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歪（短篇小說）

作者:王紅亮

歪到家了

農村居住的老歪啥都歪，心思歪，說話歪，做事歪，走路歪，就連想問題都往歪處想，真是歪的不能再歪了，着實歪到家了。

他的這個老歪的綽號，就是這樣形成的，出於眾口，眾口一詞。

時間長了，老歪不做力爭，不做反抗，默許了別人這樣叫他。

其實，他不喜歡別人這樣叫他，卻沒有太多的辦法。別人都這麼叫，他有啥法？只有默默地接受。

平時，老歪喜歡抬杠，並且是抬杠高手，普通的抬杠者，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要不了幾個回合，他就把普通的抬杠者斗敗了。

老歪還喜歡別人奉承，你誇他幾句，奉承他幾句，他就找不到東西南北了，高興得滿臉堆笑，連忙說:“你是好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天底下最好的人，你一定會長命百歲，家庭幸福，一切不順心的事，都會繞着你走。”

如果你和老歪說話，一定注意方式方法，千萬別和他嗆，要不然，他會掄起耳刮子伺候你。

這傢伙，性子急，性格直，脾氣爆，個性強，說話難聽，屬於嘴打人的那一種。有時候，他很熱心腸，會在你困難時，沒有在你求救的情況下，主動幫助你。

你的瓜不甜

老歪的父親不是笨人，那些年是村主任，村裡的二把手，手裡有錢，老歪跟着自然也不缺錢。

那些年，老歪在自己的莊稼地里種了不少的西瓜。

他說:“我種西瓜不圖賣錢，就希望老少爺們吃 ，咱都是一起居住的人，和鄉親們搞好關係比啥都強！再說了，我這樣做，也能為父親撈取些資本，這樣多好。”

當時，老歪的真實想法沒有錯，他就想用自己種的西瓜，犒勞鄉親們，博得一致的好評。可是，他把事弄錯了。本來想維持鄉親們，最終弄了個得罪鄉親們。老歪不管這些，只顧自娛自樂，只顧種西瓜，討好老少爺們兒。

瓜熟蒂落時，老歪邀請親戚朋友，街坊鄰居，老少爺們，去瓜田裡吃瓜。會說話的人，非常客氣，笑着說:“老歪，你種的瓜不錯，吃着真甜，謝謝你呀，老歪。”老歪聽到誇他種的瓜好，瓜甜，感覺心裡跟吃蜜了一樣。

誇他的人臨走時，他會說:“再捎回家幾個瓜吧，我種的瓜就你一個人吃咧？給爹娘捎回去幾個西瓜，略表孝心。”誇他的人聽到他的這些話，感到不好意思，嘴上說不要，實際上要再摘幾個西瓜，給爹娘捎回家，之後，還一個勁地對老歪道謝。

這時，老歪笑得一雙眼眯成縫，嘴裡說:“別說了，回家吧。”

別人吃他的西瓜，不會說話的人，會說他種得瓜不甜。老歪很不高興，他會說:“我的瓜不甜？我看你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吃我的瓜還說不甜？狗不識人敬，滾滾滾，哪遠滾哪，我沒邀請你來吃西瓜。假設我邀請你來吃西瓜，你不來不就得了，何故埋汰我，又挖苦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到底安的是啥心。”

說實話，老歪這時說的話是輕的呢，要不然，就找人扇耳刮子。

這不是假的，有實事根據為證。

有一年，老歪種的西瓜瓜熟蒂落，他姨家的兒子——根鎖，得到了這個信息。於是，跟鎖就給老歪打電話:“老表，聽說你種的西瓜熟了，咋弄，下午三點鐘，我帶一個人，俺一起去找你的西瓜園裡吃西瓜吧，你看咋樣？”

老歪說:“來吧，沒問題。”

之後，根鎖真就帶着人找到老歪，前去吃西瓜。當時，老歪在瓜園睡午覺。老歪說:“我睡覺呢，你去瓜園裡摘西瓜，想中哪個就摘哪個。”根鎖是個沒有腦子的貨，沒有聽出老歪的歪話。

根鎖帶着朋友一個看西瓜，然後摘了一個，拿到瓜園外面吃，

當時，根鎖年輕，不會說話。

根鎖說:“哥，你種得瓜不甜，沒有一點味道。這是啥瓜咧！”

老歪說:“實在對不起，我這就到別的瓜園裡摘瓜給你吃。”

誰承想，老歪去別的瓜園摘瓜是假，搬救兵是真。

十分鐘後，老歪找了幾個年輕小夥子，來到瓜園，逮住根鎖和其朋友毒打了一頓。

你說說，就因為根鎖說他種的瓜不甜，根鎖和朋友挨了一頓打。

就這，他們還是表兄弟呢！

打那以後，老歪和根鎖就不搭腔了，很多年來，都不相往來。

後來老歪的兒子在縣城開了一家工廠，手頭很有錢。兒子手裡有錢，老歪自然也有錢。他繼續種他的西瓜。他種西瓜還不圖賣錢，自認為是討好老少爺們兒。

老歪仍然是別人說他種的西瓜甜他高興，別人說他種的西瓜不甜，他不樂意，甚至罵人。

哎，老歪呀老歪，估計這一輩子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了。

別人怎麼評價老歪，他不計較，只顧自己由着性子來，他倒是真性情地存在。

我的自行車是名牌

那一年，老歪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在縣城買了一輛自行車。

老歪騎着自行車往家趕，途中遇見一個中年男人。那男人步行走累了，正在前後張望地想辦法。

後來，他不走了，索性坐在路邊喘着氣休息。他大老遠看見老歪騎着自行車駛來。

那男人大聲說:“老弟，你買的自行車不錯呀！騎着多得勁。”

老歪聽到這些，心裡樂開花了。

老歪笑着大聲說:“我剛託人買的自行車，是不錯，永久牌的。這自行車是全國叫得響的名牌，在國內很暢銷，質量也很好，”

老歪說著說著，騎着自行車就來到那中年男人身邊。老歪急忙下車，對那男人說:“老哥，給，你騎上我的自行車試試，讓我看看這輛車子到底怎麼樣。”

那男人騎上老歪的自行車緩緩地往前走，嘴裡一個勁地直誇:“老弟真會買東西，你買的個自行車這麼好，這車子騎着真得勁，兄弟，你真的是太有才了。”

老歪聞聽此言，高興的心花怒放，喜笑顏開，就笑出了聲響。

就這樣，那男人騎着自行車前面走着，老歪步行跟在他後面。

他們一路嘮着嗑就走了十里地。

那男人一邊騎自行車，一邊不停地誇老歪的這輛車子好。

突然，那中年男人說:“要不，這自行車你騎一會兒，我步行走一會兒？這輛車，咱倆輪着騎。”

老歪說:“你騎着走，我再觀察觀察這輛車咋樣，買虧了沒有。”

就這樣，他們又走了五里地。

中年男人說:“老弟你騎會兒車吧，你的自行車你不騎，總讓我騎着多不好意思咧，我心裡下意不去，你就騎會兒自行車吧。”

老歪說:“沒事，你只管騎我的自行車，我仔細觀察觀察這輛車，到底買虧了沒有。”

就這樣，他們又走了五里地，中年男人下自行車了，他說:“謝謝你兄弟，我到家了。給，還你的自行車，再次謝謝你啊！”

後來，中年男人的一句話，徹底惹怒了老歪。他和老歪分手時多說了一句話:“老弟，你買的這輛自行車是返修貨，不是正兒八經的自行車大廠生產的。”

老歪聽到這些，當時就急眼了，嘴裡說:“啥，你說我買的自行車不是正品？”老歪逮住中年男人，直接一通老拳，後來再補上一腳，急忙騎着自行車跑了。

之後，老歪經歷的這個事情，在村裡就流傳開了，若干年後，還在流傳，足足流傳了幾代人。

你調戲人哩

有一次，老歪的親家受邀前去喝酒，路過他家門口。

親家想:俺們之間有親戚，讓他也去吃點喝點不行嗎？再說了，叫上他，俺倆還能做個伴，多美！

想到這兒，親家就走進老歪家。

老歪沒有推辭，就跟着親家來到飯店，眾人勸老歪喝酒。老歪不會喝酒，也不想喝酒。後來經不起大夥一致勸酒，親家跟着勸他喝酒，老歪就勉強地喝了不到二兩酒。頃刻之間他就滿臉通紅，說話詞不達意。

酒席散去，這親家倆有說有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老歪不假思索地說:“親家，你明明是叫我去飯店吃飯，卻跟着勸我喝酒，你知道，我喝酒不行，不勝酒力，你們是故意調戲我哩。”

當時，親家不樂意了，他說:“誰要是給安排幾個菜，掂一瓶酒，天天這樣調戲我，我都願意。”

後來，親家再去飯店吃飯喝酒，就不再叫老歪一路前往了。

老歪的兒媳知道了這個事情後，就說:“老歪呀老歪，你真歪呀，看起來，你這老歪的綽號，真沒假起，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老歪陰沉着臉，舉起巴掌，嘴裡大聲嚷嚷:“兒媳呀兒媳，你說啥？你再說一遍！你再胡說八道我打你，你信不信！我這老歪的綽號也是你叫的？你真是沒有教養，目無尊長，真夠可以的。”

兒媳聽到老歪說的這些，就不再說話，一路笑着跑回娘家去了。

因為兒媳的這些話，老歪很生氣，他生氣了很長一段時間。

作品完成於2022年1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