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失蹤女孩失血過多身亡，得知她是珍貴熊貓血後我鎖定兇手

作者：莎草

最近趙楓時不時打開手機，點進鏈接，想查看一下訂單有沒有最新消息。

可惜網頁再也沒有發生變化，自然也沒有他需要的「物流信息」。

但他直覺事情已經在緩緩展開，說不定哪一天，身邊就會出現神秘人。他現在需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那個時機的到來。這個想法讓他既害怕……又帶着些許激動。

1

趙楓放下手機，抬起頭，正看見老陳帶着一個陌生的老人走進來。

老人神色焦急，穿着不太合體的衣服，腳上的皮鞋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小趙，帶他做個筆錄。」

求助的老人名叫李山，是湖山大道的清潔工，而他來警局是給失蹤的孫女報案。

李山的孫女叫李曉默，雲萊貴族高中的高二學生，前天晚上給他打了個電話說借住在同學家一晚再回來。李山也沒在意，曉默有些內向，現在主動交朋友了自然是好事。可是誰知到了昨天晚上，李曉默也沒回家，而電話也已經打不通，李山這才慌了神。

趙楓筆一頓，「雲萊貴族高中？」

老人傴僂着身子有些不好意思，隨後臉上浮現出一抹驕傲的神色，「我家曉默是自己考上去的，說是一般人家才給了兩個名額，其他的孩子都是有權有勢的……」

趙楓點點頭，又問起前天晚上最後一次通話時，她可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沒有，曉默聽上去挺高興的，語氣也正常……可是現在咋聯繫不上了呢？」老人說著說著語氣焦急起來。老伴去世後，兒子兒媳欠下一屁股賭債跑路了，只剩他領着小孫女過活，孫女可是他的命啊！

趙楓出言安慰了幾句，等老人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又詢問了手機號、身份證號碼等信息，這才看向一直哽咽的老人讓他回去等消息。

「誒誒誒，使不得使不得。」趙楓嚇了一跳，趕緊起身扶住想要下跪的老人，「時間超過24小時了，我馬上給立案，一定會全力尋找的。」

老人抹了一把眼淚，又是鞠躬又是道謝，竟是看得趙楓一陣心酸。老人該比自家爺爺年紀小，可明顯被生活摧殘得不成樣子，這精神頭是完全沒法比的。

老人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警局，趙楓就保持着注目禮的姿勢。從側面，他這才看見老人的皮鞋已經嚴重脫膠，右腳的前幫子裂開了個大口子，隨着每一次抬腳顯露出來，也暴露了主人的貧窮和窘迫。

送走老人，趙楓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回頭正看見魯南對着他憋笑，便狠狠地瞪了回去。

——

趙楓整理着筆錄，突然想起來剛才忘了詢問老人是否去學校找過李曉默，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話很多餘。

雲萊高中，他有所耳聞，學校聚集了雲城各路權貴和高官的子女，管理極為嚴格。李山在着急忙慌的情況下，肯定已經去過學校，但只怕是連門都沒能進，沒辦法這才直接來報案。

看來還是得親自去學校走一趟。

趙楓一邊想着手上也沒停，迅速打開網頁，在搜索欄里輸入李曉默的身份證號碼，很快跳出來一條昨天下午的開房信息。有了大致活動範圍，趙楓鬆了一口氣。

2

紅楓林賓館，在雲萊高中隔了一條街的位置，正是李曉默開房的那家。

因為是尋找失蹤人口，趙楓直接穿着警服就過來了，身後還跟着美其名曰來幫忙的魯南。前台是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眼睛正盯着電腦，聲音傳出來，大概是在看某款鬥地主的遊戲。

看見趙楓和魯南走進來，急忙起身，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兩位警官來抽查？」

雲城已經實行全城旅館聯網管理制度，所有入住酒店賓館的客人都必須實名制，並且及時上傳個人信息。制度剛推行的時候，還有些小店抱着僥倖心理，但查處的力度極大，在打擊了幾次之後現象就明顯好轉，只是還是會安排不定時地進行抽查。

趙楓亮了亮警官證，「我們來找一個叫李曉默的女子，昨天下午入住的。」

男人臉上閃過一抹為難，不過還是手腳麻利地翻閱起來，「李曉默是吧，昨天下午四點五十辦理的入住手續，今天早上不到七點就退房了。」

「那她退房時有沒有什麼異常，或者有提到她會去哪裡？」

老闆一愣，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又忽然曖昧地輕笑了一聲：「那小姑娘我有印象，有個小男生帶着她來的，辦好手續他們又上樓待了一會兒……大概十幾二十分鐘吧，男生就下樓走了。然後今天早上是那姑娘，誒對，就是那李曉默自己辦的退房手續。」

趙楓和魯南對視一眼，魯南率先開口，「那男生長得怎麼樣？唔，我的意思是他們看着像小情侶？」

老闆作回憶狀，「瘦瘦高高的，臉色有些蒼白，戴一副青色邊框的眼鏡，樣子挺斯文。關係的話，說是情侶倒是像也不像。」頓了一會繼續說，「那小姑娘看着對他有意思，小男生還挺正派，所以不好說。」

上了車魯南湊過來一臉八卦，「你猜這裡有沒有一個『桃色故事』？」話里直指李曉默和那個不知名的小男生。

「滾，老不正經。」

趙楓思緒翻湧，按店老闆的話來說，那個男生應該跟李曉默熟識，而且看着有書生氣，那十有八九是李曉默的同學。

正想着，汽車穩穩地停在了雲萊高中的校門口。

「先進學校看看，指不定是手機沒法聯繫，又因為害怕一些事情，躲在什麼地方而已。」

3

跟保安做好登記，又等了層層請示的時間，趙楓和魯南這才進了學校的大門。

高大氣派的金色柵門緩緩拉開，趙楓有一瞬間的晃神，不禁想到，李山是不是曾被無奈地擋在門外呢？

不一會兒就有老師迎出來，大概是得了通知，來人正好是高二（7）班的班主任，林燦。

林燦是個年輕的女老師，舉手投足之間充滿幹練，提到李曉默時說：「這孩子挺內向的，因為家庭條件差一點，也不怎麼和同學交流。學習上倒是很努力，一直保持在班裡中游水平。」

「我們接到李曉默監護人的報案，說李曉默疑似失蹤，還請林老師配合我們的調查。」

林燦一愣，很快回過神來，「當然。」

林燦似乎很努力地在回憶李曉默的相關記憶，但是可以給出的有用信息卻少得可憐，「她最近沒什麼異常的，哦，成績有點下滑，還有任課老師反映李曉默學習態度有些不端正，上課好幾次被發現睡覺。」

「今天周一，李曉默沒來上學，所以失蹤的事情應該是發生在校外。」像是沒忍住，林燦辯駁了一句。

意思便是李曉默的失蹤與學校無關，怕是李山來找人的時候校方是知道的，只是人微言輕沒人放在心上，想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現在一看警察上門了，才急急地推出一個班主任來應付，為的也不過是撇清學校的責任。

趙楓突然想起同事在討論貴族學校時說過的一句話：「那些學校總是法外開恩一樣給出幾個『平民學生』的名額，既彰顯了大度，又做好了宣傳，至於那些『幸運兒』進入學校以後的日子，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每個年級有二十幾個班，每個班也不過二十人，林燦說的學生太多顧不過來的說法哪裡站得住腳。

那一瞬間，趙楓突然對階層有了很深的理解。

思緒千迴百轉，面上卻絲毫不顯，「那請林老師帶我們去班級里了解了解情況吧。」

林燦一愣，眼裡閃過一絲不耐，嘴上還是恭恭敬敬地應承了下來。

為了不讓詢問顯得太過突兀，林燦提議由她出面，以班會的形式讓大家匿名寫下對別人看法，以及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儘管覺得比較費時間，也不見得有針對性，但想到高中生的心理素質，趙楓拉住了想開口說話的魯南，點頭同意了方案。

高二（7）班靠近樓梯口，趙楓和魯南站在門口透過玻璃窗觀察着裏面的情況。忽然，魯南拿出手機擺弄了幾下，然後輕聲說了句：「我先離開一下。」

趙楓擺擺手，沒太在意。

不一會兒，林燦就拿着一疊紙，示意趙楓跟她去辦公室。

整理了一分鐘，林燦遞過來幾張紙片，說：「這些是提到李曉默的評價。」

趙楓伸手接過，細細看了起來。

其中有幾張應該是李曉默的室友寫的，裏面提到一個奇怪的現象。李曉默家庭條件不是很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最近李曉默不僅換了新款的蘋果手機，還接連穿了好幾件名牌衣服，倒是讓周圍的人有些不理解。

她怎麼會突然變得「有錢」？

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對於趙楓提出的為什麼高中可以帶手機的疑問，林燦解釋道：「一般學校都會嚴禁攜帶電子產品上學，但是警官你也知道，雲高是貴族學校，很多家長聯名要求，學校也就放寬了限定，所以基本每個學生都會帶一個手機，作為聯繫家長之用，只要不影響學習就可以了。」

林燦頓了一會兒，又繼續說，「所以說我們老師也就在學習上有點話語權，家長都比我們神通廣大得多，輕輕鬆鬆就幫學生解決問題，這樣一來，反而老師對很多情況是不熟悉的。」

趙楓點點頭，還想說什麼，被匆匆趕回來的魯南打斷。魯南遞過去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照片，「麻煩老師把這位同學請來辦公室一下。」

4

照片上的人叫高林俊，李曉默的同學，正是旅店老闆口中的那個小男生。

這照片看着像從窗外偷拍的。

待林燦走後，趙楓挑了挑眉頭，「你這屬於侵犯別人肖像權。」

魯南一臉漫不經心，「不領情？」

趙楓沒再說話，心裏卻起了些波瀾，有一個人能早早地幫你想到下一步，這感覺……真不賴。

其實魯南……人也不錯吧？

見他沒反應，魯南恢復了一貫的不正經，「那些年追過的女孩兒，嘖嘖嘖，想想都激動。」

……

趙楓表示想收回剛剛想的那句話。

——

高林俊果然和旅店老闆描述得十分相近，瘦高個兒，臉色比較蒼白，架着副邊框眼睛，很斯文的樣子。只是走進來看到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叔叔」，明顯拘謹了不少。

「高同學別緊張，我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高林俊點點頭，腦袋微微垂着。

「你跟李曉默熟悉嗎？她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

「啊？哦，李曉默啊，我們不熟，基本沒講過話。」高林俊一邊說著，一邊手垂在身側絞着衣角。

趙楓的眼神從他手上挪開，像是不經意地開口：「昨天下午，你不是還陪着李曉默在紅楓林賓館開房？」

高林俊猛地抬頭，臉色更蒼白了幾分，蠕動着嘴唇斷斷續續地吐着幾個字：「我，我……就是她不想回家住，嫌家裡太破了，可是住賓館又沒錢。我就是路過的時候被她看到了，好歹同學一場，才借錢給她。」

大概是趙楓的表情比較嚴肅，眼神又很犀利，單看畫面倒有幾分逼迫的味道。林燦隔着辦公室大門，透過玻璃窗向里查看，卻什麼信息也得不到，不由焦急起來。

這高林俊可是百威公司唯一的「少主」，身子又弱，要是嚇出個好歹來，她可是負不起責的。這樣想着，急忙掏出手機，將有警察來請高林俊協助調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的父親，高雄飛。

辦公室內的詢問繼續，可是高林俊翻來覆去咬定他與李曉默不熟，其他的信息什麼也沒有。同時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不好，整個人高度緊張，汗滴不斷地從額頭上冒出來，趙楓只得停下了話頭。

「那你想到什麼，記得及時聯繫我們，身體不舒服的話，馬上去看醫生。」

高林俊搖搖頭，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沒事，老毛病了，中醫說氣血虛。」舔了一下嘴唇，「想起什麼我一定會及時通知您的。」

趙楓點點頭，和魯南相視一眼，一起走出辦公室。

和林燦道謝之後，一路沉默地走出學校，直到坐上車，魯南才開口：「高林俊在說謊。」

確實，先不說他那些掩飾的肢體動作，單他那個借錢的理由就不合常理。若真如他說的那樣，那頂多在賓館門口有個掏錢的交集，這和旅店老闆說的「上樓待了十幾二十分鐘」可是完全對不上的。

「先查查高林俊的背景吧，還有他這身體，好像很虛弱的樣子。」

沒幾分鐘，嚴肅的氛圍就在魯南「負心漢翻臉不認人」的猜測里，破壞殆盡。突然手機響起，魯南「喂——」了一聲後，臉上輕鬆的表情瞬間消失。

「李曉默找到了。」

5

李曉默的屍體是在市中心一家五星酒店的浴室里被發現的。

報案人是該酒店的清潔工，因為過了下午兩點，房客既沒退房也沒續訂，這才上來一探究竟，誰知看到的是被泡得發白的屍體。

趙楓大力地轉了方向盤，調轉車頭向案發現場趕去。

死者李曉默，生前穿着某輕奢品牌當季的最新款，被發現時衣着完整地躺在浴室里。皮膚呈現出蒼白的顏色，死狀輕鬆，面部沒有呈現出痛苦的扭曲。經法醫屍檢後發現，李曉默的手臂上有一個發黑的針孔，是死於失血過多。

因為李曉默的死亡，案件的性質發生了變化，局裡迅速成立專案組，由趙楓主要負責。

法醫很快給出屍檢報告，李曉默確實死於失血過多，而且解剖後發現，是失去了人體整整三分之二以上的血量！

而在案發現場勘查時，酒店房間和浴室里均沒有發現明顯血跡，所以兇手是何意圖？從李曉默面部來看，不像是折磨的目的。

報告上還提到一點，李曉默的屍體上沒有提取到其他任何指紋。

警員調取了最近一天的監控錄像，視頻里顯示除了李曉默，再也沒有任何人進入6022號房間。不僅如此，在調查中發現，李曉默的開房記錄也不知何時被抹去了，這也是查詢時只搜到了昨天下午開房記錄的原因。

作案人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要抽干李曉默的血致她死亡？又是怎麼避開酒店的人員和監控作案的？

層層疑問纏繞在趙楓的腦海里，沒有一絲頭緒。

酒店的經理點頭哈腰站在旁邊，一臉苦笑。酒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影響極為不好不說，指不定還要關門歇業一段時間，而這樣的損失無疑是極大的。

——

派去雲萊高中整理李曉默遺物的小吳，發現了一些東西。

趙楓盯着手上的幾張醫院獻血單，看着血型一欄，忽然茅塞頓開。

李曉默是AB型Rh陰性血，俗稱熊貓血。

儘管現在科技越來越發達，但在人造血液的實驗歷程中卻遲遲沒有突破，所以現在仍需要不斷地號召大家獻血。

而隨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很多人反而沒有了奉獻精神，由此造成過多起血庫短缺的事件，最後甚至要以部隊或公務在職人員強制獻血的方式來解決。

在這種情況下，熊貓血的珍貴程度可想而知了。

手上的單子嚴格來說是賣血單，因為每一張上面都標註了現金報酬，最多的一次竟達到了一萬。而翻閱了手裡的三張單子後更是發現，三次賣血的時間間隔竟都不到兩個月。

有了手上的三張獻血單，對於同學口中李曉默「突然變得有錢」的說法便說得通了。那麼，兇手把李曉默的血液抽干，是不是也是因為她是稀有血型？

趙楓安排人去各大醫院調查最近要用到熊貓血的病人，另外自己和魯南一起驅車前往益康醫院。

6

益康醫院是一家私人療養院，建在偏郊區的位置，是李曉默賣血的那家。

走到門口，趙楓突然想起來，上一次來這裡是處理一場連環車禍，還有一個他至今沒能解開的姐妹恩怨。搖搖頭，撇去無關緊要的想法，和前台說明來意後，直接被領進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康嵐是個知性大方的女人，面對趙楓和魯南兩位警官的突然來訪，也沒表現出太大的吃驚。

「康嵐女士，我們開門見山地說，請問你知道李曉默在貴院賣血的事嗎？因為她是熊貓血，比較特殊，應該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趙楓說著，遞過去三張獻血單。

「哦，這個我倒不是很清楚，我把血液管理科的吳楠叫來問問。」康嵐說著拿起內線電話，撥了個號碼，簡單地交代了兩句。

不一會兒，一個穿着護士服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應該就是吳楠。

「院長，您找我。」

「是兩位警官有事要問你。」

趙楓又把問題重複了一下，還順帶問了一下為什麼這麼短的時間間隔也可以進行賣血操作。大概是語氣有些嚴厲，吳楠一下子僵住了。

好半天才開口，「那小姑娘我印象很深刻，說是給爺爺看病沒錢，沒辦法才來賣血。我看她可憐，身體條件也非常不錯，才……」吳楠越說越小聲，顯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那她每次都是一個人來的嗎？」

「不是，有一個小男生一起，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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