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邊雪 馬曉玉
一位癱瘓患者坐在輪椅上,無需任何“動手動腳”的肢體動作就可靈活地操作電腦,他一邊與工作人員輕鬆地交談,一邊在線玩着國際象棋和視頻遊戲,同時還不忘向觀眾介紹如何學習使用腦機界面。
直播截圖。(圖源:直播)
這是neuralink直播中的一幕,視頻中的男子叫noland arbaugh。他曾因一次潛水事故導致高位癱瘓長達八年。後來,他響應neuralink的招募成為該公司第一個接受大腦植入物的人類受試者,“如果你們都能看到光標在屏幕上移動,那就是我。”
當noland arbaugh用意念移動了棋盤中的白馬時,直播間內歡呼的留言不斷湧現。
在短暫的直播過程中,arbaugh一邊聊天一邊和工作人員分享自己的學習經歷。最開始,他對於操作屏幕還稍顯笨拙,無法精準地控制光標。隨着越來越熟練,他只要看着屏幕上特定的點就能自如地移動光標。“我現在的最大限制就是,每隔8小時左右就要停下來等植入設備自己充電。”
在入侵式腦機接口究竟能否落地的質疑聲中,當地時間21日,馬斯克用這場直播做出了回應。
將要造福人類?neuralink首位人類植入者直播
作為首位人類植入者,arbaugh在大腦植入的,是neuralink的第一款產品——心靈感應(telepathy)。arbaugh植入的芯片包含1000個電極,通過編程收集有關大腦神經活動和運動意圖的數據,然後將數據發送到neuralink計算機進行解碼,從而將想法轉化為行動。
在癱瘓之後,arbaugh本來已經放棄了玩《文明vi》,但現在,他激動地表示:“感謝neuralink讓我可以繼續玩《文明vi》了,而且我可以一連玩8個小時!”
“很幸運能成為neuralink研究的一部分,我甚至無法描述能夠做到這一點有多酷。”arbaugh說到,此前neuralink曾被指控相關技術用於測試的猴子和其他動物產生了衰弱作用,致使12隻猴子被安樂死。
去年,該公司獲得了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的許可,可以繼續進行初步的人體試驗,並開始在秋季招募癱瘓的參與者來測試該設備。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arbaugh表示,他手術後並沒有出現認知障礙,“沒有什麼可害怕的,手術超級簡單,一天就出院了。”
同時arbaugh也坦然地承認,在使用這款設備時,他確實遇到了一些挑戰和不便。“我並不想讓人們誤以為這已經是整個旅程的終點。”他強調說,“這款設備已經給我的生活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只是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腦機接口植入設備,官網介紹“讓您隨時隨地控制計算機或移動設備”。(圖源:neuralink官網)
馬斯克:下一個產品將幫助盲人恢復視覺
今年1月,馬斯克宣布,第一位人類受試者接受了neuralink的植入,並且“恢復良好”。2月,他聲稱病人已經完全康復,並能夠用意念控制電腦鼠標。雖然馬斯克會定期在社交媒體平台上發布相關動態,neuralink卻幾乎沒有透露有關該研究的任何細節,只是在去年發布了一份簡短的小冊子。
neuralink的“諱莫高深”引來了一些神經科學家和倫理學家的批評,認為該公司缺乏透明度。因為neuralink至今尚未透露將參加研究的受試者數量、試驗地點或將要評估的結果,也尚未在臨床試驗官網(clinicaltrials.gov)上註冊,這是一個包含涉及人類受試者的醫學研究信息的政府存儲庫。
此次arbaugh的直播是neuralink第一次向公眾展示腦機接口的測試研究進展,雖然仍舊沒有太多的內容,但neuralink的工程師在視頻中表示,未來幾天將發布更多信息。
在neuralink的“心靈感應”發揮作用後,馬斯克將腦機接口的試驗者聚焦於盲人群體。當地時間3月21日,埃隆·馬斯克在社交平台x發文稱,腦機接口公司neuralink的“盲視”植入物已經在猴子身上產生效果。“一開始分辨率會很低,就像早期的任天堂圖形一樣,但最終可能會超過正常人的視覺”。
馬斯克在直播下方評論。(圖源:x截圖)
實現“腦”與“機”之間的信息交換
侵入式腦機接口產業的三大技術路線主要包括硅基硬質電極系統,血管電極系統和柔性電極系統,馬斯克所主導的neuralink腦機接口設備採用的是柔性電極,而柔性電極則一定需要滿足高通量,低創傷和長期在體這3個特點。
雖然腦機接口的發展並非一帆風順,但仍是前景廣闊的藍海。麥肯錫的研究報告顯示,預計腦機接口相關市場規模在2030年至2040年期間可達700億美元至2000億美元。中國信通院發布的《腦機接口總體願景與關鍵技術研究報告》也曾預測,我國神經重塑、神經替代、神經調控腦機接口技術將擁有數十萬億規模的市場空間。
“腦機接口系統中對腦電信號採集、刺激等相關技術由來已久。腦機接口產業要有重大的突破的前提,是人們對於大腦的認知要有所進步。”四川省腦科學與類腦智能研究院院長堯德中在接受封面新聞記者採訪時表示,腦機接口產業的發展價值更多在於醫學領域。
大腦中約有860億個神經元,而人類所能捕捉的只是滄海一粟;植入材料可能引發大腦排斥反應,或因移動造成腦損傷;更重要的是,人們對神經系統極為複雜的運作機制認識還很淺顯,對大腦高級功能如情感和記憶了解更少。
在國家優秀青年基金獲得者、四川認知科學學會人工智能分會主任委員、電子科技大學生命科學與技術學院教授徐鵬看來,入侵式腦機接口仍存在諸多問題,“特別是病人的接受程度存在較大倫理等方面的問題,只有從腦機接口整體考慮發展,當腦機接口確實能夠給患者帶來其他技術不可替代的功能,比如:脊髓損傷病人的運動康復,語言障礙病人語言功能的恢復,痴呆病人記憶等功能的恢復等,這個時候即使是有一定創傷,人們還是會在很大程度上接受腦機接口這一技術所帶來的福利。”徐鵬告訴封面新聞記者。
“我們現在做研究,是希望能做點造福人類的東西。現在有很多精神的疾病,比如認知退化、阿爾茨海默病、抑鬱症、焦慮症、癲癇等。我們團隊正在做的腦科學研究,就是希望能搞清楚這些疾病的原理,明確機制在哪個地方,希望‘無創’腦機接口以後能夠在這方面有所助益。”堯德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