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家裡私下給我定親同學的哥哥陪我退親,一年後我們結婚

2025年05月24日04:42:13 情感 1828

"既然你嫌我家寒酸,那咱們今天就把婚事退了吧!"我把那枚銀戒指重重地放在桌上,聲音清脆又決絕。

銀戒指在舊木桌上轉了幾圈,最後停下來,像一個無言的控訴。

那是1978年深秋,我剛滿二十歲,窗外飄着細雨,廠區的喇叭里正播着《東方紅》。

父母給我定下的親事,在我眼裡卻像一副沉重的枷鎖,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不知道,命運會在我決定掙脫的那一刻,悄悄為我安排了另一段姻緣。

我叫林巧雲,在縣棉紡廠做一名普通的紡織女工,每月工資不過三十六塊五,還不夠買一雙像樣的皮鞋。

那時候的婚姻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不例外,就像周圍大多數姑娘一樣,命運被別人安排着。

父親是棉紡廠的老工人,長年在機修車間和機油、零件打交道,手上的老繭厚得像樹皮。

母親在街道縫紉組幹活,每天踩着舊式縫紉機,那"嗒嗒嗒"的聲音是我童年的背景音。

他們省吃儉用,住在廠里分的一間十八平米的磚房裡,連個像樣的客廳都沒有,好不容易把我和弟弟拉扯大,就盼着早日把我嫁出去,減輕家裡負擔。

"閨女,你也不小了,廠里和你同齡的姑娘,一半都訂了親,有的都抱上孩子了。"母親常這樣對我說,眼裡滿是期待和焦慮。

去年冬天,經隔壁王大娘介紹,父母相中了隔壁農機廠會計科的兒子張國強。

王大娘拍着手說:"這門親事可真是門當戶對,兩家都是工人,小夥子踏實,小姑娘漂亮,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張家條件比我家好些,有一套五十多平的廠里分的磚瓦房,還有自來水,不用像我家那樣每天挑水。

張國強的父親是農機廠的中層幹部,家裡有一台黑白電視機,每到放電影的晚上,院子里的孩子們都會擠到他家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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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這樣的條件已經相當不錯了,不少姑娘都偷偷羨慕我。

可我心裏一直有個念想,一個在那個年代有些"不切實際"的念想。

那時候,廠里剛恢復了高考後的第一批大學推薦名額,年輕人都瘋了一樣地準備考試,我也暗暗下定決心要報名。

每天下了班,我都躲在宿舍的煤油燈下翻看發黃的課本,手指被凍得通紅,還得用熱水袋暖着。

雖然我只有高小文化,但我自小愛看書,一有空就借來各種書籍自學,連廠里的《工人日報》都不放過。

廠領導看我肯學習,就把我列入了可能推薦的人選,那消息讓我激動得一晚上沒睡着,在鋪板上翻來覆去。

如果能被推薦上大學,那將是改變命運的機會,我可以走出這座小縣城,看看外面的世界。

張家人來我家"相看"那天,我穿着唯一一條還算體面的灰色褲子和借來的花格子上衣,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張國強穿着藍色的確良襯衫,頭髮用水抹得油光鋥亮,就是眼神有點躲閃,不太敢看我。

他母親張阿姨拉着我的手問東問西,指甲修得很整齊,手腕上還戴着一塊上海牌手錶,顯得很體面。

"姑娘,會做飯不?會洗衣服不?手腳勤快不?"她的問題像連珠炮一樣。

但她的目光卻一直在我家簡陋的傢具和斑駁的牆壁上打量,那種眼神讓我無地自容。

我家連個像樣的沙發都沒有,客人只能坐在拼湊的板凳上,牆上的油漆早已剝落,露出了灰色的水泥面。

臨走時,她意有所指地對我母親說:"現在年輕人都講究條件,彩禮、嫁妝這些都得準備齊全啊,不然姑娘嫁過去也會受委屈的。"

母親當晚就紅着眼睛跟我說:"巧雲啊,媽知道委屈你了,咱家條件差,拿不出像樣的嫁妝,連件像樣的傢具都給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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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粗糙的手撫摸着我的臉,那手上的針眼和老繭讓我心疼:"要不...你看能不能先不報那個大學名額了?這事兒太懸了,萬一考不上,耽誤了歲月,到時候連張家這門親事都沒了,那可怎麼辦?"

"媽,我不同意這門親事。"我咬着嘴唇說,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胡鬧!"父親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都跳了起來,"你以為大學那麼好考的?整個廠才幾個名額,輪得到你嗎?萬一考不上,耽誤了婚事,你讓我們老兩口以後怎麼見人?"

"就是,巧雲,你要懂事啊。"母親拉着我的手苦口婆心,"你看張家條件多好,國強工作也穩定,以後日子有奔頭。"

就這樣,在父母的堅持下,我和張國強訂了婚。

那時候"訂婚"就是兩家人一起在食堂包間吃頓飯,交換一些信物,算是把婚事定下了。

張家給了我一枚銀戒指,還有兩尺紅布,我家則拿出了積攢多年的四匹布和一條毛巾被作為回禮。

那頓飯我吃得食不知味,看着滿桌的菜肴和張家人滿意的笑容,心裏卻像壓了塊大石頭。

在訂婚後的半年裡,我和張國強見了幾次面,都是在廠區門口或者電影院門口,說不上幾句話就尷尬地分開。

他待人還算和氣,也不像有些男人那樣凶,只是對我的大學夢不以為然。

"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幹啥?識字會算賬就夠了。"他嗑着瓜子說,"結了婚生了孩子,還不是在家帶孩子做飯?你看咱廠哪個女工考上大學了?都是做夢呢!"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我都感到一陣窒息,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嚨。

那天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穿着黑色的新娘裝,戴着沉重的頭紗,站在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上,孤獨地走着,走着,卻怎麼也走不到頭。

醒來時,我渾身冷汗,突然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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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機出現在我決定退親那天。

我約了張國強在廠區附近的小茶館見面,沒想到他帶着他大哥張國忠一起來的。

院子里的老槐樹下坐着幾個下棋的老工人,棋盤上的吱呀聲和他們的笑罵聲回蕩在狹小的院落里。

茶館的水壺在煤爐上咕嘟咕嘟地響,老闆娘忙着給客人添水,臉上的汗珠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我深吸一口氣,把那枚戴了半年的銀戒指取下來,放在了桌上。

"既然你嫌我家寒酸,那咱們今天就把婚事退了吧!"我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努力裝作堅定。

"啥?退婚?"張國強一下子站了起來,茶杯被他碰倒,茶水灑了一桌,"你瘋了吧?訂都訂了,你想讓我在廠里被人笑話嗎?"

退親在當時是件極為難堪的事,兩家人都有可能因此顏面掃地,成為鄰里茶餘飯後的笑柄。

但我已經下定決心,寧願忍受流言蜚語,也不願意將就一段沒有共同理想的婚姻。

"我沒瘋,我只是覺得我們不合適。"我努力控制着情緒,"前天我聽說你在廠舞會上說,嫁到我家就是'跳進窮坑',還說我家連個像樣的傢具都沒有..."

"那不是...我喝多了瞎說的,你別當真啊!"張國強臉漲得通紅,眼神閃爍。

"國強,你先別急。"出乎我意料的是,張國忠在整個過程中表現得異常冷靜。

他比張國強大五歲,穿着深藍色的工裝,乾淨利落,那時候已經在農機廠當了技術員,是廠里有名的技術能手。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指責我不懂事,而是先安撫了暴怒的弟弟。

"巧雲,能說說你為什麼突然要退親嗎?"他的聲音不高,卻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我鼓起勇氣,把心裏憋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我想報考大學,想繼續學習,改變自己的命運。"

"可我早就跟你說過,女孩子不用讀那麼多書..."張國強插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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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問題所在,"我看着他的眼睛說,"我們對未來的想法完全不一樣,勉強在一起只會讓彼此痛苦。"

張國忠沉思了片刻,然後出人意料地說:"既然巧雲妹子有自己的想法,咱們就尊重她吧。"

他的這句話讓張國強瞪大了眼睛,連老闆娘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好奇地望着我們。

"哥,你瘋了吧?她都答應嫁給我了,現在反悔,你竟然還幫她說話?"張國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感情的事強求不來,現在退了,總比以後過得不幸福要好。"張國忠的語氣很平靜,眼神卻很堅定,"再說了,巧雲想讀書,有理想,這是好事,咱們不能攔着人家走自己的路。"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正望着我,眼神里沒有責備,反而有一絲我讀不懂的東西,或許是欣賞,又或許是理解。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心裏一動,彷彿有一束陽光透過厚重的雲層,照進了我灰暗的世界。

最後,在張國忠的斡旋下,我們平靜地結束了這段姻緣。

張國強雖然不甘心,但也無可奈何,臨走時瞪了我一眼:"林巧雲,你會後悔的!"

倒是張國忠,在走之前對我說:"祝你考上大學,實現自己的夢想。"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真心祝福的溫暖。

退親風波過後,家裡鬧得很不愉快。

鄰居們指指點點,有人說我不知好歹,有人說我自作聰明,還有人說我肯定是"攀高枝"去了。

母親整日以淚洗面,說我不懂事,害得她在街坊鄰裏面前抬不起頭。

父親更是氣得好幾天不跟我說話,連飯都不願和我一起吃。

"你這孩子,這是給自己斷後路啊!"母親哭着說,"張家條件多好,你卻嫌棄人家,以後誰還敢娶你?"

"媽,我不是嫌棄他家條件,我只是想先完成自己的學業。"我解釋道,但父母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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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廠里的推薦名額選拔很快開始了,我全身心投入到準備中,每天早出晚歸,連吃飯都是匆匆忙忙。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通過了廠里的推薦,成了恢復高考後首批被縣裡推薦上大學的工人。

當廠廣播里念到我的名字時,我激動得差點暈過去,身邊的女工們有人祝賀,有人羨慕,還有人酸溜溜地說:"還真讓她給考上了,運氣真好!"

那天晚上,我興奮得睡不着覺,偷偷跑到廠後的小河邊乘涼。

八月的夜晚,河面上飄着淡淡的霧氣,遠處的山影在月光下若隱若現,蛙聲一片。

"恭喜啊,巧雲。"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嚇了我一跳。

轉身一看,是張國忠。

他穿着簡單的白背心和深色褲子,手裡拿着一本《機械設計基礎》,看樣子也是來這裡納涼看書的。

我們之間的距離不過幾步,但我卻感到一種奇怪的緊張,就像是心裏有什麼秘密被發現了一樣。

"謝謝。"我有些局促不安,畢竟上次見面還是在那個尷尬的場合。

"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他笑了笑,坐在了離我幾步遠的石頭上,"我早就覺得你不簡單,果然沒看錯人。"

"你弟弟他...還好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挺好的,已經和郵電局的一個姑娘處對象了,人家父親是局長,條件比你家好多了。"他說這話時沒有一絲諷刺,反而有點調侃的意味,"看來他不是真的那麼愛你,只是不甘心被退婚罷了。"

聽他這麼說,我心裏的愧疚感少了很多。

那晚,我們聊了很多,從《紅樓夢》到《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從縣裡的變化到國家的發展。

他告訴我他也喜歡看書學習,工作之餘一直在自學機械設計,還拿到了幾項小發明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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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國家正在恢復元氣,需要各種人才,特別是懂技術的人。"他眼睛裏閃爍着光芒,"我夢想有一天能為國家的機械製造業做點貢獻,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改進。"

他說他理解我為什麼要退親,因為他也不希望自己的人生被別人安排。

"每個人都有權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他說,"尤其是像你這樣有想法的姑娘,更不該被束縛住。"

聽他這麼說,我眼眶有些濕潤,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理解和支持我的選擇。

從那以後,我們偶爾會在河邊或廠圖書室碰面,談談各自看過的書和對未來的想法。

他會給我帶一些自己看過的書,比如《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苦菜花》,甚至還有俄國作家高爾基的作品。

這些書都是他用糧票和工業券從縣圖書館借出來的,十分珍貴。

有一次,我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喜歡讀書?"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之前看見你經常一個人在車間角落看書,很專註的樣子,就覺得你和別的姑娘不一樣。"

在忙着準備大學入學的那段日子裏,他成了我為數不多能說心裏話的朋友。

有一天,廠區大喇叭里廣播說:"今日下午在文化禮堂放映《李雙雙》,歡迎全廠職工觀看。"

我正好下班經過,張國忠碰巧也在,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去看?"

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電影院里人頭攢動,擠得滿滿當當,空氣中瀰漫著汗水和廉價香皂的味道。

我們坐在後排的角落裡,銀幕上的故事在黑暗中緩緩展開。

李雙雙和孫喜旺的愛情故事感人至深,當雙雙堅持集體利益,與丈夫產生分歧時,我禁不住紅了眼眶。

黑暗中,我感覺有一隻手輕輕碰了碰我的手,然後迅速縮了回去。

我的心跳加速,假裝沒注意到,但嘴角卻悄悄上揚。

電影散場後,天已經黑了,廠區的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來,給水泥路面鍍上一層暖黃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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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沿着河邊慢慢走着,誰都沒提那個"不小心"的碰觸,只是聊着電影里的情節。

"你覺得李雙雙做得對嗎?為了集體利益和丈夫爭執?"他問我。

"我覺得對,"我思考着回答,"愛情很重要,但理想和原則更重要,一個沒有自己思想的人,怎麼會有真正的愛情呢?"

他看着我,眼裡有種我看不懂的光彩:"巧雲,你真的很特別。"

開學前的那個周末,他送了我一個筆記本,扉頁上寫着:"願你在知識的海洋里找到屬於自己的方向。——國忠,1978年8月28日"

我小心翼翼地將它放進行李箱最安全的位置,就像珍藏一件無價之寶。

大學的生活豐富多彩又忙碌緊張。

校園裡的梧桐樹高大挺拔,圖書館的燈光總是亮到很晚,食堂里飄着鹹菜和白米飯的香味,一切都是那麼新鮮而充滿希望。

我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發奮學習,很少回家,只在必要的假期才回縣城看看父母。

第一個寒假回來那次,我聽說張國強已經和郵電局局長的女兒訂了婚,還藉機在全廠人面前說我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只是笑笑,心裏默默祝福他們。

而張國忠,則因為一項改進紡織機械的建議被調到了我們棉紡廠擔任技術骨幹。

這個消息是母親告訴我的,她語氣中帶着一絲我聽不懂的暗示:"張國忠可是個好後生,工作認真,人又踏實,對長輩也恭敬,時不時來家裡幫忙修修這個那個的。"

我假裝沒聽懂她的暗示,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在廠區里,我們偶爾碰面,他總是禮貌地問候,關心我的學業,卻再沒有更多的交談,保持着一種恰到好處的距離。

直到那年春節前夕,我在廠門口等公共汽車時,遇到了下班的張國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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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呼嘯,天空灰濛濛的,像是隨時會降下雪來。

等車的人群縮着脖子,跺着腳取暖,呵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成一片白霧。

"回家過年?"他裹緊軍綠色的棉大衣,哈着白氣問我。

他的鼻尖和耳朵凍得通紅,衣領上還掛着幾片雪花,看起來已經等了很久。

我點點頭:"最後一個學期了,馬上就要畢業分配了。"

"有什麼打算嗎?"他的問題很直接,目光卻帶着溫柔。

"想留在學校當助教,但名額有限,競爭很激烈。"我搓着凍得發紅的手,"你呢?聽說你調到我們廠了?"

"嗯,去年剛調來,負責改良一些老舊設備。"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副手套遞給我,"戴上吧,天太冷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謝謝,等下車來了還你。"

"不急,你先暖和暖和。"他沉思片刻,又說:"不管結果如何,你都已經比大多數人走得更遠了。我為你感到驕傲。"

這句話讓我心裏一暖,比手套帶來的溫度還要溫暖。

那天,我們一起等了很久都沒等到車。

天色漸暗,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少,灰濛濛的天空終於飄下了雪花,細小的雪粒打在臉上,微微的刺痛。

"看樣子車是不來了,要不我們走回去吧,順便買些年貨。"他提議道。

我點點頭,和他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縣城的街道上張燈結綵,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空氣中瀰漫著年的味道。

我們路過一家小雜貨店,他突然停下腳步:"等我一下。"

不一會兒,他拿着兩根冰糖葫蘆出來,遞給我一根:"小時候最喜歡吃這個,每次過年才捨得買,一年就這一次。"

冰糖葫蘆上的糖衣在燈光下晶瑩剔透,紅艷艷的山楂果裹着厚厚的糖霜,看起來格外誘人。

"謝謝。"我接過冰糖葫蘆,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好久沒吃這個了,還是小時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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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談工廠的變化,談國家的新政策,談我在學校學到的新知識。

氣氛異常自然,就像多年的老友重逢,沒有一絲尷尬。

"巧雲,我有話想對你說。"快到家門口時,他突然停下腳步。

雪花越下越大,路燈的光暈在雪中顯得格外柔和,照在他認真的臉上,勾勒出堅毅的輪廓。

我心跳加速,不知為何,我似乎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

"這一年多來,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他的聲音有些發緊,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如果當初是我而不是國強,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雪花落在他的帽子和睫毛上,他的眼神專註而溫柔,像是在期待什麼,又像是在害怕什麼。

我看着他認真的眼神,突然覺得鼻子一酸,心頭湧上一陣暖流。

"我不知道,"我老實回答,眼睛不敢直視他,"但我知道,現在的我會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他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那我就等你的答案。"

那一刻,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但我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過完年後,我回到學校繼續忙着畢業論文和分配工作。

那個冬夜的對話像一顆種子,在我心裏悄悄生根發芽。

我時常會收到他寄來的信,裏面除了問候,還會附上一些剪報,都是關於國家最新政策和科技發展的消息。

他的字很方正,像他的人一樣踏實可靠,沒有太多華麗的辭藻,卻句句真誠。

"今天廠里又採納了我的一項建議,可以提高紡織效率15%,領導很重視,說要申請省級表彰..."

"昨天聽廣播說,國家要大力發展科技,鼓勵技術革新,我覺得機會來了,正在準備一個更大的項目..."

"你的學習還順利嗎?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拿到留校的名額。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支持你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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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封信都讓我感受到他的成長和進步,也讓我對他的了解更深一層。

春去秋來,在我即將畢業的那個夏天,我收到了學校的留校通知——我成功地獲得了助教崗位。

欣喜若狂之餘,我給家裡寫了一封長信,告訴父母這個好消息。

說來也奇怪,父母這次沒有反對我的決定,反而在回信中表達了祝賀和支持。

母親在信中寫道:"巧雲啊,媽以前是看不慣你不聽話,非要走自己的路。現在看來,你的選擇是對的。媽為你驕傲。"

她還特意提到:"張國忠這一年來經常幫助我們家修理電器,陪父親下棋聊天,已經成了家裡的常客。你爸的腰病犯了,還是他背着你爸去醫院看的病。他對我們比親兒子還好,是個有心的好後生..."

字裡行間,我讀出了母親的暗示和認可,忍不住笑了。

原來他不僅在等我的答覆,還在用實際行動贏得我父母的認可。

這讓我想起那個雪夜裡他的問題:"如果當初是我而不是國強,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現在我終於能確定答案了。

畢業那天,當我穿着借來的學士服,拿着畢業證走出學校大門時,意外地看到了張國忠。

他穿着一件淺藍色襯衫,挺括的西裝褲,是我從未見過的正式裝扮,站在校門口的梧桐樹下,手裡捧着一束野花。

周圍經過的同學都投來好奇的目光,有人小聲議論:"那是誰啊?"

"那是我..."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介紹他,心跳卻不由自主地加速。

"希望沒有讓你太驚訝,"他有些局促地走上前,遞過花束,"我聽說今天是你畢業的日子,所以特意請了假來祝賀你。"

野花是路邊採的,有蒲公英、車前草、小雛菊,樸素得讓人心疼,卻比任何名貴的鮮花都更讓我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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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的?"我接過花,臉上泛起一片紅暈。

"你母親告訴我的,"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這一年多來,我經常去你家幫忙。你母親很喜歡和我聊你在學校的事。"

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父母的態度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原來他一直在默默地付出。

"謝謝你,謝謝你照顧我父母。"我眼眶濕潤,鼻子一酸。

"不用謝,我做這些不是為了讓你感謝我,"他認真地說,"我只是想證明,我值得你的信任和..."

他沒有說完,但我懂他的意思。

回家的火車上,他告訴我,他被調到了省里的機械研究所工作,很快就要離開縣城了。

列車轟隆轟隆地向前奔馳,窗外的風景飛速後退,陽光透過車窗灑在我們身上,溫暖而明亮。

"我知道你留校了,很為你高興,"他說,"不過,我想告訴你,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等你。"

"等我什麼?"我明知故問,心裏卻已經有了答案。

"等你考慮清楚,是否願意和我一起走下去。"他認真地望着我,眼神堅定而溫柔,"不是因為父母之命,不是因為別人安排,而是因為我們自己的選擇。"

火車駛過一片油菜花田,金黃的花海在窗外一閃而過,明亮得刺眼。

我想起了那個雪夜他問我的問題,如果當初是他而不是張國強,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現在我知道答案了。

"不用等了,"我深吸一口氣,"我的答案是:會很不一樣。因為你尊重我的選擇,支持我的夢想,這是任何人都給不了我的。"

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點燃了一盞燈。

火車轉過一個彎,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堅毅的輪廓。

"那...你願意..."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願意考慮和你一起走接下來的路,"我微笑着回答,"不過得先了解彼此更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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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那笑容比窗外的陽光還要明亮。

接下來的一年,我們開始了異地戀,雖然相隔兩地,但心卻越來越近。

他的每一封信都讓我感受到他的成長和擔當,而我也在校園裡不斷探索和進步。

我們沒有被距離打敗,反而在分離中更加珍惜彼此。

一年後的秋天,在父母和親友的祝福下,我和張國忠舉行了簡單的婚禮。

沒有繁文縟節,沒有鋪張浪費,只有一桌家常菜和幾瓶汾酒,卻比任何豪華婚禮都更讓我們滿足。

我放棄了留校的工作,申請調到了他所在的城市。

那裡有一所職業技術學校正好需要我這樣有實踐經驗又有理論知識的老師,我欣然接受了這個機會。

婚後的日子平淡而充實。

我們住在一間不大的宿舍里,隔壁住着好幾家人,共用一個水龍頭和煤爐,晚上還能聽到鄰居的鼾聲。

條件雖然簡陋,但因為志同道合而格外溫馨。

每天晚上,我們會在煤油燈下各自看書學習,偶爾交流心得,分享一天的見聞。

有時,他會突然拿出一顆水果糖,塞到我嘴裏:"聽說今天你們學校領導表揚你了,獎勵你一顆糖。"

這樣的小驚喜,這樣的小溫暖,匯聚成了平凡生活中最美好的回憶。

1980年,我們迎來了第一個孩子,一個健康的男孩。

當我抱着襁褓中的嬰兒,看着他紅撲撲的小臉,心裏滿是幸福和感激。

"他長得像你,"我對站在床邊的丈夫說,"有你的眉毛和下巴。"

"但願他有你的聰明和堅韌,"他輕輕撫摸着孩子的臉頰,眼神溫柔,"這樣無論將來遇到什麼困難,都能像你一樣勇敢地面對。"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我們經歷了調干、進修、職稱評定的種種變化,也見證了改革開放帶來的巨大變遷。

從稀罕的單車到第一台黑白電視機,從憑票購物到物資豐富,從集體戶到商品房,每一步變化都讓我們感受到生活的進步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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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四十多年過去了,我和張國忠的頭髮都已花白。

他退休前是省機械研究所的高級工程師,獲得過多項發明專利;我則在職業技術學校當了一輩子教師,培養了一批又一批的學生。

兒女們都已成家立業,我們也從教師和工程師的崗位上退休了,過上了含飴弄孫的生活。

每當有人問起我們的相識過程,我總會笑着說:"我們的緣分,是從一次退親開始的。"

他會接著說:"如果不是那次退親,我可能永遠沒機會告訴她我的心意。"

回望那段歲月,我常常想,如果當初我沒有勇氣反抗,如果我沒有堅持自己的選擇,就不會有後來的幸福。

命運就是這樣奇妙,它往往在你最不經意的時刻,打開一扇你從未想過的門。

那個曾經陪着弟弟來退親的年輕人,最終成了我一生的伴侶。

他尊重我的選擇,支持我的夢想,與我一同成長,讓我在追求個人價值的同時,也收穫了最真摯的愛情。

從縣城到省城,從工廠到學校,我們攜手走過了改革開放的大潮,見證了時代的巨變,也共同書寫了屬於我們自己的平凡而幸福的故事。

現在,每當夕陽西下,我和他坐在小區的長椅上,看着年輕人匆匆走過,常常會想起那個雪花紛飛的夜晚和那趟載着我們駛向未來的火車。

他的手依然溫暖,笑容依然和煦,只是多了幾道歲月的痕迹。

"如果時光倒流,你還會做同樣的選擇嗎?"有一次,他突然問我。

我握緊他的手,笑着回答:"我會毫不猶豫地再退一次親,然後等着你來問我那個問題。"

在人生的道路上,最重要的不是一開始走對了路,而是當你發現走錯了,有勇氣回頭,重新選擇。

而我,很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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