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在《人性的枷鎖》中寫道:「沒有足夠的收入,生活的希望就被截去了一半。你得處心積慮、錙銖必較、變得渺小、卑微。」
這是我看閻真的小說《如何是好》時,最大的感觸,心有戚戚焉。文字的背後,總有某一個瞬間觸動你。
《如何是好》也許是每一個在外鄉努力打拚的人對自己靈魂的拷問。生活如此艱難,讓我如何是好?
一原生家庭對人到底有多大的影響?
小說《如何是好》裏面的女主許晶晶出生在一個小縣城,家裡除了父母,她還有一個妹妹。
父親一生工作不順,妹妹學習不好,而她是家裡最大的驕傲。父親對她最大的期望就是:將來你一定要找一個有編製的工作,沒有編製的那能算工作嗎?
這一個觀念,許晶晶表示認可,甚至有些根深蒂固的感覺。
「有編製」始終是許晶晶找工作的重點,可是一個沒有背景的小鎮女孩,她憑什麼能在大城市裡紮根,還能活得風生水起。太難了。
每個人都會告訴她,關係很重要。她知道自己的優勢是什麼,除了高挑、年輕,一張拿得出手的文憑,她一無所有。
面對命運給她拋下的第一個「橄欖枝」,她義無反顧地拒絕,那裏面有她的驕傲。
那是讀大學時做家教,面對男主人的不懷好意。一再給她暗示,甚至將來可以給她提供一份不錯的工作。
那一刻,許晶晶想起自己的父親說過:「前面掉了一個錢包,你不要彎腰去撿,一彎腰你就掉進坑裡。」
許晶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那個男人又發信來說,一個女孩,為什麼要放棄自己成長的機會?許晶晶思考了很久,最後回信說:我相信自己能夠獨立成長。
那時候,許晶晶還不知道世事到底有多艱難。
爸爸對許晶晶說的這一句話也影響她一生,一點不亞於「有編製」。
書中說:「這個時代,信息時代,所有的事物都在快速地流動,一個人太認真,還有執念,他就只能看着別人遠去的背影。」
許晶晶看着時間流逝,雖然無力,卻也是越挫越勇,用自己一腔熱情想去改變父母、自己以及孩子的命運。對抗命運,很難,也很想流淚。這種無力感,我們都有過。
二小鎮做題家的出路在哪裡?
曾經的許晶晶也是一隻高傲的白天鵝,在小鎮里,學習好,就是最大的資本。她可以接收到來自他人的羨慕,那時候,她以為這是人生精彩的開始。
但她沒有想到,小鎮里的驕傲是她一生的高光時刻,她似乎再也跨越不了,甚至那種驕傲足矣讓她回味一生。
你能相信嗎?一個在父母、老師、學生眼中,有出息的人,有一天也會活得相當無力。
那些在小鎮驕傲的人,在大城市就如一粒塵埃般渺小,甚至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毫無聲息。就算你驕傲,就算你在父母眼中是一個寶,可是在社會當中你什麼也不是。你就是一個普通人,和芸芸眾生沒有什麼兩樣。
對於生活的無力,許晶晶深有體會。從精打細算到交不起房租,現實中的我們也許也有一段那樣的歲月。
曾經有個朋友,在親人朋友眼中他是學霸,他的精彩是一個不可超越的高度。
研究生畢業後,他說自己早已經沒有那一份驕傲了,為了生存他拼盡了全力。大學畢業後,他住在北京通天苑那邊,通天苑號稱亞洲最大社區,裏面住了400萬人。即便坐最早的地鐵,他也不一定能上車。冬日頂着寒風,夏日頂着星斗,他慶幸的是自己不會遲到。
許晶晶說:「多少次我都有太充足的理由重新認識這個世界,恨這個世界,但總是有一些人一些事把,我拉回來,今天你又拉了我一把,我心裏很感謝你的。心硬的人有點多,心軟也有很強大的力量。」
曾經面對生活,朋友也是豪言壯語。現在的他已經慢慢接受現實。生活是什麼?生活就是讓你一忍再忍,依然咬緊牙關向前進的力量。它不會給你喘息的機會,你只能靠自己。
小說中寫道:「為了心中的理想,我自律了七年。七年等來的是葉能,這讓我心中有點遺憾,懷疑自己七年的自律是否值得。這種遺憾並沒有給我帶來多大的困擾。七年來,逢場作戲的機會太多了,我都沒有當作機會。對我來說,心靈的歸宿是最重要的。心靈沒有啟動而進入遊戲性的浪漫,那是表演人生,也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許晶晶也有那一段迷茫的歲月,可是當她確定人生目標後,也是拼盡全力,終於迎來柳暗花明。
讀着小說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這是一個吃盡了生活的苦頭,慢慢嘗到甜味的人。在未來的日子,許晶晶越來越堅信,靠自己的雙手也能創造出一片自己想要的生活,那個過程會很難。她選擇了,她願意走下去。即便生下孩子一個月,也要堅持返崗。
有這樣一個信念,就夠了。
三生存和愛情到底哪個更重要?
對於生活,許晶晶有一套自己的生存哲學。
讀完小說我甚至在想,如果許晶晶沒有自己的那個執念,她是不是早已過上了所謂「幸福」的生活?這種念頭剛跳出來就被否決了,如果是那樣,這就不是許晶晶了。
從男友章偉開始,許晶晶對愛情是抱有幻想的,可是這個幻想被打破。男友為了自己的工作和前途,拋下她,獨自回家,然後和領導的女兒訂婚。
受了愛情的苦,許晶晶沒有自暴自棄。在人生最艱難的時刻,她甚至沒有出路時,也沒有想過隨便找一個有錢人嫁掉。
她討厭富二代同學吃飯的陋習,不喜歡劉老闆的俗氣,更不喜歡所謂領導的自大。在別人眼中的好姻緣,她一個也看不上。
可是,最終她選擇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一個本校校友,研究生畢業,送外賣的小伙。
對於許晶晶的選擇,也許你會吃驚。因為她婚後的生活也是一地雞毛。
可是對於許晶晶而言,卻不是那樣。
小說中寫道:「找一個愛你的,還是你愛的人?這種終極的靈魂拷問,對我來說,根本就不存在,我不愛一個人,別的都放一邊,那一夜一夜的,怎麼熬得過去?」
沒有眼緣,再有錢,也不可以。
經歷了這幾年的漂泊,許晶晶知道了世事的艱難,可艱難還是超出了她的想像。
晚上去上廁所,在鏡子面前停留了一下。她自問:我老了嗎?沒有。才30出頭,怎麼敢說這個老字?可是,歲月流過,是有痕迹的。
生存和愛情,許晶晶已做了選擇。
捫心自問,面對世俗,我能像她這般清醒嗎?沒有答案。但,至少在現實當中,很多人已經妥協。
《如何是好》,按着心意生活就好,不後悔,不妥協,不氣餒。
結語
「氣流從我指尖穿過,我感受到了時間的移動,思緒飛揚起來。宇宙這麼大,地球也只是一粒灰塵;歲月這麼悠長,一輩子也只是一瞬。微塵之中的一瞬,有什麼可憂慮的呢?我這樣安慰自己,也知道這種安慰其實是一種虛妄。不管世界多麼浩漫,我都只能回到屬於自己的那種微渺。這是人生的本質,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想得開的事情。人只能活得這麼拘謹。只要自己還是一個人,就別無選擇。」
人生艱難,困難重重。《如何是好》,讓你看到這個世界上有人和你一樣,為了生活拼盡全力。人生,山水萬程,前途似海,來日方長,努力做最好的自己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