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憑藉「青春三部曲」奠定影壇地位，半路出家寫作，家庭幸福

謝芳在電影《青春之歌》(1959)中的影像

以1949年為界至1976年，新中國電影界自己培養的女星中，尤以楊麗坤(1942-2000)、謝芳、祝希娟、黃婉秋最具有代表性。

從現在來看的話，楊麗坤成為傳奇，謝芳成為表演藝術家，祝希娟則成了著名演員，而黃婉秋成為影壇一顆閃亮的流星。

阮玲玉在電影《新女性》(1935)中的影像

回看20世紀30年代「左翼」電影中，阮玲玉(1910-1935)、周璇(1920-1957)、黎莉莉(1915-2005)等的敏感嬌美逐步走向傳統和「摩登」，並趨向於中性化的無產階級工人女性。

到了40年代都市女性成了銀幕上的主流，至40年代末「新的女性，是生產的大眾。新的女性，是社會的勞工；新的女性，是建設新社會的前鋒；新的女性，要和男子們一同，翻捲起時代的暴風……」

陳雲裳在電影《家》(1941)中的影像

這「不倒的女性」，已預見到1949年以後中國銀幕上的「工農兵」女性形象，代替胡蝶(1908-1989)、陳雲裳(1919-2016)、白光(1921-1999)、李麗華(1924-2017)等的嬌艷嫵媚——這種與舊時代及其意識形態和審美標準割裂的意圖在1949年後徹底被「消失」。

「健康」的女性形象和堅決「革命」的形式，造成了市場上的單一，使這些電影無法駛出國門，弘揚我們的「新氣象」給國家創外匯。

李麗華在電影《秋》(1942)中的影像

而謝芳在《青春之歌》(1959)中的林道靜，以「小資女性」的面貌衝到了大眾的面前，她的這個角色與張瑞芳(1918-2012)、田華這樣圓臉大眼睛、留長辮子或短髮、強壯健康的女演員以勞動婦女形象示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力排眾議 刻苦鑽研】

1958年，北京電影製片廠拍攝電影《青春之歌》的導演是原來中南文工團的團長崔嵬(1912-1979)。崔嵬在物色飾演林道靜的演員時想起了謝芳。

電影《青春之歌》(1959)外景地，導演崔嵬正在給謝芳講戲

當時崔嵬並不知道出生於1935年11月1日湖北灄口的謝芳，早在1957年10月1日，22歲的謝芳與27歲的張目已經結婚。

1959年1月，北國的冰雪在慢慢消融，首都長安街的柳絲已開始泛青。

北京電影製片廠《青春之歌》攝製組的副導演陳懷皚(1920-1994)，匆匆趕往火車站，去迎接來自長江邊的歌劇演員謝芳。

謝芳在電影《青春之歌》(1959)中的影像

陳懷皚在站台上迎見了這位秀眉大眼、端莊清瘦的青年。

可是，瞬間的端詳，使陳懷皚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青春之歌》是向建國十周年獻禮的影片，影片主人公林道靜的戲份非常重，共四百多個鏡頭，而且，必須在半年內拍出來。

謝芳在電影《青春之歌》(1959)中的影像

這個剛滿23歲、從未上過銀幕、況且又是那麼瘦弱的人，要扮演林道靜，她，行嗎？謝芳沒有察覺陳懷皚的情緒，她懷着急於拍電影的興奮心情走出火車站。

已經兩年沒有來北京了，首都的變化是大的。可是，沿途的景緻並沒有過份地吸引坐在汽車裡的謝芳。

謝芳在電影《青春之歌》(1959)中的影像

她在想她的舞台夥伴，想劇院領導的臨行囑咐；當然，更多的是想到那個林道靜……從武漢到北京，謝芳看了一路小說《青春之歌》。

然而，這次重讀這部小說，或感傷或興奮，都已滲進了新的感情因素。

此時此刻，在這個年輕姑娘的心靈深處，怎能不泛起美好的憧憬和聯想、不在唱着她的青春之歌呢？

謝芳在電影《青春之歌》(1959)中的影像

作為扮演林道靜的侯選演員，謝芳開始試鏡頭了。

她懷着激動的心情，走進北影廠的攝影相。

同劇院的排練廳比，攝影棚真大呀。除攝影機前的幾束強烈燈光外，四周黑黑的，又空曠又冷清。攝影機沙沙地響着，謝芳按導演的要求，認真地表演着……

陳懷皚在電影《青春之歌》(1959)外景地

幾天過去了，挑選結果仍沒消息。謝芳急了，跑去找陳懷皚：「到底讓不讓我演？不讓我演就趁早告訴我，我回武漢演戲去！」到底是年輕人，這番心情當然是不難理解的。

當時的謝芳並不知道拍攝《青春之歌》的消息一出，就引起全國很多女演員的雀躍，這其中尤以白楊(1920-1996)勢在必得，而且還託了北京的關係，畢竟這部戲的作者和編劇楊沫(1914-1995)還是她的親姐姐。

作家楊沫和白楊

但崔嵬明知白楊的年齡不適合這個角色了，還是請白楊到北影來試鏡，自尊心很強的白楊自然明白其中的「奧妙」——如果試鏡的成片效果不理想的話，勢必會讓自己「難堪」——她拒絕了試鏡的要求。

這時的謝芳被陳懷皚告知：她被選中了！欣喜、興奮，使她坐卧不安：第一次，畢竟是第一次啊。

謝芳在電影《青春之歌》(1959)中的影像

當然，她也感到了肩上擔子的分量。可是，對於她的中選「內幕」，她是不清楚的。

在多方的角力下，崔嵬是冒着「砸鍋」的危險，選定謝芳的。

在崔嵬和攝製組同志們的幫助下，謝芳刻苦鑽研角色，發掘角色的內心世界，尋求最富有表現力的形體動作。

謝芳和秦怡在電影《青春之歌》(1959)中的影像

她和林道靜一起憂傷、痛苦，絕望，一起追求、歡樂、鬥爭。鑽研——拍攝，拍攝——鑽研，謝芳累得精疲力竭，可她仍堅持着。

導演組織、鼓勵攝製組每個環節上工作的工作人員，最大限度地發揮創造才華。

攝影師聶晶(1921-1986)，嘔心瀝血地鑽研拍攝角度，選取和攝下了最美最動人的鏡頭。

謝芳和于洋在電影《青春之歌》(1959)中的影像

半年過去了，《青春之歌》終於拍完了。全攝製組的同志，為勝利完成了任務而欣喜若狂。

建國十周年慶典前夕，在《青春之歌》即將同觀眾見面的一天晚上，謝芳、崔嵬和楊沫以及《青春之歌》的其他主要演職人員一起，到周總理家作客，看樣片。

對謝芳來說，能在周總理身邊看樣片，聆聽總理對自己表演的教海，那是多麼幸福啊！

謝芳在電影《青春之歌》(1959)中的影像

影片深刻的思想和精湛的藝術，受到周總理的高度讚揚。影片才放映了一半，周總理就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謝芳，熱烈地祝賀她表演得成功。

事實證明崔嵬的眼光是正確的，電影《青春之歌》上映後取得了巨大成功，當時正是3年困難時期，很多人吃不飽肚子卻排長隊買票，北京、上海、武漢等許多城市的影院爆滿，24小時循環上演。

謝芳在電影《青春之歌》(1959)中的影像

林道靜，這個20世紀30年代，從迷惘、彷徨、絕望中覺醒，而終於走上革命道路的青年知識分子形象，被謝芳表現得淋漓盡致、維妙維肖。

謝芳後來在回憶和崔嵬的交往時說：「那時在武漢我家住二樓，三樓就是文工團，當時的團長是崔嵬導演，他看我愛唱歌，形象也不錯，就讓我上樓進了文工團。1959年，崔嵬導演給我寫信，讓我到《青春之歌》劇組試鏡，當時拍片三天後才能看樣片，然後才能決定是否再拍一條，所以一部電影拍下來很艱難，就這樣我演了第一部電影，成了電影演員。」

電影《青春之歌》(1959)日本版海報

《青春之歌》在日本、朝鮮、越南等國也引起了轟動，1962年，謝芳隨中國婦女代表團訪問日本。所到之處，熱情的日本朋友和華僑同胞，都親切地稱她林道靜。

謝芳——林道靜，她那藍旗袍、白紗巾、紅毛衣和齊耳短髮的形象，在千百萬觀眾的心裏，已溶為一人。謝芳一舉成名，並最終被選為中國最出色的22位著名電影演員之一。

謝芳在電影《早春二月》(1963)中的影像

【光榮入黨 調入北影】

拍完《青春之歌》後，謝芳回到武漢，重返歌劇舞台，主演了《劉三姐》、《白毛女》，《太陽初升》等大型歌劇。

對謝芳來說，1962年，是她終生不忘的一年。這年，她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黨不僅給了她新的政治生命，也在她的藝術生命中注入了強大的活力。

電影《早春二月》(1963)片場，謝鐵驪(右)和謝芳說戲

1962年8月，導演謝鐵驪(1925-2015)開始籌備《早春二月》(1963)。

《早春二月》是改編現代作家、著名的「左聯五烈士」之一的柔石(1902-1931)的小說《二月》。

改編得到當時文化部分管電影的副部長夏衍(1900-1995)、電影局局長陳荒煤( 1913-1996)的支持與幫助，並為之傾注了大量心血。

謝芳和孫道臨在電影《早春二月》(1963)中的影像

當初決定改編這部作品時，謝鐵驪就曾徵求過陳荒煤的意見並得到同意。

《早春二月》中的主要人物陶嵐，是在五四運動感召下成長起來的一位勇敢熱情、追求進步的新女性，經多方同意後確定由當時還在武漢歌舞劇院的謝芳飾演。

謝芳在電影《早春二月》(1963)中的影像

1962年11月，謝芳再度北上，與孫道臨(1921-2007)、上官雲珠(1920-1968)等人聯袂奉獻了一部中國電影史上由文學作品改編的一部傑作，並成功地塑造了我行我素地向封建傳統宣戰的青年知識分子陶嵐的形象。　

拍完《早春二月》，謝芳被正式調入北京電影製片廠擔任演員。

謝芳在電影《早春二月》(1963)中的影像

陶嵐和林道靜在性格上有某些相似之處，如對黑暗現實的反抗精神，渴望自由，要求個性解放等等。

但由於她們的家庭出身、生活經歷、思想感情以及所處時代不同，因而個性色彩又有明顯的區別。

謝芳在創造陶嵐這一形象時始終注意從具體人物出發，賦予角色以鮮明的性格色調和外部動作。

謝芳和孫道臨在電影《早春二月》(1963)中的影像

特別是陶嵐是一個個性解放的女性，我行我素，玩世不恭，需要演得潑辣，奔放，謝芳依然圓滿地完成了任務。飾演陶嵐，給她帶來了更大的榮譽。

如果說，林道靜這個人物的成功塑造，在一定程度上藉助了演員與角色在氣質上的某些相似之處的話，陶嵐這個形象所達到的藝術高度，則決不是一個「本色演員」所能企及的了。

謝芳在電影《早春二月》(1963)中的影像

《早春二月》在滬上映時，引發了上海市民通宵達旦搶票熱潮。

香港觀眾說《早春三月》是「最美麗的電影」，對謝芳的表演表示讚賞。

《早春二月》在法國上映時，被評論家稱為「美麗的電影」。

電影《早春二月》(1963)香港版海報

【清白作人 認真塑造】

拍完《早春二月》後，導演謝晉(1923-2008)邀她在反映舊社會藝人生活的故事片《舞台姐妹》(1964)中，扮演從童養媳婦到戲班台柱子的藝人竺春花。

1964年1月10日，《舞台姐妹》正式開拍。由於文化部、電影局將它列為重點影片，並提出要向國外發行，而且規定專門製作出國版，還由夏衍直接出面協調，特意從北影借調謝芳。

謝芳在電影《舞台姐妹》(1964)中的影像

這一系列舉措促使上海電影局及天馬廠對該片的拍攝重視起來，為之提供最好的彩色膠片，配備最強有力的攝製人員。

之所以上影高度重視，是因為謝芳當時是票房明星，而且還能讓電影出國掙到外匯。

並非戲曲演員出身的謝芳，扮演一個從舊社會走向新社會的越劇演員，無疑在表演上遇到極大的挑戰。這是一個清清白白作人，認認真真演戲含笑迎接新中國的先進藝人形象。

謝芳和曹銀娣在電影《舞台姐妹》(1964)中的影像

在《舞台姐妹》這部影片中，她以真摯的感情和嫻熟的演技，把貧苦藝人竺春花的外在美與心靈美真實生動地表現出來，格調清新雋永，色彩濃淡相宜，具有強烈的藝術魅力。

這一人物在身世、性格方面與她飾演的前兩個人物迥然不同，但是結果她的表演再一次贏得廣大觀眾的好評。

謝芳和上官雲珠在電影《舞台姐妹》(1964)中的影像

謝芳在《舞台姐妹》中的表演極為成功，竺春花成為她的又一個經典角色。

雖然謝晉後來也承認在這部電影中的確表現了「女性間的情誼」，但在那個年代還是以「革命」收尾。

謝芳在電影《舞台姐妹》(1964)中的影像

日本著名電影評論家佐藤忠男(1930-2022)認為，從國際水平來看，《早春二月》也可以說是相當好的作品，又認為《舞台姐妹》在表現「遭遇不幸的女性，一面向社會進行鬥爭一面生活下去的勇敢姿態」方面是成功的。

謝芳在電影《舞台姐妹》(1964)中的影像

回顧謝芳的藝術足跡時，從1959年到1964年，謝芳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攝影機前度過的，這些時間裏，她連續主演了《青春之歌》、《早春二月》、《舞台姐妹》三部經典電影作品，它們共同構成了謝芳的「青春三部曲」，這些電影也記錄了謝芳的青春光影，也讓中國電影女性形象長廊中更加多樣化。

謝芳在電影《舞台姐妹》(1964)中的影像

謝芳的確是個幸運兒，她初登影壇，就接二連三地在崔嵬和南北二謝這樣的大導下拍片，塑造了林道靜、陶嵐、竺春花三個有口皆碑的藝術形象。

但是，什麼事物都有不同的側面，正象每個人都有面部和後腦勺一樣。

試想：一個嚴肅的好導演，他情願請一位不能完滿體現他藝術構思的演員去擔任他的角色嗎？

謝芳在電影《舞台姐妹》(1964)中的影像

南北二謝看重謝芳根基深廣的藝術才華，看重她不是那種只善於演與自己的性格相似的「本色演員」。

而謝芳對不同性格的角色，又勇於接受，樂於接受，不斷解答導演出的難題，為自己開拓新戲路。

電影《舞台姐妹》(1964)英國版海報

【半路出家 毫無架子】

正當謝芳的藝術生命力蓬勃旺盛的時候，「文化大革命」風暴席捲而來，謝芳的藝術創造中斷了。

直到1976年，她在崔嵬導演的以農業學大寨為主線的《山花》(1976)中正式復出，但這部電影並沒有獲得廣泛的放映。

謝芳在電影《第二次握手》(1980)中的影像

真正引起全國觀眾矚目的是她在故事片《淚痕》(1979)中，以瘋人孔妮娜的面孔同觀眾見面。

孔妮娜是一個愛國歸僑出身的農機技術幹部、縣委書記的妻子。

「文革」中，丈夫被迫害死，她被無端打成特嫌分子，到使她裝瘋達五年之久！直到「四人幫」被粉碎、黨的幹部政策落實之後，她才恢復了正常人的面目。

謝芳在電影《第二次握手》(1980)中的影像

謝芳為孔妮娜掉過淚，也為自己喪失了一大段寶貴的創作年華而掉過淚。

觀眾和謝芳的心是相通的：他們為謝芳的遭遇不平，也為謝芳恢復藝術青春而高興。

擦掉臉上的淚痕之後，謝芳在反映我國海內外愛國知識分子的工作和愛情生活的故事片《第二次握手》(1980)中，扮演了女科學家丁潔瓊。

謝芳在電影《李清照》(1981)中的影像

緊接着，她又奔波於古都西安和景色如畫的蘇杭之間，為塑造我國文學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愛國女詞人李清照而付出大量的汗水。

在《李清照》(1981)中，這一人物不但生活的時代距今非常遙遠，而且其才氣與個性異乎尋常，要從她坎坷不平和具有悲劇性色彩的一生中，表現出她的愛情理想、文學才能和振國興邦的政治抱負，實在是相當困難的。

謝芳在電影《李清照》(1981)中的影像

在銀幕上再現這一歷史人物，對於開拓我國電影題材的新領域和豐富我國的電影藝術形象的畫廊來說，是很有意義的。

受小說《青春之歌》的影響，謝芳後來也萌生了寫作的念頭。

1986年，她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出版了藝術雜文《銀幕內外》，1997年出版了長篇小說《不沉的湖》，1998年出版自傳文集《往事匆匆》，2006年出版回憶錄《我這七十年》，可謂碩果累累。

作者:謝芳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出版年:1998-3

作者:謝芳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出版年:2006-5

謝芳說：「每當提起筆來，心中便激情澎湃，春意蕩漾，似乎忘記了年齡，回到了青澀的年輕時代。手捧自己寫的書，總有種成就感，喜滋滋的。寫作太美妙了，它給人生帶來了別樣的快樂。」

謝芳和張目

謝芳和張目一家三口

謝芳和張目育有一子張京，曾在北京電影製片廠任美術師，兒媳李海平則在電影洗印廠工作，他兩於1987年結婚，1988年，兒媳誕下兒子張小龍。

謝芳和張目一家五口

生活中的謝芳毫無架子，根本不像明星。她常說：「我本來就是普通人，老百姓喜歡電影成就了咱，我們應該是人民的文藝工作者，總把自己當明星的，不是好演員。」

謝芳和張目一家五口

對於現在中國影視界的發展現狀，謝芳這樣說，現在的演員非常幸運，鍛煉的機會特別多，每年我們都有許多部影視劇上銀幕，在電視台在網絡上熱播，這對演員來說是好事，鍛煉機會多啊。

晚年的謝芳和張目

但是對於那些脫離生活的影視劇，謝芳特別不讚賞，她說，文藝是為人民服務的，演員一定是從生活中產生的，同時影視劇也擔當著一定的社會責任，既要給人們帶來健康的娛樂態度和方式，也要有正確的「三觀」。

87歲的謝芳

謝芳指出，現在的年輕演員深入生活不夠，有些角色能拿起來就演，有些角色還真不是那麼回事。「現在的年輕演員應該多去體驗生活。」

謝芳在電影《青春之歌》(1959)中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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