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有三大宗教:基督教、伊斯蘭教和佛教,其中佛教在中國的影響是最深遠的。自西漢絲綢之路傳入,東漢明帝時的政府開始倡導。期間佛教受到很多封建統治者推崇,但是也曾面臨滅頂之災。誅僧尼、封寺院、毀佛經,這就是歷史上非常有名的三武滅佛——分別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和唐朝的唐武宗滅佛。
鞏固統治,魏太武帝滅佛
自從佛教傳入中國後,就逐漸被統治者和人民接受。其宣揚的「因果報應」、「苦樂輪迴」,既讓統治者找到駕馭民眾的工具,也讓苦難民眾找到精神的慰藉。因此,佛教迅速在國內傳播開來。他們修建寺院、發展僧眾,甚至掌握武裝、侵佔田產,隨着佛教勢力的壯大,封建統治者們也開始感覺到危機。
北魏太武帝拓跋燾首先向佛教亮劍。本是鮮卑出身的北魏君主,對於「五胡」的身份很是介意,雖說胡人進入中原後學習漢文化,各民族間不斷交融,但是人們根深蒂固的「夷狄觀念」是無法輕易改變的。為此,北魏太武帝總想着要用漢人的儒學、道教包裝自己,反而蔑視讖緯學說的佛教,甚至稱之為「胡神」、「胡經」,要與之劃清界限。
更為重要的是,伴隨佛教盛行而來的是,沙彌可以免除租稅、徭役。國家缺乏足夠的財政來源和兵力補充,只能向普通民眾徵收,進一步削弱了北魏的實力,更激化了社會矛盾。與此同時,北魏太武帝在鎮壓蓋吳起義時發現,關中地區的佛寺內竟然藏有大量的武器,這不禁讓君王懷疑,「佛門是否與起義軍相勾結」。
此時,一個人物的出現更加堅定了太武帝的滅佛信念。崔浩,出身於世家大族,歷經魏道武帝、明元帝和太武帝三朝,不僅博覽群書,更是精通陰陽五行之學。在崔浩的一番陳詞後,北魏太武帝決定信奉道教,並且自封太平真君,轉而開啟滅佛行動。焚毀佛像和佛經,僧眾五十歲以下要還俗、服役,更是嚴禁王公貴族豢養僧眾,違者重懲。
政策靈活,北周武帝滅佛
如果說北魏太武帝的滅佛是雷霆萬鈞,那麼到了北周武帝時期的滅佛,就帶有很大的靈活性。同樣是胡人出身,同樣要明正朔,北周武帝的滅佛就顯得溫和許多。他命令僧眾還俗,卻並不血腥屠殺,一切都是為國家機器服務。在北魏太武帝滅佛130年後,北周武帝再次把矛頭對準佛教。
與北魏的太武帝相比,北周武帝的滅佛還有政治鬥爭的色彩。這一切要從北周武帝的繼位說起。作為北周的奠基者,宇文泰臨死前託孤侄子宇文護,讓他幫忙輔佐少主。然而,野心勃勃的宇文護,先是擁立宇文覺上位,建立北周,後又毒死皇帝,再立宇文毓為新帝。然而,宇文毓不僅沒有想像中的懦弱無能,而且勵精圖治、精明能幹,宇文護再起殺心。
公元560年,宇文泰的第四子宇文邕被擁立,他就是周武帝。眼看着前面兩個帝王慘死宇文護之手,這一次宇文邕選擇蟄伏待機。終於,572年誅殺宇文護和同黨,周武帝奪取政權。為了徹底消除宇文護的影響,就連他重視的佛道也成為打擊目標。第二年的儒、佛、道和百官大會上,「「帝升高坐,辨釋三教先後,以儒為先,道教為次,佛教為後。」
把佛教放在最末端,這其中就已經透出某種信息。除了政治鬥爭的需要外,北周武帝滅佛的根本原因,還是佛教發展動搖了國家的根基。僧眾逃避租稅徭役、借荒年放高利貸,更有沙門起兵造反。574年,周武帝開始大舉滅佛。「斷佛、道二教,經像悉毀,罷沙門、道士,並令還民。並禁諸淫祀,禮典所不載者,盡除之。」
與民爭利,唐武宗滅佛
北周吞併北齊後,又在更大範圍推行滅佛,一舉將佔有總人口十分之一的僧眾,納入到國家的編戶中。也正因為如此,時人稱讚北周武帝的滅佛是「強國富民之上策」。僅僅數年後,隋文帝楊堅取而代之,589年就完成全國的統一。這一切都離不開北周武帝的奠基,滅佛充盈國庫,這一點被唐武宗再次借鑒。
其實,早在唐憲宗時期,韓愈就曾經倡儒反佛,先後寫下了《原道》、《原性》和《原人》等文章,矛頭直指佛教妨礙國計民生。只是,當時正是唐憲宗崇佛的狂熱期,等待韓愈的就是流放、貶謫。等到唐武宗時期,為了整頓朝綱、大幹一番,唐武宗決定整頓佛教。將佛寺的一切財產充公,並且勒令僧眾還俗,補充人員、財政所缺。
唐武宗的滅佛,更多就是經濟原因。與普通民眾相比,僧眾不僅無需納稅、服役,還要吞併土地,擴充寺院經濟。這不僅引起民眾的反感,更是與世俗地主和國家機器為敵。這是封建統治者所不能容忍的。而且,唐武宗本身信封道教,在那個佛道非此即彼的年代,統治者的好惡也會決定宗教的命運。
把佛寺的經濟收歸國有,轉而用於中央政府的各項措施。唐武宗滅佛,是從世俗政府加強中央政權的角度出發,並不僅僅是宗教的狂熱,這幾乎成為所有中國君王的共性。也正因為如此,三武滅佛更像是統治者從自身利益出發,讓宗教為我所用,而不是「受制於宗教發展」。收放自如的宗教政策,形成了中國獨特的歷史現象。
後記
三武滅佛,只是佛教在中國發展史上的曲折。雖然佛教曾經受到儒家、道教的排擠,但是最終還是走向儒、道、佛的融合。而佛教與世俗政權的關係,也在一次次的博弈中找準定位——不得危及中央政權的統治。這也許就是三武滅佛的根本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