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金枝》
作者:宅蟹
簡介:
前世她千嬌百寵的長大,她以為所有人的都如父王一樣愛寵她愛她,誰知父王去世一個個生出不一樣的面孔,國不成國家不成家,最後整個東周因為一場場陰謀而覆滅。 重生回來,她發誓,那些吃了她的都要給她吐出來,拿了她的都要加倍還回來。 金枝歸來,惡字當道。
精彩節選:
顯慶三年的夏日,比往年要來的熱。
按照往年,這個時候酷暑已經差不多要結束。
「這也不知是什麼鬼日子。」慈寧宮外頭的小宮女嘀咕着。
另外一個宮女連忙做出了「噓」的手勢,如果仔細的瞧着,
看到她正努力的踮着腳丫子,兩隻耳朵豎起,像是在聽着什麼動靜。
忽然,這位低呼一聲:「裏面好像吵了起來,朝陽公主鬧着要和駙馬和離。」
值勤女官連忙拉開了小宮女,朝着裏面看去……
「我絕不同意你和離!」
隱隱約約,韓玉嘉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朝着她的臉打來。
下意識的,她反手一個巴掌抽了過去。
「啪!」的一個巴掌聲,響徹了整個慈寧宮中。
整個慈寧宮此時都是噤若寒蟬。
這時候朝陽才恍恍惚惚看到了銅鏡中映照出來的自己的臉,如此的年輕,朝氣。
剛才出手過於用力,此時她的手還有些微微發麻。
她顧不上,目光驚詫的望着銅鏡裏面自己的面容。
她本是東周的大長公主,封號朝陽,名諱玉嘉。是東周帝王手中的掌上明珠。
一抹淚意從她的眼眶滑落,隨即,她的眼神又變得冰寒一片。
但下一刻,韓玉嘉就發現銅鏡被一張久違的面容給擋住了。
「玉嘉,你,你膽敢對母后動手!你莫不是瘋了?」
林太后揉着發麻的臉,還有些不敢置信朝陽公主居然膽敢動手打她。
「打就打了,難不得你是瓷器碰不得?」
韓玉嘉抬頭,冰冷的眸子凝視向林太后。
如果她沒有記錯,這面八尺多高的銅鏡可是父皇在世時為她精心準備的嫁妝之一。
當年眾多大臣反對,說打造此鏡過於勞民傷財。
但父皇還是一意孤行。
而她出嫁前林太后說了一句:「玉嘉,此銅鏡太過奢侈,當年你父皇也是思慮不周。
若是將銅鏡帶去外面,大臣百姓不知又要如何非議你了。母后這也是為了你的名聲考慮,將銅鏡留在宮中。」
回憶起往事,韓玉嘉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
父皇去世的這三年,她讓出去的好東西太多了,何止只有這麼一面鏡子?
連父皇在世時,給她精心挑選的未婚駙馬,都在皇妹安陽公主的哭求聲和林太后勸慰聲中讓了出去。
轉頭林太后給她說了士族之首的夏家嫡子。
當時她覺得身份上也相配,同意了這門親事。
直至前往西山避暑,才知真相。
林太后居然敢將她騙嫁給了一個夏家庶子。
前世她憤怒的跑來找母后對峙,想要和夏家庶子和離。
得到的是林太后的一個巴掌,說她不懂大局,最後還搬出了皇弟皇位不穩,來說事。
而她傻乎乎的相信。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回到這個時候。
現在不管是夢境還是重生。
這吃了她得,都要給她吐出來,用了她的那就要還回來。
「你,你這個逆女,膽敢對本宮動手,你這是大不敬。」
林太后指向朝陽公主,整個人氣的渾身打顫。
至今都不敢相信朝陽公主會對她動手。
「父慈才有子孝,母慈才有女順,我這樣不就是被您所逼?」
韓玉嘉步步緊逼。
林太后也是被她的氣勢震懾的步步後退。
只覺得朝陽公主已經將她所有秘密看穿。
「朝陽公主,您怎麼能如此污衊太后,不管怎麼說太后娘娘是您的長輩。」
邊上的史女官走了過來,扶住了整個人有些踉蹌,險些跌倒的林太后。
史女官還沒有扶着林太后站穩,韓玉嘉一個巴掌又甩過去。
甩在了史女官的臉上,讓史女官連帶着林太后一起跌倒在地。
打完她就像是手中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拿出一條帕子擦了一擦,丟在了地上。
冰冷的丹鳳眼往兩人的身上一掃而過。
像是看向一對垃圾:「你又算是什麼東西? 膽敢在本宮面前指手畫腳的。來人,將不敬本宮之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韓玉嘉,你,你這是被什麼鬼魅附體了?這裡是本宮的慈寧宮,可不是大長公主府,史女官也是本宮的女官,不是你隨意能夠定奪罪名的。」
林太后氣的連名帶姓的喊着朝陽公主的名諱。
林太后此時還在想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為何在她說出不讓朝陽公主和離之後,前後差別像是為之變了一人。
原本她以為朝陽公主已經學會了順從。
哪怕之前高傲無比,在周高帝去世這三年當中,認清沒有了靠山,也已經為之屈服。
不曾想她比之前越加的瘋狂,變本加厲,難不成朝陽她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嗎?
「本宮是東周的大長公主,哪怕父皇已經不在,可皇家玉牒上大長公主的名諱還刻着。
難道在母后眼中大長公主的地位比不上一條您身邊的狗?」
她語氣清冷,眼神輕蔑。
「來人,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將不敬本公主之人拖下去。」
韓玉嘉見身邊的女官遲遲沒有什麼動作,於是就親自開了殿門,指向了史女官。
此時史女官已經嚇得臉色發白。
雖這裡是慈寧宮,但周高帝在位的時候非常寵愛朝陽公主。
就因朝陽公主六歲那年,被周高帝抱着去校場點兵,她指着校場的士兵將士說:想要一支這樣的軍隊。
於是周高帝就募集了一些十歲左右的小兒郎。
訓練了一整年交給了朝陽公主,說從此以後就是朝陽公主的護衛隊。
至此皇宮就沒有朝陽公主這支護衛隊進不去的地方。
只要朝陽公主在哪裡,這批人就要隨時保護。
林太后的人自不會聽從朝陽公主指揮,但朝陽公主這支護衛隊就不同了。
此時韓玉嘉這麼一下令,護衛隊長陳帛雲立馬低頭高聲回應。
緊接着他大跨步的進去了慈寧宮中,邊上的那些小宮女和太監根本不敢對陳帛雲阻攔,全都閃到一旁。
這些人看向長公主護衛隊都默默退後,能離的越遠越好,反正攔也是攔不住,還要受傷,那還不如離的遠遠地。
在這些人看來,和長公主扯上關係的都沒有什麼好事。
「太后救我!」史女官這時候終於知道害怕了,抱住林太后的大腿哭喊。
只是護衛隊動作相當的快,馬上將史女官整個人控制,將其從林太后的大腿上扒離。
帶頭的陳帛雲朝着韓玉嘉一行禮,退出慈寧宮。
而史女官的殺豬叫聲一直在慈寧宮的上方盤旋。
「韓玉嘉,你將她放了。」
林太后臉色漆黑如墨,嘴角隨之抖動。
「打狗也得看主人。」此話說出,林太后就覺得哪裡不對。
馬上她意識到韓玉嘉不但打了她的狗,連她這個狗主都打了。
「韓玉嘉,你的三公論道四書五經都念到何處去了?連母后都打,依本宮看,該拖下去受罰的是你才對。
來……」
林太后才喊出一個字,韓玉嘉就已經往前逼近了林太后一步,嚇得林太后退後了數步。
看到林太后的樣子,韓玉嘉淡淡的嘴角上鉤,蕩漾出一抹似嘲諷似譏笑的漣漪。
林太后忽然有了一種不好預感,不等她做出什麼反應,韓玉嘉開口。
「您敢將我嫁給夏家庶子,作踐我,就應該有今日之準備。
假若父皇在世,您敢如此待我嗎?」
被韓玉嘉這麼一說,林太后整張臉漲成豬肝色。
如果周高帝在世,她當然不敢。
要知韓玉嘉可是周高帝的心頭肉。
「母后也未曾想夏家居然會來一個李代桃僵。」她嘴角蠕動。
「但事已至此,再追究對錯已然沒有什麼意義。
玉嘉,我的玉嘉!都是母后不好,母后沒有能力呀!」
林太后想要去抱韓玉嘉,但已經被韓玉嘉躲過。
林太后的手一瞬間僵硬原地,最後只能用手肘去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
「玉嘉,不管如何都是為了你的弟弟皇位能夠穩固。
你父皇在位時,士族由你父皇壓着,他們懼於你父皇的權勢不敢如何。
但你弟弟繼位,在朝中並無你父皇的威信,又有士族在旁虎視眈眈。
咱們若是不能拉攏一二,如何能夠讓你皇弟坐穩這個皇位?
夏家是士族之首,咱們聯姻為的也是東周江山。
但現在夏家李代桃僵,他們也吃准了咱們需要夏家支持, 母后現在唯有委屈你了。」林太后語氣悲切。
「一個夏家庶子有什麼能夠幫到皇弟的?他能做夏家的主嗎?」韓玉嘉冷笑一聲。
前世她就是被林太后這番大義炳然的話給打動,最後打消了和離的念頭。
殊不知為了以後埋下了無數的禍根。
收回神。
朝陽公主悠悠然開口:「讓這樣的一個庶子當了堂堂長公主的駙馬,才會成為整個京城的笑話。
不知道的還以為您這是多恨皇室。
居然讓一個卑賤姬妾生下的種,成了長公主府的駙馬。」
林太后捏緊手:「我是你的母后,就是害誰也不會害你。」
「我現在記起您對我的好,可都是父皇在的時候,父皇去世的這三年,我都懷疑還是不是您的孩子了。」
「玉嘉,母后知你嫁於夏家心有不甘和不悅。
但為了咱們東周的江山你也要給母后忍着。
母后也不是沒有成算。
夏家只有二子,夏明涵雖是庶子,自小努力聰慧,相反嫡子夏明淵從來就是紈絝。」
韓玉嘉在林太后眼中看到了熊熊野心。
前世她絲毫沒有疑惑,反而心中一團熱火,想要東周江山穩固,以為林太后也是如此想法。
可事實錯的離譜。
有些人嘗過權利的滋味,就會欲罷不能。
「阿斗無能眾所周知,最後阿斗還是當上蜀國之王。
自古嫡庶有別,哪怕庶子再聰慧,都不可能成為嫡子。」
韓玉嘉淡淡的看向林太后。
「如那嫡子死呢?」林太后看向朝陽,目光閃爍算計。
朝陽的嘴角微微上揚 ,心中瘋狂叫囂:「來了,來了,這句話果然來了。」
前世林太后就如此步步引誘,讓她去做錯事。
「與我何干?」
她面上不顯,畢竟已經過了一世。
前世她能在那個男人身邊留到最後,臉上的面具自是帶嚴實。
除非她想,不然誰都看不破她的內心。
「夏家嫡子一死,你駙馬夏明涵就會成為夏家唯一繼承人,那時對你皇弟作用就全然不同了。」
在一點點傳出韓玉嘉跋扈囂張名聲時候,林太后就料到了夏家嫡子會對這樁聯姻的反感。
而讓人在夏家嫡子耳畔說出韓玉嘉醜陋之顏,這就是壓垮這樁婚事最後的一根稻草。
夏家嫡子不願意成婚,只能推給夏家庶子,這就是林太后所想要的局面。
相比起夏家嫡子,夏家庶子明顯要好掌控許多。
「這麼說,一切都是您的算計之下了?」
「玉嘉,母后不會害你,你說昨日遇上夏家嫡子,是不是那夏家嫡子看到你就後悔了?」
林太后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現在聽到林太后這麼說,韓玉嘉瞬間明白就是她和夏家嫡子的這場相遇,都是在算計之下。
她說怎麼今年天氣如此炎熱,林太后不會沒有注意到,結果大婚唯獨沒有給長公主府的冰窖準備一塊冰。
熱的她只能去西山避暑。
「後悔了又能如何?本宮不吃回頭草,不管是夏家嫡子還是庶子,就算再好,本宮也一個都不想要。」韓玉嘉細眯起眼睛。
「玉嘉,你不能如此任性,就算是你不為了你皇弟,那也要想想自己。
你的名聲已經夠壞,一旦和離名聲傳出去,想要找一個好一點的人家那就更難了。」
「我是有封地的公主,就算沒有男人那也過得下去。
母后如此愛操心,還是幫安陽去操心吧,當初她哭着喊着說要嫁傅堰。
我也將未婚駙馬讓與了她,結果這才多久和駙馬鬧起了矛盾。
她不會以為是我的東西那就什麼都是好的香的,搶到了不要,說不準現在她就會夏明涵眼熱的很。」
安陽公主是她的皇妹,也是林太后所出,比她就小了一年。
原本父皇去世守孝結束,她就要和父皇挑選的駙馬傅家長子傅堰成婚。
傅家是文壇大家,周朝一半的朝臣都是通過了傅家的推薦。
也好在傅家從不參與朝中權位爭奪,所以才放心被周高帝所用。
選擇這樣的一個駙馬,周高帝可謂是用心良苦。
就是父皇的用心,才讓安陽嫉恨不已,最後更是將傅堰搶奪了過去。
她那個好皇妹嫉恨她已久,太容易得到手的,就不會珍惜,男人也是同樣。
傅家是書香世家,別看傅堰霽月清風的樣子,骨子裡古板保守的很,家裡也是最重規矩。
和安陽公主做什麼都只是表面敷衍的性子,根本過不到一塊兒去。
彼時兩人成婚已一年,按照前世軌跡,安陽對傅堰新鮮感已過,現在差不多已經是煎熬狀態。
「她的事情我自會去說,現在我說的是你之事。
玉嘉母后可以不計較你剛才的無理,但母后說的你一定要聽。」
說完林太后的目光朝着周圍掃去。
很快,她身旁的女官將周圍的小宮女們都趕了出去,只剩下林太后的心腹吉蓮。
吉蓮小心的從一個暗格當中拿出一個小小布包。
「玉嘉,夏明涵雖是士族,但願意成為我們的臂力。
只要夏家嫡子一死,那他就是夏家的唯一繼承人,能不能成就看你的行動了。
你只要將這個毒藥放在夏明淵的碗碟之中,讓他喝下去,以後你就是咱們東周的大功臣。」
林太后將那小小的一包毒藥塞進了韓玉嘉的手中。
那小小一包毒藥在韓玉嘉的手中翻來覆去的翻弄着,看的林太后有些心驚,深怕這位一不小心將毒藥給抖落了。
「玉嘉,這不是你一人之事,完全是為了整個東周,你想想你父皇在世之時。
他是不是最痛恨那些士族了?要是我們能夠拉攏夏明涵,就能從內部瓦解士族。」
「那對我有何好處?」韓玉嘉湊近了林太后,淡淡問道。
手中毒藥也是被她輕飄飄的放手。
林太后忙不迭的接住。
接着她又道:「夏明涵得了好處,您得了好處,我有何好處?」
韓玉嘉和林太后四目交接,眼神認真。
「那你要什麼?」
「母后您真是健忘,我如何會去西山?」她轉身。
「母后,母后如何知曉?」
林太后見韓玉嘉的氣勢磕磕巴巴。
心中哪裡會不明白,不過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韓玉嘉身邊的常女官就是她的人。
長公主大婚按理要全都準備妥當,但她故意沒有給長公主的冰窖放一塊冰。
等到天氣炎熱,朝陽公主受不住,她就讓常女官進言勸其去西山避暑。
西山的皇家園林緊挨着夏家的園林。
她知道夏家嫡子每年都會逾越過界到皇家園林溜達,早就忘記了西山園林是皇家園林之事。
朝陽公主這一去勢必會和夏家紈絝遇上,那位又是一個好顏色的。
「母后您真忘了長公主府沒有放一塊冰的事?果然你是一點都不心疼我。」韓玉嘉臉上露出凄慘笑容。
「玉嘉,你這是責怪母后沒有給你準備冰嗎?
我的好孩子,你要冰母后定會命人送去公主府。
以後莫不要說母后不心疼你的話了,這麼多年真是白疼你了。」林太后咬牙。
「母后親自送如何好意思?等一下我自會命人去取。
對了,這面銅鏡既然父皇已經命人勞民傷財打造出來了,不用甚是可惜,我就順便帶走了。」
本來就是她的東西,現在她說一聲已經是很客氣了。
林太后聽了,險些臉上表情沒有崩住。
朝陽公主那就是專門來氣她的。
自從周高帝死掉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受氣了。
想到要讓朝陽公主辦的事情,她偏偏又只能忍着。
「玉嘉,那你看這毒藥?」林太后將東西塞進了韓玉嘉的手中。
「傷人之事我還從未做過,這樣,我會考慮的。」韓玉嘉的嘴角微微揚起,像是一點都沒有察覺林太后扭曲的面容。
她將毒藥隨手塞進了寬大的袖口之中。
韓玉嘉從慈寧宮出來,慈寧宮外一片靜默。
自從周高帝去世之後,這些人已經很久沒有見識過朝陽公主的囂張了。
這一次讓慈寧宮中的人見識到朝陽公主還是那個囂張跋扈的朝陽公主,真是發起狠來連太后身邊的女官都打,關鍵太后還沒有將其如何。
這些人心中如何想的韓玉嘉並未理會,她從慈寧宮大殿中出來,陳帛雲立馬迎上前去。
他上下仔細的打量了朝陽公主,見她毫髮無傷,身上妝容都沒有一絲變化,這才放心。
「公主。」
周高帝去世之後朝陽公主過的太憋屈了,就怕朝陽公主被林太后欺負了去。
「你命人將裏面的銅鏡抬回長公主府,再派人去冰庫取冰,皇宮之中無需剩下一塊。」
「都取走?」
韓玉嘉身後之人聽到了驚呼一聲。
韓玉嘉視線掃過,那人不是別人,是身邊的女官常冉。
「怎麼,你有意見?」
「不,不是。」常女官連連搖頭,剛才史女官的下場她已經見到了,深怕撞到槍頭上。
這慈寧宮中的人都沒有什麼意見,她一個長公主的女官還能提出意見嗎?
「不是就好。」韓玉嘉點頭。
等到步攆過來,陳帛雲伸出手,將其扶上步攆。
一會兒她心中思緒紛呈。
這會兒的安靜,也讓她慢慢回憶起身邊的人和事了。
很多事對於朝陽公主來說過去的太久了,可是對現在的韓玉嘉來說,才剛剛過去不長時間,局面還能扭轉過來。
或許這是父皇或者東周的皇室冥冥之中給她的護佑,不甘心東周就此滅亡所以才讓她重生的吧!
前世,韓玉嘉記得慌亂之下,將那包毒藥丟在了路上。
可不知怎麼回事,她明明沒有動手,夏家嫡子夏明淵還是中毒而亡。
當時所有矛頭還都指向了她。
特別是她身邊最為信任的常女官的指認,將她推入了深淵。
後來對她忠心耿耿的大宮女林徵,眼見形勢不妙就認下了罪行,撞牆去死。
現在她腦中還能時不時浮現起夏家靈堂台板上滿布的鮮血和腦漿。
忽然。
吵鬧聲將韓玉嘉拉回了現實,攆車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她定睛看去,只見一名衣衫襤褸半大不小的孩子,衝撞在了她的步攆前面。
而後面跟着幾個長相刻薄的宮女和婆子。
這些人都是宮人打扮,嘴上還罵罵咧咧。
「看你這小畜生還能往哪邊跑?今天老娘非收拾了你不可。」
「何人在長公主攆駕前喧嘩?!」
陳帛雲一聲怒喝嚇得幾個宮女和婆子總算是止住了步子。也嚇得那男孩畏畏縮縮的躲到了步攆的後面。
「稟長公主,奴們這也只是怕這小子衝撞了宮裡的貴人,這才過來將其抓回去的。」
「這小子是誰?宮裡的小太監嗎?」韓玉嘉托着腮幫子,慵懶的開口。
「這,這位是五皇子。」
「五皇子?你們莫不是和我說笑吧?皇上都還沒有大婚,如何來的皇子?」韓玉嘉低沉一笑。
「是,是廢宮中張妃生下的。」
「父皇的孩子?」韓玉嘉微微一愣。
馬上腦中想起當年張妃之事。
好像是一個小官之女,不過家族並不給力家中父兄犯事,她去求了父皇,結果不知怎麼的就衝撞了父皇然後被關進了冷宮之中,家中之人皆被流放的流放斬首的斬首。
「是先皇的孩子,當年張妃在冷宮中產下這個孩子,皇上也不曾過問,皇后憐惜他,就讓奴等照顧小皇子,只是他並不服管教。」
「我看也確實如此,這是皇宮之中,如何能隨便衝撞,今日撞了本宮也罷,換做旁人,直接斬殺當場。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也是為了讓他長點記性。」
韓玉嘉冰冷的眸子從男童的身上掃過,然後落在了陳帛雲的身上:「把他給我綁去長公主府好好的教一教規矩。」
「是,公主。」陳帛雲應聲之後連忙讓人去抓男童。
這時候男童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拚命的想要掙扎,但被侍衛一把抓住,按在地上,然後用繩索綁住,直接掛在了攆車的後方。
「公主,這,您這樣不合規矩。」
「規矩嗎?你這麼一說規矩我想起一件事,剛剛誰在本宮面前罵五皇子小畜生,還自稱老娘,這是還想要當五皇子的娘?」
「長公主饒命,長公主饒命,奴剛剛胡說八道,奴胡說八道。」
剛才衝口罵人的老婆子已經嚇得往自己的嘴上扇巴掌。
「嘴巴既然不會說話,就把舌頭拔了吧!」
韓玉嘉的話剛剛落下,已經有侍衛上前,用刀撬開了對方的 嘴巴,將舌頭順勢拔了出來。
而攆車沒有絲毫停留的離開,嚇得跪地的宮人瑟瑟發抖。
「現在怎麼辦?咱們的事情沒有辦成,還讓五皇子遇上了長公主。」
「這也不是我們的錯,我們也不能對抗長公主的,還是把事情同太后說了吧!」
那名宮人忍不住看向倒在地上嘴巴裏面還血流不止的老宮女。
慈寧宮
「什麼?你說韓玉嘉將五皇子帶走了?」林太后震驚的從高位椅上站起身。
「是的,今日五皇子不知怎麼的就從宮苑中逃走了。
我們一路追趕,他衝到了長公主的攆架,長公主就把人給綁走了,說是要好好管教。她拔了其中一個宮人的舌頭。」
「廢物,一群廢物,連個孩子都看不住。」林太后氣的來回踱步。
「太后,您也無須太過擔心,韓玉嘉是什麼性子您又不是不知。
她不是將人綁出去的嗎?說不準就是衝撞了她,惹惱了她。
五皇子要是在朝陽公主那邊不小心去了,外人只會說朝陽公主過於跋扈,連弟弟都容不下。」
吉蓮邁着小碎步子,來到了林太后身邊低垂着腦袋給出了主意。
「你說的對。」
林太后眼神晦暗難明,眸底星光浮上了一層薄霧。
回去長公主的馬車上,常女官見朝陽公主閉目養神,心情似乎比起之前好了不少,她大着膽子湊上前去。
「長公主,其實今日您真不該將五皇子帶出宮。」
「為何?」
韓玉嘉微微張開眸子,看向她。
「不過就是一個瘋妃生下的,長公主將人接去公主府,這養的好,您沒有功,養的不好還要說您刻薄了他,萬一哪日他發瘋的跑出去,還會有損您的臉面。」
韓玉嘉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支着自己腦袋微微思索:「你說的好像有些道理。」
聽到朝陽公主這麼說,常女官心裏一陣歡悅,果然長公主還是聽她的話。
想必太后那邊也不希望朝陽公主將人接出宮,這點從五皇子身上穿的衣服就能看出來。
皇宮可是一個吃人的地方,沒有銀子,沒有人脈就壓根別想在皇宮中混出頭來。
而且以林太后的性子,那也是容不下五皇子的。
但看周高帝一共生了五個皇子,但最後長成的也就林太后所出。
現在皇上,以及這位瘋妃所生下的五皇子,其餘的皇子均是沒有活過成年,要說裏面沒有林太后手筆,她說什麼都不相信的。
「不過——」
朝陽公主的話又把常女官的思緒從游神中拉回了現實,她眼含期待的看向朝陽公主。
「五皇子怎麼說都是主子,你也就我身邊的一個女官,怎能如此妄議主子?出去!」
朝陽公主的這聲「出去」讓常女官有些懵。
不但常女官懵,就是朝陽公主身邊,和朝陽公主朝夕相處的奶嬤嬤都沒有想到。
「公主,卑職知錯了,我剛剛也是一時心急,為了公主日後名聲着想,公孫嬤嬤您幫我一起勸勸公主。」
常女官用眼神求救的看向了朝陽公主身邊的奶嬤嬤。
「公主,常女官也是初犯。」
「她是初犯嗎?瞧瞧本宮身邊,按宮中的規矩本宮身邊應該幾個大宮女在旁?」
「至少四個。」公孫嬤嬤回答。
「是呀,這些都是常女官在安排的吧,我現在身邊幾個宮女?」
「之前這些卑職都和公主報備過的。」常女官聲音越說越小。
她以前確實向長公主提議說馬車空間不夠大,人少一些長公主在馬車上就呼吸舒服一些,後來也就一直這樣執行下來了。
原本她以為這是和長公主的默契,誰知長公主今日會和她清算。
「你提議歸提議,宮中該有的規矩還是不能廢。
誰都知馬車上人少空間大,坐着舒適,但為何還規定需四人?
這些自然是有原因的,本宮不能貪圖一時舒服就將身邊人都隔絕了。
而你是本宮的女官,代表着本宮的臉面和意志,你怎麼能如此不懂規矩?
停車,把常女官請下馬車。」
朝陽公主的話讓常女官心中發虛,嘴上到底是不敢再說什麼了。
「公主,卑職錯了,卑職以後定會改。」
她跪在馬車上,朝着朝陽公主磕了一個頭,就步下馬車。
原本常女官以為朝陽公主會喊住她。
但朝陽公主並沒有,而且很快讓馬車快速的走了。
只留下常女官一個人在原地,吃了一路的塵土。
「公主。」公孫嬤嬤欲言又止。
「嬤嬤想說什麼就說。」
韓玉嘉揚起笑意,臉上完全沒有之前的威嚴,好像剛剛她什麼都沒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