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那一句:和有情人,做快樂的事,別問是劫是緣!
於是國慶三天,讀完了高平著的《倉央嘉措》
倉央嘉措的一生充滿戲劇性,他出身窮鄉僻壤,卻突然登上了尊貴顯赫的寶座;他無意於政治角逐,卻被捲入了權力鬥爭的旋渦;他居於佛教領袖的地位,卻做了許多與教義相悖的事情;他渴望愛情,卻有個不能戀愛不準結婚的黃教喇嘛的身份;他熱愛生活,卻被高牆大寺和怒雹狂風摧折了青春。他不斷地遭受打擊,像一隻終不得自由飛翔的鷹。如他自己所憤怒控訴的,岩石夥同風暴,散亂了鷹的羽毛。他是個在權力鬥爭的夾縫中生存的悲劇人物。
倉央嘉措是位情僧,心中充滿大愛,愛眾生,愛生活,愛天地;也不舍小愛,愛情人,愛父母,愛朋友。
父親扎西丹增臨走時留給倉央嘉措最後一句話是:「阿爸沒有給你留下財富,記住,用珠寶裝飾自己,不如用知識豐富自己」。於是在年長喇嘛招收兒童進寺院學經時,他暖寒交加,好奇心和求知慾吸引着他起去一個新的地方,看一些沒有看見過的東西,接觸一下另外的世界。但他又捨不得離開母親,離開還保留着阿爸的影子和聲音的小屋。還有常來找他玩耍的阿祖,甚至那夕陽餘暉中的炊煙,長大了的小牛……疑慮、糾結後還是選擇了學經。
因為學經,他9歲離開了母親,此後再未相見。四年學經途中,請過四次假,但都被拒絕了。
第一次, 經師說:「你剛剛出來一年,還沒有學到多少東西,現在就往家裡跑,是很不合適的。一鍋水琮沒有燒熱,離燒開還遠得很呢,你就急着掀鍋蓋嗎?「
第二次,經師說:「據我們知道,你的阿媽很健康。她的生活自會受到寺院的關照。你是個孩子,回去一趟又有什麼用呢?還是安心學習吧。知識要在年輕的時候求,良田要在秋天的時候耕啊。「
第三次, 經師說:「你年紀還小,路不好認,來回怕要多日,誤了學經,佛爺是會降罪於我的。再者天冷路滑,出了事情如何得了?派人護送會苦累他人,你又於心何忍?還是不回去吧,弄不好,牛糞沒有撿到,筐子也丟了。」
第四次,經師說:「學經之人,是不應當戀家的。」
就這樣,學經四年後,等來了阿媽的死訊,那森伯伯說:「你阿媽知道你想多學些知識,才沒有回去看她,她想你呀,怎麼能不想呢?我常常見她站在村外的石牆上,望着向北的小路發獃。我對她說過好幾回:我陪你去看兒子吧。她總是苦笑一下,搖搖頭說:讓他好好學吧,別去打擾了。她的話越來越少,身體越來越瘦。她沒有病,什麼病也沒有,只是感到孤獨。她,死了,她是孤獨死的。「
童年的玩伴剛祖,因為幫護他而被第巴暗殺,永失知己。
情人仁增汪姆因為他無奈的離開而改嫁他人,仁增汪姆為了見他一面,離婚後皈依佛門成了尼姑,倒也真的見上了。
情人貴族小姐白珍不僅愛財,還口蜜腹劍,讓他歷經感激、疑慮、憤恨、痛惜,還玷污了喇嘛的名聲。
情人達娃貪戀男子氣的男子,並且追求永遠沒有滿足,這讓他在感情方面也無法得到滿足。
情人於瓊卓嘎一為不為錢,二為不為睡覺,三還重情義,是他最愛的情人。自一次雪夜幽會後,被於瓊卓嘎的前夫根據雪夜腳印告密,被第巴派人將於瓊卓嘎關押,於是一切發生了突變。
在政變過程中,倉央嘉措想:現在卻又在我並沒有要求辭職的情況下,掀翻了我達賴的座椅。成千上萬的信徒把我尊為至高無上的活佛,祈求我的祝福,期望我來改變他們悲苦的命運,哎,可憐的眾生,你們哪裡知道,我連自己的命運也掌握不了啊。
倉央嘉措回望拉薩,已經望不見布達拉宮高聳的身影。他默默地念叨着:我本來不是達賴,是一些與我不相干的人讓我當了達賴,又是另一些與我不相干的人不讓我當達賴;想當,不想當,怎樣當,不能怎樣當,都得由別人決定。這一切,都是如此地不由自主!我不是騾馬,為什麼要由別人牽着走?我不是氂牛,為什麼要由別人趕着走……他想流淚,但是他已經沒有淚水了。
過去,我曾經為了得到生活的自由想不當達賴;現在,真的不當達賴的時倒失掉了自由的生活。從囚徒到囚犯,從佛宮到兵營,我的翅膀一直是傷殘的,我的天空一直是低矮的,我多麼羨慕那林中的小鳥兒啊!」
倉央嘉措太孤獨,只能以詩為伴,年僅24歲,永葬在了大美青海湖!
部分美文摘錄
他們整日整夜地在一起,說不完的知心話,真正地做到了推心置腹,無話不談。從佛教到人生,從幼年到青年;對也罷,錯也罷,亮點也好,污點也好,完全沒有隱瞞,絲毫不必顧及,一切都能理解,全部可以諒解。拉薩的夜,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短!
因為信佛只能在來世得到好處,信權勢卻能在今世就嘗到甜頭。
不相愛,娶了有什麼用?若相愛,不娶也會幸福。
人在愛海的淹沒中也是不知所措的
舊情是以往的花朵結下的種子,丟在石頭上就會幹癟,埋在泥土中又會發芽。
他們在利用今天的機會彌補前天的損失的時候,是可以完全忘卻昨天的。
當初沒見最好,免得神魂顛倒;原來不熟也好,免得情思縈繞。
如果她不愛我,或者她不像我愛她一樣地愛我就好辦一些,可我們卻偏偏如此地和諧一致,心心相印!在遊園、射箭、彈唱、飲酒中寄託情懷,尋求安慰,我更是試過了,那隻能暫時地麻痹一下自己,過後更加痛苦。
多年來在我們三個人的內心裏,都有解不開的死結:才旺甲茂確信是我對她背信棄義,她恨我入骨;而我則認定是拉藏汗趁機奪走了我的女人,我恨他也入骨;拉藏汗呢,總覺得他喝的是我和才旺甲茂的剩水,還一直懷疑我和才旺甲茂之間仍有舊情,也恨我入骨。
它比太陽熱,又比月亮冷;它像大海那樣深沉,又像小溪那樣清淺;它充滿友愛,又透出疑慮;溫順中含着堅強,平和中藏着憤慨;既有少女的柔弱,又有老人的固執;天真多於成熟,坦率多於隱藏……是在尋求同情嗎?不像;煽動反抗嗎?不是。人們終於從中找到了最令人揪心的東西——訣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