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我姐姐八歲了,那一年她被人喊了一年大光頭。因為收頭髮的男的太壞了,直接貼着頭皮給我姐姐剪頭髮。。。
在我們農村,每逢年底都要準備第二年的花生種子。那時候沒有賣花生種的,更沒有自動剝花生的機子。
我爸就帶着我們幾個孩子,坐在門口剝花生。每天早上吃過飯,都要開始工作了。每個人都會分好量,我的是半袋子花生。二哥是大半袋,姐姐則是一整袋子花生。
基本上,我姐姐是要干一天的。
那天,我們正在剝花生。突然門口收頭髮辮子的人又來了喊着“收頭髮辮子嘍,收頭髮辮子嘍。”
我爸看着我姐姐的大辮子,那時應該到了她的腰的位置吧。
我爸只是看了我姐一眼,我姐嚇得趕緊往裡屋跑。我和二哥嚇懵了,不知道咋回事,我姐幹啥跑了?
不一會兒,我爸拎着我姐出來了,喊着“收頭髮的,回來。”
我姐被我爸領着出了門,我和二哥趕緊小跑着跟了出去。
那收頭髮的人,看到我姐眼睛都發光了。趕緊說“來了來了,賣了呀?”
我爸問“多少錢,她這頭髮?”
“那得看怎麼剪了,留長點就便宜35,留短點就貴了,50!”
我爸看了看我姐頭髮說“50就50吧。”
我姐想走,可被我爸按在凳子上,一動不能動。
那收頭髮的人,拿出了發光的剪刀,眼神都在跟着發光。因為我姐的頭髮很粗,頭髮量還多,很大的頭髮辮子。
我姐姐嚇得發抖,那人笑着說道“別亂動哈,閨女,剪刀快得很。”
那人用剪刀的手法真的很高明,貼着我姐姐頭皮剪,頭髮一把一把掉落。
我姐姐一邊哭,一邊看着自己的頭髮掉下來。。。
不一會兒,我姐姐大辮子沒了。
而我倆看到姐姐的,幾乎是光頭的樣子,笑得合不住嘴。
我爸“砰砰”兩腳,我倆被踢跑了。
我姐姐摸着自己的頭,哭了起來。那收頭髮的人說道“閨女別哭別哭,我給你修修,沒事的,還長的,又不是不長了對吧。”
因為剪辮子的時候,坑坑窪窪的,這麼一修更是短了。
這時別家的媽媽們也領着孩子過來了,聽說收辮子的,也都跑過來了。看到我姐姐的樣子時,都笑得不行了。
幾個調皮的孩子,都笑話我姐是大光頭。因為我姐姐頭有點大,不然怎麼會長出大辮子呢?
我姐姐哭着跑回了家,我和二哥竟然也在一邊偷偷的樂。孩子嘛,五六歲懂啥?現在想想那時候,真傻。。。
我爸也回了家,我和二哥看到我爸回來了,趕緊嚇得坐好剝花生。
我爸也坐了下來,開始剝花生。
我和二哥看到我姐姐在屋裡哭,不幹活就有意見了。二哥就問“爸,俺姐咋不過來幹活啊?”
我爸聽到二哥這話,猛地瞪了他一眼。二哥嚇得趕緊幹活,我也不敢東瞅西瞅了。
下午,我爸把我姐拉出來幹活了。畢竟不能總是哭呀,活還是要乾的。
我倆總是忍不住偷看我姐,看到她的光頭就想笑。而我姐一看到我倆笑,她就哭。。。
我爸受不了我倆了,直接上去一人一巴掌。我倆哭得稀里嘩啦的,看到我爸站起來抬胳膊就嚇得發抖。
“跪那去!”
我倆終究還是沒逃過去,還是得跪。
我倆相互看一眼,就乖乖地去跪着了。
可我姐還是在一邊哭,過了一會吧,我爸說“你倆誰敢起來,看我不打斷你們的腿?你在這看着他倆,誰動了告訴我。”
我姐姐哭着點着頭。。。
我爸走了,不知道去幹啥了。
沒過多久我倆就撐不下去了,跪着膝蓋疼啊。可我倆我不敢起來,因為太害怕我爸了。
“姐,我腿疼,姐。。。”我用哭腔求着我姐說道。二哥也趕緊跟着我說“姐我也疼,腿疼得受不了了。”
我姐瞪了我倆一眼,可她還是心軟了“起來吧,咱爸回來趕緊再跪那。”
我和二哥開心的不得了,趕緊爬起來。
我倆就在一邊坐着玩,可還是時不時地總瞟向我姐的頭。看完後,就相互看一眼想笑又得忍着憋着。因為不敢惹我姐生氣了,她要是再哭我倆真的要跪到天黑了。
我姐姐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我倆,她只是時不時地掉着眼淚剝着手裡的花生。
過了很久,我爸回來了。我姐趕緊說“快點咱爸回來了。。。”
我倆連滾帶爬,趕緊去跪着去。
我爸回來了,手裡拿了很多東西。因為五叔家又添了一個女孩,應該是給她買的花。
我倆一看爸爸買東西了,就趕緊跑過去接爸爸手裡的東西順便看看買的啥。我爸愣了一下,看到我倆那麼熱情就沒說話。
然後我爸拿了一個給我姐說“給你的。”
我姐姐看到頭花,開心的不行了。因為每年別人給我姐送的頭花,都被我爸又送了別人家孩子。那樣就不用花錢買了。
可她正準備往頭上戴時,突然想起來,自己沒了頭髮了。。。
於是又開始哭起來,一邊看着頭花,一邊哇哇地哭。
“別哭了,下一年就長出來了。把你的花藏起來去,別再丟了,今年過年只有這個了哈。”
姐姐一聽,趕緊起來,去把她的頭花藏起來去了。
從那之後我姐姐只要出門,就被調皮的孩子笑話大光頭,假小子。她也總是哭着跑回家,我和二哥看到了就撿着路邊石頭砸那些笑話我姐的傢伙們。
可那一年,我姐姐終於有了自己的頭花。過年那天,她拿着屬於自己的花,在頭上比划了無數次。雖然放上去就掉下來,可她笑得那麼開心,那麼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