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眾號的稿費一般都是微信上發放)
40多年前,我出生於普通的農民家庭。我的家境雖然不富裕,但父母都很重視教育。尤其是父親,他是老牌高中生,20歲下學就當了村幹部。父親喜歡看古典名著和歷史類書籍,因為耳濡目染,所以我七八歲時,就開始一知半解地“啃”《中華上下五千年》、《西遊記》等大部頭。
由於我痴迷於文學,就導致我從小語文成績名列前茅,而數學成了弱項。正在父母想幫我扭轉偏科現象時,父親卻患上了肝癌。
在我10~12歲這些年,父母一直奔波在求醫的路上,我和弟弟全靠外公照管。在這三年,由於沒人幫我補習數學,我的偏科現象越來越嚴重。
12歲時,父親因病去世,我也變得更加內向、孤僻。由於心事無處排遣,我便以寫日記和隨筆來記錄生活,抒發情感。
(新民法典是我寫情感故事的必備用書)
由於從小就比其他農村孩子讀的書多,所以我的文學底蘊也比他們更深厚。在他們為寫作文絞盡腦汁也無從下筆時,我已在省作文與指導報上屢屢上稿。
由於小學偏科,導致我進入中學後數理化成績一直不理想。但是,我是“獨腿鳳凰”,每次學校的作文競賽、活動策劃,都是我大放光彩的時機。
在我讀高三時,家鄉由於要擴寬國道,我家的房子也被拆了。那年代拆遷沒有補償,只是在原地划了宅基地給住戶而已。
看着我家的平房被拆成一片廢墟,我們母子三人慾哭無淚。母親賣光家中牲畜和糧食,在新批的宅基地上搭建了兩間小瓦屋,我們好歹算有了容身之地。
賣光糧食後,全家的溫飽都成了問題,哪還有錢上學呢?於是我和弟弟都輟學了,不久便加入了南下打工的熱潮。
(為了上稿雜誌,我買了一沓沓的雜誌去研究)
在工廠里,我夜以繼日地工作,希望能賺更多的錢,讓家中早日建起新樓房。晚上不加班的時候,工友們都是去夜市和溜冰場玩,只有我躲在工人宿舍里看書和寫作。(那些書是我在地攤上撿便宜買來的過期雜誌,有《讀者》、《意林》《佛山文藝》等)
那時候我嘗試的文體有詩歌、散文、還有小說。兩年間,我利用不上夜班的時間寫了180多首詩,並整理成一本詩集,還寫出我寫作史上的第一部中篇小說:《覆轍》。
那時我已經懂得如何尋找投稿渠道,只不過那時是紙質投稿,回復要等很久。
我把我寫的詩歌分門別類投給一些雜誌,又把那部中篇小說投到江西一家叫做《鵑花》的雜誌社。可是在滿懷期望中,我等到的是《鵑花》編輯的退稿。不過編輯很誠懇地做了回復,說我的稿件太長了,他們雜誌沒有一個欄目能夠容納得下,分期連載也沒有這個先例。編輯還鼓勵我繼續努力,讓文筆變得更加成熟一些。
正是那位編輯的鼓勵,我越挫越勇。不久,我在投稿之路看見了曙光:我的4首詩被刊登在《多彩太陽青少年抒情詩選》上了。
(2019年,我已頻繁在多平台發表文章)
當時我並不知道此事,是母親在電話里問我怎麼會有那麼多人給我寄信。我才知道,原來那家詩選刊登了我的4首詩,並附了作者的地址姓名和郵編,所以來自全國各地的讀者來信像雪花一樣向我家飄來。那些讀者來信,既有想探討寫作的,也有傾慕我想交異性朋友的。
當我讀完母親寄來的那一百多封信件,雖然有些小興奮,但我還是很理智的。我只選擇了四五個值得結交的人做了筆友,其他的都置之不理。後來有一封特殊的讀者來信讓我有些膨脹起來:那封信來自《星星詩刊》,信件的大致內容是邀請我去做他們的特約通訊員。要知道,這可是全國知名的老牌詩刊啊,這讓我錯覺自己可能要魚躍龍門了。
我開始浮想聯翩,憧憬着未來的“宏偉藍圖”,然後把《星星詩刊》向我拋來“橄欖枝”的好消息告訴母親。母親很支持我,讓我回來商議。
她認為我靠打工永遠沒有出路。既然我有寫作的天賦,現在又有伯樂出現,何不去四川成都《星星詩刊》去闖一闖?萬一成功了,也算是命運的轉機。
當然,母親也考慮到如果此行失敗我該何去何從。我說大不了再折轉回汕頭打工,但母親卻另有打算。
(2019年,雞湯號熱點號開始向我約稿)
她告訴我,我有個六外公早年參軍離開家鄉,後來成了軍醫,落戶在雲南大理市。由於六外公年少時被長兄長嫂(我的外公外婆)養育,所以一直銘記此恩情。他雖然一直沒能返回家鄉,但總是用家信傳遞思念,還說侄子侄女們有什麼難處可以去找他。
幾十年來,母親和舅舅們沒有去求助過六外公。而我這次去成都,母親為我計劃的退路是:萬一求職失敗,就去雲南大理找我六外公,讓他們幫我找份工作。
為了這漫長旅程的路費,母親賣了三隻羊為我湊了900塊(當年900塊足夠南陽到雲南大理的車費)。又讓我熟背了外公一家的族譜,並帶着六外公寄回來的那些家信,可以在認親時作為身份的證據。
然後我又帶上我的衣服以及書籍和未發表的作品踏上了征程。不料此行中我兩次遇險:第一次,在中轉的火車站廣場等待午夜的火車時,我趴在行李上睡覺被小偷割破了褲兜。幸好我被驚醒了,小偷沒有得逞。
好不容易到了成都,一番打聽找到了《星星詩刊》社的地址,又背着沉重的行囊爬到了五樓。當編輯看到他們邀約的人居然是個土裡土氣的農村小丫頭,有些意外,但仍然禮貌地為我倒上了茶水。
(這是我上稿《婦女生活》的那期雜誌)
經過了解後才知道他們要招的是實習生,工資只有300元。而我那時在汕頭打工,已經有七八百的工資了。我有些猶豫,但又不甘虛走一程。於是毛遂自薦地拿出自己的詩集給編輯看,問他們有沒有可以採用的。編輯瀏覽了一下,說既然有這麼多詩,可以出一套詩集。當時我喜出望外,還以為自己終於時來運轉了。等編輯把後半句話說完,我又大失所望。原來他說的是讓我自費3萬元,他們為我印刷出版3000冊。隨後銷書還是作者自己的事。
我懊喪極了!別說我沒有3萬元,就算有,我也不可能去做這種冒險的事情。如果詩集賣不出去,我豈不是3萬元買了一堆廢紙?
我懊惱至極,只得實行第2步計劃:轉戰雲南大理。幾番轉車,我來到了大理市,不料接下來又遭受更多的驚險:
(這是我上稿《婚姻與家庭》的那期雜誌)
下了火車,我在火車站附近的小飯攤吃飯時,一轉眼行李便被小偷偷走了。
當時我急得都要掉淚了,因為我所有的東西(包括認親的證據,還有身份證)全放在旅行包里。我身上僅有幾十元零錢,如果找不到六外公,我將走投無路。
好在我記住了六外公當年寄的家信上署的地址,於是就坐了小三輪尋找過去。誰知經歷這麼多年,六外公一家早搬遷走了。我又緊張又憂愁,蹲在路邊,絞盡腦汁想辦法。後來有個不懷好意的男人看我風塵僕僕又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壞笑着過來搭訕,還假裝好意要請我吃飯。
我那時雖然年輕,但是看人的面相和說話的方式就能辨別出善惡。我置之不理,然後躲開了那個流氓。
(女兒在我的培養下,獲得全國中學生新作文大賽優勝獎)
後來我想:可以去當地的戶籍室查詢外公現在的住址,於是直奔過去。誰知當天是周六,人家過雙休。找不到六外公,我將面臨流浪在外的命運。想到剛剛遭受過流氓的騷擾,我不禁毛骨悚然。
我想:我得想辦法找份工作,解決暫時的食宿問題。但我還考慮到,工作的環境必須得安全才行。沿途觀察了半天,我決定給一對開小吃店的老夫妻打工,因為他倆看起來慈眉善目,不像壞人。我也直言不諱地告訴他們我的難處,想在他這裡不要工錢干兩天活,有個落腳點就行了。
老夫妻非常善良,答應了我。到了周一,我通過戶籍室的工作人員聯繫到了六外公的女兒,她對我的認親半信半疑,但仍然把我帶了回去。雖然沒有認親的證據,但我能夠說出所有親人的名字以及那些陳年往事,所以六外公一家相信了我。
(如今的我仍是頻繁在多平台發稿)
但是下一個困難來了:阿姨說,大理市是邊疆城市,三天兩頭查外來人口的邊防證,防止有人偷渡。我沒有身份證,住在這裡會給他們惹來麻煩。而且,雲南這邊不像沿海城市那麼繁華,工作也很難找。阿姨說:“要不我給你路費,你回老家吧!”
我此行一無所獲,還浪費了900元路費,回老家我如何有臉見母親?於是我決定轉回我之前打工的汕頭市。阿姨送了我去汕頭的路費還有兩身衣服,我千恩萬謝後,再次踏上新的征程。
這次歷險的經歷後,我再也不敢好高騖遠。雖然還是熱愛寫作,但我變得很務實。
後來我嫁人了,因為家務和培養女兒學習,寫作的時間也少了些。但是我沒有間斷過。那些年仍會投稿,偶爾也會上過一些報紙,但沒太多稿費。
再後來我進入了民辦學校教語文。由於自帶文學天賦,我教的班級成績總在級段名列前茅。尤其是在寫作這塊,我輔導很多學生上過作文報,多次在縣、市級作文競賽中獲獎,我也被評為優秀指導老師。
(一位伯樂號主先下1000元定金向我約稿,還不要求篇數)
也是在教書的這些年中,我開始在公眾號和雜誌發展。白天上班,每晚自習課結束回到宿舍,我都要閱讀或寫作兩三個小時。而且這個習慣我一直保持到現在,可以說沒有一天不讀,沒有一天不寫。
經濟條件好了以後,我也買了各種有助於寫作的書籍,比如寫故事文可以用到的民法典,寫觀點文可以用到的名著、國學類書籍。甚至為了攻下雜誌,我還買了成套的雜誌來研究。
我每晚要麼讀雜誌或公眾號文章,要麼就寫稿子。通過閱讀、拆文、賞析、模仿、練筆,我先後掌握了觀點文、雞湯文、熱點文、故事文的寫法。也由最初自由投稿,到後來被許多伯樂邀約,成為多家平台的常駐作者和簽約作者。最忙的時候,我幾乎天天發表文章,而且發表過的一些爆文(如熱點文《43歲老師崩潰投江:“學生牛、家長橫、老師慫”是當下教育最大的悲哀》,觀點文《奢,敗家之兆;懶,人窮之根》,母親節特獻《父母在,如鳥兒有巢;父母去,如風箏斷線》)曾被許多千萬級大號轉載。
(我女兒在照顧癱瘓的外婆)
兩年前,老母親不幸患上腦瘤,手術後導致失語、失憶和癱瘓。為了照顧她,我特意辭了工作。雖然白天我得干各種家務、照顧生活無法自理的母親,已經累得腰酸腿軟,但晚上我仍然熬夜寫稿。
迄今為止,我已經在我簽約的眾多公眾號和《婚姻與家庭》、《婦女生活》等雜誌發表各類文章300多萬字。拿過的單篇稿費200~1000元都有。多年來累積的稿費差不多也有15萬了。
我人生的40多年可謂命運多舛,本文敘述的只是我寫作路上的經歷。對於經歷的那些苦痛,我從沒有報以悲觀消極和憤怨的態度,而是堅強地面對。正如印度詩人泰戈爾在《飛鳥集》中寫的那樣:“只有流過血的手指,才能彈出世間的絕響。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
同時我也想用我在寫作路上的經歷啟發那些渴望成功的朋友:世上從來沒有一蹴而就的成功。尤其是我們這些沒條件拼爹的人,必須付出別人雙倍甚至多倍的努力,才能綻放出生命的光彩。對於人生的目標,不要好高騖遠,只有腳踏實地走下去,你才有望更接近成功。
無論任何行業,都是學無止境。永遠不要把自己當做被埋沒在馬群中的千里馬,只會嗟嘆自己懷才不遇,而忘了提升自己。與其在抱怨中頹廢,不如在沉寂中成長。
要知道,這世上雖然缺伯樂,但絕不缺千里馬。花若盛開,蝴蝶自來;你若優秀,伯樂自來!