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穆路斯升天后,羅馬人和薩賓人開始爭奪王位,元老院也在此時注意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人,努馬。
薩賓人移居羅馬時,努馬堅持留在原地。他是一個讀書型的人,晴天下地勞動,雨天在家學習,農耕之餘努力探索知識。其道德之高尚、教養之深厚,羅馬人早有所聞。
元老院長老們找到努馬,請他繼承羅馬王位。最初努馬拒絕,因為他已40歲。在當時,40歲已經算老了,然而長老們沒有放棄,努馬最終還是答應來到羅馬成為國王。
在做國王這一點上,當時的羅馬確實挺先進 ,他們靠選舉產生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國王。
努馬也確實不負眾望,就任後他進行了一系列改革。
首先進行立法改革,建立秩序,讓喜歡好鬥的羅馬人首先懂得文明禮貌。
戰神雅駑斯同時也是羅馬的門神,他的雕像有兩個腦袋,分別面向前後兩個方向。努馬修了一座雅駑斯神殿,對應有前後兩個門,規定這兩個門在戰時打開,和平時期關閉。
在努馬統治羅馬的43年間,據說這扇大門始終都是關閉的。
努馬崇尚和平,他致力于振興農業和畜牧業。對市民進行了職業分工,歸屬到各個團體,如木工公會、鐵匠公會、染色工公會、陶藝工公會等。
他還進行了曆法改革,根據月亮的盈虧,把一年分成了12個月,規定總天數為355天。餘下的天數每隔20天做一次調整。這個曆法延續了650年,規範了人們的日常生活。直到愷撒重新修正曆法後,才把一年的總天數定為365天。
羅馬有很多神,努馬即位後對這些神進行了整頓,儘管後來還是和希臘諸神混為一談,但是,有些神對羅馬和希臘都同樣重要。如諸神之王朱庇特神(希臘人叫宙斯)、其妻朱諾女神(希臘人叫赫拉)、女神維納斯(希臘人叫阿弗洛狄忒)、狩獵女神戴安娜(希臘人叫阿爾忒彌斯),還有學問和藝術之神阿波羅、智慧女神雅典娜、戰神馬爾斯等。此外,雅駑斯等神則是拉丁民族自古就有的神。而先王羅穆路斯是在死後被羅馬人神格化,加入羅馬諸神行列里的。
大鬍子宙斯
努馬為諸神設立了等級制度,但是沒有規定哪些是羅馬之神。
以希臘、羅馬為代表的多神教和以猶太教、基督教為典型的一神教的不同之處在於,多神教從不祈求諸神來糾正人類的行為道德,而這正是一神教中的神的專利特權。
我們會發現,多神教中的諸神有着和人類相同的缺點。既然他們的職責不是糾正人類的道德行為,有缺點自然無大礙。但是一神教的神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缺點,因為它的職責是糾正人類的道德行為。
「摩西十誡」是由以下10條構成的:1.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別的神。2.不可為自己雕刻偶像。3.不可妄稱耶和華——你神的名。4.當紀念安息日,守為聖日。5.當孝敬父母。6.不可殺人。7.不可姦淫。8.不可偷盜。9.不可作假見證陷害人。10.不可貪戀人的房屋。
羅馬人認為神無處不在,他們甚至把曾經的國王也當成神來供奉,所以第一條戒律就不適用的。羅馬人除了神像,還喜歡雕刻祖先像,所以第二條戒律也不適用。至於後面幾條就更不必說了。
那麼問題來了,羅馬人既然不祈求諸神糾正自己的道德倫理,他們祈求的又是什麼呢?
阿波羅
答案是保護神。他們祈求的是諸神的保佑。
羅馬的保護神是宙斯為首的諸神。戰場上,有戰神馬爾斯和雅駑斯神保佑;農業上,有穀物女神刻瑞斯保佑;葡萄酒釀造業中,有酒神巴克斯保佑;經濟方面,有商業旅行保護神墨丘利保佑;生老病痛,有醫神阿斯克勒庇俄斯保佑,而朱諾女神則是幸福婚姻和婦女的保護神。還有維里普拉卡女神,婦女主任,是調解夫妻矛盾的保護神。
怎麼調解矛盾呢?
夫妻之間發生爭吵,就去女神維里普拉卡的神廟,神廟裡沒有人只有女神雕像。規矩就是在女神面前,傾訴的時候一次只限一人。這樣一來,在一方吐槽時,另一方就不能插嘴,於是大多能意識到對方說的話並非全無道理,於是就在輪流吐槽和傾聽的過程中,慢慢趨於平靜,直至和好如初。
神的數量之多數不勝數。羅馬人堅信這些神都在保佑自己。
之所以羅馬會有如此眾多的神,原因自然在於羅馬人具體而現實的性格。羅馬人從不排擠其他民族的神,他們甚至還會積極主動地引進其他民族的神。他們認為在一旁默默支持努力上進的人才是保護神應有的姿態。
狩獵女神阿爾忒彌斯
努馬還整頓了神官組織。神官專門為諸神服務的,還有負責保護聖火的神子,她們要連續工作30年,其間必須保持處女之身。還有祭司,根據鳥飛的樣子和啄食的方式等,來占卜國事和戰爭的吉凶。
好玩的是,不論占卜到的是吉還是凶,都不影響領導層作戰的決定,他們默認即使是凶簽那就把眼睛閉上,沒看見就行了,而且聰明的他們知道吉凶都是祭司主觀解釋的,只要讓士兵們相信卜到的是吉簽就可以了。
所以說,在任何一個時代里,位高權重的人總是最清醒的。
從這裡也看出,羅馬沒有代替神的神官,沒有神在地球上的替身,他們的神官是由市民大會選舉產生,其實就像國家公務員,為公共事務工作的。羅馬不會出現過分執迷於宗教的現象,宗教和政治之間不會出現爭鬥以及利益糾葛,呈現的是自然狀態下的政教分離,而這也許就是努馬最重要的一個功績。
希臘歷史學家狄厄尼索斯著作《古羅馬史》中有這樣一句話:使羅馬強大起來的要因在於他們對宗教的見解之中。
對羅馬人來說,宗教不是指導原理,它只是精神寄託。因為有宗教信仰,人性不再受到禁錮。羅馬人對宗教表現出來的不是盲目的迷信。
《羅馬人的故事》書中,有這樣一段話:
一神教和多神教的區別不只在於純粹的神的數量,還在於是否認同他人信奉的神。認可他人的神,意味着認可他人的存在。
當願意糾正人類道德倫理和行為的宗教沒有出現的時候,只要我們不想淪落為與野獸為伍,那麼就必須有一套自我約束的體系。對羅馬人來說,這種體系就是法律。
宗教在不同教派信仰的人之間是沒有作用的,但是法律在沒有相同價值觀的人之間也能發揮其作用。
羅馬人比任何人更早、更強烈地意識到了法律的必要性。
多神主義的另一個民族希臘人則選擇在哲學中探索真理。哲學源自希臘。
向宗教尋求糾正人類行為準則的是猶太人。
向哲學尋求糾正人類行為準則的是希臘人。
向法律尋求糾正人類行為準則的是羅馬人。
努馬
努馬作為一個外鄉人,他改革是如何成功的呢?
努馬曾是薩賓國王的女婿,但他不喜歡權利之爭, 之所以能繼承王位,是因為元老院的三顧茅廬,這樣的政治基礎,顯然很薄弱。
他就任王位後,馬上解散了國王護衛隊,經常一身白色的托加長袍,獨自一人跑到森林中去。每當此時,人們紛紛傳言,說努馬正在森林深處和女神交談。人們堅信努馬在那裡通過女神接受諸神的旨意。
事實上每次從森林出來,努馬都會向市民大會提出新的建議。對他的這些建議,不僅市民大會會無條件地採納,而且元老院也會一致通過。
羅馬第二任國王努馬,號稱羅馬的文皇帝,在任統治了43年,沒有進行過一次戰爭並充實了內政,奠定了後世羅馬在文化、宗教、法律、政治等各方面的基礎。努馬的兒女都成為後來羅馬名門望族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