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陝西南鄭秀才張棟,年方十九,出身寒門,自幼父母雙亡,家徒四壁。
張棟沒讀過書,也沒錢讀書,每日就靠賣點針頭線腦維持生活,夜裡與他入眠的除了四處漏風的牆壁就是一隻身長二尺有餘的黃皮子。張棟喜歡這隻黃皮子,正因為有它的存在,其他老鼠才不敢打擾張棟的美夢,夜裡睡不着的時候才不至於太寂寞。張棟將黃皮子稱作黃老兄,睡前經常將它喚到跟前,跟它講述這一天的見聞,訴說心中的困惱。他不在乎黃皮子是否能聽懂,只有他傾訴完心事,張棟才能安然入睡。
每次張棟回家,都會買點好吃的帶回家,他吃一半再扔一半,為啥要扔?扔的這一半是給他的黃老兄吃的。有時候他會半開玩笑道:「我孤家寡人一個,將所有的好東西都分你一半。不如咱們結拜成兄弟吧,有福同享有難你當!」黃皮子沒有回應,張棟則哈哈大笑,他心裏也清楚這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黃皮子怎麼會聽懂人話呢?
這天,張棟滿臉是傷,一瘸一拐地回到家中,他手裡沒帶任何食物。回到房間,他有氣無力的躺在草堆上絕望的說道:「黃老兄,你說說人活着有什麼意思?不對,應該是我活着有什麼意思?」
黃皮子坐在他旁邊,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又抬起頭向屋頂看了看。張棟苦笑道:「你知道嗎?我今天被人給打了,那人名叫王衡,富甲一方,無惡不作。打我的原因是他們覺得我晦氣,我知道他們喪盡天良,可我還有什麼辦法呢?」
黃皮子搖搖頭,似乎並不想聽張棟的這番話,站起身來甩甩尾巴離開了。張棟無奈,自己一個人仍在自言自語:「以後會怎麼樣?以後只會更慘。」言罷,他拿起繩子準備自縊。
這時候角落裡一個聲音冷冷說道:「好死不如賴活着,你可要想清楚了!」
張棟納悶,是誰和自己說話呢?他四下尋找,找了半天也沒發現人影,便垂頭喪氣道:「看來我出現幻覺了,就連小鬼都要找我索命,罷了罷了,我這就與你們一同前去。」說完便將繩子甩到房梁之上。
「是我,你的黃老兄!」這時候黃皮子走到他跟前,竟然開口說話了,「你都說了,咱們結拜為兄弟,有難同當,你有難我豈能坐視不管?方才我離開並非不耐煩,而是心中憤懣難當!今天就讓我為你主持公道,他打了你,你去找他賠十兩銀子!」
張棟被嚇了一跳,他怎麼都想不到這個黃皮子居然能開口說話!愣了半響他才回過神來說道:「我說黃老兄,你可別異想天開了,這十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再說了,我去要他們就會給?絕不可能!」
「你去便是!若是他不給,我就賠你一百兩!」黃皮子氣憤地說。
張棟越想越生氣,就按黃皮子所說去找王衡要錢,結果和張棟預料的那樣,他不僅沒要到錢,反而又被王衡一頓打,隨後奚落一陣道:「老子有的是金銀財寶,就是不給你,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麼本事!」
張棟氣急敗壞地回到家中,剛進門就要對黃皮子發作,殊不知看到一地碎銀。張棟撓撓頭十分不解,黃皮子躺在角落裡說道:「我也知道他不會給你,故去他們家偷了一百兩銀子補償你。」
「你為啥不直接去偷,而非要我去討要?你嘴上說咱們是兄弟,實際還是想看我被揍!」張棟看到銀子雖然開心,可心裏始終都有點彆扭。
「他動手的時候所有人都去看熱鬧,我這才有時間給你盜這百兩銀子!」黃皮子這番話讓張棟醍醐灌頂,便不再責怪黃皮子了。
有了這筆銀子,張棟生活頓時好了起來,這讓不少人都匪夷所思。黃皮子勸說張棟道:「俗話說客不離貨,財不露白,讒言不可聽,聽之禍殃結。你要懂得保密,莫要炫耀,否則大禍將至。接下來,你要考慮娶妻生子,我也要另尋住的地方了,如果你以後遇到困難就去村東大槐樹下面找我!」張棟拍拍胸脯一再保證絕不會將這個秘密說出去。
王衡懷疑張棟偷了銀子,原本想抓住他打一頓,可又擔心張棟寧死不承認,這樣不但銀子要不回來反而讓事情更糟糕,就讓一個名叫劉大的老頭主動接近張棟套出這個秘密。
劉大以為張棟說媒的名義找到張棟,每日都請張棟喝酒,酒桌上對張棟一陣吹捧,酒過三巡之後,劉大問張棟道:「聽說你最近發了一筆橫財,真是讓人羨慕,不知是如何撞的這個大運?」
張棟醉醺醺地說道:「那是我有仙緣,我的黃大仙老兄本事大着呢!」
「那您的仙兄如何讓你發財的?我看您是拿我尋開心,這絕不可能!」劉大繼續問道。
「騙你幹嘛!它還幫我偷過王衡的銀子,我就埋在院內。它還讓我知足常樂,這點銀子夠我生活了!現在它不跟我住在一起,平時就住在村東......」張棟話音未落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怒吼。張棟這才反應過來,可為時已晚!
劉大敷衍道:「天不早了,我們以後再聚!」說完劉大就急匆匆地走了。
劉大離開後,黃皮子來到張棟跟前憤怒道:「事到如今,說什麼都遲了!那劉大必定帶着王衡過來挖銀子,而你也將大禍臨頭。」
張棟驚惶不已,黃皮子沒時間再訓斥他了,轉眼之間消失在夜色之中。沒多久,王衡便帶人來到張棟的家中,連夜將銀子挖了去,並帶走張棟將他的房屋付之一炬。
張棟後悔莫及,被打得死去活來,讓他說出黃皮子下落,張棟守口如瓶寧死不說。王衡對他說道:「若是你不說,我就把你關在房間里,餓到你說出為止!」
兩天之後,張棟餓得兩眼昏花,不經意瞥見角落裡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黃皮子。那黃皮子對他說:「奉承的話是最鋒利的刀,你要早聽我的怎會有今日呢!」
張棟痛哭流涕,黃皮子指着角落的洞對他說:「既然我們結為兄弟,今日我不能坐視不管,不過這也是最後一次。出去之後,你就拿着洞口外我給你留的銀子去其他地方謀生吧!從今以後我們相忘於江湖吧!」
張棟心裏不舍後悔不已,黃皮子說道:「你我有別,緣斷了不能再續,即便續了也會給彼此帶來災難。那王衡不會有好下場,你也找個地方重新開始吧!日後再遇奉承、諂媚、激將之言千萬要小心!勿要被吹捧溢美之詞沖昏頭腦,也別被激將法迷了心智!」
張棟點點頭將話記在心裏,他抹抹眼淚從洞里逃了出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娶妻生子重新生活,王衡家中則被偷盜一空,無人知道是何人所盜。王衡因這事憤怒不已,後來大病一場癱瘓在床,周圍百姓皆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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