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平6集《長安的荔枝》,萬萬沒想到,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演員,是朱亞文。
鏡頭聚焦在朱亞文飾演的杜甫時,觀眾心下疑惑,這是李白還是《人生若如初見》里的癲狂化學博士吳天白?
在很多觀眾的印象里,杜甫一直是憂國憂民的形象,帶着幾分仙風道骨。
在《長安的荔枝》里,朱亞文版杜甫,顛覆了觀眾的認知。
《長安的荔枝》中,杜甫為李善德送行,吟誦詩歌時,朱亞文版杜甫眼神如炬、肢體張揚,全然不見後世印象中沉鬱頓挫的「詩聖」身影。
與之相映的,是他在不久前收官的歷史傳奇劇《人生若如初見》中飾演的晚清化學博士吳天白。
亂髮覆面、金絲眼鏡後射出癲狂的目光,為刺殺親王不惜將單純善良的謝菽紅捲入危險的旋渦中。
兩個角色,相隔千年,卻在朱亞文的演繹下,呈現出高度重合的氣質。
恍惚間,觀眾彷彿看到那個高喊革命口號的化學狂人披上了唐裝,詩聖變成了狂士。
吳天白是《人生若如初見》中最具悲劇美學的角色,他熱烈又癲狂,赤忱又驕傲,才華橫溢又自負,是超級自信的理想主義者,他熾烈的光芒能照亮別人也能灼傷他人,最後又焚毀了自己。
朱亞文對角色的詮釋,可謂淋漓盡致,到了《長安的荔枝》,他同樣賦予了杜甫幾分狂野。
送別李善德那段戲,杜甫朗誦詩歌的狀態,猶如吳天白附體,滿是狂野和不羈,因此引發熱議,評價嚴重兩極分化。
有觀眾稱讚,朱亞文演活了年輕時的杜甫,不僅有漫卷詩書的才氣,也有瀟洒不羈的豪氣。
有觀眾表示難以接受,不想看到眯着眼睛搖頭晃腦還帶着幾分瘋癲的杜甫。
有人說,《長安的荔枝》里杜甫醉酒送友拍出了悲壯感,詩人無奈之下的狂吼,讓觀眾瞬間入戲。
也有人說,朱亞文用力過猛,演的根本不是杜甫,反而更像李白。
眾口難調,每個觀眾心中都有自己的杜甫,拋開固有印象里的憂國憂民,杜甫真的是永遠眉頭緊鎖嗎?
晚年的杜甫固然悲苦,《長安的荔枝》里送別李善德時,正值盛唐最後的榮光,還沒到安史之亂之時。
杜甫的生活,尚未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朱亞文選擇展現的,是那個目睹貴妃荔枝奢靡、痛感民生疾苦的憤怒文人,舉手投足間皆是「詩聖」的意氣風發和洒脫不羈。
青年時期的杜甫裘馬輕狂,曾寫下「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言,中年曆經安史之亂的顛沛流離和悲歡離合後,才逐漸沉澱為憂國憂民的「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和「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從不同時間角度看,朱亞文詮釋的杜甫,未必有失。
朱亞文戲路很寬,他是《闖關東》中的血性男兒朱傳武,也是《紅高粱》里光着膀子扛起周迅的余占鰲,當所有人都將他定型為「硬漢專業戶」時,他卻一頭扎進了「瘋魔」的戲路,通過精湛的演技,把角色的內涵詮釋得淋漓盡致。
誰也沒有見過真正的杜甫,只能在詩歌和歷史中尋找他的樣子、填滿他的血骨,朱亞文詮釋的,也正是他眼中的杜甫。
詩聖該是憂心忡忡的智者,還是慷慨激昂的鬥士?當盛唐的荔枝跨越千年落在當代熒屏,我們究竟想嘗到哪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