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喜歡國學的朋友,今天聊的這個話題比較有意思,是關於老子和孔子的。
這兩個人的交往,絕對是中國文化史上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比李白和杜甫的交往更了不得。
很多朋友認為這只是野史傳說,其實不然,此事是見於正史的。
《史記·孔子世家》記載:孔子到周朝國都去,見到了老子。臨別的時候,老子還送給他三句話。
在送出這三句話之前,老子有一個簡單的開場白,《史記》原文是:
「吾聞富貴者送人以財,仁人者送人以言。吾不能富貴,竊仁人之號,送子以言……」
這裡邊其實有個「彩蛋」,我們後邊再說,這裡先來聽聽他講了什麼。
原文是:
「聰明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議人者也。博辯廣大危其身者,發人之惡者也。為人子者毋以有己,為人臣者毋以有己。」
老子這段話共三句,其實可以分兩層意思來解讀:
第一層是「聰明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議人者也。博辯廣大危其身者,發人之惡者也。」
所謂「聰明深察」「博辯廣大」,無非說一個人很有頭腦,懂得也多,又能言善辯,總之是個厲害角色,但結果如何呢?因為喜歡議論別人,揭別人的短,所以很難有好下場。
可以說,這是這一類人的宿命。當然特例不是沒有,但是極少。
原因在於,厲害的人,往往習慣性地想表現自己的厲害,「好議人」、「發人之惡」都不過是表現方式而已。
正所謂「習慣決定性格,性格決定命運。」
再來看第二層,「為人子者毋以有己,為人臣者毋以有己。」
做子女的、做臣子的都不要老想着自己,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其實老子看得很明白,一般子女有孝順父母的行為,潛意識裡往往是為了表現自己的孝順,以求得自己的心安,同時博一個「孝子」的美名。
父母真正需要什麼,反而不在考慮之列。
孔子所謂的「色難」之難,癥結就在這裡。
而一般臣子忠於君主呢,也不過是為了表現自己的忠誠,博一個「忠臣」的美名,極端的表現就是事無大小、動輒「死諫」,這種奇異現象在明代發展到了頂峰,貽害無窮。
老子認為:忠孝,如果不是出乎自然、發自本心,而是人為造作的,充其量只是一種「偽裝」罷了。
綜合這兩層意思來看,就能發現老子確實是「話中有話」,他有自己的潛台詞。這個潛台詞就是「處弱」,就是「無為」,這正是他一貫的主張。
雖然老子表面上在給「聰明深察」「博辯廣大」的人提建議,給崇尚「忠」「孝」的人提建議,但他明確的觀點卻是: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道德經·十八章》)
以及: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道德經·十九章》)
為什麼老子這麼說話呢?因為有智慧的人都知道:講話是一定要看對象的。
老子一開始自稱「竊仁人之號」,其實就大有深意。
所謂「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道德經·三十八章》),既如此,老子又怎會自貶為「仁人」?
因為他的講話對象是孔子,孔子是談「仁」的。而孔子我們知道,至少在青壯年時期,他是一個功名心很強、能力很強、做事風格也很強硬的人,正是所謂的「聰明深察」「博辯廣大」的那一類人。
同時,他也是一個常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掛在嘴邊的人。
所以老子對孔子說的話,都是站在孔子的立場,表達自己的觀點,顯然是「意在言外」的。
至於孔子能不能聽出「言外之意」,那就是孔子自己的事了,於老子而言,「多言數窮,不如守中」。有些話,是一句都不能多說的。
否則,他不也成了「好議人者」、「發人之惡者」了嗎?
孔子後來也非常強調「謹言慎行」,作為儒家的處世之本,但是「處弱」「無為」畢竟不是儒家的菜。
這麼來看,老子的話,確實是恰到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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