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的日子｜理想的青春，灰暗的當下

文/胖小子

姜文，中國電影界的鬼才，片子不多，屈指可數，可部部都是經典。1994年，改編自王朔的小說《動物兇猛》，姜文的處女作品《陽光燦爛的日子》上映。二十多年後，青春片早已不稀罕；而當我們回味姜文經典，不得不慨嘆：《陽光燦爛的日子》，無愧為中國最經典的青春片之一。馬小軍記憶里的那一抹午後的陽光，充盈着冗長的夏日。文革，青春，初戀，成長，那似真實又確乎並不真實的故事，就在這照得人眼前一陣陣發黑的陽光下，娓娓道來。

▊ 故事梗概

20世紀70年代初的北京，忙着「鬧革命」大人無空理會小孩，加上學校停課無事可做，以軍隊大院男孩為突出代表的少年人便自找樂子，靠起鬨、打架、鬧事、拍婆子等方式揮霍過量的荷爾蒙。馬小軍（夏雨飾）就是這樣的少年，他的嗜好之一是趁別人家無人用萬能鑰匙將其鎖打開，溜進去耍玩一番，正是用這樣的方式，少女米蘭（寧靜 飾）的照片先於其人入了馬小軍的雙眼。通過院里的「頭兒」劉憶苦（耿樂 飾），馬小軍又見到之前在炮局偶然瞥見過一眼的米蘭，開始正式將其當作夢中情人，然而在米蘭眼中，馬小軍不過是毛孩一個，她中意的人是成熟、穩重、帥氣的劉憶苦。自此，馬小軍迎來五味混雜的青春期生活。

▊ 獲獎情況

第51屆威尼斯電影節（1994）

金獅獎（提名） 姜文

沃爾皮杯最佳男演員 夏雨

第8屆新加坡國際電影節 (1995)

銀屏獎最佳男演員 夏雨

第33屆台北金馬影展（1996）

最佳劇情片 紀寶 / 許安進 / 郭友亮

最佳導演 姜文

最佳男主角 夏雨

最佳改編劇本 姜文

最佳攝影 顧長衛

最佳音效 顧長寧

最佳女主角(提名) 寧靜

最佳剪輯（提名） 周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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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辣評

《陽光燦爛的日子》講述的是一個回憶過去的故事、一個講述從前的故事。影片採用個人化的敘事方式，主人公馬小軍作為故事的第一人稱講述者，在不斷地回憶和推翻中敘述着一幫軍隊大院里的青少年在文革期間的成長的故事。這些故事，正迎合了片名「陽光燦爛」，發生在似乎永遠陽光燦爛的日子裏，沒有陰雨，也沒有風暴。

可是想來，北京的夏天，怎會沒有雨呢？也許，存在於馬小軍記憶里的那年夏天，就如那天氣一般，儘管結局挫敗，也是美好的。這便是青春吧，它可以經歷很多，不管是不是你希望經歷的；多年以後，當你回想起來青春的時候，你會不自覺地記起它的美好，忘掉它的不悅。那些年吹過的牛逼，那些年干過的牛逼的事，歷歷在目；而關於初戀，縱然你是多麼想回憶起它，那或甜蜜或痛楚的記憶，卻也早已模糊不清。這是馬小軍的青春，是姜文的青春，也是我們的青春。

二十年後，這幫孩子已是中年年紀，他們再聚一起，坐着加長林肯在北京的大街遊行。此時的畫面不再是充斥着陽光的暖色調，而轉為黑白的畫面；也即過去是彩色，現在是黑白。姜文的如此做法與常規的做法是不同的，而理想青春與灰暗當下的對照，就在這樣的畫面表現中被無形地傳達。

除了畫面影調的變化，影片里有這樣一個特殊的人物在二十年後的場景里再度出現。你猜到的沒錯，是古倫木。「古倫木」「歐巴」這樣頗具喜劇特色的對白，成為古倫木這樣一個傻子角色每次出場都必備的對白；而二十年後，當「古倫木」的名字再被喊起，古倫木回過頭來蔑視地喊了一聲「傻逼」——仍然足以逗樂觀眾。一車故人喝着酒，笑着，鬧着。儘管仍然騎着一根木棍，古倫木已不再是當年的古倫木；而馬小軍這一幫人其實也早已不是當年那一群青澀的孩子，成為一個傻子眼中的傻逼。

《陽光燦爛的日子》里的這幫孩子好似一群邊緣群體，從不被主流社會認可。成長在軍隊大院，每日騎着閃亮的單車在小巷裡橫衝直撞，周圍幾乎沒有什麼人。他們孤零零地成長，不同於街頭小混混，他們擁有大院子弟的自豪感，擁有成為英雄的革命理想。然而這些美好的嚮往，卻實在難以實現。一如童年馬小軍趴在窗檯偷看三個女孩跳舞被石子打破窗子，那些美好的向往常常不由己地被外界破滅。

電影里的孩子們成長在文革的年代，在學校里並學不到實質的知識，造酒、造芝麻醬、造小提琴等功課成為了這一代孩子的必修課。課堂遭受破壞，課下不識書本。他們叛逆，但飽受壓迫，這些壓迫來自家庭，亦來自社會。當社會給予的成長環境足夠糟糕，當孩子們成為被社會排斥的邊緣群體，他們成長的過程中對成功和地位的渴望即愈加強烈。

於是片尾的這幫人以成功者的姿態歸來，加長林肯，西裝革履，飲酒助興，地位的象徵樣樣不缺。然而，這一切，在一個傻子眼裡，不過為傻逼。文革給予的人生，是這一代人不得不接受和經歷的可悲；文革，是包括姜文在內的一代人的心頭的痛。

青春是回不去的記憶，文革是忘不掉的痛楚。記憶里的青春，陽光燦爛；時至當下，卻在陰霾之下掙扎着生活。那些對名與利的追逐，興許並沒有那麼重要。忘卻過去，忘卻名利，做一個平凡人，過平凡的生活；也許，在傻子眼裡，你仍是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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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胖小子

審核 | 公布森林 編輯 | 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