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一生的痛:起因10元小費,朱玫與他決然離婚,長子跳樓自殺

1976年10月的一天,正在準備與金庸離婚事宜的朱玫接到了長子查傳俠自殺的消息。

掛掉電話後,她整個人麻木了許久,隨後失聲痛哭,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如果自己不把兩人感情破裂的事情告訴兒子,如果當初自己多關注一些兒子的情緒,這場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變心的丈夫,自殺的兒子,這雙重致命打擊幾乎讓朱玫痛苦得喘不過氣。

朱玫看著兒子的舊照,內心被劇烈地撕扯着,他還是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孩子,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查傳俠是金庸和朱玫的第一個孩子,聰明早慧,那時金庸儘管工作忙碌,回家後還是會悉心教兒子《三字經》。

他常常誇獎這個兒子最像自己,未來一定會繼承自己的衣缽。

查傳俠承載着父母對長子的期望,也見證了父母當初的愛情。

朱玫回憶起她與金庸並肩二十年的婚姻,甜蜜不復,婚姻徒留法律的空殼,愛情早已消磨殆盡。

杜冶芬與金庸

1953年的金庸剛剛與第一任妻子杜冶芬結束了五年的婚姻。

受了愛情的傷的金庸把重心放在了事業上,潛心創作劇本與小說。

在報社的工作中認識了年輕貌美的記者朱玫,那時金庸憑藉《書劍恩仇錄》小有名氣,為金庸才氣所吸引的朱玫迅速墜入愛河,熱戀中的兩人經常在朱漆九曲橋畔互相依偎。

朱玫是畢業於香港大學的高材生,說著一口流利動聽的英文,非常有進取心,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

朱玫的家人聽說金庸是二婚,又一窮二白,說什麼也不同意兩人的婚事。

但朱玫非常欣賞金庸的才華,儘管父母反對,她還是願意嫁給金庸,她知道金庸是有潛力的。

朱玫的父母知道女兒性格剛烈,一旦決定了心意便不會更改,便只能同意。

1956年5月1日,朱玫與32歲的金庸在香港美麗華酒店舉行婚禮,前來赴宴者名流眾多。

朱玫與金庸

兩人在眾人的祝福中念出神聖而莊嚴的結婚誓詞。

「我願意她成為我的妻子,從今天開始互相擁有、互相扶持,無論是好或壞、富裕或貧窮、健康還是疾病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

那一刻,21歲的朱玫堅定地相信他們一定會攜手走到最後。

婚後不久,金庸進入長城電影公司,成為專職的編劇,寫出許多優秀的劇本。

半年後,朱玫與金庸生下了第一個孩子查傳俠。

查傳俠的到來給這個三口之家蒙上了一層幸福的色彩,他不僅是兩人愛情的結晶,還是金庸人生中第一個孩子,頗受金庸喜愛。

金庸與兒女

查傳俠遺傳了父母的優秀基因,在文學方面很有天賦。

金庸每天下班後都會耐心地陪孩子學習《三字經》,以致於他四歲就可以全文背誦《三字經》。

金庸對此非常驕傲,覺得兒子很有天賦,未來會繼承自己的衣缽,成為一名出色的作家。

但隨着年齡的增長,查傳俠憂鬱感性的性格也逐漸暴露出來,年僅11歲的他就開始思考人生,寫出《我的人生是為了什麼》一文。

文章中道出他對人生的悲觀態度,認為人生苦澀,了無意義。

但當時的金庸與朱玫忙於工作,無暇顧及兒子的情緒變化,這也間接導致了查傳俠後來輕生的悲劇。

1959年,曾經工作於《大公報》和《東南日報》、有着豐富行業經驗的金庸不滿足於現狀,決定與朋友沈寶新共同投資十萬元創辦了《明報》。

大公報館

雖然這條路很難,但是妻子朱玫依然全力支持他。

他們不斷更改報紙副刊的內容,力求改變新聞路線,但《明報》的銷量只在千份左右徘徊,儘管金庸抱病連載小說,還是收不抵支,虧空嚴重。

創業的初期是金庸人生的低谷期,作為報社的主編,他經常要通宵寫稿,作為報社的創始人,他還面臨資金的困境。

此時,他們又迎來第二個孩子,家庭的花銷也變大。

這一切都讓兩人陷入困窘。

但是患難見真情,這時,養尊處優的朱玫沒有抱怨這段苦日子,而是選擇與丈夫並肩作戰,共同扛過這段艱難的時期。

在報社人員不夠時,她主動擔任記者,承擔起採訪的工作,並且不要一分錢報酬。

在報社資金短缺的時候,她義無反顧地變賣自己的嫁妝金銀首飾。

每天除了要照看孩子外,還要不辭辛勞地奔波於九龍與港島為金庸送飯。

明報

下午的咖啡時光是兩人辛苦一天的唯一慰藉。

每到下午,有些疲憊的金庸與朱玫便會來到咖啡館點杯咖啡解乏,這時他們為數不多的休閑時光。

為了節省錢,兩人總是只點一杯咖啡,一邊聊天一邊享用這杯「奢侈」的咖啡,一滴都不敢浪費。

朱玫攪動着咖啡,卻一點也不覺得苦,只覺得這咖啡將自己的能量充滿,她還有一身的衝勁兒。

青年金庸

每當深夜下班時,夜風習習,他們總是要在碼頭等待電船仔湊齊六個人開船。

因為太晚了,天星小輪早已停航,只有乘電船仔才能渡海,但每次電船仔要等齊六個人開船,船費才會比較便宜,如果要即到即開,需要包租費三元。

在等待中,他們會望着天上的星星依偎在一起取暖,或是聊聊天,也算苦中作樂。

在夫妻倆的共同努力下,《明報》終於在1962年7月銷量超過三萬份,扭虧為盈,擺脫了財政困境。

金庸(右)

之後金庸又創辦了幾個子刊,《明報》在香港的影響逐漸擴大,與《東方日報》、《星島日報》分庭抗禮。

守得雲開見月明,金庸終於迎來事業上的巔峰。

朱玫又接連生了兩個孩子,至此,由四口之家變成六口之家,兒女雙全常常令人艷羨。

但是好景不長,經濟上的好轉卻並沒有讓這個家庭更加和諧,反而暴露了更多的矛盾。

艱苦創業時,兩人有着共同的目標,省吃儉用,包容、支持着彼此。

等到報社日益輝煌時,曾經的幹練變成了不可理喻,金庸日益無法忍受妻子的強勢,吵架成了家常便飯,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都可以成為點燃兩人的導火索。

一個女人的出現讓這段婚姻更加岌岌可危。

金庸與朱玫大吵一架,奪門而出,氣憤之下來到報社旁邊的餐廳點了杯咖啡,打算用咖啡消解心中的鬱悶。

這時的金庸在香港名聲鵲起,因連載的武俠小說收穫了大批忠實粉絲。

在女服務員為他端上咖啡時,還不等他說「謝謝」,便聽到一聲小聲的驚呼:「您是金庸先生?」

林樂怡與金庸

金庸抬起頭,眼前的女孩不過二十歲的樣子,年輕靚麗的臉上掛着甜甜的笑容與掩飾不住的崇拜。

他不禁回想,朱玫有多久沒有對他露出這樣的笑容了?他們什麼時候開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了?他們的婚姻彷彿一潭死水,毫無生機。

「金庸先生,我很喜歡您的小說。」

林樂怡不願錯過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鼓起勇氣與金庸聊了幾句對他武俠小說的喜愛。

金庸聽了很開心,人生難得一知己,剛才與朱玫吵架的煩悶之氣一掃而光。

金庸離開時,特意給了她十元小費。

在七十年代,十元可不是小數目,是普通人家半個月的生活費。

面對如此誘人的小費,林樂怡卻拒絕了。

「您平時寫作掙錢也很辛苦,這錢我不能要。」

金庸為這句話動容,連萍水相逢的餐廳服務員都能體諒他的不易,為什麼自己的妻子卻不能呢。

落難時他需要強勢的妻子為他打理一切,富貴時他卻想要溫柔小意的女子陪在身邊。

這十元小費成了連接兩人的心橋。

林樂怡與金庸

二是林樂怡必須絕育,與金庸不能再生育孩子。

林樂怡愛金庸的出眾才華,金庸愛林樂怡的溫柔知心。

一個美麗的女人如能很適當地運用微笑、聽話、恭維、關心這四種武器,一百個男人至少也有九十九個半要拜倒在她的腳下。

林樂怡就是那個俘獲金庸的女人。

不久後,金庸在跑馬地置辦了房產,開始與林樂怡同居。

但紙終究包不住火,朱玫很快就發現了金庸的秘密。

平日里金庸都是在家寫好稿子,再由人送到報社,如果兩人吵架,金庸便會直接在報社寫稿。

可最近朱玫發現金庸既不在家寫稿,也不在報社寫稿,稿子是每天由司機送來的。

金庸還能在哪寫呢?朱玫心裏生起了不好的預感。

在她的追問下,司機最終還是道出了金庸的婚外情。

她震驚之餘,怒火中燒,雖說平日里因為瑣事吵架,但婚外情她是沒想到的。

其實金庸的移情別戀早有端倪,只是朱玫沒有在意罷了。

夏夢

五十年代時,夏夢是當紅影星,也是那時金庸的夢中情人,金庸對待她總是十分特殊。

那時,夏夢曾出國旅行一段時間,金庸便開始在《明報》特意騰出版面,開闢了「夏夢遊記」專欄,刊登其旅行散文。

這個舉動可是開了《明報》先河,畢竟這份報紙是以報道、評述時事為主的政治類報紙。

除此之外,金庸還特別為夏夢寫過一篇別有意味的社論《夏夢的春夢》。

「生活中的夏夢真美,其艷光照得我為之目眩;銀幕上的夏夢更美,明星的風采觀之就使我心跳加速,魂兒為之勾去。」

如此直白的評價足以說明金庸對夏夢的迷戀。

但是朱玫卻不以為然,只當他是追星。

金庸與夏夢

後來夏夢委婉拒絕了金庸,一個巴掌拍不響,這段單戀才算翻篇兒。

但是這次,林樂怡沒有拒絕金庸。

她年輕的面容讓金庸想起了那段年輕時沒有結果的單戀,兩人一拍即合,金庸甚至想為她離婚。

性格剛烈的朱玫自然接受不了丈夫為了一個女服務員,竟然要同自己結束二十年的婚姻。

兩人大吵一架,讓本就岌岌可危的婚姻支離破碎。

朱玫如同金庸筆下的趙敏,敢愛敢恨,絕不將就。

她沒有過多糾纏,只是提出兩個條件,只要金庸答應,她可以答應離婚。

一是給她一筆錢作為補償。

二是林樂怡必須絕育,與金庸不能再生育孩子。

作為妻子,她留不住丈夫,但是作為母親,她一定會為孩子爭取最大的利益。

金庸、朱玫與子女

在美國讀書的查傳俠知道父母打算離婚時,曾試圖勸和,但朱玫眼睛裏容不下沙子,離婚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查傳俠知道此事無力回天,面對父母失敗的婚姻,加上與女友矛盾,他便更加厭世,最後抑鬱發作,選擇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1976年10月,兒子自殺的消息傳來,這對金庸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他傷心欲絕,每天都在問自己,兒子為什麼要自殺?為什麼忽然厭棄了生命?他甚至想隨他而去。

他實在不想相信那聰明伶俐的兒子真的離開了人世。

作為長子,查傳俠一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他出生時,家裡並不富裕,但是金庸還是省吃儉用,為他請了奶媽。

金庸與女兒查傳訥

他的兒子那麼聰慧,四歲能背誦《三字經》,六歲能背誦《增廣賢文》。

年紀尚小的他喜歡靜靜地站在自己的書桌旁,看他寫作,寫書法。

他也會興緻勃勃地把新創作的故事講給兒子聽。

長大後,查傳俠也喜歡看父親的小說,一讀起來便聚精會神,連父親喊他都聽不見。

那時,金庸常常笑着對朱玫說:「你看,你有一個書痴兒子。」

那時他是驕傲的,自豪的,他期待兒子長大可以與他並肩,卻萬萬沒有想到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場景。

悲痛的金庸也會把氣撒在朱玫身上,他認為朱玫不應該告訴兒子兩人要離婚的消息,這間接害死了他。

但孩子也有知情權,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

雖然錯不在朱玫,但兒子的離開確實讓她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所謂「愛子之深切,必為之計深遠。」

兩人離婚之時,朱玫沒有爭奪三個孩子的撫養權,因為她知道,孩子們跟着金庸才會有更廣闊的發展。

在兩人簽署離婚協議不久後,想到朱玫為他的種種付出,金庸也曾後悔,試圖挽留。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朱玫心意已決,她無法接受不忠誠的婚姻。

不久後,52歲的金庸與23歲的林樂怡結婚,之後所有公眾場合都會帶着她。

而朱玫消失在他們眼前,獨來獨往,喪子之痛與丈夫的背叛要用一生去治癒。

在金庸晚年接受被問到「如何維繫良好的夫妻關係」時,他笑着說:「平時她什麼都很遷就我,到她發脾氣時,我便忍不住回嘴。」

金庸找到了他理想中的愛人,但是朱玫卻一生沒有再嫁。

1998年的秋天,朱玫因肺癆在香港仔律敦治醫院病故,孤獨地走完自己63年的人生。

彌留之際,沒有家人陪伴在她左右,只有醫院員工替她取死亡證,晚景凄涼可見一斑。

直到她離世多年後,才等到金庸的一句「對不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終,一笑而泯……

這句道歉終究來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