活動和戶外活動；大一點的、身體健康的孩子可以進行戶外活動，但應減少長時間劇烈運動。

如果PM2.5處於151～200之間，建議幼兒留在室內並減少體力消耗活動；大一點的孩子需要避免長時間劇烈運動，進行其他戶外活動時也應增加休息時間。

若PM2.5>200，孩子都應立即停止戶外活動、留在戶內。

外科口罩和棉布口罩都不能阻擋微小的懸浮顆粒（PM10和PM2.5）、也無法完全保護孩子免受病菌的危害。如果選擇讓大一點的孩子使用防霧霾口罩，應選擇兒童專用的，並且盡量挑選與他們面部最貼合的款式，才有可能實現最佳的防霧霾效果。

與此同時，也要留意孩子佩戴一段時間後是否有頭暈、呼吸困難等癥狀，一旦出現，需要暫停使用。患有慢性心臟疾病和肺部問題的兒童對防霧霾口罩的耐受不同，如果孩子在佩戴口罩時出現了不適，還需要向專業醫生做進一步諮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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