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對於他的夜不歸宿,我從不會懷疑!但後來,一切都變了

2022年10月26日00:04:34 故事 1072

微小說:對於他的夜不歸宿,我從不會懷疑!但後來,一切都變了 - 天天要聞

看到張臨和其他女人的床照時,我一點都不驚訝。

  彼時,我正拎着洒水壺在陽台澆花。今年的春天來得有點晚,去年被蚜蟲吃掉葉子的梔子花還是光禿禿的,月季也只零星地冒出了幾顆嫩芽,其他的花草也還未從嚴冬中緩過來,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像極了我的婚姻。

  澆完花,灶上一直小火熬着的中藥也好了,我小心地倒出來,等葯涼的時候又重新將那張照片翻出來看,拍照的人技術挺好的,僅靠一張自拍就將她和張臨的關係展示的一清二楚。

  ——凌亂的大床、皺巴巴的床單、張臨略微浮腫的臉和他肩胛上幾道曖昧的抓痕。

  兩人顯然剛剛經過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張臨半張臉埋在女人飽滿的胸脯里,睡得十分香甜,女人纖白的手從他的後頸處穿過來攬着他的肩,竟顯得人高馬大的張臨頗有點小鳥依人的樣子。

  她輕咬着張臨的唇,示威一般地盯着鏡頭。

  我反覆看了多次,確定照片中的男人是張臨後,將照片保存到新註冊的雲盤裡,然後端起那一碗中藥倒進了馬桶里。

  接下來的一整天,我都異常的平靜,該看書看書,該玩遊戲玩遊戲,該吃飯吃飯,只是每一餐飯前雷打不動的那碗中藥沒了,我將藥罐子連同藥渣子全扔進了樓下的垃圾桶里。

  準備晚餐前,張臨照例發來“請假”微信,今天的理由是部門團建。

  大概是從去年九月份起,他開始頻繁地晚歸,甚至夜不歸宿,理由是公司要做個新項目,要趕在今年五一前上線。他說,這個項目非常重要,能不能拿到鴻山資本的C輪投資就全在此一舉了。

  當時,他說的天花亂墜的:“寶兒,等公司拿到C輪融資,我就請個長假,帶你去旅行。你不是一直想去仙本那潛水嗎?等忙完這個項目,我就帶你去玩,咱一次玩個夠,不玩膩就不準回來。”

  所以,我對他的夜不歸宿從未懷疑過。

  如果不是這張床照,我想,我此時大概還沉浸在去仙本那潛水的美夢裡。

  看了看時間,還差十分鐘到六點。如果我現在出發,打車去張臨公司,運氣好的話,應該能在七點之前趕到他公司樓下。

  我和張臨在一起十年了。

  我熟知他的每一個或好或壞的習慣,比如:他通常下班後會在公司再待至少半個小時,一是整理這一整天的工作是否有需要改進的地方,一是和同事打兩把遊戲放鬆一下,順便藉此錯過擁堵的晚高峰。

  我匆忙換了衣服,拿上手機包包出門了。在等車的時候,忽然起了風,很冷。

  在與張臨領證的時候,我曾揶揄他,說他運氣真好,能娶到我這樣的仙女共度餘生。

  那時,他抱着我,親了一口結婚證,又親了一口我的臉頰,笑得志得意滿。

  真是時過境遷啊,那時的我哪會想到有天我也不要免俗套的去捉姦呢。

  網約車姍姍而來,下高架時又被後方搶道的福特擦了屁股,虧得司機是個熟手,福特撞過來時他不慌不忙地一通操作,才避免了發生更嚴重的事故。

  福特司機是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明明是他違規搶道在先,卻一副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樣子,氣勢洶洶的衝過來,要錢不成就想動手。

  而我的司機顯然就要成熟冷靜的多了,一句廢話都不和他多說,也不理會他囂張的謾罵,報警後便走到一旁的行人道上去抽煙。

  看着他吞雲吐霧的樣子,我好多年不犯的煙癮這時忽然瘋狂作祟,於是,我厚着臉皮走上前去問,“還有煙嗎?”

  司機看了我一眼,將煙盒遞到我面前,是五塊錢一包的中南海,我抽出一支點上,慢慢抽。尼古丁將我麻木的神經一點點激活,那張床照便毫無預兆地再次浮現在眼前。

  凌亂的大床、陌生女人的胸脯、張臨的臉……我想,此刻我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

  交警來得很快,駕輕就熟的斷定責任開罰單,很快,我們就重新上路,七點半才趕到張臨公司樓下。

  我有點懊惱路上耽擱了時間,目光搜尋了一圈,發現張臨的車還在,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指揮司機停在一個隱蔽的位置。

  八點零三分,張臨拎着電腦包從樓里走出來,身後跟着一群同事。我眼尖的發現,照片中的女人就在其中,她不緊不慢地跟在人群後面,與張臨並無交流,兩人看上去就是普通的老闆與下屬而已——如果沒有那張床照的話。

  我原以為弄清小三的身份需要費些力氣,甚至做好了找私家偵探的準備,可當那個女人就那麼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忽然有點索然無趣了。

  我又厚着臉皮找司機要了一支煙,一邊抽一邊盯着車窗外的動靜。他們一行人應該是商量好了誰坐誰的車,我看見那個女人上了一輛紅色馬自達,而張臨的車上則是坐上去兩個男同事。

  他們的車駛向附近的商業中心,應該是去吃飯。

  我叫司機跟上去。司機顯然是個跟車熟手,不緊不慢地跟着,一直跟到停車場,張臨已經停好車,他們一行人正在等電梯。

  我看了一下手機,現在是八點四十七分,按照我對張臨的了解,他們的飯局會在十一點半之前結束,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我有點餓了,打算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再回來抓姦,我客氣地問司機要不要一起去,司機還真不和我客氣,跟我一起下了車。

  我大多時候是宅在家裡的,對這一帶也不太熟悉,便問司機,“你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嗎?我請客。”

  司機帶着我鑽進一條小巷子,在裡面七拐八繞一陣後,找到一家牛肉麵館。

  是一家很小的夫妻店,連招牌都沒有,不是常客估計很難被發現。店內只擺了三張桌子,老闆負責煮麵撈麵,老闆娘負責煎蛋。

  我要了一大碗牛肉麵,一隻煎蛋,還加了一份牛肉,也照原樣給司機點了一份。

  點完單,我又叮囑老闆娘,“我的那碗不要蔥花。”

  很快,牛肉麵就端了過來,雪白的麵條上面鋪着清脆的香菜,嗅一口,入鼻的全是牛肉湯濃郁的香味。

  我真是餓極了,往碗里澆了兩勺油辣子,然後捧着碗呼啦啦的嗦麵條,等一大碗牛肉麵下了肚,我冰冷發麻的身體總算有了點熱氣。

  司機吃的慢,我等的有點無聊,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看張臨的朋友圈,十分鐘前他果然發了一段吃飯的小視頻。

  視頻中,那個女人的座位離他挺遠的,正和旁邊另外的女同事聊得很開心,可仔細一看,我便注意到她的說話時目光好幾次撞上鏡頭。

  她在看張臨。

  你看,這世上哪有紙包得住的火。

第2章 一出好戲

  回去的路上,看見路邊的烤羊肉串,我忽然好想吃,連忙叫攤主烤了一大把,叮囑他加了雙倍辣椒,等烤好後就站在路邊上,頂着初春的冷風和夜雨狼吞虎咽起來。

  可越吃就越餓,胃裡像有一個黑洞,怎麼填都填不滿,連帶着心口的位置也空落落的。

  司機回完微信,見我吃得滿臉都是鼻涕眼淚,發現我有點不對勁了,一把就將我手裡剩餘的羊肉串搶了過去。

  “別吃了,”他說。

  我覺得特別委屈,我的老公都已經愛上別的女人了,我難過我吃個羊肉串怎麼了?憑什麼不讓我吃啊?你誰啊,你憑什麼管我?

  我委屈地衝著司機大吼:“要你管,我偏要吃!”然後去搶羊肉串,“你快還給我。”

  司機懶得同我廢話,直接把羊肉串扔進了垃圾桶。

  我盯着垃圾桶里的羊肉串,它就像我的婚姻一樣,我掌中的摯寶,在別人眼裡原來只不過是一堆垃圾而已。

  當初,我要嫁給張臨幾乎引來全家反對,我媽甚至一度以斷絕母女關係來要挾,為了能嫁給他,我連偷戶口本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事情都幹得出來,可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麼呢?

  ——我得到了一張他和其他女人的床照。

  我忽然難過極了,但是我並沒有哭,在這個時候,眼淚一點屁用都沒有。

  我就一直站在垃圾桶跟前盯着被扔掉的羊肉串,自虐似地回想那張床照,我要將那張照片里的每一個細節都刻進心裡,以防止哪天張臨這個渣男回頭求我原諒的時候會心軟。

  司機就站在我身旁陪着我一起淋雨,燒烤攤其他的食客看我們的眼神就像看兩個傻瓜一樣。

  雨漸漸變大,司機問:“你打算就一直站在這裡淋雨嗎?”

  我回過神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對司機說:“走,回去。”

  我們回到停車場時,剛好撞見張臨一行人從電梯里出來,為了避免和他撞個正着,我拉着司機躲到了大柱子後面。

  同事們紛紛告別,一行人走得走散的散,最後只剩下張臨,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坐進車的後排,看上去像是在等人。果不其然,幾分鐘後,他的新歡提着裙擺一路小跑着過來。

  她熟練地拉開車門鑽進後排。

  我撥通了張臨的電話。毫不意外,他沒有接。

  我死死地盯着那輛白色寶馬,恨不得衝上去將那對狗男女揪下來,好讓大家都看看他們有多不要臉!

  但我沒這麼做,而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種做法傷敵八千自損一萬,不划算!

  車還在晃,我從包里摸出一顆小巧的報警器,拉響後朝着他車的方向扔過去,一分鐘後,張臨手忙腳亂地下車查看,發現只是一個報警器,罵了一句,然後又重新鑽進車後排。

  這個小插曲,可能是讓兩人沒了興緻。張臨重新回到駕駛位,而那個女人則坐進了副駕駛,兩個人開着車離開停車場。

  我讓司機跟上去,一路又跟到了這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我看着張臨下車,攬着那個女人走進酒店,我搖下車窗,拿着手機對着他們的背影拍了幾張照片。

  然後,我讓司機送我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收到張臨的微信:剛吃完飯,大家還沒有盡興,我帶他們去迪吧玩會兒,要晚一點回來,別等我,早點睡。

  他在末尾還附上了一個親吻的表情。

  我覺得噁心極了,直接將整條微信都刪了。

  到家後,我洗了個澡,將換下來的衣服扔進洗衣機,再把網約車上的行程刪掉,不露出一點蛛絲馬跡。

  張臨回來時,已經是夜裡兩點。我還沒睡,並不是在等他,而是單純的失眠了。

  他進來時,我正靠在床頭看書,是《教父》。

  “寶兒,我回來了。”張臨如常的和我打招呼,然後在我額頭上親了一口。他親吻我時,我下意識地躲了一下,嫌臟。

  張臨並沒有發現我的異常,一邊松領帶一邊說:“今晚吃飯的餐廳甜點做得很好吃,我覺得你肯定會喜歡,就給你帶了一塊蛋糕回來。”

  換上家居服後,他去客廳拿進來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遞給我,“嘗嘗看,看喜不喜歡,要是喜歡的話,我下次去再去給你買。”

  我拆開來看,是芒果慕斯,嘗了一口,苦的心發顫。

  在我愛他的第十年,他不愛我了。

  我忽然心裡特別難受,很想哭,很想放肆地大哭。可我咬着牙生生忍住了,現在還不到攤牌的時候,我不能露出任何馬腳。

  我放下蛋糕,沒什麼表情地說:“謝謝。”

  “你今天怎麼還和我客氣上了?兩口子之間說什麼謝字?下回你要是再說,我可是要生氣了。”張臨故意做出個兇狠的表情逗我,“我生起氣來可是很可怕的。”

  我配合地勉強笑了一下。

  張臨十分滿意,捏起我的手親了一下手背,語氣曖昧地說:“我去洗澡了,要等我喲。”然後,哼着歌兒往浴室走。

  我抽了兩張濕紙,反覆地擦拭額頭和手背剛剛被他親吻過的地方。

  都快把皮擦破了,還是覺得臟。

  一想到他的唇親吻過其他女人,我就恨不得將他親吻過的那兩處皮肉剜掉。

  關燈,睡覺。

  張臨洗完澡爬上床,手偷偷摸摸的伸過來,我噁心的全身起雞皮疙瘩,翻了個身順勢躲開:“今天有點累了,早點睡吧。”

  黑暗中,我聽到張臨偷偷鬆了一口氣。

  一夜,無眠。

  我睜着眼睛,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張臨睡得很沉。半夜時,他迷迷糊糊的翻身過來抱着我,親吻我的臉頰,錯把我當成那個女人,夢話道:“小妖精,你好香。”

  我整個身體僵硬住。

  幾秒後,眼淚不爭氣的流出來。

  這個天殺的東西,我要和他同歸於盡!

第3章 他們的愛巢

  夜風濕涼。

  我站在陽台上,看夜色漸去,天光一點點露出來。

  因為昨晚的那一口芒果慕斯,我的臉腫的像個豬頭。

  張臨起床後,敷衍的關心了兩句,就說要去公司加班。

  我一言不發的盯着他。他被我盯得渾身不自在,大概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又解釋道:“寶兒,新項目現在正是緊要關頭,我必須爭分奪秒,才能搶在對手前面佔得先機……”

  若是以前,我一定會非常明事理的讓他去加班,而我自己一個人再苦哈哈的去醫院。可我一想到那個女人,我就直接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冷聲問:“那你是要我一個人去醫院嗎?”

  張臨啞口無言。

  去醫院的途中,張臨的手機響了,他沒有接,反而是看了我一眼。

  不知為何,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打電話的是那個女人。

  “要我幫你接嗎?”我問。

  張臨的臉色明顯變得緊張起來,“不用,應該是公司的人打來的。”

  然後,他直接掛斷了。

  後半程,我明顯的感覺到他心不在焉,車速比往常開的快,好幾次差點闖了紅燈。

  到醫院後,醫生一看就知道是過敏了,直接問我吃了什麼。

  “這兩天吃的都和平常一樣,”我說,“哦,我昨晚吃了一小口芒果蛋糕。”

  “那你有芒果過敏史嗎?”醫生問。

  “有的。”我答。

  張臨的表情看上去像是第一次聽說一樣,竟然有點驚訝,“你吃芒果會過敏?”

  我看着他,這就是我愛了十年的男人。

  曾經,他說娶到我是三生有幸,如今,他連我吃什麼會過敏都記不得了。

  一切都是有端倪的,他不是突然的出軌,只是我自大的沒有察覺到而已。

  在輸液時,張臨的手機又響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然後下意識地又看着我,我忽然想起之前在微博上看的一個關於男朋友出軌的段子:電話響了你接啊,你他媽看我幹什麼?

  看他略微緊張的表情,我就知道十有八九又是那個女人,為了不妨礙我的下一步計劃,我主動給了他一個台階下:“是你同事催你回公司了嗎?要是緊急的話就趕快去吧,我這裡應該沒什麼了,等這瓶水輸完我就回去了。”

  “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張臨問。

  “去吧,”這時,我又表現得非常明事理,“公事要緊,再說我這個毛病也沒多嚴重,你看現在已經好多了。”

  “那好吧。”張臨說,“到家後你給我說一聲,晚飯就別弄了,我到時候回來接你出去吃。”

  看着他急匆匆離開的背影,我冷靜地拔掉輸液管,叫了一輛車,恰好車就停在醫院門口,我一走出去便看到了,看車牌號有點眼熟,再往駕駛室一看,竟還是昨晚那個司機。

  嘿,這莫名其妙的緣分。

  我坐上去,報了張臨的車牌號,讓司機跟上去。

  我們一路跟在張臨的後面,一點也不意外,他並沒有去公司,而是去了一個我非常熟悉的地方——梧桐苑。

  梧桐苑是個老舊的小區,是這附近一所大學的家屬院,當年,我和張臨畢業後就一直租住在這裡。後來手裡頭有點積蓄了,我們就東拼西湊將租的那套房買了下來。

  當時買房的時候我想的可好了,以後要是有了孩子,就把孩子的戶口弄在這套房子名下,這樣孩子就不愁讀不上名校了。

  再後來,我們有了錢,又換了套大房子,這套房子便空置了。

  這幾年,房價就跟坐了火箭似的,噌噌往上漲,這套房子的市值也比當初購買時翻了兩三倍,想買這套房的人挺多的,但我從來沒想過要把這套房賣了。

  我總覺得這套又破又小的一居室不是一個單純的房子,它是我和張臨曾經的家,這裡頭裝着那幾年的美好回憶。

  我看着張臨走進樓道門裡,一個悲涼的預想立刻浮上心頭。

  我不能跟上去,以免暴露,只能求助司機:“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幫我去602看看有沒有女人住在裡面?”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抖的很厲害,就像卷帶了的舊磁帶,磕磕巴巴的差點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你、你就裝作是找錯人,或者是要買房的……總之,請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女人住在裡面。”

  我哆嗦着把錢包里的錢全都掏了出來,然後全部塞進他的手裡,懇求道:“拜託了,這個事情對我非常重要。”

  司機顯然不想趟這種渾水,本想拒絕的,大概是看到我臉上的淚水覺得我很可憐吧,雖然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車門下去了。

  等待的這段時間是最煎熬的,我就像個死刑犯等待着最後的審判,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

  約莫七八分鐘後,司機重新回到車上,還沒開口說話,我就從他的表情中知道了這場審判的結果。

  ——我曾經的家,現在變成了張臨和那個女人的愛巢。

  我氣的渾身發顫,淚水止不住的往下落。他……他怎麼敢!這是我們曾經的家,他怎麼敢讓那個女人住進去!

  我死死地盯着602室的窗口,真是恨不得衝上去將這對狗男女揪出來,讓他們骯髒的愛情曝光在天光烈日下。我想扯掉那個女人的頭髮,抓破她的臉皮,質問她為什麼要不知廉恥的搶我的老公?

  我還要再狠狠扇張臨幾耳光,好將他打清醒,明明九周年紀念日的時候他才說過我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怎麼一轉眼他就爬上其他女人的床了?

  可我要忍住這種衝動,儘管這種感覺非常的憋屈,我也必須要咬緊牙關忍下來。我深知,要是想讓這對狗男女付出慘重的代價,越是在這種時刻我就越要冷靜,盲目的衝動只會打草驚蛇。

  這時,司機遞了一包紙巾給我抹眼淚,我默默地接過來,擦去這些除了示弱一點鳥用都沒有的眼淚。

  半晌後,我平靜下來了,司機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非常默契的遞過來一支煙,我接過來點上,慢慢的抽完,然後啞着嗓子說:“去環球中心。”

第4章 他不愛我了

  我已經許久不曾來過這裡了,在等電梯的時候,我看着年輕的實習生們拎着包行色匆匆的時候,我竟然有點羨慕了。

  曾經,我也是這樣,跟在徐清後面,和他一起並肩作戰。

  我的突然造訪讓徐清非常意外。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徐清將我迎進他的辦公室里,見我臉色蒼白的嚇人,便問:“出什麼事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我將自己陷進皮質沙發里,怔怔的盯着牆上那一壁的榮譽證書。

  ——曾經,我的辦公室里也有這樣一面牆,展示着我做新人時獲得的各種業內大獎。

  徐清給我倒了一杯現磨的咖啡,爾後又想起我一直在喝中藥調理身體備孕,便又問我要不要換成牛奶或者白開水。

  自從我宣布備孕要戒掉所有不良生活習慣後,我身邊的人漸漸就習慣了我的各種神經質要求,什麼喝的水必須是溫的開水,吃的東西要少油少鹽少香料,每天吃多少克肉類吃多少種蔬菜等等,都有嚴格的限制,有朋友曾打趣說癌症病人都沒我這麼矯情的。

  這幾年,我將自己困在這套我親手制定的規則里,嚴格的按照規則去執行,從沒有一刻放鬆過,可張臨的出軌讓我這幾年的努力剋制在頃刻間就變得一文不值,甚至像個笑話。

  當初,他為了讓我答應辭職回家生孩子,做了好多的準備工作,又是鮮花又是蠟燭的,場面搞得比求婚還要隆重。

  我還記得,那晚,他單膝跪在鋪滿玫瑰花瓣的地板上,執着我的手深情款款的說:“寶兒,給我生個女兒吧,最好和你一模一樣,那我看着她時就像是看着小時候的你一樣,看着她長大就像看着你長大,這樣就算作是我參與了你這一生的任何時刻,等老了死了也就不會有任何遺憾了。”

  那時,我聽後感動的一塌糊塗,毅然決然的放棄了大好的前途,回家洗手作羹湯專心備孕。

  可上天並不眷顧我。這幾年,我看過了各種名醫聖手,喝了數不清的中藥湯,做了各種備受折磨的檢查,可還是沒能如願。

  有時候,我看着鏡中面目全非的自己,會忍不住想扇自己兩耳光,可一想到張臨的話,我又會收拾起這些不甘心重新踏上征程。

  而如今,本來我還鬥志昂揚的奔赴在這條征程上披荊斬棘,可我的隊友卻偷偷溜走了,和其他女人在我們曾經的家裡擁抱、接吻、做愛。

  所以呀,他都已經不再愛我了,那我為什麼還要為了他繼續恪守那些冷冰冰的規則呢?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是久違的苦澀與醇香,令人懷戀的味道。

  然後,我語調平靜地對徐清說:“張臨出軌了,我要離婚。”

  徐清並沒有很驚訝,作為專打離婚案的律師,他見慣了昔日恩愛夫妻在離婚時各種撕破臉皮。

  但他還是問了一句:“會不會是誤會了?”

  “不是誤會。”我將那張照片翻出來給他看:“是那個女人發給我的,除非照片中的男人是張臨的雙胞胎兄弟,不然誰也解釋不清楚他為什麼會光着身子和這個女人躺在一個被窩裡。”

  其實,這種小三拍床照發給原配的拙劣戲碼徐清見得太多了,但當其中的男主角是他的大學舍友時,他還是免不了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你們大學就一起了,熬過了畢業分手季,也熬過了一年的異地,當初你媽不同意你和他結婚,還是我給你支的招,沒想到竟也免不了離婚這個結局。”

  說完,徐清又半是遺憾半是感嘆道:“當初我們圈子裡有好幾對情侶,大學一畢業就分開了,只有你和張臨熬過來了,我以為你們會白頭到老的。”

  我苦笑道:“昨天之前,我也以為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分開。”

  我想起昨晚的車震,還有張臨走進梧桐苑的身影,心上就像被刀子狠狠的扎了一個洞,疼的我幾乎不能呼吸了。

  我長長地呼吸,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他不愛我了,”我平靜地說,“所以,我也不會再繼續愛他了。”

  作為我們愛情和婚姻的見證人之一,徐清還是覺得我們就這樣結束有點可惜,又問:“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

  “如果早一點,或者晚一點,或許我都能看在這十年的情分上原諒他,但不該是在這個時候。”張臨真的不該在我為了滿足他的女兒夢而艱難備孕時出軌。

  我這人不太喜歡孩子,也從來不覺得人生需要一個孩子才能得到圓滿。可張臨說,他想要一個女兒,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兒。

  我愛他,他說他想要一個女兒,那我就辭職回家專心備孕。作為我的丈夫,他知道我現在的處境有多麼的艱難,可他還是出軌了。他明知道那個家對我意義非凡,卻還是不顧及我的感受,和那個女人堂而皇之的住在裡面。

  “他讓那個女人住進了梧桐苑,就是我們以前的家。”我看着徐清,激動的問,“若換做是你,你會原諒嗎?”

  是他背叛在先的,所以,我不會原諒他。

  徐清什麼也沒說了,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流程我非常的熟悉,在財產分割方面我就兩個要求,一是:張臨就他的出軌行為對我做出精神賠償;一是:他公司的啟動資金來源於我母親,我要求對他手上間接或直接持有的股份進行分割。

  聽完我的訴求,徐清擰眉:“你這是要扒掉張臨一層皮啊。”

  我和張臨在一起快十年了,我熟知他的弱點,他是從小鎮上走出來的大學生,好不容易靠着我媽給的錢開了公司,一路披荊斬棘才換來今天的名和利,要是就這樣被我搶了回來,我能想象他的後半生會活得有多憋屈多難受。

  我語調平靜地說:“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抽他的筋斷他的骨呢,但是法律不容許我做出故意傷害他人的行為,除非我願意坐牢,但他現在並不值得我這麼做。”

  委託書擬定好後,徐清打印出來交給我,我在委託人處簽好字,然後還給他,對他說:“離婚這件事還請你暫時保密,我還需要收集更多對我有利的證據。”

  張臨將我拉進了深淵裡,我就要把他按進沼澤里,這才公平。

第5章 他身上的香水味

  從徐清的律所出來,我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盪,天上飄着綿綿細雨,這個城市在這個季節恨不得將所有一切都染上一層黴菌。

  走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我一點點回憶起與張臨的十年愛情。

  其實,我們的相識既不浪漫也不美麗,回想起來甚至有點荒唐驚悚。

  十年前,在距離學校最遠的一家婦幼保健院,我陪着舍友去做人流,張臨替他那個不敢露面的舍友來送錢。在手術室門口,我們面面相覷,那時任誰也不知道往後的十年里,我們會是彼此最親密無間的愛人。

  我性格比較強硬,是個暴脾氣,遇到不滿的事情一點就炸,張臨則溫潤如玉,連重話都很少講。這十年,我們的每一次爭吵都是以我噼里啪啦的開場,張臨則認真地聽,一邊聽着我各種千奇百怪的控訴指責,一邊見縫插針的給我投喂零食水果,等我吵累了單方面休戰的時候,他還會非常非常體貼的倒水給我喝。

  往往到此時,我縱使有天大的怒氣和委屈,也會被他這種細雨潤無聲的方式化解掉。

  還記得當初我向舍友們宣布我和張臨談戀愛了,舍友們紛紛哀嘆她們的青春結束了,張臨年紀輕輕的怎麼就眼瞎了,找了我這麼一個暴脾氣的柴火妞

  而張臨的舍友們則對他往後的生活紛紛表示同情。

  畢竟,我曾經將那個自己女友做人流都不敢來簽字的男生堵在操場上,然後用各種刻薄卻文明的詞句將他的祖宗十八代全都問候了一遍,嚇得那個男生以後見到我就繞道走。

  也因此一事,我一戰成名,被男生們送了一個“黑羅剎”的名號。誰能想到學院里以“暖男”著稱的張臨竟然不怕死的和我這尊黑羅剎在一起了呢?

  用他們的話說,張臨這叫捨生取義,和董存瑞炸碉堡一個性質,應當歌頌讚美。

  玩笑歸玩笑,在一片不看好的聲音中,我們愣是一起走到了第十年。

  去年九周年紀念日的時候,張臨親吻我的唇,額頭抵着我的額頭,溫柔的對我說:“寶兒,我們要一起度過第一個十年,第二個十年……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都要在一起,哪怕是死亡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那一日的情形還歷歷在目,現在想起來我滿心的悲涼。

  晚上,張臨再一次失約,這次請假的理由同樣毫無新意,他在微信里說新項目在試運行的過程中出現了漏洞,今晚全公司的人都要通宵加班了。

  我收到這條微信時,正在梧桐苑,抬頭往602的窗戶看過去,燈光明亮,人影成雙。我忍不住想,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廚藝怎麼樣?想來應該是不錯的,不然張臨這幾個月也不會胖了十幾斤。

  又過了許久,廚房的燈熄了。幾分鐘後,張臨攬着那個女人的腰走出了樓門口,看方嚮應該是往隔壁大學去。

  那時,我們剛大學畢業,都沒什麼錢,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說服了房東,以一個非常便宜的價格租到這個房子。

  那時,我每天最幸福的事情便是下班趕回那間小小的一居室里,張臨洗菜切菜,我就搭個凳子坐在旁邊當監工,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他不時往我嘴裡喂一塊紅的番茄,或清甜的黃瓜。

  飯後,我們通常會去隔壁大學的操場上散步,我一邊欣賞着籃球場上男生們鮮嫩的肉體,一邊和張臨感嘆今天的客戶是個傻瓜。

  我沒有沒有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張臨和那個女人漸行漸遠。

  忽然,我沒由來的感到很冷。

  很冷,很冷。

  張臨正在用他的出軌,以摧枯拉朽之勢毀掉我曾引以為傲的愛情和婚姻。

  回到家後,我脫掉被雨淋濕又被捂乾的衣服,將浴缸放滿熱水,然後泡在裡面。

  我將自己埋進水裡,感受着熱水將我整個身體都包住,十幾秒後,我就感覺到有點窒息了,又過了十多秒,我覺得自己快要被淹死了才露出水面換氣,如此反覆,自虐似的,直到一缸水涼透了,我才從浴缸里起來。

  睡覺時,我感覺到身上一陣陣發涼,寒意從腳底往天靈蓋竄,便翻出厚實的冬被,把自己裹在裡面,試圖捂熱我不停哆嗦的身體,可這並沒有什麼鳥用。我又只好哆嗦着從被窩裡爬起來,裹着睡袍去藥箱里翻出感冒靈,沖了一包喝下去,又找出助眠葯吃了兩粒,然後悶頭大睡。

  一整夜,張臨都沒有回來。

  直到翌日上午,十點左右,張臨才回來。他的精神看上去很好,一點也不像剛剛熬過通宵的樣子。

  我正躺在沙發上看書,他走過來在我旁邊坐下,然後為自己的一夜不歸表示抱歉:“對不起,寶兒,最近我實在是太忙了,都沒時間陪你。等這個項目忙完了,咱們立馬飛去仙本那。”

  他靠近時,我聞到了他襯衣上淡淡的香水味,是香奈兒五號,我的化妝台上不會有的香水,很明顯,是那個女人的,她正在用她的方式向我示威宣戰。

  這非常的幼稚,也很被動,只要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她這一拳就無異於是打在棉花上。

  張臨見我沒搭理他,以為我是生氣了,便傾身過來想親吻我的唇,這是他一貫的道歉方式。

  可我一想到他的唇曾親吻過那個女人的身體,頓時覺得噁心極了,想吐。是真的想吐。我立即推開張臨,光着腳跑向衛生間,蹲在馬桶前一陣乾嘔。

  張臨跟在我的身後走進來,見我嘔的直翻白眼,不免有點擔心:“寶兒,你怎麼了?要不要緊?怎麼好端端的就犯噁心呢?你昨天吃了什麼,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我一個字都不想說,胃裡在翻江倒海,卻什麼都吐不出來,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

  張臨試圖來抱我,被我一把推開,我頭也沒抬的對張臨說,“麻煩你出去。”

  因為,我現在看見他就覺得噁心。

第6章 他又在撒謊

  從衛生間出來後,我的臉色一直不太好,昨晚放了我的鴿子去私會情人,張臨自知理虧,便低聲下氣的和我解釋:“寶兒,不是我想加班,是項目真的出現了漏洞,昨晚我們整個公司的人都在通宵加班,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放你鴿子的,用你們行業內的話說這叫‘不可抗力因素’,而且大家都在熬夜改漏洞呢,總不能我一個人悄摸摸溜了吧。”

  “這個項目對我多重要、對公司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看在我這麼辛苦也是在為了這個家打拚的份上,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我平靜地看着他,問:“你昨晚真的是在加班嗎?”

  說實話,雖然已經親眼見到了他和那個女人車震,還發現他讓那個女人住進了我們曾經的家裡,我心裡仍然對他還抱着一絲幻想,我希望他能和我坦白,不要再繼續騙我了。

  老實說,我不是個會死纏爛打的人,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如果他真的愛那個女人,我是可以成全他們這對狗男女的。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只是一時意亂情迷的話,或許看在這十年的情分上,我可以試着去原諒他。

  然而,張臨再一次讓我感到非常失望。

  “當然是在加班啊,”一開口仍舊是謊言,“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給我同事打電話,讓他們幫我證明我的清白。”

  張臨拿着手機,作勢就要打電話找人證明,我冷冷地看着他,賭他不敢打這個電話。

  果然,他沒打,而是嬉皮笑臉的抱住我,似是而非的說:“老婆,我昨晚真的是在加班,你看我天天這麼忙,哪有空去拈花惹草?再說了,那外頭的野花哪有你這朵人間富貴花香啊。”說到這時,他用他的下半身頂了我一下,“寶貝兒,要不要我現在用另一個方式自證清白?”

  我覺得非常噁心,一把推開他:“我去看會兒書。”

  接下來的一整天,我們看起來和往常吵架後沒什麼兩樣:我在書房看書,張臨就借口送水果送牛奶進來示好;我去陽台澆花,他就拎着水壺跟在我身後鞍前馬後。

  我們各自用精湛的演技粉飾太平,盡量讓自己不露出一點破綻。

  接下來的一周里,我沒有再去跟蹤張臨,而是在家裡整理起了我和他所有財產的相關信息,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當初,張臨為了讓我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回家生孩子,主動將家裡所有的財產交給我打理,還讓我每個月給他五百塊零花錢就行了。所以,我知道他每一張銀行卡的密碼,我的指紋能任意解鎖他的電腦和手機。

  而基於對他的信任,我從未主動查看過他的手機,我認為即使是夫妻,我們也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可以有不希望對方知曉的隱私。在打理家庭財產時,我有記賬的習慣,會將每一筆大額支出記錄下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交給張臨看,讓他知道我把錢拿去做了什麼。

  曾經,張臨信任我,我也信任張臨,我以為這樣的夫妻相處之道才是最好的。然而事實是,我被打臉了。

  不整理不知道,幾年下來張臨已經積累了一筆不菲的身家。

  我看着我計算出來的數字,忽然覺得有點可笑,當年我媽眼中的窮小子,竟然搖身一變反倒成了我高攀不起的人了。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窮小子搖身一變竟成小總裁了。

  整理好財產後,我開始着手收集張臨出軌的證據,以為將來我們在談判桌上分財產做準備。

  而收集證據的第一步,我打算從翻查張臨的手機開始。

  因為,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張臨的手機里藏着許很多秘密。

  很多關於那個女孩的秘密。

  張臨平時在家裡幾乎手機不離身,但要拿到他的手機並不難。

  當初,我還在職場上叱吒風雲時,業內戲稱我為“律界女刀客”,因為我為了贏,會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不折手段。

  大概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張臨近期倒是收斂了許多,除了真的加班以外,其他休息時間大都在家裡扮演好丈夫。

  周末,他難得在家休息,大概是想要表達一下他對這段時間在新歡那裡“加班”的歉疚,特意起了個大早去菜市場買菜,買了許多我喜歡吃的食材,準備給我做頓大餐。

  一回來,他就鑽進廚房裡忙開了。老實說,我一點也沒有被他感動,反而覺得他虛偽的令人作嘔。這大概就是出軌男人的通病,在外面和其他女人苟且偷歡夠了,就跑回家來做兩天好老公,以為這樣就能瞞天過海萬事大吉。

  看着他切菜的背影,我忽然想起那張示威的床照,便拍了一張張臨的背影,順手發給了那個陌生的號碼。

  我是故意的。那個女人不是想借那張床照激怒我,然後覺得我會受不住刺激去同張臨鬧,她好坐享漁翁之利嗎?

  我還偏不如她的願,還要以彼之身還彼之道。

  果然,一分鐘後,張臨的手機響了,是微信。

  張臨拿出手機看了一下,然後又下意識地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極了做賊心虛的小偷。

  我假裝好意的問:“是公司的事情嗎?”

  張臨皺眉說:“是新項目出了點問題。”

  我順水推舟道:“那你快上線看看,我盯着灶火。”

  說話間,又響起了視頻電話的提示音,張臨只好說:“那我去書房處理一下,很快的。”

  張臨進了書房後,又下意識地將房門反鎖上,這和他以前的習慣不符,我幾乎可以肯定,視頻電話是那個女人發來的。

  呵,這就沉不住氣了嗎?

  我一點也不擔心那個女人會將我暴露出來,她沒這麼蠢,除非她能向張臨解釋得通我為什麼會有她的手機號。

  我盯着緊閉的房門,嘲諷的笑了一下,從藥盒里倒了兩粒我平時吃的助眠葯在手心裡,然後走進廚房,盛了一碗湯,將那粒小藥丸放進去,快速攪散。

  藥丸迅速就融化在苦瓜排骨湯里,表面上什麼也看不出來。

  張臨從書房出來後臉色有點難看,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坐在餐桌邊慢慢的喝着排骨湯。

  這一餐飯,我們各懷鬼胎的吃完。

  收拾完廚房後,張臨就困得不行了,坐在沙發上連連打呵欠。

  “我好睏啊。”說話時,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我非常體貼的說:“困了就去床上睡會兒,反正你今天不用去公司。”

  “嗯,那我先睡會兒。”張臨打着呵欠進了卧室。

  沒幾分鐘,他就睡得人事不省。看着他熟睡後毫無防備的樣子,有一瞬間,我真的想擰開天然氣,然後和他同歸於盡。

  我聽到心裡在痛苦的嘶吼:張臨,你憑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毀掉我的生活、我的愛情和我的婚姻?你憑什麼!你憑什麼!

  等冷靜下來後,我被自己這個愚蠢的想法嚇到了,我毫不猶豫的給了自己一巴掌,好讓自己保持清醒。

第7章 他手機里的秘密

  我拿起張臨的手機,嘗試用指紋解鎖,系統卻一直提示指紋錯誤,原來他早就防着我了。我看着睡得像死豬一樣的張臨,不禁覺得好笑,刪掉我的指紋又怎樣?只要他這個機主在,還愁打不開這隻手機嗎?

  我抓起他左手的大拇指,在手機上輕輕一按,立馬就解鎖成功了。我先點開他的微信,頁面顯示最近的聯繫記錄是昨晚,顯然他把剛剛那條微信刪了。

  不過沒關係,那兩粒助眠葯能讓他睡上好幾個小時,我有足夠的時間去查。

  張臨是碼農出身,他熟知怎樣抹去自己在網絡上留下的痕迹,更何況還是微信這種操作簡單的社交工具,他要想刪除掉與那個女人的聯繫痕迹,簡直比番茄炒蛋還要簡單。

  所以,在將他的微信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後,在通訊錄的幾百號人中我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我當然不會蠢到只查微信,我將他手機里所有具有社交功能的軟件都翻查了一遍,包括他用來挖競爭對手牆腳的某直聘軟件。

  然而,我一無所獲。

  我不免有點急躁,拿着他的手機在客廳里走來走去,走到第十三圈的時候,我決定用張臨的微信發一條朋友圈釣魚。

  對於要發什麼內容,我着實想了好幾分鐘。張臨的朋友圈可謂是五花八門,什麼亂七八糟的內容都有,這條朋友圈既不能讓人看出來是我發的,又要把那個女人釣出來,還真有點費腦筋呢。

  思前想後一陣,我決定用張臨的微信在他的朋友圈分享了一條他最近正在看的ted視頻。張臨在公司分管核心技術部門,這個部門裡沒有打雜的文職,那個女人可能和張臨一樣,是個碼農。要是我的推斷沒錯的話,那我發的這條視頻應該很容易引起那個女人的共鳴。

  發完後,我泡了杯果茶,一邊喝一邊耐心的等着。這期間,有人給那條朋友圈點贊,我點進去看,都不是那個女人,直到提示音第七次響起,我打開一看,多了一個新的點贊。

  我點進這人的朋友圈,只顯示最近三天的內容,所以我什麼也沒看到。我本來覺得這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時,我忽然注意到這人的微信頭像,是一隻企鵝。乍看很普通,但細看就看了一些端倪來。這個企鵝是Tux,是Linux系統的吉祥物,而張臨常用Linux系統辦公。

  一切似乎變得明朗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這個賬號發來一條新消息:老大,你最近也在看go語言的視頻嗎?好巧哦,我也正在看呢,可能是我太笨了,有些地方還不太明白,你能給我講解一下嗎?

  到此時,我幾乎可以斷定這個頭像是企鵝Tux、昵稱叫“阿羅”的賬號,就是那個女人的。

  我手快的回:嗯,我晚點過來找你。

  阿羅:好的呀,那我在家等你。

  隔了半分鐘,她又發來一條:我正準備做蛋撻呢,等你來了一起吃,上次你說榴蓮味的很好吃,我這次也做這個好不好?

  看到這一條時,我特別想叫醒張臨,然後問他:“當初,你不是說榴蓮的味道聞着像屎嗎?那你什麼時候喜歡上吃屎了?”

  但我最終並沒有這麼做,現在還不是攤牌的最佳時候。

  我深呼吸幾口氣,強迫冷靜下來,然後刪掉了那條朋友圈和微信聊天記錄,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捧起《教父》繼續看。

  那兩顆助眠葯讓張臨睡到了傍晚,期間,他的電話響了好幾次,我每每接起後一出聲,那頭就立刻掛斷了。

  我當然知道打電話的是那個女人,可能是榴蓮味的蛋撻涼了就不好吃吧。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只要那個女人一打過來,我就立馬接起來,也不說話,等着那個女人主動掛電話。

  我知道她的伎倆,她無非是在等我主動問她是誰,然後她就能順勢說出她的身份,再順便向我炫耀炫耀張臨愛她愛的有多轟轟烈烈,讓我這個不識趣的糟糠趕快放手,好成全他們這一對狗男女。

  可我哪會被她牽着鼻子走呢?

  一整個下午,我們一直重複着“她打、我接、她掛、再打、我再接、她再掛”這種無聊的遊戲。直到傍晚,張臨的手機終於消停了下來。

  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我拿起來一看,那個女人又給我發來一張床照,尺度比上一次那張還要大。我不知道她是想顯擺什麼?是想向我顯擺她那一對36D大胸,還是張臨那一身不忍直視的贅肉?

  我照舊把那張照片保存到雲盤裡,然後刪掉。

  張臨終於睡醒了,迷迷糊糊的從卧室里走出來,我“好心”提醒他:“有個叫羅先生的人一直給你打電話,打了一下午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急事找你?那人真是個好奇怪的人,我接了電話她又不說話,然後就掛了,隔幾分鐘又再打。”

  張臨明顯被我的話嚇了一跳,神色瞬間就緊張起來:“是……是嗎?”他明顯的結巴了一下,語調也有點不自然,“她是我的同事,可能是項目出現了什麼問題,所以這麼急找我吧。”大概是怕我起疑,他又欲蓋彌彰的說,“算了,不管了,說好了今天要陪你的。”

  “你還是回個電話給她吧。”我“好心”說道,“萬一真的有急事呢,你們的項目不是正處於研發的關鍵期嗎?”

  我話音剛落,張臨的手機又響了,這回是一條微信,我眼尖的瞟了一眼,發送人正是阿羅。

  張臨的臉色突然變得非常難看。

  “我去回個電話。”他鐵青着臉,拿起手機往書房走,一邊走還一邊假模假式的埋怨,“也不知道這幫人是幹什麼吃的,一到關鍵時候就會給我掉鏈子,碰到點芝麻大的問題不知道自己解決,就只會來問我怎麼辦,再這樣下去,今年的年終獎大家都別想了。”

  大概是怕我起疑,張臨這次沒有反鎖門,還特意留了一條門縫,好讓他的聲音可以漏出來。

  我聽到他衝著電話那頭吼:“就這麼屁大點事,你們也處理不來,還好意思打電話來問我怎麼辦?我拿高薪養着你們,是讓你們給我解決問題的,不是來問我怎麼辦……”

  老實說,他的演技非常拙劣,我一點都沒興趣欣賞。

  我也一點兒都不擔心今天下午的事情會敗露,如果那個女人夠聰明的話,是不會直接問他“你下午怎麼沒來找我”這種自掘墳墓的問題。

  其實,對於大多數渣男來說,無論是嫖妓還是養小三,無非是想給日漸溫吞的婚姻生活找尋點刺激,那些女人愛不愛他們並不重要。

  所以,做妓要有做妓的覺悟,不給恩客添麻煩是守則,做小三的同樣也是如此。

  張臨出來後臉色難看的不行,看來那個女人今天的行為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晚上,他沒有出去,而是給我做了一頓燭光晚餐。

  我拿着手機偷偷拍了一張,然後發給那個女人,我能想象到她抓狂的樣子。

第8章 我主動出擊

  星期一,張臨如常去上班。

  我守着冷冰冰的房子覺得甚是無聊,打算找點樂子。

  出門前,我照例又叫了個車,站在路邊等車時,有種莫名其妙的直覺,總覺得今天我又會遇到那個沉默寡言的司機。

  車到了,一上車,果然是他。

  這莫名其妙的緣分,讓我不得不感嘆一句這世界太小了。

  “麻煩你送我去電腦城。”我對司機說。

  司機嗯了一聲,然後啟動車子,駛向電腦城。

  到了地方,我熟門熟路的鑽進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店,做律師時我經常帶着客戶光顧這裡,因為這裡的東西非常好用。

  我一進去,店主就認出我來了,熱絡的和我打招呼:“挺長時間沒見了,這次需要點什麼?”

  我一笑:“老樣子,你知道的。”

  店主立刻明白過來,走到貨架前,從最上面一層拿出一個灰不溜秋的盒子,介紹道:“前兩天剛到的新貨,像素極高,能將人臉上的毛孔都能拍的一清二楚,體積小,隨便塞在哪個犄角旮旯里就行,保准發現不了。”

  我痛快付了錢,拿上東西走人。

  司機在外面等我,我走出去時他正靠着車身抽煙,等我走到他跟前後,他非常自然的遞了一支煙給我,彷彿與我是多年的老友。

  煙抽完,我瞧了瞧時間,到飯點了,連忙招呼司機找個地方去先去吃飯。

  司機開着車,在電腦城後面的老街里穿來穿去,然後在一家粥店停下。還是一家夫妻店,這回是老闆娘熬粥,老闆打下手。

  牆上掛着菜單,粥的品類還挺豐富,我懶得選,指着司機同老闆娘說:“他吃什麼,就照樣給我來一份就行了。”

  司機菜單都沒看,直接同老闆娘說:“兩份雞肉粥,不要蔥。”

  喲呵,難得碰到一個不吃蔥的同類啊。我心情莫名的好起來。

  粥很快端上來,我嘗了一口,燙嘴的很,便捏着勺子慢慢攪涼。一邊攪着粥一邊同司機說:“嘿,你可以幫我做一件事嗎?我會付給你一筆豐厚的報仇。”

  司機語氣淡淡的:“說。”

  我翻出張臨與阿羅的床照,指着阿羅對他說:“這是我老公的小三,我想你加她的微信,加了後什麼都不用做,只是看她朋友圈發些什麼,然後把發的內容截個圖轉發給我就行了。”

  司機抬起頭,用一種看關愛智障的眼神看着我:“這件事很簡單,你可以申請個新賬號加她就行了,何必搞這麼麻煩?”

  我嘿嘿笑了一下:“現在的小三都人精的很,我要是拿個新賬號,免不了會露出破綻的。要是打草驚蛇了,我到時候離婚在財產上就占不到便宜了。”

  為了說服他,我還耍起了無賴,將自己碗里的雞肉通通夾到他的碗里,“老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你吃了我的肉可不能不幫。”

  司機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尖兒的雞肉,沒什麼表情,但還是應下了:“你把微信賬號發給我。”

  飯後,我讓司機送我去了梧桐苑。

  站在602門口,我拿着備用鑰匙開門,卻發現門鎖換了。看來張臨為了隱瞞他的婚外情做了挺多準備的,可是啊,他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職業叫“鎖匠”嗎?

  我給在樓下的司機打了個電話,“麻煩你幫我叫個開鎖的來。”

  十幾分鐘後,司機領着鎖匠上來。

  “您是這房子的主人嗎?”鎖匠問我。我說:“是的,出門時走的急,忘了帶鑰匙,麻煩你了。”

  鎖匠很謹慎:“那能把您的身份證給我看一下嗎?”他解釋道,“這是例行的規矩,還請您見諒。”

  “當然沒問題。”我出門沒帶身份證,所以看了看司機,示意他把身份證掏出來,幫人就要幫到底嘛。

  司機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警告我這要求太過分了,但還是從錢包里抽出身份證遞給鎖匠,我趁機一瞥,看清上面的名字。

  沈周。

  普普通通的名字,大概是爸爸姓沈媽媽姓周,或者是媽媽姓沈爸爸姓周,我有點無聊的想。

  鎖匠不愧是專業人士,三兩下就將門打開了,收了一百塊,然後拎着工具箱離開了。

  我走進去,裡面的一切都陌生極了。

  沙發、茶几、餐桌……所有的陳設都換了新的,門口的貓咪地毯上,擺着兩雙情侶色的棉拖鞋,屋內布置成時下很火的ins風。

  我饒有興緻的打量了一圈,然後目光被沙發後面的照片牆吸引住。

  照片牆上以合照居多,每一張合照里都有張臨的身影,或是背影,或是側臉,只有一張是正面,張臨戴着蛋糕帽,臉上被抹了兩團奶油,笑得像個傻瓜一樣。

  但不能否認的是,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一種很幸福的滿足感,是這兩年我很少在他臉上見到過的幸福表情。

  我不禁有點疑惑,這兩年,他同我在一起到底是過得有多水深火熱啊。

  我一邊參觀一邊拿手機錄像,錄完客廳後推開卧室,裡頭的大床已經換成了新的,怪不得張臨能心安理得的躺在上面和其他女人纏綿。

  其實,整個房子已經找不到一處熟悉的地方了,想必張臨將阿羅藏在這裡已經許久了。

  一想到此,我忽然就有種窒息的難受。

  沈周沒進來,在門外候着幫我放風。

  錄完後,我把東西從包里掏出來,把它安在剛剛挑的一個絕佳的位置,然後關燈出去。

  從梧桐苑出來後,我心情非常低落,暫時還不想回家,便和沈周說:“帶我去兜兜風,隨便哪裡都行。”

  沈周從後視鏡里看着我,用非常嚴肅的語氣開了一個不太好笑的玩笑:“你就不怕我把你給賣了?”

  我還是十分配合的笑了一下:“行啊,那咱們找個山溝溝,你把我賣給老光棍,我把你賣給俏寡婦,等錢拿到手後,趁夜黑風高時,我們兩人就捲款而逃。”

  光是隨便想一想,就覺得這可真他媽刺激,簡直比抓小三還要刺激。

轉載自公眾號:簡愛文學

主角:秦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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