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哥打來電話，質問我，爸媽明明留下遺囑，為什麼不按遺囑執行。我就那麼貪得無厭嗎？
我反問我哥，他確定要按遺囑執行，不後悔嗎？我哥斬定截鐵地說確定，語氣中滿是不耐煩。
我無耐地搖搖頭。既然他執意如此，那我也不必藏着掖着。
我叫張良，今年42歲。我從小學習不好，所以早早輟學販賣水果，後來有了自己的水果店。結婚後，我和老婆共同經營水果店。
我爸媽都是紡織廠工人，從我小時候開始，他倆就是三班倒，整天忙忙碌碌。直到我爸奮戰在工作崗位的最後一刻。
我有個哥哥，從小學習拔尖，爸媽的驕傲。一路綠燈到研究生畢業。並留在了大城市發展，找了家是城市的獨生女嫂子。
2
我哥結婚時，他岳父母雖然沒明確說我哥是上門女婿，但說以後我哥要以他們家為主。因為婚房是他們準備的，也沒要彩禮。
我爸不同意，畢竟誰也不願意自己培養的兒子，拱手讓給別人。再說爸媽也給我哥準備了買婚房的首付款和彩禮。是我哥沒要，他堅決贊成岳父母的說法。
我哥還說我爸傻，有現成的婚房，幹嗎再花枉冤錢去買。我爸雖然生氣，但我哥同意，最終也只能作罷。
由於我經營水果攤早，又善於吃苦，所以我的婚房是靠我自己收入買的。
我兄弟倆都結婚後，過年過節，我哥都是在在岳父母家過。我離爸媽近，所以我和老婆經常抽空去看爸媽，陪他們過年過節。
每逢佳節倍思親，老人想着一家人團圓。所以每到過年過節，我媽就提前給我哥打電話，我哥不是工作忙沒時間，就是他岳父母那邊沒人陪。
時間長了，我哥就像我家的親戚，閑暇無事，他想起爸媽了才會回家來看看。或者我爸媽打電話把他打煩了，他才會回家來看看。總之，我哥覺着他岳父母家才是家。
但只要我哥回來，我爸媽親的有說不完的話。我哥走的時候，後備箱永遠塞得滿滿的。
3
10年前，我爸還差1月就面臨退休，卻在工作崗位上突發腦溢血。被緊急送往醫院，最終搶救無效去世。
我爸出事的第一時間，我給我哥打了電話，並強調事情的嚴重性。但我哥在我爸去世的第二天才到家。從省城到我家，開車只要兩個半小時的路程，而我哥足足用了24小時之久。
我哥在我爸遺體前久跪不起，嫌自己來晚了，還嫌我沒給他說清楚。我百口莫辯，選擇沉默，只當為我哥失去至親的痛苦，找個理由。起碼我知道，我哥心裏有爸，有我們。
但很快我被打臉。我哥以結婚沒讓家裡提供婚房為由，拒絕承擔我爸喪事的一切費用。
其實，我本來就沒打算讓他出錢，只是親戚們不知道我家情況，所以他們按習俗先找了我哥。
當時我哭得很傷心，一是我爸突然去世，我確實很心痛；二是為我哥說出薄情的話而難過。
爸媽畢竟養了他小，還供了他上大學。他們已經履行了撫養他成人的義務。為何我哥連我爸去世後的一點兒費用，都不肯承擔。
4
我爸去世後，我哥更是很少回來了。但在我媽心裏，他永遠是她心目中，讓她驕傲的兒子。所以我媽時不時地會給我說，讓我別怪我哥，他也有難處。在老丈人門上討生活，哪是那麼舒心的事兒。
不舒心，那是我哥自願的。當初爸媽可是為他準備好了一切，是他選擇了自己認為對的。
5年前，我媽因腦梗，半邊身癱瘓，生活不能自理。我獨自一人支撐水果店，老婆在家伺候我媽和孩子。
晚上水果店關門，我拖着疲憊的身子替換老婆，讓她休息，夜裡我來照顧我媽。
這樣一照顧就是5年。期間，我媽想我哥了，就讓我給他打電話。
電話打的多了，我哥和嫂子就像走馬觀花似地回來一趟。當天接着走，從不留夜。他們也從來沒說要和媽待一晚上，盡一次孝心。
我一說讓我哥多陪陪我媽，他以為我想讓他和我一樣承擔照顧媽的重任，還揚言他早和這個家沒關係，家產他也不稀罕。
去年我媽去世前，她可能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讓我給我哥打電話，讓他必須回來。
我媽肯求他，讓他留一晚，陪陪她。說自從他工作後，就沒和她好好聊過天，還說以後可能沒機會了。
我哥又借口工作忙，還說岳父母身體也不好，離不了人，還說孩子高中了學習緊，大人不能缺席。
5
我哥不知道，那是他和我媽最後一次見面，他更不知道我媽當時有多絕望。
他走後，我媽就讓我找來兩個叔，她要立遺囑。她走後，家裡房產和存款都與我哥無關。
我媽在人生的最後一刻有多失望，才會痛下決心，不留任何東西給讓她驕傲一輩子的大兒子。
我媽不幸/感/染/新/冠/，加上她多年的基礎病，最終沒能抗爭過命運。
看着我哥在我媽遺像前痛哭流涕，又一次長跪不起，我知道那一刻他是真的傷心。
我恨我哥，為什麼每次都是失去之後，他才知道抱頭痛哭。為什麼他一點兒養育之恩不顧，一點兒親情不念？
可望着這個，從此在世界上，和我有唯一血緣關係的，年過半百的哥哥，我卻怎麼也恨不起來。
他不念親情，我不能和他一樣。所以我沒有按我媽的遺囑，把房產和存款都留給我。而是我們兄弟倆平分。
我對我哥仍存有親情，對他仍有一絲絲希望和期待。
6
我哥對於平均分配遺產，沒有感到任何意外，反而覺着理所當然，也不說他不稀罕家產了。尤其他不知聽誰說，我媽生前立了遺囑，更是找我興師問罪。
我從心裏一百個看不起我哥，我總以為沒了爸媽，他會和我一樣，從內心看重我這個唯一與他有血緣關係弟弟，看重親情，起碼有一絲絲的真情。
看來我錯了。他永遠覺得，什麼都是理所應當。他理所應當得到父母的愛、父母的付出、父母一半的甚至全部的家產。
當我哥看到遺囑時，他傻眼了，他沒想到爸媽最後什麼都沒留給他。
我看到了他眼裡的失望和驚慌失措，更看穿了他的冷漠無情和貪念。
只是我哥不知道的是，我的心已經涼了，再也為他熱不起來。
把遺產分給我哥一半，你問我後悔不？
我不後悔，因為這是我想做的，至於他如何，那不是由我決定的。
但是，現在父母不在了，我們兄弟可能真的到此為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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