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金庸一生,什麼都好,就是感情不好。
金庸成名後,回到內地,在接受中央電視台採訪時,袒露心扉說:
「我的婚姻不理想,我離了好多次婚。心愛的兒子在美國自殺,這一切我都得畢生背負承受。」
一、
1947年,金庸23歲,初遇「夢中情人」,17歲的杜家小姐,杜冶芬。
那一年,金庸還是一名大學生,準確地說,是一名插班生。就讀於上海東吳大學法學院法律學系,主修國際法。
同時,金庸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上海《大公報》的兼職國際電訊翻譯編輯。
而就在《大公報》社裡有一個同事,名叫杜冶秋。對金庸的才華非常傾慕,本想「以身相許」,奈何自己已是男兒身。
遂以家中有個「小九妹」為由,邀金庸去他在杭州的家中,拜訪遊玩。
俗話說得好,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金庸在杭州得到了杜家姐弟倆的熱情接待,尤其是「小九妹」杜冶芬,更是對一表人才的金庸,一見鍾情。
人的緣分就是這樣,看對眼了,就是一見鍾情,片刻之歡。青春年少的金庸,也對杜家小姐別有風情的容貌和氣質,驚為天人。
就這樣,金庸不假思索,就愛了。
愛就愛了,不管對錯,更不管日後是福還是禍。
一年後,倆人迅速結婚。金庸從大學畢業,正式進入《大公報》分配到香港。新婚妻子杜治芬緊緊跟隨,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罷了。
然而,金庸卻不是個好丈夫,更不是個會哄女人開心的好男人。
在香港,金庸每天忙於工作,幾乎很少回家。即使回到家中也是心在工作,與妻子杜治芬的交流和陪伴,少之又少,最終漸生嫌隙。
終於,在金庸一次外出工作時,妻子杜治芬忍不住寂寞,與他人有染……
這種事,擱在誰身上也忍不住,更何況出生於書香門第所謂「高貴家庭」的金庸。是可忍孰不可忍,倆人只好協議離婚,勞燕分飛。
對外,就說妻子杜治芬習慣不了香港的清苦生活,一個人獨守空房,寂寞難耐,所以,回杭州探親,住一段時間,以解愁苦。
懂得人,都懂,杜治芬這一去,再沒有回來。留下金庸一個人在香港,而金庸也再沒有回去杭州,從此,倆人便如孤飛的鴻雁,斷了線。
這段感情,畢竟是金庸的第一段感情,傾注了無盡的幻想和愛意,讓他多年後,總是意難平。
倆人1947年認識,1948年結婚,1950年離婚,而到了1998年,已經過去將近50年,已經74歲的金庸,還對此耿耿於懷。
在一次採訪中,忍不住說起往事,眼眶裡淚水打轉,半是懷念半是無奈地說,「現在不怕講,我第一任太太Betrayed(背叛)了我。」
讓人聽了,不禁也跟着紅了眼眶。
二、
此後,金庸再也不敢輕易去愛,見到漂亮女人,心裏總是有一句話跳出來。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而且他也深信莎士比亞的一句話,"愛是一種甜蜜的痛苦,真誠的愛情永不是走一條平坦的道路的。"
所以,他又何必自討苦吃,把大好時間浪費在這些風花雪月荒唐痴戀到頭一場空的事情上呢。
他現在需要集中精力搞事業,求發展。在香港站穩腳跟。
但當他遇到另一個下凡的仙女後,卻再也不這麼想了。立刻又開始了男人們本能的「蠢蠢欲動」。原始而可愛,勁頭還很十足。
這個仙女叫夏夢,比金庸小9歲,是香港長城影業的頭牌女星。
夏夢立刻讓金庸忘記了離婚之痛,也忘記了女人會騙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為了這個更漂亮的女人,金庸甚至學起了唐伯虎點秋香。
自願到長城影業去當薪水低廉的編劇,不圖別的,只為每天能見到夏夢。
還和朋友開玩笑說,「當年唐伯虎愛上了一個豪門的丫環秋香,為了接近她,不惜賣身為奴入豪門,我金庸與之相比還差得遠呢。」
醞釀了好久,金庸才找到機會約夏夢出來喝咖啡,然後就喝醉了。衝動之下直接表白,卻被夏夢想也沒想就給拒了。
這也是成了兩人的唯一一次約會,夏夢後來對人說,金庸確實很有才華,但……
只能,「下輩子一定選擇他。」
從此,夏夢成了金庸永遠的夢,一直留在他的心裏,怎麼抹也抹不去。越抹不去,就越想。
求而不得的金庸,只好把對夏夢的愛,默默傾注進正在寫的武俠小說里。據說,《神鵰俠侶》中的小龍女,便是夏夢的化身。
念枉求美眷,良緣安在?
多情如三毛,也為金庸和夏夢的情緣感嘆,曾說:「不了解金庸與夏夢的這一段情, 就不會讀懂他在小說中『情緣』地描寫」。
三、
經過夏夢的「打擾」,離婚男人金庸終於再次正視自己的感情,把目光投向一個可能會答應他的女人,朱玫,一個與他同行的記者。
朱玫比夏夢更年輕,也更漂亮,還更實用。
她比金庸小11歲,對金庸是那種小姑娘對大哥哥的依戀,這依戀中還有崇拜,倆人是同行,自然有很多的共同話題。
1956年,就在金庸寫下《碧血劍》的那一年,倆人結婚。
那一年,金庸32歲,二手男人。朱玫21歲,未婚姑娘。雖然沒有鑽戒,沒有婚紗,也沒有酒席和隆重的儀式。
但朱玫這個小姑娘愛得深沉,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人。根本不會想到,愛情日後會給她一記響亮的耳光,嘲笑她的自我多情。
婚後的朱玫,放下花前月下,開始給金庸開始生孩子,一連生下4個,還開始給金庸當免費員工,開始陪金庸創業籌辦《明報》。
甚至為了幫助金庸的事業,還拿出自己的私房錢,一點底都沒留,毫無保留地全部奉獻給金庸。全然不知道還有一個詞叫「世事難料」,還有兩個字叫「離婚」。
終於,1976年,51歲的金庸和40歲的朱玫,在《明報》事業大獲成功,蒸蒸日上之際,卻突然都經歷了人生之大痛。
因為倆人每天都是吵啊吵,吵不完的架,孩子們都能躲就躲到外面,金庸也找機會躲到咖啡館,讀書寫作,每天很晚才回家。
終於有一天,朱玫發現了丈夫金庸的不對勁。
原來,金庸愛上了咖啡館一個女服務員,小他30多歲的林樂怡。不僅年輕漂亮,青春可人,還單純乾淨,善解人意,對金庸百依百順。
更重要的是,還在金庸面前成功地表現出了她不愛錢的可貴一面。
不僅安慰了苦悶中的金庸,還讓金庸在工作之餘,吵架之餘,還能有一個休憩心靈的港灣。
金庸再一次,把握不住,不顧自己已婚的事實,愛了,愛了,放開膽大膽地愛上了小服務員林樂怡。
既然生米已經煮成熟飯,紙也包不住火。金庸索性和妻子朱玫攤牌,要離婚。豁出去了,非要明媒正娶,把林樂怡娶回家。
他們的兒子,19歲的查傳俠,聽說父母在鬧離婚,心煩意燥,突然又加上女朋友也和他吵架,要離開他,竟然一時想不開,跳樓自殺了!
多年後,金庸回憶:「我記得接到大兒子在美國過世的消息後,好灰心,好難過;但那天還要繼續在報館寫社評,一面寫就一面流淚,一直都很傷心,還是要寫。」
兒子死了,朱玫更是萬念俱灰,同意離婚,什麼也不要,凈身出戶,躲得金庸遠遠地,要多遠有多遠……
最終,這個女人沒有再婚,而是在人們想像不到的痛苦和孤獨以及貧困中熬過了殘忍的後半生。
1998年11月8日,63歲的朱玫,在醫院病逝。沒有一個親人守在身邊,就連替她拿死亡證的,也只是醫院的護工。
本是同林鳥,晚景卻一個凄涼,一個風光,實在是令人唏噓落淚。
直到很多年後,金庸才在一次採訪中,面對鏡頭說了一句:「我對不起朱玫,我作為丈夫並不成功,如果可以補救的話……」
四、
林樂怡,雖然沒文化,也沒上過學,卻懂男人,更懂金庸這個大男人。
也許是從小就做服務員,很有伺候人的經驗,更懂得如何服務好每一位顧客,而金庸已經是一個最好的也是最有文化的「顧客」了。
倆人結婚後,林樂怡什麼都不做,只在家中,在金庸身邊,隨時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尤其特別注意金庸的飲食。
經常不准他吃這不准他吃那,而金庸竟然像她的孩子一樣,悉數欣然接受。
林樂怡還和金庸的孩子們打成一片,不似繼母,更像姐妹,每次孩子們來家,林樂怡就和她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笑個不停。
有時笑鬧的聲音大了,還被金庸高聲喝止。
金庸75歲時,有人問他,最後一段浪漫在什麼時候?
想不到金庸竟然輕描淡寫地說,「好似吸毒,你明知那是不好的,但抗拒不了引誘,又吸了。」
隨後,金庸又說:「最理想的是一見鍾情並締結連理,然後一直愛下去。可惜只能是理想。」
所以,不僅金庸這樣的大俠不能「做不到一生只愛一個人」,就連他筆下的人物英雄豪傑,也不能。
感情,終究會是所有人的意難平,一生何求,求之不得,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