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77歲競選總統，是優勢還是劣勢？

作者：東方智庫首席研究員 周錫生

從當地時間周一（8月24日）開始，美國共和黨開始舉行全國代表大會，對民主黨及其總統候選人拜登正式發起全面反擊，與民主黨同樣，大會也是四天。上周，民主黨團結一致、同仇敵愾、激情洋溢的全國代表大會，特別是拜登在最後一天晚間發表的其人生中「最出彩的演說」，為民主黨和拜登贏得了美國選民的眼球和輿論的叫好，但特朗普很不高興，因為拜登的民意調查支持率進一步上升了。

隨着11月3日只能「二選一」的大選日益臨近，特朗普正在調動各種資源和力量與拜登爭奪，四天的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料將呼嘯不斷，特朗普競選陣營透露這位總統將在施政演說中提出更為大膽、激進和具有煽動性的口號主張，來對付中間偏左的拜登，但能否改變選情並非特朗普說了算，關鍵還在美國眾多選民對拜登和特朗普的評判。

（資料圖片：2019年5月18日，美國前副總統、民主黨人喬·拜登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費城舉行的集會上發表演說。來源： 新華社記者 劉傑 攝）

美國大選：誰主沉浮？

美國總人口約3.3億多，符合條件的登記選民約為1.4億。目前超過一半的美國人口屬於Z世代或千禧一代。Z世代大致定義為1995—2010年出生的人，其中一些人將迎來人生中第一次總統選舉投票，約佔選民總數的10%左右，他們對投票積極也不積極，因為總體上他們感到兩黨候選人都缺乏吸引力。

千禧一代主要指出生於上世紀、但在跨入21世紀（即2000年）以後達到成年年齡的一代人，這代人的成長時期幾乎與互聯網/計算機科學的形成與高速發展時期相吻合， 其代表人物是臉書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1984年5月14日出生）。Z世代和千禧一代是美國選民的主力，因此也被普遍認為是今年美國大選的決定性力量，如果單純考慮投票因素，特朗普與拜登爭奪總統寶座的「勝與負」，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他們。

美國是一個建國僅僅244年的「年輕國家」，年輕人在這個社會尤其活躍，美國自計算機和互聯網問世以來的很多影響世界的發明創造，大多出自年輕人之思想與創業。但美國總統的競選人卻往往中老年人居多，今年的大選，從黨內初選至今，無論是共和黨還是民主黨，大佬們大多是中老年人。

即便是思想自由活躍的民主黨，也是桑德斯和拜登這兩位老人自始至終遙遙領先，幾個年輕的競選人很早就敗下陣來，這表明美國這個「年輕國家」依然是政治老人在主掌政壇。

但在決戰的關鍵時刻，年輕選民尤其是僅占選民總數10%的Z世代選民，投不投票，投誰的票卻事關重大，因為特朗普和拜登的基本盤大多是中老年人，如果Z世代選民有其同感和共識，偏重於某一個人，這就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誰贏，因此特朗普和拜登都在力爭這部分年輕選民。

高齡拜登：竭力顯示思想年輕化

就年齡而言，特朗普與拜登並無明顯差別。特朗普生於1946年6月14日，已逾74周歲，而喬·拜登生於1942年11月20日，即將年滿78周歲。美國選民的平均年齡為38周歲，如此計算特朗普的年齡接近於美國選民平均年齡的一倍，而拜登比平均年齡高出一倍多。如果特朗普在年齡上較勁，他比拜登略佔優勢，但其政策主張卻充滿了美國傳統、保守和極右翼思想，因此在年輕選民中並不佔優勢。

（資料圖片：拜登和競選搭檔、美國民主黨副總統候選人卡瑪拉·哈里斯(右)。來源：新華社發）

拜登注意到了這一重要情況。因此，他雖然比特朗普年長几歲，但自黨內獲勝以來，盡量與民主黨內代表了年輕選民喜好支持的桑德斯私下達成交易和默契，充分吸納桑德斯的左翼主張，因此在思想和政策取向上比特朗普顯得年輕。

但拜登的實際年齡擺在那裡，對很多選民尤其是年輕選民造成了心理障礙。特備是在今年以來的競選演講中發生了幾次明顯的口誤，如他指責特朗普領導美國抗疫不力，導致新冠病毒「殺死了1.2億美國人」；他曾說有1.5億美國人死於槍擊暴力之中。如此口誤比實際數據高出了太多倍。美國一些輿論嘲笑和質問道，美國這麼活躍，當年有年輕陽光帥氣的克林頓、奧巴馬出陣，怎麼此次變成了只有 74歲的特朗普對陣77歲的拜登，讓這兩位本應到養老院里安度晚年的老人在競選舞台上對決。

美國「年輕」，但總統候選人老了

美國《政治》雜誌網站，近日刊文對拜登的年齡及有關問題進行了詳細分析。文章指出，年已77歲9個月多的喬· 拜登，其年齡將近於美國作為一個獨立國家的歷史的三分之一，雖然他健康地活着，但讓人產生了兩種思想方式——一種思考方式是：拜登真的很老了；另一種思考方式是：美國確實還很年輕。

如果拜登最終戰勝特朗普，贏得今年的大選，他將成為白宮最年長的居住者——他上任第一天的年齡，將比當初的「老年總統」羅納德·里根上任的那一天年長78天。從拜登目前的年齡看，他比所有活着的美國人中的94%都年老，比地球上所有活着的人的96%都年老。他已經比美國27位總統去世時的年齡都大——其中比富蘭克林·D·羅斯福總統大14歲，比林登·B·約翰遜總統大13歲。

回顧看，當1973年1月3日，30歲的拜登來到美國參議院時，他是美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參議員之一。當時的拜登意氣奮發，年輕有為。當時美國參議院的100名議員全都是男人，且只有一位不是白人，如今他們中的很多人已經離世，今天仍在世的僅有13位，拜登是其中之一。

由此可見，拜登的政治資歷，在當今美國政壇無人能及。如果他在11月獲勝，他將是唯一一位代表美國二戰時期「最偉大的一代」和自上世紀90年代初以來主導美國國家政治的「嬰兒潮」一代之間的歷史鴻溝聯繫人。

如果積極正面地看，拜登相對高齡的年齡，是觀察他希望領導美國這個相對年輕的國家的「一個有用的鏡頭」。拜登不僅了解美國的現實，更了解美國的過去，他一個人的生活經歷跨越了漫長遙遠的歷史時代，應該說這是一種彌足珍貴的人生經歷和政治閱歷。

拜登的強項：經歷非凡

自從拜登1942年11月20日出生以來，大約有1.55億美國人去世了。根據粗略的人口統計估計，拜登的生活與1776年以來居住在美國的80%以上的人有過歲月重疊。「想像一下，當喬·拜登還是個嬰兒的時候，他在一個和他現在年齡相同的人的膝蓋上彈跳，而這個人出生得比拜登更早，理論上他或她也許曾在美國時任總統亞伯拉罕·林肯的膝上彈跳過」。

（資料圖片：2012年12月19日，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右）與時任美國副總統拜登在華盛頓白宮出席記者會。來源：新華社記者 方喆 攝）

根據美國標準的人口統計學慣例，「嬰兒潮」這一代人直到1946年1月1日才開始。這意味着如果拜登獲勝，他將是歷史上唯一一個比這一代人更年長的美國政治家成為了總統。當時「嬰兒潮」的美國人年紀太小，未能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他們對二戰的歷史和二戰中的美國缺乏感性認識。

美國從1952年德懷特•D•艾森豪威爾的勝利和1992年喬治•H•W•布殊失敗的40年里，總統職位由8個人擔任，他們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都以不同的身份在軍隊服役過。但1992年比爾·克林頓獲勝後，白宮一直由4位「嬰兒潮一代」掌控，他們中沒有一位是全職軍人。奧巴馬出生於1961年，在美國結束越南戰爭是時他只有11歲，而且很可能與「嬰兒潮一代」的老年人沒有太多的認同感。但拜登不一樣，他對美國的越南戰爭是清楚的。

人生經歷對於政治家特別是美國總統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因為有豐富而又不同的經歷，他對美國內政外交也有不同的理解、思考和決策判斷。拜登只比特朗普大43個月，比克林頓大45個月，但這三年多的歷史意義和差別是巨大的。

從拜登1965年在特拉華大學的照片來看，當時他像他班上的大多數年輕人一樣：一個臉帶微笑和羞澀的小夥子，他穿着夾克、打着領帶，頭髮修剪得很整齊。但三、四年後，這些照片顯示出當時美國發生了社會和文化變革，這體現在拜登留着長發、蓄着鬍鬚和戴着串珠項鏈上，這些姿態反映了當時美國社會一種反抗的、個人張揚的風氣。

社會學家把二戰後、20世紀60年代動亂之前步入成年的美國人群體稱「沉默的一代」。但作為一名政治家，能言善辯的拜登在當時幾乎不以沉默著稱，儘管他在其他方面確實代表了當時美國「沉默的一代」的經典價值觀，他們重視國家和組織責任，尊重建制機構，努力遵守規則並在其中崛起。他們沒有對政府、大學和企業提出令人振奮的挑戰。這跟美國後來出生的人特別是政治家的思想和風格是大不一樣的。當時的政治環境，對拜登一生的影響很大。

拜登的弱項：不熟悉新媒體

拜登雖然兩次競選總統未成，但他一直活躍於美國的政治舞台，對美國內政和外交事務都非常熟悉，且一直表現出沉穩老練，這與特朗普形成了鮮明對比。但拜登在某些方面也有弱點。在美國家庭客廳里的電視機普及之前，拜登還是個青少年；在辦公電腦出現之前，他在參議院呆了10年；在電子郵件出現之前，他在參議院呆了將近四分之一個世紀，他對推特和Instagram等社交網絡媒體的了解與熟悉，遠不如特朗普。

美國參議院的歷史資料顯示，拜登在36年的參議員生涯和8年的副總統生涯中與美國很多高級政治家們共事，包括參議院的休伯特·漢弗萊、邁克·曼斯菲爾德和喬治·麥戈文等一眾最資深的參議員。拜登性格比較溫和，他與這些資深參議員們關係和睦，得到了他們很多關照、支持、幫助和提攜。拜登的特點是善於與人相處，特朗普的特點是慣於與人爭辯怒懟。

在美國種族問題上，拜登有過很多親身經歷。拜登24歲時，正值1967年美國城市種族騷亂的「漫長而炎熱的夏天」。拜登出生時，馬丁·路德·金13歲，金去世時拜登25歲。拜登希望把他自己的個人經歷「寫進一個國家的故事之中」，並希望這個故事仍在早期，最終能為美國帶來政治社會的穩定。

一些輿論認為，雖然高齡不是拜登競選總統的優勢，但不失為是當今美國正需要的一種傳統和政治財富。人們希望拜登能把這種政治財富傳下去，希望他如果贏得此次總統大選能帶領和培養一些年輕的助手，因為這些人將在美國的政治生活中發揮重要作用。

但特朗普執政以來導致美國發生了結構性變化，美國主流派、傳統派和Z世代的選民各有各的喜好選擇。也許拜登是他們的意中人，也許不是。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此次大選都將折射出美國這個國家在發生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