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退休已經兩年了,他在縣城有一套一百四十平方米的房子。房子空落落的,彷彿他空落落的心一樣。
老黃有過二段婚姻,第一段婚姻維持不到兩年,妻子就病逝,沒給他留下一兒半女,只有一個養女,叫許小麗,如今小麗一家在國外生活。後來,老黃又有過一段婚姻,妻子生下兒子不久後,不知什麼原因,母子兩人竟然如同從人間蒸發了一樣,音訊全無。
許小麗見父親一個人孤獨,就想給父親找一個保姆,好讓他安度晚年。有時,她為自己不在父親身邊而難過,她總擔心父親會離開她,子欲養而親不待,那是令人傷心的事。於是委託家政公司,為父親找了一個保姆。
保姆四十六歲,來自外地。老黃也沒別的愛好,就喜歡到街角下下象棋,聊聊天,有時就是一整天。回家後,便胡亂地弄點吃的。因此,胃老不好。自從有了保姆後,一日三餐被安排得妥妥的,胃病也漸漸好起來。
自此,老黃離不開保姆,沒事的時候,兩人就聊聊天,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他們是老兩口。
據保姆說,她有過一段不幸的婚姻。男方是上門女婿,成日好吃懶做,並且經常酗酒,每喝必醉,醉後常常打人。保姆實在是難以忍受,就提出離婚。這下,男人不幹了,他要求賠償,要保姆拿出十萬元給他,他才答應離婚。保姆自然沒那麼多錢,東拼西湊拿出六萬塊才算擺脫了那個惡魔。
老黃很同情保姆,一來二去,兩人有了感情,便住在了一起,保姆不僅做家務,還兼“陪床”的身份,就是被人們常稱作的“陪床保姆”。所謂“陪床保姆”,也稱為“特護保姆”,服務對象為老年鰥夫或成年男性,提供陪睡服務,不過另外會增加收費。這種陪床保姆一直不被人們所承認,雖然是你情我願,但並不合法律。
一年以後,保姆說她懷孕了。老黃一聽,彷彿一個孩子,不知所措。其實,老黃一直想要個兒子,這是他多年的願望,他要求保姆把孩子生下來,他可以多給她一些錢。起初保姆不同意,畢竟高齡產婦風險大,怕有命賺錢,卻無命花錢。最後,老黃提出,倘若是個兒子,他願意把他的房產寫在孩子名下,保姆這才答應。
偏偏這個時候,老黃的妻子帶著兒子回來了,看到兒子,老黃心裡很亂,兒子與他根本就不像。老黃心想,是不是妻子找了個人來忽悠他,目的是自己的財產,那麼自己的兒子又到哪去了呢?
老黃追問妻子。妻子說,孩子就是他們倆人的,老黃自然不信,他提出去做親子鑒定。聽說老黃要去做親子鑒定,妻子表情冷淡,似乎還有些緊張。她只冷冷地說了一句:你會後悔的。
老黃懷疑兒子不是自己的,自然有他的道理,畢竟妻子多年在外,什麼事都可以發生,人心隔肚皮。其實,老黃老婆離家出走一個星期後,老黃就到當地派出所去報了案,立案後向公安局申報了老婆失蹤。不久,又向人民法院起訴與妻子離了婚。兩年後,經人民法院查證屬實判決離婚。也就是說,他們的婚姻已經不存在了。老黃拿出法院判決的離婚證明,給前妻劉美娥看,他說:“這是法院的判決,希望你以後不要來打擾我。”
劉美娥心有不甘地說:“念在當年夫妻一場的份上,你就原諒我吧。”
老黃好奇地問:“我想知道,你當年為何不辭而別,讓我到處找你們母子?”
劉美娥不吱聲,感覺難以啟齒,許久才說:“好吧,既然你問起,我也就不瞞你。當時我跟了你幾年,都一直沒能生育孩子。開始,我還以為是我有毛病,後來我去醫院檢查,醫生說一切正常,我想問題應該在於你……”
“就這樣,你就瞞着我到外面偷人?”
“我只想要個孩子,都是我的錯,原諒我吧。”
“覆水難收!”
老黃終於解開了多年的疑團,忽然覺得自己有一種被騙的感覺,劉美娥說不能生育孩子,不是她的問題,那一定是老黃有問題。問題來了,保姆聲稱懷孕了,那是真還是假呢?如果是真的,那孩子的父親又是誰呢?
幾個月後,保姆通過剖腹手術,產下一個男嬰。老黃看着孩子,心如刀絞,因為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在劉美娥說出他身體有問題後,他去醫院檢查過,他患有精索靜脈曲張。精索靜脈曲張是一種血管病變,指精索蔓狀靜脈叢的異常擴張、伸長和迂曲,可導致疼痛不適及進行性睾丸功能減退,是男性不育的常見原因之一,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沒有能力讓女人懷上他的孩子。
老黃覺得世界有些可怕,甚至有些荒唐。當一個人愈是想得到一件東西,在幾次失敗後,就越發想要得到,從而挖空心思,不擇手段地想去佔有。
保姆生完孩子,就急着要老黃把房子過戶給孩子。老黃心裡五味雜陳,他問:“這孩子是我的嗎?”
保姆拉着臉說:“當初是你要孩子的,不是你的還會是誰的?”
“我知道,至少不是我的。”
“你胡說,你這是在耍賴。”
“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生育能力。”
保姆聽罷,心裡一驚,這確實是她沒有想到過的,並且是致命的錯誤,讓她啞口無言。第二日,保姆收拾好東西,灰溜溜地從老黃那裡搬走了。
陪床保姆是一個見不得陽光的地下交易職業,目的在於僱主的錢財,其實是變相的賣淫。
世界真的有一些瘋狂。凡是有錢的地方,一定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