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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的擁有數量,是一個國家或者地區經濟繁榮與否的標誌之一,古代也如此。
車多就是強國
蘇秦去遊說齊宣王參與抗秦聯盟。
為了增強信心,讓齊國覺得憑藉自己的實力是可與秦國對抗的,蘇秦大肆宣揚了齊國這個沿海國家的繁榮富強。
從工商業到軍工業再到娛樂業,列舉了各方面的指標。
其中很重要的一項就是:齊國社會的車輛擁有量很大。
尤其是在首都臨淄,市區的車輛擁擠到了車軸與車軸摩擦。
你的車頭頂着他的車尾,他的車輪扛着我的車軸的地步,「臨淄之途,車轂擊」。
言下之意就是:就憑你們齊國手裡擁有這麼多車,還怕什麼秦國。
車多就是強國,這是外交家蘇秦的邏輯,而且也被齊宣王所認同。
到了漢朝,經過偉大的誅秦革命和楚漢革命之後,大漢帝國在一窮二白的基礎上開始建設。
內戰的直接後果就是:社會上的車輛擁有量急劇減少。
國家元首要的總統專車,想要配齊清一色的馬匹都不行。
國家雖然窮,物力艱難至斯,但統一大業不能馬虎。
當時的南方,正盤踞着秦帝國的殘餘武裝勢力——趙佗軍團。
趙佗似乎在策劃一漢一越的政治分裂版圖。
但他畢竟是河北人氏,心存中原。
在這個事關統一或分裂命運的緊急關頭。
漢朝中央政府派了特使陸賈前去進行統戰工作。
當時國家很窮,但再窮也不能耽誤統一。
陸賈為了讓趙佗回到統一的原則上來。
他不惜將大漢帝國未來的繁榮景象預支到當下來描述:「人眾車輿,萬物殷富。」
由於信息不對稱,趙佗也就信了:人多車多,能不強大嗎?從而放棄分裂立場。
在維護統一方面,「車」這個指標立有不朽的功勛。
當然,陸賈部長也不是開空頭支票。
他明白,在休養生息政策的引導下,經濟的成長前景是可預見的,車多是遲早的事。
果然,整個國家老老實實休養生息,官不折騰民,民不騷擾官,漢文帝連建個露台都想了又想。
在這種「蕭規曹隨」的保守主義經濟政策下,經濟居然發展起來了,內需也刺激起來了。
大家有錢了,就去買車,當然買的是馬車。
沒想到,大漢帝國也堵車了,從西漢堵到東漢,從長安堵到洛陽。
最重要的是,統治階層的心也添堵。
當時的路面狀況如何呢?
交通擁堵的原因
從用車情況可見一斑。
最明顯的現象就是用車標準在放寬,豪華車在普及。
本來規定國家元首用的車,可地方上的省長、京城裡的高官子弟也敢用了。
司馬遷就記錄「車服擬於天子」,用車能跟國家元首相比。
原來只有老大可以用,如今你也用,我也用,路面的擁堵可想而知。
到了東漢,更有直觀的記錄,當時的王符教授說:「牛馬車輿,填塞道路。」
還有一個很明顯的現象,因為消費者對車輛的需求花樣翻新,當時的車輛產銷頻率相當快,車型淘汰率也很高。
當時的經濟學家指出「車不累期」,用車還沒用夠時限,就淘汰了,車主再追新的車型。
車多了,廣大的有識之士卻憂慮起來。
老百姓用車竟還有危害?
倒不是擔心空氣污染,他們主要是擔心普通官員和老百姓車多了,尤其是豪華車多了,就不會把上級官吏放在眼裡,對上級的褻慢之心也就產生了,從而危及整個社會的管理架構。
在一個封建威權社會,老百姓不怕當官的,官小的不怕官大的,這社會怎麼運轉啊?
因此,社會精英們提出要限制馬車的使用。
在漢昭帝時期舉行的鹽鐵會上,就有會議代表提出「節車輿」的口號。
其實,之前的國家元首漢武帝已經對車輛進行課稅,提高用車成本,其實是等於間接限制使用。
然而,國家調節用車的效果不是太明顯,用車標準還是往豪華型方向發展,當時的豪華型用車叫「侈車」,經濟型用車叫「儉車」,「侈車」的市場空間越來越大。
而當時的有識之士和經濟學家喊出的「節車輿」口號,主要是針對豪華型用車的。
社會風氣如此,面子觀念強的車主自然也是咬牙支撐,正所謂有房有車,一貧如洗。
作為漢朝的官員,肯定是有私家車的,中央幹部更不用說,而且用車有嚴格的規定,
你是部級官員,就不能用廳級官員的車,否則開出去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孔子是魯國的司法長官,有專門用車。
他最得意的學生顏回死了,顏回的爸爸想借孔老師的車給兒子送葬,讓兒子的葬禮風光一點。
哪裡想到,孔老師平日里最器重顏回,這一回卻不答應了。
理由是:我處於士大夫的行列,怎麼能不遵守用車制度,擅自拿廳級級別的車給普通學生送葬呢?
既然官員不能降級使用車輛,而漢朝的用車市場是朝着豪華型發展的,養車用車費用不是一般的高。那時候的車輛動力是馬,真正的「馬力」車。
而馬的費用如何?
養車的成本如何
司馬遷說「馬一匹則百金」,則是漢初的用車「馬費」。
到漢昭帝時期的數據表明,一輛豪華車一年的費用為一千石糧食。
那時的一石相當於現在的27市斤,也就是27000市斤糧食。
在這個數據的基礎上,我們來看看一位苦不堪言的中央官員級別的車主。
貢禹先生級別很高,是漢元帝時候的御史大夫。
這個官職是可以頂替丞相用的,年薪是「中二千石」。
聽起來挺嚇人的,可把用車費算進去,就更嚇人了:
一輛車年用費一千石,可貢大人一年的工資獎金也就兩千石,養車養掉年薪的一半。
那麼大一輛豪華車放在家裡,一年吃一千石米人的胃口就得節省了。
堂堂副丞相家裡,居然吃糟糠,穿得也清涼,都是短衣服。
而且這費用還不能節省,因為是什麼級別就得用什麼級別的車。
既然養不起車,那就掙點灰色收入吧?
可憐貢禹先生是位清官,只能硬碰硬用年薪養車。
他有一迴向皇帝訴苦:為了養這輛破車,我賣了家裡一百三十畝田呢!
正是基於養車之苦,貢禹先生對社會上的豪華用車標準極為痛恨。
他甚至發出這樣的狠話:「乘輿服御器物,三分去二。」
這都是給養車逼出來的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