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有個叫陳槐的書生,出生在一個大鹽商之家。他父親是個花心蘿蔔,娶了一妻五妾不說,還常在外面找相好,就一個無恥的好色之輩。
陳槐與父親完全不同,他從小就是個正直君子,對父親的德行嗤之以鼻,說自己以後絕不會娶小妾,今生只愛一人,只娶一人,不會亂來。
他父親聽後大怒,氣得拿棍子想要抽他。母親出來相勸說:“兒啊,怎麼能這般說你父親呢?你爹要不是娶了我這個五房小妾,又怎麼會有你?”
原來,陳父早年走南闖北,一直在外經商,賺下了偌大家業。後來回家鄉享福,打算多生兒子光大門楣,結果卻發現娶了一堆妻妾,都生不出來子嗣。
好在最後求神拜佛,第五小妾懷上了,生下了一個獨子陳槐。把陳父可高興壞了,一家人都把這個兒子當寶貝寵着。
陳槐很小時,父親便請了名師教他讀書。在他看來,商人再有錢也是低人一等的,隨便一個讀書人,都要高他一頭,可以瞧不起他。自己賺的銀子,也足以讓陳家富有數輩了,若是兒子再能考取功名,那才是真正振興家族了。
陳槐自幼聰明過人,幾歲就能背四書五經,先生也特別喜歡。
隨着他一天天長大,陳槐和父親完全不是一類人。原本陳父自己無法再有子嗣,自然希望兒子將來多娶妻妾,多生兒女,這樣也光大陳家了。可為此事陳槐經常頂撞他,把他氣得頭上冒煙,但就這樣一兒子,也不能真打!
陳槐20歲去省城考鄉試,結果一試而中,中了本省第八名。
捷報傳來,一家人驚喜萬分。陳槐中舉,那就自動成為年輕的老爺了,單論地位,比他的鹽商父親都要高上一截。陳父一直勸兒子多娶妻妾,但現在也不敢勸他了,只是讓他挑一個好的女子,早日完婚成親。
陳槐還是拒絕了,說緣分之事不能強求,他要搞自由戀愛,以後遇到喜歡的女子,自然會主動追求的。他目前以學業為重,等考了進士再談婚事。
過完年後,不久京城就有會試,陳槐獨自騎着一匹好馬上路了。
原本父親給他安排了一個書童兩個僕人的,可他一個都不帶,堅持要自己獨行。上一次到省里考鄉試,身邊有幾個人打轉,讓他太不自在了。
當然,銀子這東西必須要多帶點兒,陳父給了兒子二百兩銀子,讓他吃喝用度盡量挑好的,不用擔心錢不夠,一定要保證健康平安。
就這樣,陳槐在家人的相送下,騎着馬兒上路了。淮安去往京城,走官道有近兩千里路,如果馬兒曉行夜宿,走二十幾天也足夠了。
現在時間也頗充足,還有一個半月才考試。陳槐走在路上時,看見初春的野外風景如畫,有時也駐留下來玩耍一番,這樣不急不慢地趕着路。
這天到了德州境地,看見許多桃花開放了,他便下了官道,順道一條飄着花瓣的溪流,進入大山中遊玩。發現天色已晚時,一時間迷失了方向。
陳槐驅馬亂行,最後進入了山下的一個荒村,在村口有一座頗為寬敞的院落,還插着一桿飄着客棧字樣的大旗。
陳槐心中一喜,沒想到此處竟有客棧,有地方住,總比露宿荒野好多了!他連忙騎馬跑過去。剛到客棧外面,一個紅裙的美貌婦人便熱情迎了出來。
那婦人牽住馬匹,讓陳槐帶着行李先進屋稍等。她將馬匹牽到後面馬棚,餵了些草料,隨後趕緊返回了屋中。
客棧的大堂頗為寬敞,其中擺了四五張方桌,裝飾的門窗也十分老舊,順着木製的樓梯上去,有一排屋子,約有七八間都是客房。
可整個客棧空蕩蕩的,除了那婦人,竟連一個小二也沒有。
婦人回到台前,嬌笑着說:“公子一看就是有錢人,今天沒有客人,上面的房間都空着呢,來一間最大最好的咋樣?一晚只需一兩銀子!”
價格倒是不貴,陳槐付了錢讓婦人帶路,上閣樓進入最裡面一間屋子。這間屋子裝飾得不錯,有一張大床,上面被褥都乾淨而軟和,屋中還有些桌凳。
婦人安置下陳槐後,一雙桃花眼盯着他,美目波盪有風情萬種。陳槐卻並不懂這些,對婦人說:“幫我隨便弄點吃的吧,吃了早點睡,明日好趕路!”
那美婦露出詫異之色,笑道:“公子,小店尚有好酒好菜,怎能隨便吃?長夜漫漫,若是公子擔心多花錢,奴家弄些酒菜,請公子好了!”
陳槐連忙謝絕,說不是錢的問題,只是吃點隨便填下肚子,好早點睡覺。那婦人答應一聲,說她這就去弄吃的,很快就好。
過了大半時辰後,婦人用一個大托盤,連續端了五六道大菜進來。有紅燒東坡肉、酸湯清蒸魚、爆炒辣子雞等,香味瀰漫了整個房間。
陳槐本來只想隨便吃點,不料老闆娘搞出這麼大架勢,此時聞着香味,也不禁咽了咽口水。那婦人上完菜後,又捧來一壇花雕老酒,打開倒上滿滿兩碗。事已至此,陳槐也不好推脫,便與那婦人一塊吃喝,一邊聊了起來。
婦人說她姓胡,這個客棧因為比較偏僻,就是夫妻二人經營着。又說丈夫對她不好,經常打罵她,顯得十分可憐,還好這兩天出門去了。
陳槐聽得十分氣憤,他最瞧不起那些打妻子的男人了!但別人的家事,他也不能過多干涉,只能對胡娘子勸慰一番。
二人喝了不少酒,都有了幾分醉意。那胡娘子媚眼亂拋,靠近陳槐身邊,軟語脈脈地說:“今晚陪公子喝得真開心,現在有點頭昏,公子扶我上床去吧!”
陳槐聽了一驚說:“上床幹什麼?”
胡娘子一口親他臉上,咯咯笑起來說:“今晚這客棧,就我們孤男寡婦,你想幹啥就幹啥!”陳槐連忙搖頭,嘴裡說不能亂來,此事有傷風化,而且自己還是個童子身,要等娶妻了才會做那事。
胡娘子聽後美目連閃,竟還有這樣的男子?竟對自己一點也不動心?
於是,那美婦不斷相勸,而陳槐卻是不肯,他就如同被蠍子精擄進洞里的唐僧和尚,婦人使出般般手段,陳槐卻不肯與她相好。最後婦人怒了,威脅說:“今晚你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若是不跟我好,就只有死路一條!”
陳槐氣憤地罵道:“你這婦人好不通理,如此貪淫不是好婦人,怎地一點羞恥之心全無!”接着又搬出一番書中的大道理,說得婦人無言辯駁。
最後,胡娘子難過得流淚說:“公子,奴家有難言之隱,今天遇到了你,因為情勢急迫,所以才會如此。還希望你能舍了童子身,救奴家脫離苦海!”
陳槐說:“到底是何事,你如實說來,我能幫則會幫你!”
胡娘子四周看了看,又把窗戶關緊了,看着陳槐正色說:“實不相瞞,奴家並非人類,而是一個狐仙,我的丈夫是一個惡鬼。數年前,奴家渡劫時身負重傷,被那惡鬼算計,中了他的鬼道秘術,法力完全被封印起來了。”
“這個惡鬼逼着我與他做夫妻,在這荒村開客棧,住進此店的客人,最後都會被惡鬼吞噬魂魄,死於非命!奴家雖然沒直接害人,但也無奈做了幫凶,此並非我的本意啊!但如此行事我於心不忍,只恨無一點法力,擺脫不了惡鬼。今晚到了子時,那惡鬼一來,公子也必定死路一條了!”
陳槐聽了胡娘子這一番話,全身哆嗦起來。忙問要怎麼才能對付惡鬼?
胡娘子見此,忍不住一笑道:“原來公子這般膽小啊,這就好辦嘛,我早點說實話就對了。對付惡鬼,只要奴家恢復一點法力,完全不是什麼問題!現在能助我恢復法力的方法,只有與公子云雨一回,破了你童子身,吸你一些先天元陽之氣,以此解開那鬼道秘術,便能對付惡鬼。因此,救你也是救我!”
陳槐聽後恍然大悟,原本他對自己的童子身是很重視,萬般不肯的,但此時涉及到性命攸關的大事,也只有先保命要緊了。
看着時間已不早了,他連忙主動抱起胡娘子,到床上去做夫妻之事了。
事後,看着床上的點點落梅,陳槐非常吃驚,說道:“你不是嫁惡鬼為妻了嗎?怎麼還是處子之身?”
胡娘子羞澀地說:“那鬼東西是個閹鬼,根本成不了事的,若郎君不嫌棄,除掉惡鬼後,我願隨你而去,以後做你的妻子!”
陳槐大喜,這樣當然是好事,也不會違背他娶一人,愛一生的初衷了!
突然窗外颳起了陣陣陰風,一個青面獠牙,身高丈余的惡鬼,一下破窗而入,看着床上的陳槐,吐出一條半尺長舌,怪笑着向前走來。
胡娘子突然一翻身,一下擋在了床前,雙眼冷漠之極地看着惡鬼。惡鬼呆了一呆,罵道:“賤人,還不讓開,你不會愛上這小白臉了吧!”
胡娘子也不說話,輕輕向前邁出一步,瞬間到了惡鬼身前,她伸出白皙的右手,化為一隻尖利的狐爪,猛插進惡鬼胸口,抓出來一顆黑色的圓珠。
那惡鬼慘叫一聲,露出驚恐萬分的神色說:“你,你何時恢復法力了?”
胡娘子用力一捏,黑珠一下爆裂開來,惡鬼也在慘叫中化成一灘黑水,完全被滅殺了。胡娘子喃喃地說:“人有心,鬼有核,毀之必死!”
惡鬼已除,陳槐和胡娘子都放下心來,二人又復溫存了一番。
次日,胡娘子便跟着陳槐進京,陪他趕考。陳槐這次順利的考中進士,帶着胡娘子回家鄉完婚後,又告別父母,帶妻子去外地做官了。
夫妻倆一直恩愛如新,相依相伴,陳槐一直沒有納妾。做官三十年後,父母早已去世,他跟着妻子進入深山修行,再也沒有回過家鄉。
靜月齋寄語:
以前有個專家,曾經大放厥詞,說什麼一夫一妻沒人性,真搞不懂這些人的目的何在?情感是個神聖的東西,而人類的情感,更應該超脫於一般的動物,況且,世上有許多動物,也都是一夫一妻的啊!
像什麼三妻四妾這一類的,都是封建糟粕,是一定要認清並且抵制的。真正的愛情,必須要超脫於肉體層面的低級慾望,這有這樣,美好的靈魂才能升華。
(本文作者:阿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