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子公主選婿背後：日本皇位繼承權暗戰

圖為當地時間2020年11月22日，日本愛子公主和愛犬在日本東京拍攝的合影。 （人民視覺/圖）

日本皇室人丁不旺，卻話題不斷。秋筱宮文仁親王之女真子公主和平民小室圭的婚姻一波三折，被圍觀了好幾年熱度不減。最近小室圭在紐約參加司法考試第二次落榜，再度引發熱議。不過，最近的焦點轉向了德仁天皇獨女愛子公主的「駙馬」人選。因為愛子公主選婿涉及皇位繼承權之爭的「暗戰」。

按照日本《皇室典範》，女性沒有皇位繼承權。德仁天皇實質上的第一繼承人是弟弟秋筱宮文仁親王。然而並非沒有爭議。主張修改《皇室典範》，賦予愛子公主繼承權的呼聲一直很高。在進步主義人士看來，日本皇室應對標歐洲君憲國家男女平等的王位繼承製。還有很多普通民眾，出於「愛子公主太可憐」或「德仁天皇太可憐」的樸素感情，支持愛子繼承皇位。

然而，阻礙愛子公主登上皇位的，並非男尊女卑，而是有宗教因素的「難言之隱」。

日本歷史上曾經出現過8位女天皇。從公元592年到770年，在不到200年的時間裏，更是出現了6位女天皇，總計在位時間近90年，史稱「女帝時代」。日本確實有女天皇的傳統，而且這8位女天皇都是公主。

然而，以公主的身份直接踐祚，將要付出孤獨一生的代價。四位以皇女身份繼承皇位的女天皇，都終身未嫁，也沒有留下子嗣。這些「公主天皇」孤獨終老並非偶然，這是天皇身兼神道教最高祭司的宗教身份，讓她們不得不成為所謂「處子天皇」。

這種宗教禁忌根深蒂固，連政治權力也無法打破。孝謙女帝的母親是強勢的藤原光明子皇后，自身也頗有政治手腕，卻也終身未婚。江戶時代的明正女帝，外祖父是第二代幕府將軍德川秀忠，也只能獨守空閨。

《皇室典範》不予女性皇位繼承權，主要出於宗教傳統的考慮。因為，二戰後日本雖然實現了天皇的去神格化，但是天皇依然要履行神道教的諸多儀式，宗教身份依然存在。這意味着，公主繼位會引發是否依照先例成為「處子天皇」的爭議。這一爭議既是政治性的，也是宗教性的。

那麼，為了讓愛子獲得繼承權，就需要做出變通。古代的女帝先例也提供了途徑，那就是以皇族範圍內「招婿」。和中國嚴格排斥父系親族通婚的「男女同姓，其生不蕃」不同，日本自古有同族內婚的傳統。日本歷史頻繁出現，天皇之女嫁給旁支親王，後者以「婿養子」身份繼承皇位。8位女帝中有4位就是如此，她們是在丈夫去世後以皇后身份踐祚的。其他成功「招婿」的公主們雖然沒有稱帝的機會，至少能夠保證皇位繼承人是自己的直系子孫。這就是愛子公主選婿備受矚目的原因，她選的可能不是駙馬，而是下一代天皇。

要實現這一變向的「愛子繼承」方案，愛子公主要在皇族內挑選配偶。為此要修改《皇室典範》，因為目前是禁止皇室成員收養子的。不過，從目前《皇室典範》規定的皇族範圍內，愛子公主很難挑出合適的「皇子」女婿。

日本皇族分為內廷和宮家。內廷是指上皇夫婦、天皇夫婦和愛子公主的五位核心皇室成員，而宮家則是上皇和天皇的兄弟們的親王家，總共13人。

如果在古代，愛子公主和堂弟悠仁親王聯姻是完美的政治解決方案。可是，這在當代是不可能的。就算能夠接受相差5歲的「姐弟配」，如此出於政治目的的近親通婚也是難以接受的。至於其他宮家成員，無論是倫序還是年齡，都不合適。

目前被看好的是「舊宮家」子弟。所謂「舊宮家」，是指二戰前納入皇族的親王家族，二戰後脫離了皇族。真正傳承至今的有5家，愛子選婿以賀陽宮家最佔優勢。

賀陽宮家1947年脫離皇族後，以賀陽為姓，現任家主賀陽正憲與德仁天皇上大學時是同學，一直關係良好。賀陽正憲的兩個兒子分別26歲和24歲，與愛子公主相熟，年齡相當，也算有感情基礎。兄弟二人學業有成，180厘米以上的身高也頗為亮眼。唯一能和賀陽宮家競爭的是東久邇宮家。東久邇宮的優勢是和皇室血緣更近，但名義上的四個候選人中，年齡最大的也只有18歲，其餘分別是兩個12歲，一個14歲。據稱，這六人已經入圍宮內廳的愛子公主選婿名單。

目前，天皇繼承權之爭已經浮出水面。日本政府組織以解決皇族人丁不旺、後繼乏人名義組織的「有識者會議」兩年討論了四個議題，分別是女系天皇的可行性研究、由女性繼承天皇皇位的可行性研究、舊宮家的皇族身份復歸和創設女性宮家案。目前推出了兩個方案：一是舊宮家的皇族身份復歸的養子案；另一個則是女性皇室成員婚後保留皇族身份，成立「女宮家」。

儘管這兩個方案都沒有直接涉及愛子公主繼承權，但是，愛子公主最終真從舊宮家六人名單中選出「駙馬」，她和悠仁親王的皇位繼承權之爭會變得更為微妙。

（作者系歷史學者）

（本文僅為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關不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