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時在仰望你

原《自卑之旅》序言：

很難想像，一個人沒有自卑過，即使他是國王。沒有自卑過的人，怎麼能知道自己此刻是自信？或者是自大？我在一首詩歌中這樣寫過：「我的自卑像一場夢，連夢都不夠真實。」

此詩歌集的名稱《自卑之旅》，不是悲觀的，是喜悅的。你大可以去自卑，大可以去迷茫，因為這說明有些事情在困惑你，你無法走出來。其實每個人都會這樣。所以成功的人，會有回憶錄，會有勵志故事，會有傳奇。

我的過往生活，告訴我，自卑就像一粒種子，紮根越深，將來才能長得更高。但顯然生活光有自卑不行，還得活得有藝術感，有質感。否則，自卑就成了淹沒你才華的墳墓。

無論你以何種理由自卑，都不值得憐憫。因為憐憫會使你更自卑。有人說很多人，明明沒有錢，還有些窮自尊。說實話，我喜歡窮自尊這個詞。自尊在我眼中，不分窮富。有錢人是在用「窮自尊」來侮辱你而已。

生活的藝術感，來源於想像。這種想像就是你喝豆漿的快樂，和他和紅酒的快樂是一樣的。而有質感，就是去努力做一些你可以摸到的東西，實實在在的東西。倘若你能這樣堅持下去，你會發現，你不自卑了。那些說大話的人，才是真正的自卑者。

很多人無法擺脫環境，擺脫虛幻之夢。就像你有一些朋友是這樣的。總是說著幾百萬，幾千萬的生意，卻從未表現出應有的大方。總是說神啊鬼啊的事情，卻從未真正敬畏這些。他們不希望你戳穿他們，他們只希望你說好。

可是我好不容易，讓自己不再這樣跟隨，怎麼會總是說好呢。所以就不跟隨吧。

我不是有學歷的人，也不是個有智慧的人，我想做個誠懇的人。誰能不受情緒所困，誰能不受環境影響，誰能是萬能的？沒有一個人是這樣的。那就是說，所有值得被救贖的人，都不會被徹底救贖或點化。

但我們很清楚，不受情緒所困是一個好的方向。我們為之努力，是想掌控人生和自己。很慚愧，我說不出為何寫詩的具體原因，在我看來就是偶然。但我以為這種偶然還是和自卑有關。

無法在公眾場合發言的人，適合在紙上發言。我寫了一些隱晦的詩歌，看似想彰顯自己的思想。其實可能也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能力，可這不正是我自卑嗎？

大自然不寫詩，但造就了億萬鬼斧神工之作。人的自卑，起初會和周圍的人對比，再進步一些，會和大自然對比，最後會與宇宙對比。最後他盯着宇宙的時候，他還是會深深地自愧不如。因為他無法得到滿意的回復，也不可能說服無言的宇宙。

但他通過宇宙，來說服自己。當他說服了自己的時候，往往自己就活得明白了，真切了。不再考慮什麼是真自卑，什麼是幸福，什麼是真自信，什麼是自大了。所有一切，都歸自然。該平靜的時候平靜，該憤怒的時候憤怒。這時候你才是最瀟洒的。旅程開始之後，對於人而言，沒有什麼比猶豫更殘酷。猶豫者的時間總是越來越少，且無結果。我痛恨自己的原因，大概就是自己很多時候，總是猶豫。

自卑可能是猶豫的原因。有時候我在想，寫完這本詩集或者散文集，就不再寫東西了。因為世間的事情，其實大家多數是心知肚明的。作家只不過是以自己的觀點來描述事情而已。但這種描述，又確實有難能可貴之處。

我的自卑之旅還要走多久，我都不會着急。因為答案是清晰的。你越着急，你越會失去一些東西。永遠記住，相見甚歡，不如長見甚歡。我們遇到一個人時的欣喜，往往會如曇花一現。這就是為什麼詩人說：「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很多時候，我們的自卑是多餘的。容顏終將老去，可是我們使勁追求白嫩光滑，為什麼不去追求那些比容顏更長久的東西呢。當然愛美是一種自愛的生活。但一旦過度了，你就太自卑了。

你試着去回憶一下你的自卑，錯了一些什麼？比如美食，比如美女，比如工作……但我相信你現在會莞爾一笑。你應該明白了，自卑的真正含義就是這樣的。你過去的不足，只是一個詞，這個叫「自卑」。倘若你願意帶着它有禮貌地前行，世人是不會謾罵你，他們會為你讓出一條路，讓你走。因為他們也自卑過。愛也可以說是從這些共有的道德倫理中誕生的。愛不是天生的，是約定成俗的。

我希望我用「自卑」來寫詩，你卻看到我經歷的所有美麗。就像很多人驚呼：「哇，這樓真高啊。」但他們往往沒有第一時間想到，這棟樓是用汗水澆灌出來的。水泥一種工具，汗水才是水泥的靈魂。不要畏懼付出汗水，因為汗水和傷口處會長出翅膀。

所以我不建議你的自卑，不建議你的迷茫。但我凝視你的軟弱，你的虛偽，你的謊言，你的自大。我以這些詩歌一直凝視着你。因為詩歌不會懼怕人，因為文字不會懼怕人。我凝視你，我不相信你會無動於衷。

自卑

——靈遁者

我相信我的自卑可貴

我莞爾一笑

世間人就都是幸運者

不信，你仔細看

我此時在仰望你！

光之愛

——靈遁者

當閃電再次襲來的時候

和閃電一起來的是光

不是恐怖——

所有的光都有同樣的本質

不要害怕它存在的方式

就像你這一生

迎着光，逆着光

都要給周圍的人帶來驚喜

告訴他們，總有一個東西

對你的愛是無法超越的

我愛你

即使你還沒有出生

但當我寫下這句話的時候

你一定要盯着我的眼睛看

我沒有撒謊

我愛你

也愛世界上所有的媽媽

孤獨在歌唱

——靈遁者

阿桑在歌唱寂寞

寂寞是孤獨嗎？

從北京地下室延伸出來的黑暗

我從來不敢觸摸

從來不敢——

風吹向哪裡

哪裡就有孤獨

孤獨是一隻雨中獨坐的殘鴨

無法飛起，亦不敢降落

我蹲在這裡

陪它一起和蒼天對峙

黑色的烏鴉融進這夜色中

誰也別想發現

而我，突兀在這裡

誰都能看得到

可是誰真的看懂了

我思念誰，誰就是我的孤獨

可是當我連思念的名字都沒有時

我懷疑我是否真的孤獨？

平直的火車軌道伸向了遠方

告訴我，不要懷疑孤獨

你看不見遠方，但遠方依然存在

總有一天，我會用自己的熱淚

焐熱所有冰冷潮濕的地下室

焐熱我自己的孤獨

從今往後，不要懷恨了

孤獨不會開花，阿桑已經走遠

世界上只有一種孤獨的路

我走過的路，你還在走

我沒有走過的路，你依然要走

一切都不晚

——靈遁者

身體上的污垢

洗一個澡就好了

精神的污垢

剝皮抽筋有時也無力

這是我恐懼的原因

這是我鎮定的原因

不求回報的陌生人

我感謝你的幫助

裝模作樣的權勢者啊

你賜予別人什麼

自己就得到什麼

你賜予她污垢

你就得到她的污垢

她死後她的污垢也在你骨髓里

你賜予她藝術

你就得到她的藝術

她死後她的藝術也在你骨髓里

不是所有的光都照亮黑夜

因為人類能看到的光譜是那麼有限

但就像科學發展一樣

我們看到的光譜越來越多

沒有亮度的夜晚也有溫度

有溫度的夜晚就有光明

所以在黑暗中的朋友啊

你要長出能看到光的眼睛

哪怕是想像也好

一切都不晚

光粒子們悄悄私語

告訴那些還沒有走到一起的人們

現在開始吧

我要告訴你們一個事實

當路過你們的時候

我總是會感覺到莫名的幸福

我們都是真正的藝術家

我們表演的是真實的藝術

夜再晚，我們都歡迎那些披星戴月歸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