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一回歸,就要將我這個假千金趕出門。
我麻溜地跟着來接我的親哥哥回了遠在山溝溝里的家。
只是,
當我站在一處小院里,腳下踩着的,是無法估值的墨玉石。
院子里,餵雞的瓷碗,是前朝的龍紋瓷,價值千金。
散落在角落的木頭,是罕見的紫檀木。
我看着真千金口中,窮得叮噹響的親生父母的家,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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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謝寶枝回李家那日,我依舊在琴房練琴。
「你佔了屬於我的一切,享受了十六年的榮華富貴,現在我回來了,你該滾了。」
累了一日,我還沒來得及喝口水,老夫人就譴了丫鬟喚我去前廳。
我剛一進屋,迎面而來一通呵斥聲。
謝寶枝抬着下巴,雙眸含恨地瞪着我。
哦不,現在已經是李寶枝了。
幾天前,母親身邊的嬤嬤回鄉省親,無意中撞上一位模樣肖似母親的姑娘。
如同話本子里那般狗血又離奇,遲來的真相終於被揭開——
十五年前,李家惡仆蓄意報復,將李家這位千金小姐,同我這位山野村婦之女掉了包。
我們的人生,因此翻天覆地。
本是千金小姐,奈何代替我成了窮苦人家的姑娘,她如何不怨。
可我,也無辜啊。
看着李寶枝這張同母親相似的容貌,因怒氣,微微上挑的眉梢,都像極了母親。
我不得不感嘆,血脈真是神奇。
就如同我,從內至外,也找不出一處,同李家父母相似的地方。
原來,我並非李家血脈。
那我,會像我的親生父母嗎?
「你聾了嗎?」
怔愣時,沒有得到我的回應,李寶枝不由大怒,她朝我沖了過來,伸手推了我一把。
我一個不察,被她推了個趔趄,好在我身後的丫鬟眼捷手快,連忙扶住我。
偌大的正廳內,或坐或立着的,是與我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十五載的親人。
竟沒有一人肯出言相助。
心寒嗎?
幼時的我或許會。
此刻,我竟生出了慶幸。
我摩挲了袖子下手指,練了一整日的琴,指尖已經毫無知覺,我雖早已習慣,身子難免有些乏倦。
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李家的姑娘,品貌不凡,琴棋書畫皆不凡,因此名揚京城。
這多虧了老夫人的悉心教導,她為了我們姐妹幾個,可謂是殫精竭慮。
大堂姐因出色琴技,嫁給了禮部尚書曹家的庶子。
二堂姐憑藉一曲鼓上舞,被周將軍看中,成了周將軍第六房小妾。
李家的當家人,我的大伯父,原官從五品,不過兩年光景,一躍成正三品的中書令。
李家因此擠進眾人的視野,成了世家新貴,世家們各類宴請名單上的一員。
一個月後,便是長寧侯府舉辦的賞花宴,李府早就接了帖子。
按照老夫人的安排,屆時,我將會獻上一曲,為侯夫人助興。
若是能讓侯夫人一樂,那便是我的造化,也為李家添光了。
當然,老夫人沒有說的是,若能得侯夫人另眼相看,那是再好不過了。
畢竟,長寧侯世子的後院雖裝滿了鶯鶯燕燕,可他還缺一位正妻。
老夫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她慣來都是這樣,行事都會拐着無數彎,最後,總會達到目的。
我們自小就被教導,身為李家姑娘,與榮俱榮,家族利益為天。
我今年方及笄,用老夫人的話來說,正是女子最最珍貴的年紀,可以好好挑選一位合適的名門望族。
我的兩位堂姐,便是以這樣的方式嫁出去的。
而現在,我並不是李家血脈……
此是,我看着李寶枝仇視模樣,半點也不惱,甚至有些憐憫她。
2
李寶枝突來的舉動,讓屋內的氣氛冷了下來。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終於開了口,她朝着李寶枝道:「好了,成何體統,你既然已經回了李家,就要懂規矩。」
老夫人聲音透着威嚴,布滿溝壑的臉上,帶着不悅。
她說著,轉向下方的李大夫人,說道:「一會指派個嬤嬤,讓好好教寶枝規矩,以免日後鬧了笑話,辱了李家的門楣。」
大夫人起身,恭謹地回道:「是,母親。」
「祖母,都是她害我與親人骨肉分離十五年,為什麼還讓她留在家裡,快讓她滾!我不想看見她!」李寶枝聲音驀地尖銳起來。
老夫人蹙眉,臉色十分難看。
她一向將規矩看得比天高,我們這些孫女,從記事起,就要從女四書學起,要時時守着規矩,儀態舉止,決不能有絲毫差池,以免丟了家族的顏面。
在她的眼中,家族榮譽,大於一切。
李寶枝歇斯底里的模樣,只會讓她不悅。
她掀了掀眼皮,淡淡地瞥了一眼李寶枝,那眼裡的厲色,讓李寶枝一個哆嗦,瞬間噤了聲。
老夫人見狀,臉色更是發沉,顯是更加不喜。她又轉眸看向我,眼裡閃過惋惜之色,復而精光一閃。
只聽她又沉聲道:「我們李家還不至於養不起一個姑娘,依我看,安冉就留在家中,依舊做我們李家的三小姐,寶枝便是四小姐。」
「兒子正有此意。」
大伯父捻着上唇的髭鬚,頷首贊同道,只是那雙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帶着算計的光芒,與老夫人,如出一轍。
不曾問我的意願,他們三言兩語,就決定了我的去留。
他們料定,我定會留下來,繼續做李家尊貴的千金小姐。
畢竟,按照李寶枝所說,我親生父母的家,遠在春峽山的一個窮山溝里,離京城幾百里之外,馬車都要跑上三天。
只是可惜,他們都料錯了。
3
我朝老夫人俯身一禮,堅定道:「多謝祖母的好意,我想回我的親生父母身邊。」
老夫人轉着佛珠的手指一頓,她愣了一瞬,微微驚愕道:「這是為何?你可知道,你親生父母不過一介鄉野,或許連養活你都成問題。」
她說著,眼神落在我身上,語氣帶着慣有的倨傲:「更別說……你身上這些綾羅綢緞,還有你尋常吃的山珍海味。」
我露出特體的笑:「安冉從不求富貴,只求能平安順遂一生,能承歡父母膝下。」
祖母饒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日出了我李家的大門,日後若是吃不了苦,想要回來,可沒那麼容易了。」
我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她揮手打斷我,「你先別急着做決定,先見見你的親人,再做決定。」
門外有丫鬟離去的腳步聲。
我知道,一會兒,我就能見到我的家人。
我心跳驀地有些加快,有忐忑,又有些激動。
我來時,就聽小丫鬟說,隨着李寶枝一起歸來的,還有我的親生哥哥,他早就候在府外,等着,要接我回家。
看着老夫人氣定神閑的模樣,我知道,老夫人早就想將他打發走。
她沒想過,我會願意離開李家。
她之所以會同意叫來我的親生哥哥,無非是想讓我親眼見見窮苦的親人,也定會絕了離開李家的心思。
不一會,就聽見厚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我下意識抬眸看去,一個高大的人影,逆着光而來。
待能看清楚時,我對上一雙炯亮的雙眸。
他看到我,眼裡驚喜乍現,朝我而來的腳步如飛,眨眼就到了我面前。
這就是,我的親人,我的哥哥嗎?
我眨了眨眼,細細看他,試着能從他臉上找出一處同我相似的地方。
他面容剛硬硬朗,濃眉星眸,穿着一身黑色粗布麻衣,身體壯碩魁梧,兩臂上的衣料鼓起, 可見結實的肌肉。
整個人看起來,像座小山,莫名讓人踏實。
李寶枝看到來人後臉色微變,她縮了縮身子,隱到了身旁的丫鬟身後。
「妹妹!」他目不斜視,定定地看着我,嗓音高昂洪厚,像是怕嚇着我,尾音軟了下來。
我看着他笑,奇怪的是,這一刻,我竟沒有一絲生疏感,我朝他喚道:「哥哥。」
我話音剛落,他雙眼更亮了,他憨憨地笑了起來,嘴角溢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看起來剛硬的人,因這兩個小梨渦,整個人就變得憨厚溫和起來。
我看着那同我嘴角別無二致的小梨渦,眼眶熱了熱,「哥哥,你是來接我嗎?那……我們回家吧。」
「好!我們回家!」
轉身之際,老夫人喚住我。
「安冉。」
我回過頭,對上老夫人森冷的目光。
我知道,她喚我,並非因對我的祖孫之情。
她比誰都清楚,一個女子能給一個家族帶來什麼樣的利益,更別說,在她嚴苛教導之下,知書達理,性情溫婉的我。
她向來,對我很滿意,也對我寄予厚望。
精心澆灌的果實,好不容易成熟了,卻掉落在自己的掌心之外。
她如何甘心?
4
我對行老夫人行了一禮。
再抬眸時,我轉眼,看向我喚了十五年的母親,她正垂着眼,像根毫無生氣的木頭。
我的去留,對她沒有絲毫影響,我心裡頓時百味雜陳。
她沒有給過我多少母愛,可我,真的把她當成母親敬愛。
我心下嘆息,她也不過是蹉跎在後宅,被磨平了稜角的可憐女人。
另一端的大伯父,正眯着眼,泰然自若地捻着鬍鬚,一雙精於算計的眼睛,泛着幽幽地光。
一室的人,各懷鬼胎。
這就是李家,所謂的名門世家。
我轉身,堅定地隨着哥哥離去。
臨出府門時,又撞上一人,正是我那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父親,李家的二爺。
我下意識喊道:「父親……」
他喝得醉醺醺,被下人攙扶着,聽見我的聲音,渾濁的雙眼從我臉上掃過,沒有做任何停留。
我心下嘆息,一轉眼,就對上哥哥關切的眼神。
我對他笑了笑,他眉目才舒展了開。
府門外,一輛簡陋得馬車停靠在一旁。
哥哥摸了摸後腦勺,有些歉意地道:「妹妹,你定是坐不慣這樣的車,你且等着,哥哥去給你換輛好的馬車。」
「不用了,哥哥。」我對他笑着道,「這樣就可以了。」
身後傳來一聲嗤笑。
「真是丟人現眼。」李寶枝站在屋內,捂着帕子笑着。
「寶枝。」
哥哥回頭,看向寶枝,神色淡漠。
李寶枝聽到聲音,往後縮了縮,或許又察覺今時不同往日,便又挺直了腰背,抬了抬下巴,看着我手腕上的小包袱道:
「我來看看,你有沒有偷偷帶走我李家的東西。」
「你鳩佔鵲巢十六年,享受了屬於我的一切,如今走了,就不該拿我們李家的一厘一毫。」
實在是可笑,她口口聲聲地說我佔了她的一切。
那她佔了屬於我的父母家人,我該怎麼找她討回呢?
「還你。」我將手上的包袱朝她腳邊扔了過去。
我原本就沒打算帶任何東西,這個小包袱還是我身邊的丫鬟阿月,方才淚眼汪汪,匆匆塞給我的,不過是兩件素凈的衣物罷了。
哥哥沉着臉色,對着李寶枝道:「寶枝,你終於得償所願了,成了有錢人家的小姐了,希望你好之為之。」
李寶枝冷哼:「哼,還用你說。」
5
路上,哥哥慢慢地告訴了我家中的一切。
他的名字叫謝明安。
我們還有個六歲的妹妹,名喚寶蓮。
一路上,哥哥對我很是細心,生怕我有不習慣的地方。
我長在京城,去過最遠的地方,不過是李家在郊外的一處莊子。
壓在身上的枷鎖解開後,我身上的每一根毛孔都透着輕鬆。
沿路的風景,一花一草,都那麼可愛,就連空氣,都那麼好聞。
哥哥看着我一路沒有落下的嘴角,才終於放心了下來。
行至天暗,我們尋了一家客棧,歇了一夜。
第二天行路時,那輛破舊的馬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輛其貌不揚,內里卻奢華的馬車。
略一遲疑,我看着哥哥道:「哥哥,你不用為了我而破費,之前那輛馬車挺好的。」
哥哥大笑道:「怎麼會破費呢,這是爹安排的。」
爹?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放心,咱們家,沒有那麼窮。」
我眨了眨眼,不禁有些懷疑。
幾天前,隨着李寶枝的消息傳回來的同時,我的親生父母是偏遠山溝里的窮苦人家,也傳遍了李府。
不過,看李寶枝細皮嫩肉,臉上還有些微胖,一看便知,她在謝家,不僅沒吃過苦,還是嬌養大的。
換了馬車,行路的速度就快了起來。
第二天傍晚,迎着漫天的朝陽,馬車停在山腳下的一處小院前。
我下了馬車,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這個小院。
雖說有些簡陋,但勝在乾淨,整潔。
只是,腳下的異樣的讓我下意識低頭,只一眼,我便愣了住,這是……墨玉石?
用世間難尋的墨玉石做門檻石?
我眨了眨眼,又環顧了四周。
這一看,我嘴角不由地抽了抽。
院子里,餵雞的大瓷碗,是前朝的龍紋瓷,價值千金。
散落在角落的木頭,是罕見的紫檀木。
我看着李寶枝口中,我窮得叮噹響的親生父母家,陷入了沉思……
一路上,我都在思忖着,該如何勸我的親生爹娘搬家的事情。
沒錯,我太了解李家人的秉性。
我不認為老夫人和大伯,會真的放任我歸家。
在李家,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
他們在我身上付出那麼多的心血,怎麼那麼輕易就甘心呢?
可,眼前的一切,又表明了,我的親生父母,身份不會簡單。
6
「安冉,進屋吧。」
見我怔愣在原地,哥哥走了過來。
他的話音剛落,屋內便衝出來一個道高大的身影。
「爹,我將安冉帶回來了。」
我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衝到我眼前的中年男人。
這就是我的父親嗎?
他長的好高大,比哥哥,還要高大魁梧。
他看着我,咧着嘴笑。
「別嚇到孩子了。」
隨着另一道輕柔的聲音,一個溫婉的婦人走了出來。
她的眼神凝在我身上,就再也移不開了。
她看着我,眼眶漸漸地紅了起來,再開口時,帶着哭腔:「我的孩子……」
看着她落淚,我心裡悶悶的,鼻子也酸了起來。
我咬了咬唇,動了動手指,想擦掉她臉上的淚,只是,我的眼前也有些模糊,叫我看不清她的模樣了。
在李家,我是在丫鬟婆子的陪伴下長大,從未體會過親情的溫暖。
記事起開始,母親就對我不聞不問。
她整日在自己的院落里,屋內充斥着藥味。
母親身邊的嬤嬤憐憫地看着我,她說,以後我會有個弟弟的。
嬤嬤說,母親是生我時傷了身子,縱使她喝再多的生子藥方,也無濟於事。
最終,她沒能如願,我沒有能有個弟弟。
以至於,父親每帶回來一個姨娘,我也陸續有了幾個庶弟。
母親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冷。
都說我很懂事,可我覺得還是不夠,如果夠的話,為什麼母親會不喜歡我,連多看我一眼也不會。
我學着煲湯,端給母親,纏着她喝,直到她打翻了碗。
她總是頭痛,我學來穴位按摩,想替她緩解時,她冷冷地打斷我的手。
我很羨慕兩位堂姐,她們做錯事情,大伯母會罵她們。
不論我做什麼,我的父母都不會罵我。
我以為,我生來親情緣薄,不得父母喜愛。
「娘,妹妹回來了,你應該高興才是。」
「是是是,快進來吧,娘給你做了好吃的。」
她牽過我的手,拉着我進了屋。
我用力回握了她。
我也有爹娘了,有家人了。
這不是在做夢。
7
進了屋,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從凳子上翻下來,她頂着兩個圓圓的髮髻,好奇地打量我。
見我看過來,撅着嘴巴,冷哼道:「哼!你是大戶人家長大的,是不是也會同謝寶……李寶枝一樣,瞧不起我們家?」
「這也是我家,我為什麼會瞧不起。」
我彎着腰,摸了摸她的小揪揪,笑着道:「寶蓮,你的名字,真好聽。」
她見我一臉羨慕地看着她,眨了眨大眼,小臉鼓了鼓,又撅着嘴道:「算你有眼光。」
我看着她臉上生動的表情,心下一軟,這是我的妹妹,我輕聲喚她:「妹妹。」
她臉紅了紅,不自在地瞥向我,小嘴動了動,微不可聞地喊了聲:「姐姐。」
我抿唇笑了笑。
忽地,她撲了過來,一把將將我摟住。
我頓時僵立在原地。我從未與人這樣親近過。
小小的身子撞進來,那麼軟。
我的心像泡在溫水裡,暖成一片。
懷裡,寶蓮糯糯的聲音,悶悶地傳來,「姐姐,你要是早點回來就好了。」
一時間,陌生的情緒,在我胸腔內翻滾着,我咬着唇,鼻頭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自從得知我和李寶枝互換的人生,這段時日以來,我也惶恐,迷茫,一顆心反覆拉扯着,飄忽着,在此刻,在我的家人面前,就這樣落了下來了。
「爹娘很愧疚,把你弄丟了,娘都病了一場。」
我拍了拍她的背,笑着道:「是啊,我早些回來就好了。」
娘在抹淚,爹眼眶紅紅,哥哥背朝着我們,只是那抖動的肩膀,顯示着他不平靜的情緒。
8
這天后,我也改名為謝安冉。
在家中,有父母的疼愛,哥哥的關心,還有個時而鬧騰,又時而乖巧的妹妹在。
我過得從未有過的自在和溫馨。
這是我夢中,都不敢想象的畫面。
平靜的日子,隨着幾輛馬車停在小院前,戛然而止。
李家的人,比想象中來的更快些,不過才兩個月而已。
「三小姐。」
來人是祖母身邊的孫嬤嬤,她身後帶着幾名護衛,院外,還有幾個護衛,一行十多個人。
看來,李家下了決心,要將我帶回去。
「三小姐,老奴奉老夫人來接您回去。」孫嬤嬤看着我,眼神帶着些許憐憫之色。
「孫嬤嬤,我已經回了自己的家,我和李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我看着孫嬤嬤平靜地道。
「我和李寶枝被換,皆是因李家惡仆所為,說到底,是李家的過錯,我和我謝家才是無辜受害,如今已經各位各位,就應該橋歸橋,路歸路。
「 你們不該來的。」
「三小姐。」孫嬤嬤一臉為難地看着我,「您是知道得,老夫人的決定,沒人能忤逆。」
我直視着孫嬤嬤問:「這次,老夫人又看中了哪家?」
孫嬤嬤微嘆,或許是不忍心,又或者仗着帶的人數夠多,她還是緩緩向我說了起來:
「自從您走後,老夫人將消息封鎖了住,只向外道,您去了寶華山為家人祈福了。」
「寶枝小姐成了我們府上的四小姐,上個月,她已經和長寧侯世子定了親。」
「左相府來人向府上提親,老夫人……已經答應了。」
左相府?
老夫人可真會鑽營,竟想着攀上左相府韓家。
韓家只有兩位公子,一位已經娶親。
還有一位,不久前,才剛死夫人的鰥夫,韓二公子。
韓二公子是韓相的老來子,自小得寵,性子殘暴。
有傳聞道,他的妻子,便是被他虐待至死。
傳聞真假不得而知,只是,乍聞老夫人的打算,我還是不寒而慄。
即便沒有血緣關係,我好歹也是做了她十五年的孫女。
她竟要將我往火坑推。
我自嘲,為了李家的榮譽,她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當年,二堂姐不願做妾,以死相挾,最後,老夫人不還是拿捏住了二堂姐的生母,讓二堂姐不得不嫁。
「冉冉,別怕,一切有爹在。」
爹站在我身後,摸了摸我的頭,溫聲道。
我並不畏懼李家人,可我不想因為我的緣故,打破家人平靜的生活。
娘也走了出來,她摟着我的肩旁,在我耳邊道:「別擔心,冉冉,你只會和爹娘在一起,我們一家人,不會分開。」
「爹,娘……」靠在娘身上,眼眶酸脹,我怎麼會捨得離開爹娘呢。
我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做夢都不敢相信的生活。
早在之前,我就對爹娘說過我的擔憂。
爹當時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好個李家小兒,虛偽至極。」
娘很是鎮定,她一臉溫柔地對我道:「不用怕,一切都有爹娘。」
爹娘雖然什麼都沒說,相處一段時日,我也能感受到,我的爹娘不是普通人。
家中的樁樁件件,低調又奢華。
看起來不起眼的東西,都價值連城。
就在此時,院外忽然傳來打鬥聲。
我心下一突,伸頭看過去,是趕回來的哥哥!
他和院外的幾名護衛打了起來。
「哥哥。」我不由大急。
「別著急,你哥哥正憋着火呢,讓他出出氣吧。」
娘安撫着我道。
我也定下心來。
我見過爹和哥哥早上打拳,也知道哥哥的武藝超群。
果然,不過片刻,李府的十幾名戶外都一一倒地,哀聲遍地。
「三小姐,你們這……」
孫嬤嬤見狀面色大駭,她瞪圓了雙眼,說話都哆嗦起來。
「告訴你們家老夫人。」
娘看向孫嬤嬤,眼裡泛起了我從未見過的冷意。
「我們謝家,很快就會回到京城,我們,京城再見。」
「敢打我女兒的注意,要看她有沒有那個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