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我的那個他或許還活着,但是他不願意見我

2022年09月01日06:09:03 故事 1600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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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連串的事情就像她腦海中一根牢牢拉緊的弦,在得知江淮出事的一瞬間徹底崩斷,她連最後的精神依靠都失去了,又有誰能夠支撐她的世界?


醫生嘆了口氣道:“我們現在主要以補充患者體力為主,一些鎮定葯也不敢亂用,希望你們能夠時刻注意患者情緒,切忌激動。”


說完就離開了。


張北川沒有推門進去,他在門口的玻璃窗前站了好一會兒,看着病床上那個面色蒼白,氣血全無的人。


生平第一次,他體會到了後悔的滋味。


或許,是自己親手打碎了她的世界。


程自政帶着時梅趕到醫院的時候,張北川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時梅心切,上去就要看女兒,下一秒卻被程自政攔住了。


“你...你去把醫院的費用結一下,再去給孩子買點吃的吧。”


“都到了這時候了還管這些,趕緊讓我去看看時愉。”


張北川起身,開口道:“她現在需要靜養,暫時還是不要進去了,程主任,我們聊兩句吧。”


程自政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麼,支開妻子走到一邊,兩人在應急通道的轉彎處站定。


他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時愉應該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包括你們當年收養她的原因。”


程自政嘆了口氣道:“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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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查完谷陽醫院那天,程自政人就在警局配合調查,他們在谷陽查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醫療檔案,其中有一份就是程時悅的骨髓配型記錄。


而和她配型的那個人,是時愉。


所有人都在費心隱瞞這個秘密,卻還是在要緊關頭被人戳穿了。


事情的前因後果一旦被起底,其實也並不難猜了。


張北川無奈道:“程主任,江家出事了,我怕時愉一時受不住這個打擊,所以這段時間麻煩您謹言慎行些。”


他話語間雖然溫和,但是程自政還是聽出了威脅的意思。


“張醫生,時愉是我的女兒,我肯定是疼她的,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張北川的眼神驟冷下來,沉聲道:“我也不想插手,可當年你們從福利院收養了她,千恩萬寵地將她捧在手心,這並不是出於對親生女兒的寵愛,您心中明白。”


被一句話戳中了痛點,程自政臉色瞬間就變了。


這二十幾年來,程家是出了名的寵女兒,在外頭看來這是溫馨和睦的一家人,程父博學儒雅,又身居高位,程母退休前是教師,一輩子教書育人,桃李天下。


可誰都不知道,這只是一個需要粉飾太平的家庭。


當年大女兒程時悅突然去世,時梅女士痛不欲生,這個家險些散了。


如果不是時愉的出現填補了這份空白,恐怕程家未必有這二十幾年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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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北川不耐煩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奈何是公共場所,又煩躁地塞了回去,打火機在手心轉了兩圈。


“你對時愉,恐怕更多的是愧疚和補償吧。”


程自政整個人僵在原地,這些年他竭力在這個家中扮演一個好父親的角色,可每次看到時愉的時候,他總會忍不住想起去世的大女兒。


時愉長得不算漂亮,卻在這樣溫良的家庭中長成了一副眉眼靈動討人喜歡的模樣,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情的話。


他想,她應該永遠會做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姑娘。


“張醫生,你說的話我都明白,我知道該怎麼做。”


時梅繳清費用回來,正在病房外焦急地等候,她手裡提着從外頭食鋪買來的海鮮粥,一見到丈夫便埋怨道:“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女兒,我聽主治醫生說,時愉是懷孕了,現在江家又出了這些事情,你讓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麼辦呀?”


程自政安撫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寬慰道:“我有幾句話跟你說。”


張北川緩緩打開病房門,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時愉。


她明顯已經醒了,卻仍緊閉雙眼,不肯睜開。


他走到床頭邊倒了一杯溫水,低聲道:“跟我說句話,好嗎?”


一滴眼淚緩緩地從她眼角滑落,然後慢慢滲進髮絲,時愉扭過頭看着他,昔日里那雙狡黠靈氣的眉眼,此刻霧氣沉沉。


張北川將水送到她唇邊,忽然道:“你懷孕了,知道嗎?”


“就算是為了孩子,再堅持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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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結果在她的預料當中,可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她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聲帶好像無法共振,澀然了好半天也沒發出一個音節來。


時愉茫然地看着張北川,她雙手握着自己的脖子,一副痛苦無助的樣子。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來。”


她伸手拽住他的袖子,一滴眼淚就這樣倉皇而落,落在了他的衣袖上,深灰色的大衣滲入水漬,又很快消失不見。


時愉彷彿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喪失了語言功能,她思維混亂,邏輯性也一塌糊塗,只能慌亂地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張北川意識到不對,立刻出去請心理醫生來會診,並且用了點私人關係請到了專家。


心理醫生一看她的病症就搖着頭道:“很明顯的解離綜合征,這種急性解離主要出現在患者遭受重大變故的時候,因為急需要逃避現實世界的苦難,所以身體啟動了保護機制,把整個精神和情緒從現實世界抽離。”


很多患者在這種情況下會出現失語,抑鬱,乃至精神分裂的情況。


“張醫生,你自己也是學醫的,應該明白病人處於這種階段最重要的就是脫離原本環境,切記不可接觸刺激源。”


人的身體精神保護機制周期很長,有些人可能終其一生也無法從現實生活中徹底抽離,故而選擇活在虛擬的精神世界裡。


“這樣吧,我這邊先開一點葯,邊吃邊觀察着。”


張北川垂下眼帘,遲疑道:“恐怕不行,她懷孕了。”


對方明顯一怔,緩聲道:“問句不相干的題外話,你和這個病人是什麼關係?倘若不是要緊的親密關係,有些決定你做不了。”


是啊,他又是什麼身份,站在什麼身份立場上替她做決定。


“我...只是一個朋友身份。”


專家聽出他語氣中含糊不清的意思,微微一頓道:“張醫生,我們心理學上常講一句話,解鈴還需系鈴人,病人起初癥狀不輕,恐怕得需要好好調養才行。”


“我這邊開一些安神的中藥給她,先觀察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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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自政和時梅守在會診室外,看見兩人出來,連忙迎上去。


時梅眼睛紅紅的,想來是已經知道了。


她拉扯着丈夫的胳膊,不斷道:“我就想見見時愉,這麼多年母女,她知道我是真心疼愛她的。”


程自政知道這個節骨眼上見了也只會徒增煩惱,只能不斷勸道:“你等孩子情緒再穩定一點再說吧。”


時愉躺在病床上,解離綜合症帶來的失語就像是有人緊緊攥着她的神經,勒令她不準說話,不準產生一點快樂的情緒。


張北川將時梅給她買的海鮮粥放在桌子上,溫聲道:“吃一點粥,然後我們再吃藥。”


她舉起手機,屏幕上出現一行字。


“司鑒中心的DNA結果比對出來了嗎?”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我不想騙你,江淮可能真的...不幸喪生了。”


時愉的反應出乎他意料的平靜,她在司鑒看到那塊劣質佛牌的時候,心中就已經隱約意識到,同在一輛車,又離爆炸點這麼近,他怎麼可能有機會生還。


有些人的人生真的猶如坐過山車一般,在最接近幸福頂點的時候,啪的一下又跌落谷底。


原來人生,辛苦才是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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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北川端起粥,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


“吃點東西吧,如果你真的要這個孩子的話。”


她張開嘴,平靜地吞下那勺粥,然後接過碗,機械式地開始進食。


滾燙的粥還冒着熱氣,時愉像是已經失去了五感一般,絲毫不覺得燙。


張北川摁住她的手,無奈道:“時愉,你別這樣。”


“你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人在傷心到極致解離狀態的時候是根本哭不出來的,那是一種靈魂脫離肉體的虛無感,彷彿這塵世間的喜怒哀樂都通通與自己無關了。


那些曾經為她搭建世界的人,通通成為了劊子手。


就連張北川自己,或許也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她生命中的變數。


倏然,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就匆匆走出外面接了個電話。


陸沉此刻已經在去往機場的路上,他平聲道:“我剛剛拿到了一份第二位死者的骨齡檢測報告,有一點很奇怪,他的脊柱彎曲程度好像比普通年輕人更加嚴重。”


張北川眉頭一皺,瞬間意識到司鑒的報告或許有問題。


“你的意思是說,死者不是江淮?”


陸沉在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緩聲道:“我也不能確定,目前我看上頭的意思是想把這個案子壓下來。”


暗線已經很明顯了,沒有什麼比案子責任人去世更加簡明扼要的結案理由。


他們要的只不過是一個結局,而過程是什麼並不重要。


江彬仁和江淮死了,這就是結局。


張北川揉了揉眉心,道:“我這邊出了點棘手的問題,暫時無暇顧及太多。”


陸沉立刻道:“你要明白一點,案子越是臨發期越是好查,等時機一過,可就沒有辦法起底了。”


這個道理他怎麼會不明白,當年父親的案子就是這麼耽擱了二十幾年,公訴期一過,翻案猶如蚍蜉撼樹。


可眼下他管不了這麼多了,江家出事徹底將原本平衡的局勢打翻,時愉又是這幅樣子,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電話兩頭沉默了一會兒,張北川忽然道:“陸沉,走到今天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但是你知道嗎,當我看見她這樣渾渾噩噩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自己做錯了。”


他原本是一個在黑暗裡大雪紛飛的人,只因為一個錯落不小心踏進春日,於是便將自己滿身的雪灑進春天,連同毀了她的四季春日。


陸沉緩聲道:“優柔寡斷,太不像你了。”


他自嘲一笑,道:“是啊,太不像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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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預告:她去了他的墓前,我還信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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