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國人待見的「人造肉」，為什麼還值得投資？

新年伊始，在2022年值得關注、可能有顯著發展的領域中，「人造肉」應該能獲得一席之地。

實際上，這個新興行業已經上了國家「熱搜」。

中國農業農村部在最新發佈的《「十四五」全國農業農村科技發展規劃》（後簡稱《農業規劃》）中首次談到「未來食品製造」，以及「細胞培養肉」，並將該類別列為國家下一個五年積极參与的領域。

換言之，中國正將這種新型食品生產方法納入國家糧食安全計劃，加快監管審批時間表，並促進相關投資。

對於相關行業而言，這可以算是一條大新聞。

中國每人每年的肉類消費已達60公斤左右，政府將「細胞培養肉類」納入國家計劃，意味着這個萬億市場被撬開了一個「缺口」，發展前景不言而喻。

2021年，被很多中國媒體稱為「中國人造肉元年」。

眾多企業已經伺機而動。

植物肉品牌星期零在8個月內獲得三輪融資，A+輪融資過億元；其他人造肉品牌未食達、Green Monday、周子未來均獲得超千萬元融資；雙塔食品、金字火腿等老牌肉製品企業也紛紛入局；國際人造肉品牌Beyond Meat則宣布，將在浙江嘉興建廠；澳大利亞植物肉品牌V2 food在去年也正式進軍中國市場。

然而，對於普通的中國消費者，恐怕不少人內心都會產生樸素的疑問：

「細胞培養肉」是真肉嗎？現在肉類供應那麼充足，我為什麼要買「人造肉」？

從這個角度看，在人造肉領域都極為實驗性的「細胞培養肉」要在中國擠佔一片市場是否道阻且長？

什麼是人造肉？

去年年末，當澳大利亞知名漢堡連鎖店Grill』d聯合美國植物肉公司Impossible Foods推出植物肉漢堡時，我們就曾撰文解釋，

簡而言之，就是人們對肉類日益增高的需求，與畜牧業給地球帶來的環境壓力，這一組矛盾難以調和，需要以進一步的科技手段來解決全人類的「吃肉」問題。

博滿澳財首席投資官魏睿昊指出，全球70億人口，即便以極為保守的數據進行預測，即未來10-20年中人造肉替代普通肉5-10%的消費，這也將是個價值萬億美元級別的產業。

而在中國，該行業的發展仍較為空白，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何各大資本都在這一兩年搶灘當地市場。

本次《農業規劃》中提到的「細胞培養肉」，則是人造肉的一個細分領域。

必須指出的是，中國人所熟悉的傳統豆製品做成的仿葷素肉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造肉。

所謂「人造肉」，就是無需養殖畜禽，通過其他途徑獲得的『肉』。它的色、香、味、形和營養與肉類似，可以提供人體所需的蛋白質。

根據原料、工藝、營養特性分類，人造肉可以分為植物基肉、混合蛋白肉、菌體蛋白肉和細胞培養肉等等。不過本質上，都是一種替代畜禽肉蛋白的人造食品。

嚴格來說，人造肉主要分為兩大類：

第一類為植物肉，是從大豆、豌豆、小麥等作物中提取植物蛋白為原料進行加工，使其具備動物肉製品的口感和質地。

第二類為「試管肉」，也就是《農業規劃》中所指的「細胞培養肉」，是在實驗室里通過提取和培育動物幹細胞做出來的，以獲得與傳統動物產品口味、質地相同的產品。

細胞培養肉：理想豐滿，現實骨感

從投資角度而言，市場前景廣闊，又需要投入技術發展的領域本身還是很具有吸引力。

獨立科技智庫RethinkX就指出，中國的支持戰略有望成為行業的加速器，推動細胞工程農業等領先的蛋白質技術的發展和應用。

然而，細胞培養肉儘管聽起來很「高科技」，在實際發展中目前仍存在三大問題有待突破。

首先，就是技術瓶頸。

由於需要在生物反應器中從動物細胞中「培養」肉和脂肪纖維藝，涉及大量基因工程要求，全球整體細胞培養肉的技術尚未成熟。

當前細胞培養肉從無到有的周期基本在1個月左右，要實現大規模投產，也仍須解決產能等問題。

此外，細胞培養肉可能是未來的發展方向，但目前仍存在認知，甚至倫理問題。就如前文提到、最常見的質疑就是：這種「容器里長出來的肉」能夠算作真正的肉嗎？

並且，各國對於細胞培養肉的監管也仍在摸索過程中：

新加坡政府就已經對細胞培養肉類製品出台了監管審批要求；

總部設在美國的該領域公司Upside Foods（前身為Memphis Meats）和BlueNalu的產品去年也未獲得美國政府的發售批複；

在歐洲市場，這類產品的零售的監管獲批可能也需要到2025年。

中國政府儘管把「細胞培養肉」加上在《農業計劃》中，但具體的管理細則還未出台。

亞太市場潛力大，消費者仍待「教育」

相較於細胞培養肉，植物肉技術和生產鏈相對較為成熟。

目前全球市場中出現的人造肉產品，絕大多數都是植物肉為基礎的。

而各類植物肉企業無一例外地都在積極發展包括中國在內的亞洲市場。

這主要和人口結構有關。目前全球超過1億人口的12個國家中，亞洲就佔據了7個。而到2030年，在全球25個最大城市中，亞洲或佔據多達17個。

人口聚集，使得相較其他地區，亞洲更需要獲得新的、且可持續的食品生產系統——這也為人造肉行業提供了明顯的宏觀驅動因素。

比如澳大利亞植物肉品牌V2 Food在去年5月進入中國。在此之前，V2 Food已經成功開發新西蘭、泰國、菲律賓、日本及韓國等國際市場。

此外，總部位於加州的植物性雞蛋生產商Eat Just與Proterra合作，在美國本土站穩腳跟後也率先進軍亞洲。

但是，資本和企業的趨之若鶩，卻沒有在消費端掀起太大波瀾。

以全球首個上市的植物肉科技企業Beyond Meat 為例，雖然在去年7月進入中國消費市場，通過盒馬鮮生等平台開始進行人造漢堡肉餅的銷售。但銷售情況卻並不盡如人意。

一位消費者正在深圳盒馬IBC店挑選人造肉產品，圖片/深圳商報

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人，魏睿昊認為大致可以分為四點：

第一，消費者習慣認知：中國人吃素食或者植物產品由來已久，比如喝豆奶，吃素雞、素鴨，但大部分消費者對植物肉的認知卻還處於前期，容易與傳統素食相混淆。在市場上形成植物肉的差異化消費還需過程，消費者教育仍需時間；

第二，產品技術：中國飲食文化深厚，Beyond Meat植物肉口感仍有些欠缺，難以滿足對食物口感要求較高的中國食客需求。

第三，法規與監管：中國的植物基行業標準和法規制度存在滯後性，完善相關法規和食用標註也有待時日。

第四，價格：很多植物基產品上市後售價頗高，如在Beyond Meat天貓官方店使用各類折扣的情況下，肉餅售價約為每公斤103元人民幣（22澳元）；而天貓在售的各類牛肉肉餅價格多在每公斤80-130元。這當中固然有產品定位的因素，但生產到物流整體的成本偏高也是植物肉產業仍需要解決的問題。

可以說，整個中國市場的消費者教育過程、產品口味的調整、生產鏈成熟化、法規完善預計仍需要幾年的周期。

尤其，如何提高產品的味道口感和進一步降低生產成本，是整個植物肉產業當前面臨的巨大挑戰。不解決這些問題，很難說真正去取代人們日常餐飲的肉類。

而另一家植物肉公司Impossible Foods，已經在這方面取得了一定的突破。由於研發了血紅蛋白萃取技術和植物蛋白分子充足技術，讓其產品的口感和味道都更接近於真肉。

公司在技術層面的領先優勢，以及符合目前全球ESG（環保、社會、治理）所帶來的巨大產業發展方向，是博滿澳財在去年選擇參投Impossible Foods的重要原因。

魏睿昊認為，儘管短期內，人造肉仍需要經歷消費者教育、法律監管落實、產業規模化等一系列過程，市場發展存在一定阻力；但長期而言，一如中國政府將細胞培養肉加入了農業計劃，許多機構投資人都相信，低碳生產、資源佔用顯著減少的人造肉，未來「一定會在人類的餐桌上佔有一席之地」，並且在提高部分國家和地區民眾蛋白質攝入方面，發揮極其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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