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秋——秋芸有春綠，疏籬照孤芳

城市的季節變換總是遲鈍一些，夏天的炎熱還沒有散盡，秋天的涼風已起。

我分不清是初秋還是夏末，人整日委身在鋼筋水泥做成的建築物里、行走在柏油馬路上，一年四季不甚分明。

天涼了，路邊的月季花、喇叭花反而更艷了，「秋芸有春綠 ，疏籬照孤芳」，只是沒了春天的繁盛，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離，猶如秋風裡的綠，從看不見的地方開始枯黃，卻能感受到走向落寞。

我有些懷念家鄉的秋天，能讓人實實在在感受到秋天的成熟與收穫。

記憶中，每年到了秋天，家裡到處都是收穫的莊稼，玉米、黃豆、糜子、核桃，成山一樣堆放，大人小孩不分晝夜地剝玉米，搭在架子上，帶綠皮的玉米棒子就變成了金燦燦、黃澄澄的柱子，很是壯觀，是北方農家院落的風景，配着一串串紅紅的辣椒，一弔吊的白皮大蒜，在藍天白雲映照下，秋天就是這麼實實在在。只是，那時在我們眼裡原本不算風景，如今成了北方農家樂的標誌。

記得剝玉米時能看着漂亮的小松鼠順牆根溜下來，抱起一截剝乾淨的玉米或取了青皮的核桃就跑，轉眼不見了蹤影。在野生小動物里，比起老鼠、青蛙之類，我最喜歡的就是小松鼠了，也許是讀了法國博物學家布封的小品文《松鼠》，受其影響，覺得松鼠「面容清秀」「身體矯健」「一條帽纓形的美麗的尾巴，顯得格外漂亮」，我見到的松鼠也確實如此。

那時候大人小孩都辛苦，厭煩勞動。但也有樂趣，收穫的新鮮毛豆、玉米棒子會連皮帶葉子地煮一大鍋，滿屋子都是清香。還有勞作疲累後的舒坦，下雨天閑坐屋裡，吃核桃，砸杏核，聽着屋檐下滴答滴答的雨聲，很是愜意，這都是生活的小歡喜。

今年，西安的秋天，在不知不覺中就要過去了。疫情反反覆復，不敢出門，聽說雁南公園的樹葉都紅了，聽說大明宮遺址公園的粉黛美不勝收，聽說秦嶺腳下古觀音禪寺的銀杏落了滿地，聽說灞橋濕地公園的蘆葦野蠻生長……西安秋天的風景我都錯過了。

不過，再美的風景沒有故事，終究不會有記憶。錯過了就不值得遺憾。

「秋風生渭水，落葉滿長安」，西安的秋天還在，只是西安城裡的秋天少了蕭條，多了花紅和綠意，「秋芸有春綠 ，疏籬照孤芳」，說的就是西安的秋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