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述/魏婷(整理:白叔)
我和老公結婚有十二年了,自從結婚起,每年過年我們都會回他的老家,陪着公公婆婆一起過,等到正月初五再返回城裡,回歸正常的生活軌跡。
該說不說,婆婆的廚藝是真的好,每次我們回老家,她都會做好幾道拿手好菜,色香味俱全,看到了會讓人直流口水。為了伺候我們一家老小,她從早忙到晚,一刻也不消停。
婆婆家的廚房很小,我有心去廚房裡給她幫忙打下手,每一次婆婆都把我推進屋裡「廚房本來就小,你在我面前轉來轉去,一會就給我轉暈了,你抓緊進屋裡獃著,炕頭被你爸燒的熱熱乎乎。」
婆婆雖然露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用不好的言語怒斥我,但我心裏還是暖暖的,要是換做其他人家,兒媳婦回老家過年,啥活不幹,肯定會被婆婆傳遍整個屯子。
我婆婆就不同了,每次家裡有來串門的,她立馬向人家炫耀「這是兒媳婦給我買的衣服,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買個紅色,真是太顯眼了。」
有些時候,我躲在裡屋嗑瓜子,聽到婆婆把我誇成了花,我羞愧得很,每次我回老家,飯不做、碗不刷、地不拖,老公都說我要懶死了,婆婆竟然還這麼誇讚我,那一刻,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有些時候,我和老公拌嘴了,婆婆聽到以後,她拿着笤帚氣沖沖地就進裡屋,不分青紅皂白,直接上手打老公,嚇得老公趕忙躲到角落裡,向我認錯道歉。
婆婆無底線袒護我,老公有些時候也會吃醋,質問婆婆「媽,你咋不分遠近呢,我可是你親兒子,你憑什麼向著她呀?」
「難道我向著你嗎?你倆吵架,咱們一家人欺負大婷自己,還讓不讓她活了。」婆婆不耐煩地看了一眼老公,隨即眼皮向上翻了一下。
聽到此話,老公氣得鼓鼓的,地上站着的是自己親媽,他不敢頂嘴,只能側過臉,矇著被子呼呼大睡。
當初,我和老公談戀愛時,婆婆知道我從小沒有爸媽,在二叔家裡長大,受盡了委屈和冷眼,她就把我當成了親閨女。
婆婆告訴我,自己也是從小沒有爸媽,是在舅舅長大的,我受的委屈,她自己深有體會,所以她想加倍對我好,讓我在婆家體會到娘家的關心。
婆婆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人,對我這麼好,我一直心存感激,每次回老家時,我都給她買一些禮物。
去年七月的一個上午,公公打來電話,說婆婆早上感覺身體不適,出去還摔了一跤,公公嚇壞了,趕忙送婆婆去醫院。
通過一系列的檢查,發現婆婆得了腦血栓,需要住院治療一段時間。
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我和老公趕忙回了一趟老家,看到婆婆躺在病床上,我竟忍不住哭了。
婆婆責怪公公不該打電話告訴我們,說自己啥事沒有,讓我們抓緊回城裡上班,陪床只需要公公一個人就夠了。
我們要是不回城裡,婆婆就不住院治療,再她的逼迫下,當天晚上我們就返程了。
雖然不能留在婆婆身邊照顧她老家人,我和老公每天打很多個電話回去,囑咐她配合醫生的治療,爭取早日康復。
「放心吧,你們照顧好自己,我有你爸照顧着,每頓吃兩碗飯呢,再過幾天就出院了。」
婆婆之前是一個手腳麻利的女人,有病以後,哪怕完全康復了,她走路也有些遲緩,幹活也不那麼麻溜利索快了。
為了讓婆婆恢復到最佳狀態,公公每天做一日三餐,空閑的時候陪着婆婆出去遛彎,醫生說過,像婆婆得了這種病,要勤鍛煉,有益康復。
去年國慶節,我和老公回老家,看到婆婆和之前相比大不一樣,於是提前做了決定,今年過年,我們不回老家過年了,把公公婆婆接到城裡來,等到年結束,我們再把他們二老送回老家。
剛進入臘月,我就打電話告訴婆婆,讓他們來我家過年,起初她死活不同意,說自己在農村待習慣了,在樓房裡獃著,她嫌棄憋屈。
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我終於說服了婆婆,她勉強同意來我家裡過年,但說大年初五就得回去。
臘月二十九那天,我和老公開車把公公接到家裡過年,公公婆婆大包小裹帶了不少東西,我以為是他們換洗的衣服和日用品,誰知道回到家裡,才發現帶來的東西全部是剛宰不久的雞鴨鵝肉。
「媽,年貨我們已經辦完了,你帶來這麼多,根本吃不了。」
「吃不了放到冰箱里凍上,等你們饞了再吃。」
公公婆婆來我家裡過年,我說今年由我和老公主廚,讓他們二老嘗一嘗我們的廚藝,然後給出一些寶貴的意見。
連來帶去,公公婆婆一共在我家吃住五天,我們沒有讓他們二老乾一件家務活,就是除夕晚飯前,大家一起動手,有說有笑包了餃子。
公公婆婆這是第一次來我家過年,我給他們二老每人買了一件羽絨服,花了2000多元。
他們節約了一輩子,捨不得吃、捨不得穿,為了讓他們能收下,我撒個謊,說是減價買來的,兩件加起來還不到500元。
他們說這輩子還穿過真正的羽絨服,倆人在房間里看來看去,一天能穿身上十來遍,照着鏡子看來看去。
正月初五早上吃過早飯,我和老公要開車送他們回去,他倆不肯,說很多年沒坐過火車了,堅持坐火車回老家。
我們拗不過他們,只好妥協,給他們送到火車站,又給他們買了火車票。
婆婆上了火車,叮囑我回家一定要打開抽屜看看,看着她那麼神秘,有點好奇了。
看着火車已經出發,我們才不捨得回到家裡收拾東西。
收拾公公婆婆住過的房間,我打開抽屜里發現一個包裹,打開一看是一沓鈔票,數了一下,正好一萬元。
我打電話詢問婆婆為啥這樣做,婆婆說我們在城裡上班挺不容易的,要交房貸、取暖費、物業費,一年到頭,根本攢不下錢,這點錢算是給我們的補助。
聽了婆婆的話,我忍不住哭了,老人辛辛苦苦一輩子,臨老臨老,還在為我們晚輩考慮,真是苦了他們,從那一刻起,我決定要好好孝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