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培樹
編輯 | 孫大聖
張藝謀在中國文娛界地位有多高？無需多言。
他執導的《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掛》《一個都不能少》《秋菊打官司》等電影，部部經典，深受海內外觀眾的喜愛。
在電影之外，他是兩屆奧運會開幕式的總導演，是國慶70周年聯歡活動的總導演。
這一系列成績的取得，使他成為了目前中國最風光的導演，沒有同行能與其爭鋒。
也因此，張藝謀收穫了一個「國師」的稱號。
卻也是這麼受人尊敬的導演，一生卻有一個讓人詬病的污點。
他對不起他的前妻肖華。
年輕時，他與鞏俐愛得死去活來，為了鞏俐，他選擇了和肖華離婚。
這使得肖華很悲傷，也讓他們的女兒張末長久活在父母離婚的陰影里。
如今，張藝謀已經與鞏俐沒了故事，娶了年輕的陳婷，有了3個孩子。
那麼，他的前妻肖華尤其是她的女兒張末過得怎樣呢？
張末和父親之間有着怎樣的故事？
01
張藝謀和肖華的緣分開啟於他讀初二時。
那時，家境很好的肖華，因為父母的工作調到西安，她跟隨父母到西安生活，並轉學到了張藝謀所在的學校，兩人成為了同班同學。
又因為兩人都喜歡繪畫，他們很快成為了好朋友。
1968年，18歲的張藝謀需要到陝西乾縣插隊勞動，他希望肖華跟她一起去，於是她給肖華寫了一封信。
他在信中寫道：
因為家庭成分問題，一直自卑而謹慎地活着。我心中的痛苦無法用筆表達！這一切的一切，我多麼希望能獲得你的理解和友情。……我有能力，我堅信將來會有所作為的！如果將來有一天能出人頭地，我衷心地希望，你能與我共同分享這成功的喜悅！
收到來信的肖華，不顧父母的反對，跟隨張藝謀一起去了乾縣。
在乾縣，他們確定了男女朋友關係。
雖然那時生活條件很艱苦，但因為有愛情，他們的生活苦中有甜。
那時，如果聽到有知青說肖華壞話，張藝謀二話不說，不管打不打得過對方，上去就是一頓揍。
那時，肖華的父母每個月都會給她郵寄10元錢，她會將這些錢都花在張藝謀身上。
他們在乾縣生活了3年，離開乾縣後，張藝謀進入陝棉八廠工作，肖華被安排到了距離陝棉八廠25公里的另一家工廠工作。
即使兩人的距離如此之遠，肖華依舊會走上5個小時去找張藝謀，為他洗衣做飯，和他說話聊天。
也是在這個階段，張藝謀聽說了肖華所在的廠子里有人追求肖華的消息，這可把張藝謀急壞了。
為了不讓肖華被別人拐跑了，他給肖華寫了一封長達40頁的血書。
肖華過生日時，他更是將肖華從小到大的照片製作成了一本厚厚的影集送給肖華。
張藝謀的這些舉動讓肖華備受感動。
那時，肖華的父母因為張藝謀家庭成分不好，反對他們在一起。
但肖華全然不顧家人的反對，執意要和張藝謀在一起。
甚至為了張藝謀，她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
1975年，肖華被推薦到上海交通大學上學，這對於肖華而言，是一個改變命運的好機會。
然而，張藝謀並不願意她去，他還對她說：
「你和你的大學同學，朝夕相處漸漸就會變，就會有共同語言，然後嫌棄我的。」
最終為了張藝謀的情緒考慮，也為了他們的愛情考慮，肖華放棄了這次機會。
肖華放棄上大學2年後，高考制度恢復，張藝謀想上大學了。
然而因為他的年齡超過了大學的招生年齡線，他沒有辦法上大學，這使他很傷心。
面對這種情況，肖華聯繫了在北京的姐夫王滌寰，王滌寰通過運作，將張藝謀的材料和一些攝影作品送到了當時的文化部部長黃鎮手中。
看完張藝謀的攝影作品，黃鎮覺得他是一個人才，在黃鎮的幫助下，張藝謀這才得以成功進入北京電影學院攝影系學習。
在去北京電影學院報道之前，張藝謀和肖華結婚了。
這一年是1978年，張藝謀28歲。
4年之後，張藝謀從北京電影學院畢業，被分配到了廣西電影製片廠當攝影師。
在廣西電影製片廠的第二年，張藝謀擔任了電影《一個和八個》的攝影師。
當他在《一個和八個》劇組忙碌時，他收到了來自西安的電報。
他當父親了，他的女兒在1983年3月31日出生了。
得知自己升級為父親的消息，張藝謀非常激動，劇組裡的同事們也七嘴八舌地幫他給女兒取名字。
最終，張藝謀採納了導演張軍釗的建議。
張軍釗說：
「3月31日是我們平凡生活的最末一天，就給你女兒起名張末吧！」
有了可愛的孩子，有一個努力奮鬥的丈夫，那時，肖華覺得他們一家的生活會越來越好，她相信他的丈夫會出人頭地。
至於家裡的事情和對老人的照顧，她完全不讓張藝謀有後顧之憂。
那時，肖華怎麼也不會想到，沒過幾年，張藝謀就變心了。
02
對於張藝謀的才華，肖華沒有看錯。
憑藉《一個和八個》，張藝謀獲得1984年中國電影優秀攝影獎。
緊接着，他又憑藉電影《黃土地》，獲得第5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攝影獎。
在攝影之外，他還嘗試表演，結果主演了一部《老井》，就獲得了第8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男主角獎。
攝影和表演上的成功，讓張藝謀對做導演有了興趣。
於是，1987年，他執導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部電影《紅高粱》。
該電影一經上映，就大獲成功，獲得了第38屆柏林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金熊獎，這也是中國在世界三大國際電影節首次獲得最高獎項。
如此巨大的成功，讓張藝謀和該片的女主角鞏俐揚名國際。
那時，肖華為丈夫的成功感到驕傲和喜悅，她不知道她的丈夫已經和鞏俐暗度陳倉。
從柏林回來後，張藝謀抽空回了一趟西安。
正是他的這趟「西安之行」，讓肖華髮現了他和鞏俐的秘密。
回到家後，張藝謀沒在家待多久就出去了，肖華像往常一樣給他洗衣服。
這一洗，讓他發現了張藝謀衣服口袋裡的一封信。
肖華打開了這封信，信中寫着：
「你走了，把我的心也帶走了。..........我認為人要活得自在，應該勇敢地追求幸福、愛情，你也應該獲得幸福、愛情。我想結婚，希望能得到答覆。我期望上天賜予我幸福……你在我懷裡的樣子可愛極了。再過幾天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我們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干不完的事兒。哈哈，你知道我說的干不完的事兒是指什麼嗎？」
信的末尾署名鞏俐。
這封信讓肖華崩潰了，她不敢相信她深愛的丈夫會做出如此傷害她的事情。
可即使如此，肖華還是捨不得張藝謀，她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但張藝謀還是發現了信件被動過的痕迹，他向肖華坦白了。
他對肖華說：
「這件事兒本來沒想瞞你的，只是回來後實在太忙。在山東的時候，我們還沒什麼，到了寧夏，就發生過那麼幾次。」
沒過多久，張藝謀向肖華提出了離婚。
肖華不願意離婚，她覺得張藝謀只是新鮮感作祟，等他對鞏俐的新鮮感過去了，他就會回到她的身邊。
遺憾的是，肖華想錯了。
張藝謀就是想離婚，他對她說：
「我知道這樣做別人會罵我『陳世美』，但我不是為別人而活，我要過自己的生活。」
當肖華真正願意與張藝謀離婚時已經是1988年。
這一年，肖華接到了鞏俐男友的電話。
鞏俐男友說他去找了張藝謀，還問張藝謀「聽說你愛人很不錯，你這樣做對得起她嗎？」
對於這個敏感的話題，張藝謀回答：
「我和她完全是農村插隊時的錯誤。」
張藝謀這句冷酷的回答，徹底傷透了肖華的心。
她知道現在的張藝謀再也不是以前的張藝謀了。
她同意了離婚。
這一年，他們的女兒張末只有5歲。
父母離婚後，張末跟隨母親生活。
那時，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父親這個角色會從她生命中抽離很多年。
03
父母的離婚，對張末的生活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她在學校讀書，有人同情她，有人奚落她。
回到家，看着母親傷心憔悴的模樣，她非常難過。
當母親因為離婚出現睡眠障礙，有了白髮，張末更是心疼不已。
這使她痛恨破壞了她父母婚姻的鞏俐，對父親心中也滿是不滿。
也因此，她在多個夜晚一個人躲在被子里哭。
這樣的成長環境，使張末比同齡孩子早熟。
為了讓母親開心，她讀書特別努力，並且她和母親一樣，熱愛寫作。
張末的文章寫得很好，她在《中國少年報》《家庭教育》等刊物上發表了文章，拿到了稿酬。
當拿到人生中的第一個38元稿費時，張末沒有將這些錢拿來為自己買衣服買零食，她為母親買了一副厚厚的羊皮手套。
她對母親說：「媽，冬天太冷，你戴着羊皮手套騎車上下班就暖和多了。」
女兒的懂事，讓肖華在悲苦中有了寄託和安慰。
在張末和肖華相依為命的日子裏，張藝謀很少回西安，甚至有時幾年都見不了張末一次。
而一次與張末的相見，讓張藝謀意識到自己作為父親的失職。
1995年，張藝謀終於回了一次西安，他已經好幾年沒見張末了。
見到張末，他感嘆着女兒長大了，便上前想慈愛地拉起女兒的手。
讓張藝謀沒想到的是女兒躲開了，並冷冷地看着他。
這一刻，張藝謀意識到自己與女兒之間有了很深的隔閡，他決定消除這種隔閡。
這一年的夏天，剛拍完《搖啊搖，搖到外婆橋》的張藝謀正好有一段空閑時間，而張末又有一個長長的暑假。
於是張藝謀和肖華商量之後，將張末接到北京，然後又帶着她到上海參加了《搖啊搖，搖到外婆橋》的首映式。
首映式結束後，張藝謀帶着張末去三亞旅遊。
在三亞，張末玩得很開心。
不幸的是還沒玩幾天，張末生病了。
這可把張藝謀嚇壞了，他寸步不離地照顧着女兒。
也因這件事情，父女之間的隔閡一點點的消失，張末意識到父親還是愛她的。
雖然在這之前她對父親有所不滿，但又有那個孩子不渴望父愛呢。
這次旅遊結束後，張末回了西安。
在這之後，張藝謀幾乎每周都會給她打電話，會給她買學習用品和課外書。
他還會和肖華打電話溝通張末的學習、成長問題，在這個過程中，肖華和張藝謀的關係有所緩和。
後來，在接受媒體採訪談到女兒時，張藝謀說他很感激肖華，他說：「無論我和肖華之間發生過什麼，她從來沒有在孩子面前說過我的任何不是，使我在孩子的心目中一直保持着一個很美好的印象。」
人生弔詭的是，當肖華和張藝謀關係緩和時，鞏俐和張藝謀的感情卻出了問題，而破壞他們感情的重大因素就是張末。
04
對於鞏俐而言，張末的出現，奪走了張藝謀太多的愛，甚至讓她對張藝謀大發雷霆。
一直以來，只要見不到面，鞏俐和張藝謀都有每天通話的習慣。
有一次鞏俐給張藝謀打電話，在片場的張藝謀忙於工作就讓她晚上打到他的房間。
讓鞏俐沒有想到的是，當天晚上她給張藝謀打了2個多小時電話，張藝謀的電話始終是在佔線狀態。
鞏俐知道，張藝謀這是在和張末通話。
等到她的電話終於能打進去後，非常憤怒的她，對張藝謀發了一通火。
也因為這件事情，使張藝謀意識到鞏俐並不適合做自己的妻子和自己女兒的媽媽。
最終，在1995年，鞏俐和張藝謀的感情走到了盡頭。
雖然父親和鞏俐分手了，但張末對鞏俐依舊沒有好感。
2001年，張末接受了一次媒體的採訪，在談到鞏俐時，她說：
「爸爸媽媽結婚時，爸爸什麼都沒有，是媽媽的全力支持，爸爸才取得了事業上的巨大成功。爸爸和鞏俐在一起的日子，我還小，不太懂他們的事，也是因為鞏俐，才使我的童年少了一般孩子的樂趣，多了些滄桑。我至今也不清楚，像鞏俐這樣的大明星，她和爸爸在一起的日子，為何要對他惟一的女兒這樣仇視，扼殺我們父女接觸的一切機會呢？」
當張末和鞏俐的關係冰釋前嫌時已經是2014年。
這一年，在戛納電影節上,張末和鞏俐來了一個擁抱，一切往事隨風飄去。
在這之前，張末被張藝謀送到了美國讀書。
1999年，張藝謀將16歲的張末送到美國讀高中，學習非常刻苦認真地張末考入了哥倫比亞大學建築系。
原本張末以為大學畢業後自己會成為一名建築師，可大三時的一次實習讓她改變了想法。
在實習中，她發現建築這個行業並不太適合她。
她迷茫了。
於是她給父母打電話，希望他們能給她一些人生建議。
張藝謀建議她轉型電影。張藝謀對她說：「你基礎很紮實，又加上你喜歡，你可以現在轉型。」
因為擔心自己沒有積澱，張末問父親「我現在轉型早不早？」
張藝謀回答她：
「不早，像我當時是（北京電影學院）班裡最大的，但是一般人都是十八九歲就學了，你還算晚的。現在轉型不早。」
張末將父親的建議聽進了心裏，她考入了紐約大學電影學院編劇導演專業。
2009年，學有所成的張末已經回國，跟隨在張藝謀身邊歷練。
她參與了《三槍拍案驚奇》《山楂樹之戀》《金陵十三釵》《歸來》等電影的創作，她擔任了剪輯師、副導演、英文翻譯、字幕師等工作。
那時，很少有人知道，在回國之前，張末經歷了一段失敗的婚姻。
05
2003年，張末談戀愛了，男友是一個名叫托維的美國人。
對於這段戀情，張藝謀並不同意。他看到了太多跨國婚姻以美好開始，以悲劇收尾，他希望她的女兒不要步別人的後塵。
張末沒有採納父親的反對意見，她對父親說：「爸，我是認真的。他人很好，我們在一起非常融洽，我不想離開他!」
為了讓張藝謀認可自己，托維也下了不少功夫。
2004年1月，張藝謀在烏克蘭拍攝《十面埋伏》，因為無法回家過春節，張末和托維直接從美國飛到烏克蘭陪伴張藝謀。
在這個過程中，張藝謀生病住院了，托維每天守候在張藝謀床邊，為他端水遞葯。
見張藝謀胃口不好，他還特意從中國餐廳買一些張藝謀愛吃的可口飯菜。
最終，托維以自己的真誠打動了張藝謀，張藝謀不再反對他和他的女兒在一起。
2006年5月，張末和托維在美國舉行了婚禮，彼時張藝謀前往美國參加了女兒的婚禮，還擔任了主婚人。
讓張藝謀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婚後的托維性情大變，他不僅酗酒、D博、還家暴。
這樣的生活一開始張末還瞞着父親，2008年她實在受不了了，她將這一切告訴了父親。
聽到女兒的悲慘婚後生活，張藝謀快氣瘋了，他恨不得立馬飛到美國將托維揍一頓。
只是與暴揍托維相比，他更心疼女兒。他在電話里對張末說：「回來吧，爸養你。」
沒過多久，張藝謀就親自前往美國將女兒接了回來。
好在張末最後還是遇到了良人。
2012年10月，她和外籍男友孟丹青在北京低調完婚。
孟丹青家世很好，他曾在清華大學留學一年，在一家知名的藝人經紀公司工作。
孟丹青對張末很好，張藝謀對他很滿意。
婚後，他們育有兩個孩子。
在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張末開始了她的導演之路。
06
2015年，張末的第一個孩子出生了。
在孩子7個月大的時候，她執導的第一部電影長片《28歲未成年》開機，她請來了倪妮、霍建華等藝人做主演。
2016年年底，《28歲未成年》上映，雖然沒有大爆，但口碑和票房都還很不錯。
在這之後，為了繼續提升自己，張末深入攻讀北京電影學院博士。
得到了提升的他，在2021年再次執導導筒，這一次她和父親一起執導。
他們聯合執導了電影《狙擊手》，他們分工明確，張藝謀拍志願軍，張末拍美軍。
2022年春節檔，《狙擊手》上映，雖然該片不是2022年春節檔票房最高的電影，但是口碑最好的電影。
張末再次讓觀眾看到了她在導演方面的能力。
也是在《狙擊手》上映期間，有媒體問張末：「你從父親身上學到了什麼？」
張末動情地回答：
「我的父親給我的影響非常重要，他時時刻刻會提醒我拍電影要堅持專業度和標準。我在他身上學到了太多，沒辦法量化。他就是我的引路人，也是我的導師，更是我的標杆。」
不得不說，現在的張末已經與自己和解，與父親和解，與過往和解。
現在的她已經走出父母離婚的陰影，現在的她有能力贍養年老的母親，有幸福的小家庭，還能和父親一起在演藝界並肩作戰，這不失為一個很好的結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