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25日,父親下葬。
先生幫助我們完成了一切程序後,讓我們返回。
先生說:「往前走,別回頭。」
真的好想再回頭看看父親。把父親一個人留在了荒郊野外,心裏太多的不舍。父親是那麼戀家的一個人啊!
楚哥告訴我,七月十五去看望父親的時候,買一盒上光臘,給守候父親的那兩個白獅子擦乾淨後,打上臘,以免以後風吹日晒石獅子發黃乾裂了。
聽從楚哥的安排,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只等臨近七月十五,再去看望父親。
疫情,仍然斷斷續續地發生着。
還有十天就是七月十五了。這一天,我接到了家鄉墓園的短訊通知:「七月十五閉園,停止一切祭祀活動,由本園代為舉行祭奠已故親人的儀式。」
我們也只能遵守國家規定,做一個良好的公民,讓父親安心。
一天又一天,時光飛逝,轉眼又來到了臘月。
春節祭祖,這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項內容。更何況,父親下葬後,一直還沒有再去看看呢。
心裏的惦記揮之不去,疫情的擔憂也時時侵入心頭,這也便是這段時間的常態了。
還是給徐主任打了電話,詢問一下春節期間,那邊的管理情況。徐主任說:「我們也不好掌握,有些事情都是臨時通知,馬上執行的,讓我經常給他打電話問問。」
多麼熱心的一個人啊!不厭其煩地回復着我一次又一次地詢問。
跟哥哥和妹妹們商量了一下,先說了我的想法:「2022年1月15日我和孩子帶着寶寶回家,16日去給父親上墳,正好也過了臘八,不等小年後了,怕公墓封園。」
哥哥家裡有公交車,每天也忙忙碌碌的。
大妹小妹雖然上班,雙休日休息。
哥說:「看了日子,說17號適合上墳。」
最後,還是遵從我哥的意見,17日去上墳。
小妹和我女兒請假,大妹正常上班,由妹夫代替她去看望父親。
把父親安葬在墓園後,還是第一次來看望父親。
徐主任說的後續再建公墓,一直還沒有動工。挨着父親西邊唯一的那個墓座,已經有故人入住了。左鄰右舍有了鄰居,父親多少不會那麼孤單了吧,閑來無恙,也能搓上兩把麻將!
哥說:「爸活着的時候,居住的房子就不喜歡靠邊,還好,爸不是最邊的。」
我沒聽爸說過啊!
我暗想:「多虧給爸選了不是最邊上的那座,雖然以後還會接續往西邊擴建,但目前如果選了最邊上的那個,父親暫時也會不舒服的。」
給父親上墳回來,我便被社區監控了起來,簽了承諾書,三天居家,不能可哪兒走,健康碼變成了黃碼!
父親西邊的荒涼一直持續到了2022年春天。
因為疫情原因,清明節,又收到了公墓發來的短訊提醒,清明節也閉園了。
我時刻關注着兩地疫情管控情況,直到五一後,管控略微放鬆了些,我才得以回家看看母親。
次日,我去鮮花店訂了一束鮮花,和小妹帶上父親生前喜歡吃的水果、菜肴和點心,去公墓看望父親。
父親的後邊,新建的公墓已經對外出售了,每一座墓碑都不一樣,不一樣的造型,不一樣的顏色,不一樣的字體。時代在飛速發展,連公墓都在追求時尚。
父親的西邊,果然開始動工了,四排底座全部有了初形。徐主任說得沒錯,只是在建工程行動的有點晚了些。
七月十五,再去看望父親的時候,四排後續工程全部完工,也都出售出去了。
我們兄妹也是提前去看望的父親。
我們去的時候,父親的前後左右擠滿了看望親人的男女們,挨着父親的那家,孩子們一邊燒香一邊哭着,應該是思念過度吧!
而最醒目的是,在父親的西邊,新建完工的一家墓座,有三位高大威武的女人,正在擺着貢品。感覺拉來了一客貨的東西,都擺不下了,圓滾滾的大西瓜、胖乎乎的鹽焗雞,肉墩墩的大肘子,白白胖胖的大饅頭,真是應有盡有啊!
我在想,她們是怎麼把東西倒騰上來的,胖就是好呀,有勁!
一個姐姐點着了紙燒了起來,公墓不是早已經禁止燒紙了嘛!
還好,應該就是三張紙吧。火很快就滅了。
回頭看看給父親拿的東西,多少感覺有些羞澀,跟人家比,我們像是窮人。
在對待已故親人的態度上,我的想法始終和家人不能同框。
我一直都認為,親人雖然離開了我們,可他們是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的,我們的所作所為,他們是能看見,有感知的。
母親和家人們認為,上墳買好的,買多的東西就是浪費。他們認為俗語說得對:「活着不孝,死了亂叫,」沒有用。
但是,我覺得,如果父親在天有靈,一定不會認為我的做法是給別人看的,父親臨走之前,也明白了這個道理。
站在父親碑前,想着躺在裏面的父親,我的眼淚又暗暗地流了下來。雖然依然痛徹心骨地想念着父親,但再也不會像父親住院期間,被擋在鐵柵欄門外無助地坐在地上大哭,也再不能像送父親走的那天,跪朝父親離去的方向,號啕!
我退休之前也是一名有頭有臉的工作人員,唯獨面對父親離去,不能自拔!不管不顧昏天地暗地大哭過,總以為父親聽見了我的哭聲,會停下遠去的腳步。
終究還是沒能喚回父親!
分離,竟是如此的撕裂啊!
「文星園」,父親生前那麼愛學習的一個人,這個名字他一定會喜歡的。如今,父親所在的園子,花草樹木裝扮,道路整潔通暢,前方一望無際,後面山林相依,冬天溫暖,夏天涼爽,鳥鳴蟲叫相伴,好不歡快!
七月十五看望完父親後,我心裏豁然開朗了起來,給父親選的這個地方,我沒有選錯,我認為特別理想,父親也就會一定很滿意啦!
父親所在的位置,不偏不斜不靠邊。非常感謝徐主任,幫我為父親挑選了這正合心意的好地方!
給父親買的公墓,沒用我們兄妹掏錢,是用父親生前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錢買的,好兄弟幫忙節省了5200元錢。
從張羅給父親買公墓到父親下葬,打點人情的費用和節省的費用基本持平了。這些費用,全部由我一人承擔,沒跟母親說,也沒跟兄弟姐妹報賬。只想做女兒的,能再為父親盡一點孝力的同時,也讓母親安心!
父親在讓我逐漸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