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7月,北京,林彪的辦公室里,突然傳出了一陣拍桌子聲,只見林彪拿着一份文件,神情氣憤。原來,那份文件寫道,在新疆東南地區,一門等待修理的120大炮,突然一夜之間不翼而飛。
林彪又看了一遍文件,然後猛地拿起紅筆,在空白處寫道:務必嚴查,追回大炮!那麼,大炮丟失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偷走了大炮?
1967年7月上旬,新疆阿克蘇軍區將三門火炮送到了,位於阿什爾汗的槍械修理所,進行維修,同時軍區表示維修之後,可以拿來給當地民兵做訓練。
很快,槍械管理所便完成了所有火炮的維修和保養,於是便決定試炮。1967年7月22日下午,眾人用汽車拉着那三門大炮,前往距離槍械所12公里外的戈壁灘,這裡人煙稀少,是一個很好的試炮場所。
原本大家以為試炮很快就能結束,但過程卻出乎意料的長,原來是因為有一門火炮發生了故障。軍工師傅修了很久,終於找到了這門大炮故障的原因,不過現場材料不足,需要回槍械所拿。
然而,由於修理過程花費了太多時間,戈壁灘距離槍械所的距離也較遠,這一去一回,肯定就天黑了,因此大家就商量着,乾脆到明天維修試炮一起來,現在先把大炮拉回去。
可這時又出現了一個問題,現場只有兩輛汽車,原先是有三輛的,可因為在修理大炮時,有人扛不住炎熱的天氣昏迷,所以有一輛車就拿來緊急送人了。
在這時,有幾位軍官就表示:把壞的那門大炮留在原地,好好的送回去,反正只有一夜的時間,派人守着,應該出不了什麼問題。此時民兵營長也表示,看守的人他可以負責安排,大家想了一下,同意了。可就是這一決定,讓眾人後悔莫及
民兵營長當即就指定了4個民兵,讓他們吃過晚飯之後,立刻來值班,在他們吃飯時,先由另外兩個民兵看着現場。
7月23日一大早,一個叫黃大豆的民兵突然發現,他們看守的那門120大炮消失不見了!他趕緊叫醒了其他人,另外幾人一看也傻眼了,明明昨晚吃完飯交接的時候都還在,後來也一切正常,怎麼一睜眼炮就不見了?
黃大豆來不及多想,火速趕往槍械所將事情彙報給了所里的林科長。林科長一聽,臉色一變,拉着黃大豆就往所長辦公室跑。
槍械所的所以姓楊,曾經參加過抗日戰爭,槍林彈雨什麼都見識過,但就是沒見過丟大炮的事,他一下子懵了,反應過來後,頓時就是一陣罵。
民兵黃大豆嚇得臉都變色了,而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沒見過這場面,更是因為他想起,昨天晚上他們幾個人都沒有認真看守大炮,中途擅自離開過崗位。
罵過之後,楊所長立馬給駐軍司令部打了電話,這裏面有一個團政委是楊所長的戰友,眼下不知道怎麼辦,便打電話想向戰友求助。
但團政委也不知道怎麼辦,但卻提醒了楊所長,先把事情向上彙報。於是很快,楊所長便將事情彙報給了新疆軍區。
新疆軍區聞報,自然是大為震驚。由於那時新疆地區面積廣、情況複雜,所以在新疆的大漠深處,還有國民黨殘匪在活動。
新疆曾經就多次發生過,多起殘匪搶劫軍需物品的案件。如果這門 1 2 0 大炮被殘匪盜劫去了,那後果就特別嚴重了!因此,軍區領導立即發來了回電,嚴令槍械所這邊必竭盡全力,火速查明情況。
至於具體如何偵查,電報中指示道:「可以與地方公安機關聯繫,獲得支持。」槍械修理所接到軍區電令後,當即就向當地的公安機關報案。而在當天傍晚地方公安機關就派來了8名偵察員,分兩批抵達阿什爾汗。
與此同時軍區這邊,也派出了幾名保衛人員,由保衛科長鍾鐵帶領,與地方公安人員一起展開調查。雙方隨即便成立了,一個由槍械所黨委領導的「120專案偵查組」 ,由鍾鐵與地區公安處副處長馬文新共同負責。
調查小組很快驅車趕到現場,打算在現場尋找蛛絲馬跡,但由於戈壁灘特殊的氣候,此時地上已經看不出任何可以辨別的痕迹了!現場的線索沒了,馬文新和鍾鐵商量下來,決定舉行案情分析會。
在分析會上,專案組成員根據現有資料,各談看法,最後大家認為,先調查奉命看守大炮的4人,因為他們都曾離開過崗位,這不大可能是偶然行為。
開完會之後,專案組立馬對4名看守者進行審問。而他們也給出了各自離開崗位的理由,根據他們給出的證詞進行走訪調查,發現他們並沒有可疑之處,而且他們也都有證人可以證明,所以4名看守者的嫌疑洗清了。
而幾乎就在專案組對4名看守者進行審問的時候,遠在北京的林彪也得知了這件事。林彪當時是中央副主席,他會經常翻看文件,以免漏掉什麼關鍵的文件和材料。正好在這時,他就看到了新疆軍區的一份簡報,其中就有關於「120案件「的內容。
大炮丟失不是小事,並且作為一個在戰火中成長起來的老軍人,林彪對武器有着非常特別的感情,在他眼裡,武器與他就像好朋友似的,
因此當林彪看到竟然丟了一門大炮,並且案件遲遲沒有進展時,他不禁火氣上冒,猛地站了起來,狠狠地拍了拍桌子,緊接着又拿起放在一旁紅筆,在文件空白處寫下了兩行字:務必嚴查,追回大炮!
隨即又找來工作人員,讓其拿給公安部。公安部長謝富治一看,立馬往新疆公安廳發去了一道電令,讓其派出能力強、有經驗的偵察員,前往阿什爾汗,協助專案組偵查「120案件」。
1967年7月26日下午,新疆公安廳派出的3名偵察員,終於抵達了阿什爾汗。3名偵察員到後,眾人又開了一次會,討論下一步該怎麼走。
會上,有人提出應當往調查殘匪方面下重功夫,因為阿什爾汗距離殘匪經常出沒的中心地,不過4、500公里,他們完全有作案的條件和能力。
但此時有人反駁了這種觀點,原因是不管是誰作案,他都會有一個明確的作案動機,「120案件」也不例外。如若這就是殘匪搞的鬼, 那他們是為了什麼?拿大炮這種重型武器好搞襲擊?可是以殘匪目前的處境來看,他們根本沒有使用大炮的條件:
首先是大炮目標大,行動不便,其次是沒有炮彈,並且也難以接近他們所要攻擊的目標。對現在還活動在新疆的殘匪來說,生存才是第一要旨,偷了大炮反而會妨礙他們的生存,所以他們不會對大炮感興趣。
其他人聽了這一通分析,不得不放棄了原先的觀點,於是會議達成了一致:暫時把殘匪作案的可能性排除。既然殘匪沒有作案,那麼又會是誰呢?大家都沒有頭緒,案情一時間陷入了膠着境地。
而林彪此時也一直在關注着這起案件,幾乎每天都要問問進展。而當專案組成員得知林彪如此關心此案後,更覺緊迫,必須儘快破案,給大家一個交代。
不過,雖然沒找到兇手,但從偵察的過程中,大家受到了一個啟發:想要把大炮運走,肯定需要藉助工具,什麼功能能夠運走大炮?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一個交通工具:汽車!
眾人立馬沿着這條線索去查。當時的新疆汽車數量稀少,哪裡多了車,那裡少了車,簡直一清二楚,所以查摸起來非常方便。結果不到兩個小時,專案組就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本縣一個果品加工廠丟失了一輛汽車。
該廠未曾向公安局報案,而正組織力量自己尋查。一直愁眉不展的保衛科長鍾鐵聞訊一下子跳了起來:「快和他們聯繫,問問是幾時丟的汽車?」
於是偵察員趕緊驅車前往該廠。一了解,原來那輛汽車是在 7 月 20日晚上途經附近一個公社所在地時丟失的。專案組通過自治區公安廳向全新疆發出緊急查尋這輛車的通令。
通令發出後的第四天,那輛汽車已經冒出來,連人帶車給扣起來了!偵察員當即日夜兼程趕往阿拉爾,發現是兩名青年,在進行審問時,他們表示自己只是偷車去搞起了運輸,並沒有拿來偷炮。
而經過調查,發現事實確如他們所說,偵察員只能再次無功而返。眼見一直沒有頭緒,專案組又舉行了案情分析會議,說不定經過交流,會有新的想法,果不其然,在會議上,一名有着豐富經驗、名叫左先琨的公安提出了一個新思路。
他表示,過去,大家一直被作案工具放在汽車上,但難道不能用其他的工具來運嗎?比如用牲口拉。左先琨說:「在戰爭年代,我親眼見過不對用牲口拉過大炮,所以這是有可能的,我們應該查一查牲口了。」
大家一下子就打開了思路,轉換調查方向,從查牲口着手開拓一條新路子。由於牲口拉大炮不可能走得很遠,所以專案組決定先從本公社查。偵察員分別前往各個生產隊,一個一個小隊走訪。
一開始並沒有什麼進展,大家對此也有心理準備,所以並沒有灰心。一直查到第五天,終於有了進展,偵察員在一個叫做福冒溝的村子調查時,發現那裡有4頭牲口生病了,村裡人說獸醫已經來看過,說是因為吃了不好的飼料導致的。
偵察員也不懂,於是當時並沒有多加理會,只是在晚上和其他人碰頭時提起了這件事。但這卻引起了左先琨的注意,他當即問有多少牲口,生病的牲口是不是所有牲口中最強壯的。
不怪左先琨如此敏感,誰叫4頭牲口正好能夠拉得動一門大炮呢?而偵察員根本沒了解,於是左先琨說,明天再去一趟福冒溝,他也跟着一起去。
第二天,左先琨等人來到了福冒溝。左先輥先向生產隊長了解了飼養員的情況:名叫王子靈,去年進的飼養場。說話間已經到了飼養場,王子靈看看偵察員,突然一個轉身便往外奔,飛快地跳上單車,踩了就走,一邊騎,一邊拋下一句話:「等一下,我去叫個人來。」
生產隊長連忙想去攔住王子靈,但被左先琨攔下,左先琨問:「平時那4頭牲口生不生病。」生產隊長說,這4頭牲口是村裡最好的牲口,平時從不生病。
左先琨又問:「是什麼時候開始生病的?」生產隊長掰掰手指頭,說:「好像是,是上個月23日吧?對,就是上個月23日!」
左先琨心中一喜,這不就和大炮丟失那天,同一個時間嗎?這時王子靈也回來了,身邊還跟着一個穿中山裝的男青年。經王子靈介紹,那男青年是公社的吳獸醫。王子靈急不可耐地說:「他專給牲口看病,你們有什麼話問他好了。」
王子靈這一連串的反應,讓左先琨等人不得不留了一個心眼,他們看了看王子靈,又看了看吳獸醫,然後問了吳獸醫許多關於生病牲口的問題,但他的回答都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再加上已經是吃午飯的時間,於是偵察員便沒有再問,而是讓王子靈他們先去吃午飯。
王子靈離開後,左先琨等人和生產隊長便前往大隊部。大隊部支書是個爽快人,得知這件事後,便問生產隊長:「你們村不是有個老黃頭嗎?他是個老獸醫了,怎麼捨近求遠,倒去請了農技站的獸醫?」
生產隊長答:「我也不知道,牲口生病那天,我娃發高燒,是王子靈去請的獸醫,可能那個吳獸醫是他的親戚,比較好說話吧。」
聽了他們的討論,左先琨和其他偵察員面面相覷,心裏覺得這是愈發可疑,看來要去找老黃頭,讓他給瞧瞧牲口到底是因為啥生的病。
左先琨等人立即找到了老黃頭,老黃頭知道他們的來意後,表示不必再去看,因為他曾經趁着王子靈不在,偷偷去看來生病的牲口。
那些牲口得病,是因為它們在幹了超體力的活後,比如拉了重活、走了長途、跑得過猛,再大量暴飲涼水造成的。
偵察員一聽,頓時興奮了起來,謝過老黃頭後,他們立即開始調查王子靈的情況。調查工作一直進行到第二天,總共調查了17人,其中有兩人經常和王子靈混在一起。
專案組認為已經掌握了充分的情況,隨即便分別傳訊了王子靈和他的兩個朋友。經過一個小時的審訊,終於得出了結果:就是王子靈和這兩個人,用牲口偷走了120大炮,而他們偷走大炮,是為了拆卸大炮,把大炮里的零件拿去賣!
至此,「120案件」的偵查順利划上了句號,眾人心中都十分激動。事後,大炮被找了回來,而王子靈三人,不久則被軍事法庭判處死刑。
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亂,一個人能若是犯了罪,就不要想着能夠逃脫法律的制裁,因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