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廣
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下個不停。
時間己是夜裡2點多了,早己進入夢鄉的耿正和老婆寧甜,幾乎同時驚醒。
屋子漏雨了,雨點打在臉上冰涼冰涼。拉亮了燈,兩口子四處張望,有七八處漏雨點。他倆趕緊下地,找來大盆小盆和大桶小桶,一個個地放在漏雨處。
“怎麼就漏雨了呢?”寧甜說。
“幾十年的老房子了,早就該翻修了。”耿正抬頭看看黑黢黢的屋頂,口氣有些憂鬱地說。
二人睡意全無。
“睡不着了,咱倆喝酒吧?說說話。”寧甜邊說邊下地去拿酒,同時端上來一盤花生米和兩袋榨菜絲。
耿正笑了:“真有你的。”
夫妻邊喝邊吃邊聊,時不時地發岀一陣開心的笑聲。
雨滴掉在鐵盆、塑料盆里和鐵桶里的“滴嗒”聲有清脆的,有沉悶的,別有一番情趣。
“雨停了,得趕緊把漏雨點堵上,否則會越漏越大。”耿正接著說:“正好我們公司的工程隊沒事,現成的材料,不行,把整個房頂都重新翻修了吧?”
“那得多少錢?”
“我跟經理說說,材料和人工費,都是成本價和最低價唄。”
“成本價和最低價是多少?”
“大概一兩萬元。”
寧甜喝了一口酒:“兩萬不是小數,我看還是堵漏吧。你沒聽說,咱這片棚戶區,馬上要拆遷改造了?”
“我也聽說了,但不知具體是何年何月。”
“周圍都己經是高樓大廈了,輪也該輪到咱們這裡了。堵漏自己都能幹,不用花錢。”寧甜說完,自己先笑了:“別剛翻修完,就拆遷,多可惜?咱才不辦這麼冤枉和這麼傻的事呢。你說是不是?”
耿正望着能幹、會過日子的老婆,點點頭:“聽你的。”
“我發現,隨着年齡的增長,你越來越愛發愁,遇事動不動就先往不好的地方想。人生啊,越愁越愁,多往好處想,勇敢面對,其實有啥呀?啥都不是問題,啥都能過去。就說咱倆以前,那才叫難呢。”寧甜說著說著眼圈紅紅的了。
耿正愣了一下,接着寧甜的話說:“生老大時,你沒有奶,只能給他喝玉米糊糊。那年代,特別不好買奶粉,也沒錢。老二經常鬧病,經常半夜半夜地抱着找醫生去打針。一次,老二突然不省人事,嚇得我全身發抖,大夏天的,穿了3件衣服還覺得冷。”
寧甜笑了:“還是大老爺們呢,就你那膽子?一路都是我抱着孩子去的。醫生都笑話你。那次是孩子吃了口剛從冰箱里拿岀來的碾碎了的豬肝,中毒了。”
正說著,兩隻老鼠打架打到了地中央。寧甜剛要找東西砸,耿正擺手,並把手指豎在嘴中間,意思是先別動,也別出聲。他左右張望了一下,大概確定了老鼠是從門口進來的,便悄無聲息地挪到了門口。他拿起了門後的一把鐵杴,站好了位置,堵住了退路。
老鼠打架原來這麼激烈,生死搏鬥,為了什麼呢?寧甜天生害怕老鼠,嚇得一動不敢動。見耿正在看“熱鬧”,她急得使勁揮手,示意他快些下手。
耿正發現,他們小聲說話,打架的老鼠竟都不在乎了。是不是太猖狂了?耿正一鐵杴下去,兩隻小老鼠一下消停了。應該說,他的勁頭掌握得很好,都死了,但又都沒有“慘不忍睹”。他鏟起來,扔到了院外的垃圾桶里。
“還挺冷的。”渾身被淋了雨水。寧甜趕緊幫他擦乾淨,脫掉睡衣,把被子給他披上。
“還喝不喝?”寧甜問。
“睡吧,要不,明天還怎麼上班?”耿正說。
寧甜笑了:“你那也叫上班?有活就干 ,沒有就獃著。這連陰天,明天會有搬家的嗎?”
“現在還沒有預約。”
“誰這天氣搬家呀?”
“說得也是。那也睡吧,折騰兩個小時了。”耿正說完要拉燈。寧甜趕緊制止:“先漱一下口。”
躺下後,耿正說:“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快樂了,不像過去動不動就發愁。”
“那是。你發現沒有?日子始終是向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心裡總是有盼頭。我還感覺,愁是一天,樂也是一天。愁解決不了問題,何必不樂呢?醫生說了,愁容易得病,快樂是健康最好的一味‘葯’。我發現你現在倒是有些多愁善感了。就說今天的屋子漏水,堵堵不就行了?再說,真的搬遷了,住樓房了,找還找不到這樣的麻煩呢。這樣想,是不是心裡就不鬱悶了?”
“你說的還真有道理。”說完,耿正的呼嚕聲就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