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往事之十五 少年的夢

總在不停的揣想，幻化而出時，會有絢麗的翼和你在永久的等待。今生，我才甘心做一隻寂寞的春蠶，在金色的繭里，期待一份來世的許諾。這是席慕容的《春蠶》。也許用在我身上過於浪漫了。但少年的我曾經的確做個這樣一個美好的夢，希望在最好的年紀，遇上最好的她，陪她看最美的風景。我想這也是很多人曾經憧憬過的夢吧。

在北海，我似乎就做過這樣的一個夢。並且夢中的一切彷彿近在眼前。我以為少年時的那個夢想會在北海得以實現。到頭來才發現不過是南柯一夢。後來有一段時間，我常常把夢境和現實弄混，分不清哪個更真實。夢中的一切似乎都在，又似乎都不在。

年少時的我，喜歡寫些無色無味的文字。可是後來我卻很久沒有動過筆了。生活把曾經那個愛做夢的少年給徹底干趴下了。指縫太寬，時光太瘦，回首已是經年。當年的情，當年的憾也都被時間給無情的沖淡了。只是在內心的深處。當你的故事成了別人的小說，別人的小說卻成了你的故事時，聽着憂傷的音樂，看着悲傷的小說，那些很多年前發生在你身上的往事，是不是也還會讓你莫名的心痛。看着別人的故事，卻留着自己的眼淚。

ZX其實在北海呆的時間不算長，離開北海後，她去了廣東打工。九十年代的廣東，應該要感謝那些南下的打工者。無數懷着夢想的少男少女在這裡貢獻了他們的汗水和青春，造就了這片土地的繁華。表妹曾在廣東呆了六年，ZX應該也呆過挺長的時間吧。在廣東期間，ZX曾寫信過來，敘說她在廠里的喜聞樂見，分享她的點點滴滴，她說只要我不煩，她都願意說給我聽。而我的回信則成了她最大的期盼。銀州南寨曾裝有那種插卡式的電話機。有一段時間網絡特別忙，很久沒和ZX聯繫。有一天，BP上收到她的信息，我用那個電話機回復了她。電話接通後，ZX的聲音帶着憂傷傳來：X大哥，我以為你把我都給忘了呢。那通電話聊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卡里沒錢才做罷。事後握着話筒，我發了很久的呆，我無法言說那種感覺，既希望聽到她的消息，又害怕給她太多的期待。那一年，除了年少，我一無所有。瘦弱的肩膀也給不了任何人依靠。和ZX偶爾的聯繫，讓我有時覺得她就近在身邊，可實際上她卻又遠在天涯。很多年過去了，通訊早已普及，想聊多久都可以，只是我再也找不到那個可以聊天的人了。

1999年5月17日，家裡出了點事，我回了一趟家。心情在那段時間也不是太好。原本不打算再回北海了。可是期間表妹卻打來了幾通電話，雖然電話里只是閑聊，說網絡的發展狀態，但我知道表妹希望我回去。生日的那天，我人在家鄉，表妹居然在北海幫我買了衣服。說是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沒有想到表妹這麼有心，居然從簽單時複印的身份信息上記着我生日的日子了。其實那時表妹對網絡里的每個人都挺好。以前我一直以為表妹對我的好和對別人的好是一樣的。後來才知道不一樣。就這樣不知不覺中，我除了是別人口中的大哥和表哥外，也成了那個驚擾別人歲月的傢伙。如果說以前心裏有ZX的影子，後來則多了表妹的影子。也許當年是我錯了，那一年不應該在心裏留下兩個人的影子。表妹送給我的衣服後來穿在身上挺合身，我也穿了很多年，直到衣領爛了才不得不丟棄。很多年過去了，我總想把柔情似水這個詞安在表妹的身上。可是想到站在台上大膽分享時的她，對網絡里陌生人大方伸出手說：你好，我叫XXX時。又覺得這個詞與她不搭邊了。也許她的柔情也分對象吧。

周星馳的電影總帶着無厘頭風格，很多人看不懂，以為就是搞怪搞笑之類的。其實周星馳的電影大部分都在演繹他的心路歷程。在那些經典的台詞中，你會發現藏着星爺最真實的情感。我的文字雖然蒼白，但也真實藏着年少時的夢。

北海是個美麗的城市，來過這兒的人應該都會留下美好的回憶吧。二十多年前，有個懷揣夢想的少年，也曾想在這座城市留下美好的回憶。不知道那一年的經歷對他來說是美好還是遺憾？在這座城市，少年的他邂逅了他生命中重要的兩個人。一個溫柔了他的歲月，一個驚艷了他的時光。雖然故事的結局沒有皆大歡喜。但他總覺得美好多於遺憾。至少在青春的年紀，浪漫過他的年華。只是他不知道那一年的遇見是不是就是他嚮往的愛情？他和她們的故事為什麼和別人的愛情不一樣呢？為什麼都沒有刻骨銘心，都沒有痛徹心扉呢？那樣子的到底是不是愛情呢？年少的他糾結了很多年。多年以後，當他坐在電腦前，眼角潮濕，寫這些話的時候，他才給自己找到了答案：當愛情來的時候，沒有為什麼？心動了，就是你。沒有山盟海誓，沒有花前月下，也沒有唧唧我我，也許他的愛情只有北海的風，北海的樹和北部灣的海才知道。很多年以後，那些發黃的字跡捎着流年的一聲嘆息告訴他：她的世界他來過，他的世界她也來過。

巨人網絡曾有一款很火的網遊叫征途。主人可以召喚自己的英雄，一起奮鬥，打造屬於自己的江湖。我曾經玩了兩個年頭。我把和她們相識的那一年化做名字，取給了我的女英雄。曾經有家族成員問我怎麼給英雄取這麼奇怪的名字？為什麼呢？只因為那一年我們遇見了。征途後來演化成靠充值才能玩下去的富人俱樂部，我便退出了，也漸漸和網遊說再見了。遊戲我早已卸載，英雄也早已離去。但心裏的江湖卻卸不掉了。

那一年在北海，一個一無所有的少年，竟起了貪心，幻想擁有她人的溫柔。結果人家過了河，他卻把自己落在了對岸。

多年以後，讀到這樣一個佛教故事。佛祖在一座圓音寺傳道。寺門口的橫樑上一隻蜘蛛聽道久了，便有了佛性。有一天佛祖路過，看見了這隻蜘蛛，便問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是什麼嗎？蜘蛛想了想，回答：得不到的和已經失去的。佛祖笑着走了。一晃三千年過去了。其間佛祖遇見蜘蛛，每次都問同樣的問題。而蜘蛛每次也給予同樣的回答。佛祖也都笑而不語地離開。一晃又是三千年，又到了和佛祖相約的日子。蜘蛛覺得自己的回答一定是正確的。人們往往都是在得不到和失去以後才後悔莫及。不就說明得不到的和失去的是最珍貴的嗎？蜘蛛想等佛祖來時好好闡述自己的觀點。這一日的清晨，忽然刮來一陣長風，一顆晶瑩剔透的甘露落在蜘蛛的網上。從早到晚，蜘蛛都盯着這顆甘露看，越看越喜歡。可是一陣長風刮過，把這顆甘露又給吹走了。蜘蛛傷心了一晚上。他更加堅定了自已的觀點。最珍貴的就是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第二天，佛祖如約來了，他看着傷心的蜘蛛，問道：你還是一樣的回答嗎？蜘蛛點點頭。佛祖嘆了口氣說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昨日的遭遇是我安排的。甘露是長風帶來的，她只是你生命里的過客，最終長風會帶她走。因為她屬於長風。蜘蛛更傷心了，問佛祖：那我呢？什麼都沒有嗎？佛祖對蜘蛛說道：在你的網下，有一株芝草，已經默默陪了你幾千年，她一直注視着你，愛慕着你，只是你沒有低下頭，去發現身邊的美好而已。蜘蛛低頭看去，一株嬌羞的芝草正熱切地看着他。佛祖這時笑道：現在你要如何回答我的問題？蜘蛛這時恍然大悟，他看向佛祖，大聲說道：世間最珍貴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的，而是現在能把握的幸福！佛祖點頭笑着離去。

我們總以為風景在遠方，卻常常忽略了身邊的美好。世間萬物，還是佛最懂啊。

QQ空間，曾有一個故人給我留了一句話：把現有的一生過得精彩幸福，才是對心裏的那個她最好的安慰。原來佛祖早已把道傳授於人，只是我明白的晚了。我們愛一個人，不就是希望她過得幸福嗎？牽了誰的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幸福快樂！也許這才是愛情的真諦吧。

很多年以後，我封了空間，塵封了北海的往事。在心裏的某個角落，把那年的故事加鎖隱藏。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就留給少年的我們吧。而現在的我們會好好把握現在的幸福。也許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記着曾經的那些美好，會讓我們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難道不是嗎？

那一年，少年的夢終究還是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