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 還說自己是個穿書的,簡直不夠斗。完結

2022年10月09日22:28:11 故事 1326


微小說 還說自己是個穿書的,簡直不夠斗。完結 - 天天要聞

不過是個穿越女,怎麼斗得過世家貴族培養了十幾年的大家閨秀?

何況,這是你我第二世的較量。


我與柏一夢同在華經寺的大火中被人救下,在經歷了數日的昏迷之後各自蘇醒。

其後半年,整個京都都流傳的是她的盛名。

而我沉寂半年,閉門不出。

直到我及笄當天,太子親自登門,他說他要退婚。

那天,千鳶競放,賓朋滿座,為我慶賀。

而他身着一襲雲錦華袍緩步而來,衣袂拂動間便奪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親口對我說:“孤與你青梅竹馬十多載,從前少不經事,便以為可以互許白頭,而今才知這不過是兄妹之情,這樁婚事便作罷吧。”

眾人竊竊私語,投來各色目光,原本盛大的及笄禮瞬間變成了一個笑話。

父親當場惱怒不已,厲聲責問道:“殿下這是欺我邢氏無人了嗎?”

太子流露出幾分歉意,而後微微拱手道:“邢大人,對不住了,為表歉意孤已經向父皇請旨冊封施秣為安合郡主,日後孤也會視她如親妹,斷不會讓旁人欺負了她。”

我攔住衝動的兄長,而後一步一步走到太子的面前,沒有眾人想象中的痛哭流涕,更沒有悲痛欲絕,甚至連半句指責都沒有,只冷靜地道了一句:“這婚事易退不易結,今日若退了,便再也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可他擲地有聲地落下二字:“不悔。”

聽到這句不悔,我便釋然了。

記憶中曾有人在瓢潑大雨中夜叩邢府大門,滿身華服已然濕透,一身威儀氣度盡數捨棄,只為對我說一句他後悔了。

我命人斟酒,而後舉杯敬他,輕笑道:“殿下,飲過這杯酒,你我婚約便就此作廢,青梅竹馬之誼也止步於此,願你此後宏願得償,良人在側。”

他似乎驚訝於我的平靜接受,可是仍迫不及待地將那杯中酒飲盡,道了聲:“多謝。”

或許,他在謝我的不糾纏,謝我的成全。

我放下酒杯,迎着他那驚詫的目光,平靜地說道:“曾經我也是個不服管教的性子,肆意妄為,後來你我定下了婚約,人人都說我是未來的太子妃,我若做不好便是給你丟臉,所以我便努力去學,歷經數載,後來的我擅琴棋書畫,通經史子集,學宮廷禮儀,只為了匹配身為儲君的你,今日我亦謝你,讓我這一身桎梏,終是可以就此卸下。”

我一語罷,在場眾人都露出了幾分唏噓之色。

我與他的婚約是先後臨終前定下的,我背負這份婚約數載,終不得肆意而活。

聽着我為他付出的諸多努力,他的眉眼間也閃過一絲複雜,隱約有幾分愧疚。

他離開時的背影略顯倉惶,再無來時的從容堅定。

兄長問太子為何會如此決絕?

我低聲道:“大概是為了柏一夢吧。”

他將我們之間的荒誕落幕鬧得舉世皆知,用這一場世人見證的退婚來向柏一夢表明他的赤誠真心。


柏一夢蘇醒後女扮男裝參加科舉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最後竟是太子力保,讓她免於責罰。

天子出題考量,可她七步成詩,出口成章,以《簡策》呈上,分別就馭官、安民、豐財、治軍四端進言。

其策論振聾發聵,朝野矚目,天子惜才,特赦之。

一時間,她在京都風頭無倆。

成為了眾人口中的傳奇女子,就連當朝太子也為其折腰。

坊間流傳着他們的諸多佳話。

我被救出來後,深居簡出的這半年,太子也曾來看過我幾次。

可每一次,他都提到了那個他在民間認識的柏兄。

眼眸里的讚賞之意都快溢出來了,他提及那位的次數越來越多,來看我的次數就會隨之減

在他的描述中,那位柏兄頗有大才,心有丘壑,身上的洒脫與不羈是他身為室子弟最求而不得的東西。那人懂他所想,他亦引為知己。

初時滿目讚賞,可後來他漸漸變了,眉頭總縈繞着幾分愁緒,面對我的時候總是欲言又止。

想來那時候他已知道了那個與他志趣相投、視為知己的柏兄竟是一個女子吧。

一個讓他為之心動的女子。

她們之間的風言風語早已傳入我的耳中,據說太子同她在南山縱馬,教她彎弓射雁。

太子為了她翻遍宮中藏書閣典籍,只為了找出她隨口提及的孤本。

哥哥疑惑不解地問我:“為何你能這樣平靜地接受太子的變心?能這樣輕易地答應退婚?明明你那麼喜歡他……”

因為我曾執念過,強求過,可他心意已改,我除了一身狼狽,還能剩下什麼?

既知結果,那不如洒脫放手,留下最後的體面。

“是我不要他了……”

聽到我這句話,哥哥的眼眸里滿是震驚,他不懂為何我也變了。

我與他的婚事是先後臨終前定下的,邢氏興盛百年,到祖父這兒已出了三代首輔,先後想讓邢家成為太子的助力。

如今,是他親手棄了這助力。

對於太子執意退婚之事,皇帝氣得不輕,又將父親叫過去安撫了一通。

他退婚之後,便迫不及待地上奏,請求冊立柏一夢為東宮太子妃。

最後陛下竟說讓正側二妃同時入府,而側妃出身於世家李氏。

父兄怕我難過,提議讓我去別院住一段時間。

可我拒絕了,京中的好戲剛剛開幕,我又如何能走。

我遇到柏一夢的時候,她眼中滿是憐憫,憐憫中帶着莫名的優越感,她的目光中永遠有着輕視之意。

“邢姑娘,你們這些大家閨秀端莊得像極了一個個提線木偶,木訥無趣且古板,這就是太子厭了你的原因吧。”

一邊說著,她還搖了搖頭,似乎很鄙夷這份端莊。

若說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吧。

我看着她此刻的輕蔑目光,笑道:“比不得孟姑娘瀟洒肆意,視這世間規矩如無物。”

聽我這般說,她似乎很是受用,語氣中滿是得意與倨傲,“是啊,殿下說他最嚮往自由洒脫的日子,也期望能做個行止由心的人,而你給不了他這些。”

“聽聞太子已經請旨,不久的將來正側二妃同時入府,真是可喜可賀,施秣已備好厚禮了。”

我話音落下,她的臉上神色出現了幾分異樣,擲地有聲地說道:“殿下的心容不得這麼多人,我要嫁的人,必須此生唯我一人。”

她的言論足以震驚這世間的其他女子,而我毫不意外。

我頗為惋惜地說道:“那真是可惜,殿下身為儲君,只怕要讓你的期待落空了。”

她眉眼微挑,似乎是被激出了勝負欲,嗤笑道:“你做不到的事,我偏要做成給你看。”

數日後,賜婚的聖旨降於孟家,太子親自前去頒旨以示重視。

可眾人沒想到柏一夢竟然當場提出要與太子一生一世一雙人,若不能,她情願終生不嫁。

她的言論讓眾人側目,更讓朝野震驚,而左右為難的便是太子。

柏一夢這般有恃無恐倚仗的便是太子對她的情分,而她字字句句也提及的是與太子之間的情,世間獨一無二,斷容不下第三人。

太子從沒見過這般膽大肆意的女子,更沒見過這種此生唯一的決絕,他當場紅了眼,只說此情之重,他已明了,絕不負她。

最後,他攜着她的手,同跪在金鑾殿外,請求陛下收回側妃入府的旨意,所有罪責他願意一カ承擔,若不允,他便長跪不起。

他們整整跪了一日,皇帝氣得茶杯都摔碎了十幾盞。

先後與皇帝是結髮夫妻,陪着他走過謫居北塞的艱難歲月,有着不同於常人的情分,而太子是他親自教養的孩子,對於太子他終是有尋常百姓家的慈父的那一面。

最後終是皇帝心軟了,夜色朦朧時,他允了太子所求。

柏一夢如願地嫁入了東宮,成為東宮唯一的女主人。

京中女子起初覺得她瘋了,而今各個艷羨不已,能讓一國儲君情深至此,空置後院。

世間女子不敢奢求的一切,她盡數得到了。

她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衣着錦繡,滿面春風,身後的侍女手中捧着一個盒子。

“這些是你這麼多年來送給澤生的物件兒,如今也不適宜留在東宮了,澤生說讓我拿來還給你。”

周澤生是太子的名諱,她故意這樣稱呼,便是為了彰顯親近之意,順道膈應我罷了。

我掃過盒子里的書箋、毛筆、流蘇墜子…

每年到生辰時,我就會送一個小物件給他,皆是精挑細選過的,沒想到竟已經積攢這麼多

我命丫鬟接過,輕笑道:“有勞太子妃親自來送還了,可惜太子昔日為我捕捉的夏日螢火,為我燃放的焰火勝景……終是無法歸還了。”

她眼眸間閃過不悅,而後迅速掩下,故意說道:“太子視你如親妹,日後我也會如此待你。

那便謝過了。”

我表現得太過雲淡風輕,倒讓她蹙起了眉頭,似乎喪失了幾分成就感和喜悅感。


“邢施秣,你這樣波瀾不驚,會讓我覺得贏得太過容易了,喪失了挑戰性,你們古代女子便是這般逆來順受、唯唯諾諾嗎?愚昧至此,毫無主見與魄力,當真可笑。”她的眉頭蹙得很深,眼底輕蔑不屑之意盡顯。

她這樣的反應在我的意料之中。

她瞧不起我,或者說,她瞧不起的是她口中的古代女子這整個群體。

“挑戰?如此說來,太子殿下只是你的戰利品罷了。”

我坐在鞦韆上,抬眸凝視着她,只見她嗤笑一聲,不以為意地說道:“是,於你而言他是青梅竹馬多年的未婚夫,於我而言他只是一件值得炫耀的戰利品,他的深情與權勢,他的愛與寵,是我走這一遭必然會得到的東西,在這個世界裡,我將是命中注定的贏家。”

我初次聽這番話的時候,不理解她的狂妄自大、目空一切是從何處來得底氣,我也不明白她為何總是帶着高高在上的俯視視角去看所有人?

可如今,我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這番話了。

而我也明白了她為何總是要在我面前說這些,更明白了她為何不願意放過我。

因為那些是她親手從我這兒搶過去的,每搶走一件,她便更得意三分。

直到最後搶走所有,她便可以高高在上地說上一句:“古代女子就是這般愚昧無用。”

她得意洋洋地離開了,丫鬟心有不忿,低聲道:“她搶走了本該屬於小姐的一切,竟然還敢這般猖狂?”

我將糕點遞給了小丫鬟,安撫着她,能被搶走的,那皆是不屬於我的,我也不稀罕要。

那日我刻意提起正側妃同時入府的事情,本就是為了激她,可是她太急於向世人昭示她的成功,向世間女子證明她的與眾不同,所以迫不及待地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來得到這份獨一無二。

如今的局面,她滿意,我也甚是滿意。

望着柏一夢離去的背影,我嘴角含笑,指尖輕撫着樹梢枝葉,漫不經心地道:“我重生歸來,你若毫無長進……這盤棋可就稍顯乏味了。”


柏一夢雖成了太子妃,可是皇帝明顯不喜她,當日雖惜才,可她後來的種種舉動也將那些好感敗得差不多了。

可是太子偏就愛極了她那鋒芒畢露、行止由心的模樣,或許那就是他渴求卻不能實現的,他希望那份自由洒脫能在柏一夢的身上實現。

哥哥對柏一夢厭惡到了極點,更是看不得她處處找我的不痛快。

恰逢十五,我便央求哥哥陪我前去寺廟進香,只說是因上次死裡逃生,心中後怕,哥哥聽完便急着去準備。

可是這一次我挑選的隨行之人,除了一兩個小丫鬟,還帶了乳娘和幾個嬤嬤,哥哥則挑了些得力的護院隨行。

到了報國寺進香之後,哥哥着急回府,我卻執意拉着他四處轉轉。

直到人群中出現驚呼聲,說是有一婦人似有早產之兆,圍觀人群慌作一團,急忙將人往後院安置。

我讓哥哥待着別動,轉而帶着幾個婆子朝着後院而去。

哥哥說我還未出閣,不宜去這等場合,我說人命關天,幾個嬤嬤都是過來人,若是有危急之處,也能派得上用場,他拗不過我,只能勉強應下。

後院眾人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婦人的疼痛呼喊聲越來越急促,她身邊伺候的丫鬟們慌亂無措,我走到那些人身旁,沉聲道:“我身邊的嬤嬤們也是幫人接生過的,若是信得過,不如讓她們一試。”

那些人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可是仍不敢擅自做主,最終是那婦人親自點頭。

嬤嬤們進了室內,我坐在外面安靜等着,可是那些丫鬟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直到嬰兒哭聲響起,母子平安,眾人才鬆了一口氣,那些丫鬟着急着簇擁了上去,侍從則是忙於回去報喜。

我帶着幾個嬤嬤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剛出後院,便看見柏一夢一行人匆匆而來。

當她聽說後院婦人已經平安產子的時候,看着我的神色登時大變,滿眼皆是疑惑和不可置信,前幾次她見我總是透着勝券在握的優越感,而今天是她的鎮定面具首次龜裂。

這不可能……她的眸光中首次出現了忌憚和畏懼之色。

我從她身邊擦身而過,似有若無地說了一句:“你以為知曉未來事的,只有你一人嗎?”

話音落,隨風散。

她側過頭來盯着我,似乎在確認那句話是否真實出現過,可我並沒有停下腳步,反而緩步離去,任由她疑心四起、備受煎熬。

次日,聽丫鬟說府中來了貴客,執意要見我。

我到了正廳,便見那鎮國將軍朝着我拱手一禮,“多謝邢姑娘昨日救內子性命,若是沒有姑娘讓身邊嬤嬤出手相助,後果不堪設想,此等大恩,本將沒齒難忘。”

這陣仗,便是父親和哥哥也都嚇了一跳。

人人都知鎮國將軍與我父親向來政見不合,見面便吹鬍子瞪眼。

今日親自登門,父親還在疑惑他所為何來,沒想到見面便是拱手抱拳行了個大禮,父親也當場愣在了原地,勉強擠出一絲客套的笑。

我欠身還禮,而後道:“將軍言重了,看見夫人和公子平安,我便也放心了。”

那鎮國將軍拉着父親好一通寒暄,彷彿二人之前從無齟齬,而是多年好友一般,他還說待幼子滿月,要一家人親自登門致謝。

與鎮國將軍化干戈為玉帛,於邢家,於朝廷,皆是幸事,父親也樂見其成。

只有哥哥眉頭緊鎖,試探性地問道:“妹妹,為何我總覺得這些事皆在你意料之中?”

我反問道:“難道我是神仙不成?還能未ト先知了?”

他撓了撓頭,似乎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是他又說不上來,只能欲言又止,化為沉默。

那鎮國將軍的夫人本就是突然早產,身旁侍奉的婢僕都沒料到,又有誰能猜到我是提前得知

呢?

至於柏一夢,只能說其他事在她意料之中,而我的提前出現,在她的意料之外。

前世,太子廢而復立,便是因為身後有鎮國將軍的支持。

可這一世,柏一夢來遲了。

鎮國將軍府大辦滿月宴之時,盛情相邀,竟讓我坐於主桌,將軍夫人更是拉着我的手誇個不

停。

而柏一夢則被冷落了,人人都知道是因她的介入才導致太子退婚,這等情況下,將軍夫人只是象徵性的行了個禮,便不再顧着她了。

她手中的帕子被捏得變了形,自她從火災現場被救出來後,她就沒受過這等冷遇。

從前她也不過是京中閨秀中不甚起眼的那一個,多年來籍籍無名,而後脫胎換骨,驚艷眾人,此後一直是京都的風雲人物,難得受此冷遇。

我與太子相逢於池院之側,他的眼裡有些許愧疚,而後道:“施秣,願你再擇佳配,莫再執念了,不要因孤耽誤你餘生幸福。”

他以為我還在記掛着他?

我搖頭輕笑,只覺得有些諷刺,前世我確實執念良久,大病一場,可他置若罔聞,不曾過問半句,只沉浸在柏一夢的溫柔鄉里,而今我眼裡心裡都沒有他半分位置,他卻說著這般關懷之語。

我漠視着他,轉頭離開,卻撞見柏一夢在遠處看着我們,周身透着寒意。

滿月宴結束之後,太子便被派往沿海之地,調查販賣私鹽之案。

可是太子剛去月余,便傳出太子妃病重的消息。

前世柏一夢也的確“病重”過一陣子,可是距離這事發生尚需兩年。

彼時是因為太子對她情意淡化,欲納側妃,她才服了一種葯刻意裝病,太子見她病入膏肓,也憶及當年那初見驚艷、再見傾心的過往,她也趁着太子陪她的時間重現過往的美好回憶,並許着那“上窮碧落下黃泉,生死相隨斷不離”的感人諾言,直到太子對她情深如昔,她也就漸漸“病癒”了。

可現在,她似乎感受到了威脅,便將這些動作都提前了。

太子聽聞她病重,已顧不得那私鹽大案,將那些事交託於臣下,便慌忙回京。

可太醫院的太醫們束手無策,最後卻是一江湖神醫入府醫治,那位神醫說若得一味奇物作為藥引便能醫治,此物名叫晶雪蓮,比那冰山雪蓮更為稀有。

唯有此物,方可救命,可是就連國庫中也沒有這珍奇之物。

其後那神醫又道,若是取服用過此物的人一滴心頭血入葯,也可起相同功效。

這消息傳出來的時候,滿京之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邢家。

我幼時患病,便服用過此藥物。

顯而易見,柏一夢這便是衝著我來的了。所謂的江湖神醫,大概就是與她沆瀣一氣之人。

哥哥說東宮之人若敢上門,他就打折他們的腿。

可是該來的終究會來,還是太子親自登門,哥哥手中的棍棒差點落了下去,得虧是父親及時叫住了他。

太子滿臉憔悴,眼眶微紅,朝着我俯身一揖,聲音也略微有些沙啞,“施秣妹妹,一夢她病入膏肓、時日無多了,求你救救她吧。”

“她病入膏肓,與我何干?”我眉眼微挑,反問着他。

他顯然被噎住了,怔在了原地,過了半晌後才說道:“孤知曉你是介意退婚之事,可是萬般過錯都是孤的錯,你莫要遷怒於她,而今不過是取一滴心頭血便可救她的命,於你而言,又有何難?”

“太子說得這般輕巧,還真是刀不剜在自己身上便不覺得疼。”我語氣中帶着幾分嘲諷之意。

他竟滿眼都是錯愕,“你何時變得這般冷血了?”

我看着他如今被蒙在鼓裡就像個傻子一樣,只覺得甚是可笑,他這般失態,倒讓我對柏一夢的把戲起了好奇心。

我拍了拍衣袖,“那我就隨你走一趟吧,且去看看情況。”

哥哥滿臉緊張,可拗不過我,便挑了些會武功的侍衛與我同行。

其實,不必如此。

入了東宮,我瞧見柏一夢靠在榻上奄奄一息的模樣,屋內瀰漫著藥味兒。

不得不說,那江湖神醫給她的葯還真是有些神奇之處的,這病重垂危之象足以亂真。

若非我早知實情,怕也覺得她不久於世了。

我讓眾人退了出去,屋內只有我與柏一夢二人,她高一聲低一聲地咳嗽着。

“只有你我二人了,你也不必偽裝了吧?”我悠然落座,撫摸着指甲上的蔻丹。


她眸光微冷,定定地望着我,眼底透着探究和打量,“你什麼意思?”

“你裝病設局一場,目的不就是我嗎?心頭血入葯……真是可笑。”我抬眸睨着她。

這一切偽裝被驟然堪破,她眼底浮現出幾分慌亂無措。

可片刻之後,她又定下了心神,囂張地笑道:“那你還不是為了太子來了嗎?你的心上人親自要你取心頭血為別的女子入葯,這種感覺痛徹心扉吧?”

我緩緩起身走到她的榻前,伸手捏住她的下頜,微微用力,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輕笑道:“你還真看得起他。”

她的眼底閃過錯愕與畏懼。

“既然你想讓我擔一個大義救人、菩薩心腸的名頭,那我就如你所願,今日我既來了東宮,想來太子妃不日便會病癒的,對嗎?若不能病癒,那便是時候讓眾人看看太子妃的把戲了。”我緩緩說道。

她聽懂了我話中的威脅,而後眼底閃過不甘,

辛苦她機關算盡,卻像一個跳樑小丑一般。

我緩緩鬆開了手,轉身便出了房門。

太子在院中焦急等待着,看着他這般模樣,我隨意說道:“太子妃不日便會病癒的。”

他不明所以,而我安然回府,哥哥不明白為何我全身而退,依然成了太子妃的救命恩人。

太子妃病情好轉,漸漸“病癒”,宮中的賞賜源源不斷送到邢府,我卻未看一眼,只能說柏一夢這次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只能硬着頭皮認下是我救了她。

這兩次,皆是我佔了先機,而她病癒之後,似乎亂了方寸。

因着先前的種種舉動,以及此次太子扔下要案匆忙回京之事,陛下對她越發不喜,對太子也漸漸流露出失望之色。

她急於挽回地位,更是頻頻出頭冒尖。

她預言西南蠻邦,將生異動。而數月之後,西南之地便生暴動。

陛下打算秋日前往圍場狩獵,她斷言此行不吉,一カ勸阻。

而圍場之行,恰遇山體滑坡,泥石滾落。

次年雨季,她又言江南將會決堤。

······

沒想到樁樁件件全都應驗了,一時間,天下人將其引為奇談。

而各府之人也紛紛求見太子妃,請她測未來、斷吉凶

我於茶樓之中悠然飲茶,聽着樓下說書先生拍着驚堂木,說著當朝太子妃的傳奇故事,聞者無不震驚。那些人皆嘆她是神女降世,這才能預知世事,各個臉上皆是膜拜之意。

我放下一錠銀子,在那一片喝彩聲中悄然離開。

柏一夢,這一世,終究是你心急了。


在東宮賓客盈門之時,天下第一相師鮮時親自出山,拜見天子,言星象有異,妖女降世,禍亂江山,觸怒天意,降下天罰,若長此以往,國祚不穩,朝代更迭。

此言一出,矛頭直指東宮。

坊間流言更是越演愈烈,那些說書先生從華經寺火災講起,曆數柏一夢被救前後性情變化之大,判若兩人,更言及她當日所作之策論,遍歷世事,洞察天下,絕不可能是一個深閨女子所作。而她此前在京都閨秀中泯然眾人、毫無才名,轉而一夕之間,才華驚世,實在反常之

極。

其後更是頻頻異舉,女扮男裝參加科舉,還蠱惑太子為其空置後院,更能預測未來,斷世事

吉凶.

而太子自從遇見柏一夢之後,亦是不復從前之賢德,而今色令智昏,懈怠政事,罔顧祖宗規矩與法度。

此間種種異相,皆是妖孽作崇之相,就連街上童謠也都唱着“妖女出、災禍生、江山亂。

聯想到相師之言,坊間百姓皆說原來並不是柏一夢能預知災禍,而是她本為妖女,勾引儲君,引下天罰,帶來災禍。

我不過稍稍推波助瀾,短短月余,她已經從百姓心目中的神女變成了帶來災難的妖女。

而李氏一族趁機上奏,請求絞殺妖女,還天下太平。坊間響應者眾,附上萬民書請願。

皇帝下旨,將柏一夢即刻下獄。

事發突然,而她仍沉迷於舊夢,她想不通為何自己一夕之間能從眾人追捧的神女變成了妖女。

我與哥哥站在茶樓高處,哥哥不免唏噓,“昔日尊榮加身,風光至極,今朝卻四面楚歌,人人喊打……”

我抬眸笑道:“這難道不是必然的結果嗎?她從不在意世家生存之道,今日苦果,早有預兆,太子為她忤逆聖意,滿京女子雖羨慕這般深情與榮寵,可是終是成了眾矢之的,皇帝不喜,滿堂朝臣口誅筆伐,李氏一族心有不忿,柏一夢算是親手把自己推上了風口浪尖,而今恰好是牆倒眾人推罷了……至於她是神女還是妖女,又有誰真正在意?”

哥哥點了點頭,而後長嘆一聲。

這一世,柏一夢輸得比我想象得更快,許多事和她預料的根本不一樣,而我行事搶佔先機、不按章法更是讓她亂了分寸。

此番還多虧了哥哥能請得鮮時出山,否則這些事也不會這般容易。

聞言,哥哥垂眸道:“我雖去請了,可他出山卻不是我的功勞。”

“此話怎講?”

哥哥嘆了一聲,而後負手而立,極目遠望,沉聲道:“鮮時出山,是因為星盤之相真的有異,朝中局勢將有大變。”

這一世許多事情的走向已與前世大不相同了,算算時間,或許有些變故也到時機了。

局勢之變,當是東宮,前世太子歷經兩立兩廢,而今又當何去何從?


柏一夢被下獄,可太子卻不願棄她而去,於金鑾殿外長跪不起,為其求情。

可他的執拗,在皇帝看來便是為女色所惑,迷失心智,不堪大任。

這一次,任由他跪着,皇帝毫不心軟。

可是太子竟夥同其支持者聯名上奏,氣得皇帝將摺子摔在他的頭上。

所有人以為皇帝只是一時之怒,可是當夜聖旨便降下了。

誰也沒想到廢黜太子的詔書會來得這樣突然,聖旨上寫的是忤逆君父、結黨營私、耽於女色、不堪大任。

太子倚仗着皇帝對先後的情意,多年來穩坐儲位,後來數次忤逆,讓皇帝日漸失望,而聯合一眾支持者為柏一夢求情,名為上奏,實為威逼,結黨營私,犯了皇帝大忌。

至於柏一夢,太子不再是太子,那她也不再是太子妃了,陛下的旨意則是絞殺。

可她顧不得太子被廢將會如何,卻在獄中哭喊着要見我一面。

前世的她在被賜毒酒前,也是這般請求的。

或許,也該去見她最後一面了。

她的手抓着欄杆,儀態盡失,滿目猙獰,厲聲道:“那日你說知曉未來事的不止我一人,是不是你在背後害我?”

我輕聲道:“難道你沒想過是自作孽不可活嗎?太子被廢,已經無人可以救你了。”

她聽到消息的那一刻,跌坐在地,滿目蒼涼,“怎麼可能?我穿書而來,知曉書中每一個人的結局,世間事盡在我掌握之中,我不甘於籍籍無名、碌碌此生,所以我搶奪你的氣運,只為親手改寫結局,明明最初的一切都和我預想的一樣,可是後來怎麼就變了?”

她似乎很難接受這樣的結果,她向來自負,總覺得洞觀世事、高人一等,可如今淪為階下囚,命在旦夕。

她忘了,從她不甘於書中命運、奪人氣運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事就已經有了變數。

“你從一開始便瞧不起這裡的人和物,高高在上地俯視着,總是透露着你的輕蔑,可你忘

了,你對抗的從不只是一個人,這裡能人輩出,亦有規矩法度,你憑藉著那些偷來的東

西,招搖過市,盲目自傲,終有一敗。”

我話音落下,她笑得瘋狂,目光中儘是不甘與執念,過了半晌她才自顧自地開始說了起來,“你知道嗎?這是一個書中世界,原本你會按照幼時婚約嫁給周澤生,夫妻恩愛,五載之後他會登基為皇帝,而你會成為他的後,你才是書中的女主,而我費盡心思將周澤生作為攀援而上的工具,可終是鬥不過書中的宿命。”

這些話,前世她臨死之前對我講過了,如今只不過是再次重複一遍。

明明是她野心作祟,從沒有人逼她去爭去搶,而今卻怨天尤人。

前世的我最後也當了皇后,只不過不是周澤生的皇后。因柏一夢的步步威逼,機緣巧合之下,我嫁給了旁人。而那人最後成為了皇帝,我與他之間走過風雨數十載,是最佳的盟友。

而周澤生的太子位經歷了兩立兩廢,最後起兵反叛,死於亂箭之下,而柏一夢則是被一杯毒酒了結性命。

她確實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書中所有人的命運。

她死後十五年,我病逝於棲鳳殿。

而我因心中執念未消,重生於十五歲時,也就是柏一夢剛穿書而來的這一年。

可是這些已經沒必要對她說了,於她而言,只有穿書而來的這一世,於我而言卻是兩世。

上一世她奪人氣運,以身入局,改書中走向,所有人的結局都與書中不同,我本不願與她斗,可她步步緊逼,我的存在只會讓她夜不安枕,退無可退,唯有迎戰,最後我雖贏她,卻也贏得不容易。

這一世,我重生歸來,帶着上一世的記憶,而她穿書而來,仍一心想要改變書中結局,卻不料,這一世所有事情的走向既不同於書中,也不同於上一世。


我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拐角處有一人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看他出現在這兒,我便明白了,儲君之位雖被廢,可身後的勢力卻未在一夕之間消散。

看着周澤生微紅的眼眶,冷漠的眼神,想來也在這兒站了許久了,該聽的不該聽的,大概也盡數聽了去。

他此時待她尚有真心,可她卻說他只是那個攀援而上的工具,這句話將她的偽裝盡數褪去。換而言之,這太子之位上坐得是何人,何人便是柏一夢的目標。

他今夜來此,或許仍未死心,或許還有相救之意,可惜卻親自撞破這不堪的一面,他傾心相待的人視他為工具,他自以為的情深相許不過是她的一腔算計。

從頭到尾,他就像是一個被蒙蔽的傻子,柏一夢所謂的真心儘是偽裝,毫無半分情意,而今真相揭開,於他而言,不止是欺瞞和背叛這麼簡單,更將他多年來的驕傲粉碎得乾乾淨淨,他在世人面前對她的情深與維護,也都盡成笑話。

我兀自離去,剩下的便是他們二人之間的事情了。

次日,我便聽說柏一夢死了,被絞殺於獄中,行刑的內監去的時候,恰好周澤生也在,最後是他親自動的手。

我震驚良久,他竟能這般狠辣果決,其後便明了,他是在用柏一夢的命向皇帝服軟示忠,表回頭之意,期望再搏得皇帝幾分心軟吧。

也不知這一世太子是否有廢而復立的機會?

京都平靜得有些不真實,周澤生雖被廢黜,可皇帝對他再無其他懲戒,眾人也探不出皇帝是否另有深意。

突然有一日,周澤生叩響邢府的大門,他說要見我。

我在正廳見到他時,卻覺得他與從前大不相同,周身氣息分外壓抑,甚至帶了幾分陰蟄之

感。

他問我是否真心愛過他?我答曾經愛過。

只是這個曾經已經久到隔着前世今生的歲月,我已記不清那時的感覺了。

他扣着我的肩膀,情緒激動地對我說道:“施秣,我後悔了,若是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來日……我將百倍彌補對你的虧欠。”

前世他冒雨而來,夜叩邢府大門,對我說的也是這番話。

可我的回答一如當年,“當日是你決然地說著不悔,那就應當明白落子無悔、覆水難收。我本性自由散漫,卻在與你定下婚約後甘願被規矩桎梏,而你轉頭愛上了那個肆意鮮活的她,從未堅定地選擇過我的人,又怎配要我回頭?”

今時今日我已不想提及當初情竇初開時為他學了什麼,做了什麼,放棄過什麼,前世執着過,強求過,卻只得到他的冷漠與決絕。

我歸來改變了許多事,卻獨獨不願更改我與太子之間的結局,這婚事就算他不退,我也是要退的。

他看着我的決絕姿態,眼眶泛紅,眼中布着紅血絲,再無昔日身為儲君的矜貴氣度,也無當日冷漠退婚的從容自持,此刻的他,嘴角掛着自嘲的苦笑,而後道:“一步錯,終是步步錯。”

他緩步後退,轉頭離去。

數日後,叛軍入城,城被困,周澤生反了,他走上了和前世一樣的路。

京都人心惶惶,亂軍四處出沒,各家緊閉門戶,唯恐大禍臨頭。

人人都以為江山會就此易主時,宮中消息傳來,三皇子周澤華率軍平叛,護駕有功,而廢太子周澤生死於亂箭之下。

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平定叛亂,讓朝中眾人對這位低調的三皇子有了新的認知。

可是他出手迅速、遊刃有餘,倒像是……早有預料、瓮中捉鱉。


直到我親眼見到他,他騎着高頭大馬,穿着墨色雲紋錦衣,眉眼間隱約有不可逼視之感,微挑的劍眉自帶殺伐決斷之氣,這種凌厲的氣場不會輕易出現在一個低調內斂的子身上,卻會出現在一位久居尊位的皇帝身上。

看着這熟悉的目光,我才確定真的是他回來了。

我心緒萬千,只見他翻身下馬,斂了幾分冷冽氣場,朝着我緩步而來,眼眸間深沉似海,讓人難窺深淺,輕笑道:“別來無恙?”

故人相見,已是隔世。

目光相接地那一剎那,跨越了前世今生的歲月,我下意識地回應道:“一切安好。”

他眉眼含笑,語氣中帶着幾分難辨的複雜,“那便好。”

再相逢,我們之間便也只有這短短几句,其他話竟不知從何說起。

前世,我們是風雨同程的盟友,我陪着他君臨天下。

今生,卻只是形如陌路,聊問片語。

老皇帝在經歷廢太子宮變之後,心緒鬱結,便病得越發重了,終是藥石無醫,在半年後離

世。

三皇子周澤華登基為皇帝,改年號為清晏。

河清海晏,盛世昇平,那是他的宏願。

那日,天子微服出訪,降於邢家。

我正坐在欄杆旁喂着池子里的魚兒,卻見他一身青衫立於假山之側。

我放下餌料,俯身行禮道:“參見陛下。”

他穿花拂柳,緩步而來,抬手示意免禮。

周澤華沒有開口,我便也不作聲,只低頭繼續喂着魚兒。

斜陽微灑,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我身邊,坐了一個下午。

雖靜謐無言,卻很是自如,仿若多年老友,不需言語,也可互伴良久。

直到暮色微顯,他該回宮了。

這時,他才溫聲道:“朕的後宮尚需要一位聰明的皇后,為朕定六宮、撫前朝,你可願意?”

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眸光凝滯在我的身上,滿眼希冀,希望得到一個答案。

我搖了搖頭,沉聲道:“不願。”

他眼眸里的光瞬時黯淡了下去,嘴角噙着淡淡的苦笑,眼神中卻透着幾分釋然,似乎這樣的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輕聲道:“陛下需要一位聰明的皇后,可世家女之中從不缺聰明人,而我並非是一個好的選擇,邢氏出三代首輔,興盛百年,與其讓邢氏成為外戚後族,來日忌憚猜疑,不如讓邢氏一族繼續做心腹純臣,唯有如此,皇帝安心,君臣佳話方能延續。”

他嘴角的苦笑並未消退,只是淡淡地說:“你總有你的道理,若不願入宮,來日有何打算?”

我腦海中有一幅幅畫卷鋪開,浮現出無限嚮往,笑着道:“我想去看漠北之地的簌簌飛雪,想感受玉華關外的烈烈長風,還想泛舟於姑蘇西湖,馳騁駿馬於茫茫草原……”

聞言,他微皺的眉頭終是漸漸舒展開來,轉而釋然一笑,“那便如你所願。”

我離京的那日,有人自宮中而來,匆匆攔下我的馬車。

那人腰長劍,恭敬俯首,邢姑娘,“陛下說那些大好河山他不能親至,便由你代他去看了。”

我遙望城,悵惘良久,而後應下,“好。”

他又遞上一塊金牌,恭敬道:“陛下說這枚金牌便贈與姑娘了,見此金牌,如天子親臨,若遇不平之事,姑娘可自行決斷。”

“替我謝過陛下。”我緩緩接過,撫摸着金牌上的紋路,只覺心頭微滯。

我欲放下帘子之時,他又再次開口:“陛下還說……”

他停頓片刻,沉聲說道:“陛下還說,姑娘若是有一天在外面玩兒累了,看膩了……這城的大門永遠為姑娘敞開着。”

不必了。

我默默放下帘布,隔絕了視線,而馬車緩緩向前。

我心所向,皆在四方,從不在朱牆內的方寸天地。


周澤華番外

那日在長街口遇見她,眸光相觸的那一瞬間,我們便已知曉對方的歸來。

她離京的那天,我明明站在城牆之上,卻不敢走下去親自送別。

就連那些想說的話,也只能命人轉述。

因為我怕看見她那毫不留戀的目光,也怕聽見她那堅定的拒絕,更怕親眼看見便捨不得放她走了。

那日問她是否願意入宮,其實我早就知道答案,卻仍舊不死心地問一遍,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不願。

這城是前世束縛了她的地方,她拼了命想要逃離,卻在城內蹉跎了半生的光陰。她夾在權和邢氏之間左右為難,困於後庭,積勞成疾,鬱鬱而終。

死前她緊緊地抓住我的手,對我說唯願邢氏萬全,自請廢后之位,死後不入陵,只願歸葬南山,她想看那裡春日百花自由地生長,冬日的飛雪自由地飄落。

我成全了她的願望,邢氏鼎盛如昔,能臣輩出。

而後位空懸一世,再無她人。

若重生是因人死之前心有不甘和執念,那她便是不甘於被命運裹挾困於深宮,一生備受桎梏,終不得肆意而活吧。

而她的執念便是想得一自由之身,天地浩大,自在行走。

而我的不甘與執念……終難兩全。

前世我逆了她的意,不曾廢后。

今生就如她的願,放她自由。

她該是自在翱翔的鳳,不該困於這三尺朱牆。

此後,巍巍城樓只是我的枷鎖,不再是她的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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