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沃爾沃汽車正式對外宣布，將在全球範圍內實施裁員計劃，涉及員工總數約3000名。
具體而言，在此次裁員計劃中，瑞典本土將有1200名員工受到影響，其餘裁員崗位則分佈於全球其他市場區域。
沃爾沃汽車方面表示，預計此次裁員將產生高達15億瑞典克朗的一次性重組成本。該成本支出將對公司2025年第二季度的財務業績產生顯著影響，且其影響將持續至2026年。公司計劃於7月17日公布財務業績時，提供關於此次裁員及重組成本的更多詳細信息。
沃爾沃汽車在官方聲明中明確指出，此次裁員旨在構建一個更為精簡、高效的組織架構，這對於公司實現長期戰略目標、鞏固盈利增長基礎至關重要。沃爾沃汽車仍堅定不移地致力於向純電動汽車公司轉型，鑒於純電動汽車市場是當前增長最為迅猛的細分領域。
近年來，沃爾沃汽車在全球市場的銷量呈現穩步增長態勢。2024年，沃爾沃汽車全球銷量約為76.3萬輛，同比增長8%。在中國市場，沃爾沃汽車銷量達到15.6萬輛，其中新能源車型佔比高達46%，純電車銷量同比增長54%，插混車型同比增長16%。
為什麼新能源時代混得還不錯的沃爾沃要開啟大裁員？
銷量增長背後的裁員困局
據財報顯示，2024年沃爾沃全球銷量達76.3萬輛，同比增長8%，其中新能源車型佔比高達46%，純電車型銷量同比增長54%，插混車型增長16%，中國市場銷量達15.6萬輛。表面數據光鮮的背後，沃爾沃卻不得不「斷腕求生」，這折射出傳統豪華車企在電動化轉型中面臨的深層困境：利潤結構失衡、研發投入劇增、市場競爭白熱化以及全球貿易環境惡化等多重壓力。
沃爾沃汽車2025年第一季度財報呈現「斷崖式」下滑，成為此次大規模裁員的直接導火索。數據顯示，公司一季度營業利潤僅為19億瑞典克朗（約14億元人民幣），與去年同期的47億瑞典克朗相比暴跌近60%，呈現「腰斬」態勢。更為嚴峻的是，公司息稅前利潤率從去年同期的5%驟降至2.3%，營收也從939億瑞典克朗縮減至829億瑞典克朗，同比下降11.7%。這種「營利雙縮」的財務表現，迫使管理層不得不採取緊急成本削減措施。
沃爾沃的「成本與現金行動計劃」設定了180億瑞典克朗（約135億元人民幣）的降本目標，計劃在2026年前完成。這一宏大計劃分為三個部分：通過優化採購和供應鏈削減30億瑞典克朗可變成本；縮減50億瑞典克朗的研發、行政及市場等間接支出；通過減少資本開支和營運資本佔用實現100億瑞典克朗的現金流改善。在各項措施中，裁員成為最快速見效的手段——此次裁減3000人（占白領員工總數15%），預計將產生15億瑞典克朗一次性重組成本，但長遠看可顯著降低人力開支。
值得注意的是，沃爾沃此次裁員主要針對白領崗位，1200名瑞典本土員工和1000名顧問首當其衝，其餘分佈在全球其他市場。這種結構性調整反映了公司對管理冗餘的削減，以及對研發和行政效率的優化需求。沃爾沃ceo漢肯·塞繆爾森坦言：「汽車行業正處於充滿挑戰的時期，我們必須改善現金流生成能力，並結構性地降低成本」。這一表態或說明傳統車企在轉型期的普遍困境——即使銷量表現尚可，但盈利能力已無法支撐龐大的組織架構。
電動化投入與燃油車衰退的雙重擠壓
沃爾沃在傳統豪華車企中屬於電動化轉型的先行者，早在2017年便宣布全面電氣化戰略，2021年更提出要成為「全球首個純電豪華品牌」，計划到2030年徹底停售燃油車。這種前瞻性布局使沃爾沃新能源車型佔比快速提升至46%，遠超行業平均水平。然而，激進的轉型策略也帶來了沉重的財務負擔——2024年沃爾沃研發投入達50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17%，這些真金白銀的投入直接導致公司利潤率從5%跌至2.3%。
沃爾沃當前的困境在於燃油車與電動車「青黃不接」：一方面，傳統燃油車型銷量持續下滑，在中國這一最大單一市場，2024年銷量降至15.64萬輛，同比下降8.2%，創近五年新低。曾經的主力車型xc60在2025年2月銷量僅4212輛，環比下降26.93%；s90銷量1184輛，環比暴跌47.7%。另一方面，電動車型尚未形成足夠的利潤貢獻——旗艦純電mpv em90月銷僅兩位數，ex30月銷未能過千，被市場詬病為「換殼版極氪009」和「極氪x」。
這種「燃油失守、電車難立」的尷尬境地並非沃爾沃獨有。寶馬、奔馳、奧迪等豪華品牌同樣面臨凈利潤兩位數下滑的困境。傳統車企的電動化悖論在於：燃油車仍是當前利潤主要來源，但其市場正在萎縮；電動車代表未來，卻需要巨額投入且短期內難以盈利。沃爾沃ceo坦言公司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市場逆風」——銷量下滑、電動車領域新競爭者湧現、價格戰加劇、整體售價承壓。
沃爾沃的電動化進程還受到產品策略失誤的拖累。其首款純電平台車型ex90多次推遲上市，原計劃2023年發佈，因軟件問題一再延期。同時，沃爾沃過度依賴「油改電」策略，直到2023年末才推出首款純電平台車型em90，錯失市場先機。這種產品節奏的紊亂導致沃爾沃在電動豪華車市場難以建立品牌溢價，不得不參與價格戰，進一步侵蝕利潤空間。
全球汽車產業大變革？
沃爾沃的裁員決策不能脫離全球汽車產業大變革的背景理解。近期，大眾集團宣布2030年前在德國裁員約3.5萬人；奔馳計劃削減10%生產成本；日產全球裁員約9000人；零部件巨頭博世、大陸集團等也宣布大規模裁員。這場席捲傳統汽車產業鏈的「裁員殤」，反映了電動化轉型帶來的結構性挑戰——燃油車相關崗位正在消失，而電動車所需的技能和人才結構完全不同。
在中國，沃爾沃儘管新能源車佔比達46%，但整體銷量下滑8.2%，反映出在激烈價格戰中的競爭劣勢。中國新能源市場2024年增長42%（純電）和84%（插混），但沃爾沃未能抓住這波紅利。其純電車型被本土新勢力壓制，燃油車又受到自主品牌向上突破的擠壓，市場地位受到雙重挑戰。
北美市場則受到貿易政策衝擊。沃爾沃已宣布在美國三家工廠裁員550-800人，主要因應美國關稅政策影響。公司ceo直言：「若關稅成本增加，消費者將承擔大部分」。這種地緣政治風險迫使企業調整全球布局，推高了運營成本。值得注意的是，沃爾沃已撤銷2025和2026年財務指引，反映出管理層對市場前景的極度不確定性預期。
歐洲作為沃爾沃表現最好的市場（2024年銷量增長25.41%），也面臨需求放緩的壓力。嚴格的排放法規迫使沃爾沃在2023年停產柴油車，這對以歐洲為根據地的沃爾沃造成不小衝擊。同時，歐洲電動車補貼退坡、能源成本上升等因素，都在抑制消費需求，加劇了車企的經營壓力。
在供應鏈層面，電動化轉型導致零部件體系發生根本性變革。電動車零部件數量比燃油車減少40%，使傳統供應商面臨產能過剩。如博格華納因渦輪增壓器訂單驟降67%而關閉法國工廠。這種產業鏈的結構性調整，間接影響了整車廠的採購成本和供應鏈穩定性，成為沃爾沃等傳統車企必須應對的系統性挑戰。
回到最初的問題：為何新能源表現「不錯」的沃爾沃仍需大裁員？核心答案在於汽車產業轉型的複雜性和多維性。銷量增長只是表象，利潤率、現金流、產品結構、人才體系、供應鏈韌性等共同決定企業健康度。沃爾沃的困境警示所有車企：電動化轉型不是簡單的產品替代，而是全方位的商業模式重構。在這場百年未有的產業變革中，沒有企業能獨善其身，唯有主動求變、忍受陣痛，方能在新時代贏得一席之地。
作 者 | 元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